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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张常山做媒

    五十三张常山做媒

    酒席摆在客厅上,玉山坐上座,常山、玉衡、振生、张健和小五子依次坐下。酒席桌上除了摆上白酒,还摆上了几瓶啤酒。常山频频敬酒布菜,“来,玉衡兄,喝喝这杯啤酒,哎,小五子,你咋不喝呢?”

    小五子喝一口啤酒,龇牙咧嘴,“五爷,俺可喝不了,喝这玩意,俺比灌药汤子还难受。”

    “那,那换杯白酒,哈哈……”常山哈哈笑道:“其实呀,一开始我也喝不惯,时间长了,才觉出好喝,这洋酒是德国人发明的,后来小日本偷着学会的……”

    “一提日本人,我的气儿不打一处来。”玉山把酒杯往桌上一蹾,低声骂道:“这他娘的小日本,搜刮咱们中国人的铁,现在让每人交四两铁,制造枪炮去,弄得我买不着铁,造不出水车来,他姥姥个的!”

    张健安慰道:“四爷,别着急,早晚咱们有自己的矿山,有自己用不完的铁。”

    玉山道:“早晚,早晚,得等什么时候?”

    振生在一旁搭话:“那一天不会太远了,小日本等不了几年就得完蛋!”

    常山看了看门外,见门外没有外人,用手摸了一下新剃的光头,低声道:“哎,你们可知现在的国际形势,我家里有台话匣子(收音机),到了晚上,我经常听老美的对华广播,老美自从中途岛决战胜利后,乘胜追击,现在呀,小日本的海军主帅山本五十六被老美击毙了,看来小日本步步后退,大老美步步紧追,盟军要开始反攻了,小日本的日子不好过了。”

    张健、甄玉衡和小五子听说后,精神振奋,甄玉衡道:“老美在太平洋的胜利,也是我们的胜利,但是,我们不能完全依靠老美,五弟,我不是跟你说过嘛,只要我们中国人团结一致,就能把小日本赶出中国去!”

    玉山道:“我看哪,将来要把日本人赶走,国共两党还得争天下,还得打。”

    张健道:“我们日本人都能打败,国民党还不好收拾。”

    常山随口问:“将来共产党胜了,还许可我们随便做买卖不?”

    张健道:“五爷,看你说的,我们共产党胜利后,要发展民族经济,咋会不让你们做买卖呢?”

    玉山笑道:“你说了不算数,我看哪,得听共产党大人物的,到时候还不知咋样呢。”

    甄玉衡接过话:“我们八路军、共产党最终的目的是实现共产主义,这中间要经历一段漫长的社会主义……”

    “漫长!有多长?”常山问。

    “相当长,要经历几代、甚至几十代,在这段时间里我们要团结一切力量搞建设,一切力量,啊,包括你们做买卖的。”

    “话是这么说,到时候指不定咋样呢,好了,咱们不谈这个。”常山避开这尖锐的话题,拉起家常,问甄玉衡道:“你在沙河岸边抗日,可回过家?家里的情况可好?”

    玉衡低头不语,难以回答。张健笑着替他回答,“玉衡爷和媳妇离了婚,家已经没了。”

    振生插话,赞道:“玉衡叔为了抗日,抛弃家小,可敬啊。”

    常山举起杯,“来!咱哥俩干一杯。”常山和玉衡碰杯,一饮而尽,常山放下酒杯,问道,“我时时惦念咱们的苏先生,他住在沙河南的苏庄,你可知他最近的情况?”

    玉衡回答:“我见过他,他身体不太好,得了风湿关节病……”

    小五子插话,“苏先生的闺女和俺们在一起。”

    玉衡白了小五子一眼,心说你瞎掺合什么,常山一怔,问:“可是那苏秀娟?”小五子不敢再说话,笑着点点头。常山粲然一笑,风趣道:“难怪和媳妇离婚,原来有了目标了。”

    玉衡脸上发赧,“那里话,那里话,我们俩没那心思。”

    常山哈哈大笑,“别不好意思,这个媒我作了,健儿,回去告诉苏秀娟,她要愿意当我的嫂子,就成亲,到时候我回定州,再补喝喜酒,哈哈……”

    玉衡道:“不是不好意思,我打算,不赶走日本鬼子我不再婚!”

    玉山也哈哈笑道:“好!这还能等几年哪?先定下,哈哈哈……”

    饭后,常山安排道:“今晚你们仨睡在家里,走,跟我去家里,健儿,见见你的四奶奶和五奶奶。”

    胡同口,路灯光下,电线杆上钉着一块路牌:北手帕胡同。胡同与厂子斜对过,哥俩的宅院坐落在胡同口路西,是一所标致的清代四合院。

    月光下,张健见宅院内房屋高大,脊高柁长,雕梁画栋,前出廊后出厦,庭院北和庭院东是跨院,跨院里种着高大的杨树。

    在正堂内,在辉煌耀眼的电灯光下,张健等人见过四奶奶和五奶奶。二位奶奶见到堂孙和乡亲们远路而来,分外高兴。四奶奶关心地问张健:“听说你家里的房子让日本人烧了,你全家住在哪儿哪?”

    “住在沙河的高蓬。”

    “哎呀!这兵荒马乱的,全家可受了折磨,你爹和你娘的身体好不?”

    张健点头,“还好。”

    “听说沙河岸边的北疃村让鬼子糟蹋的够戗?”五奶奶低声地问。

    “可不,全村的人都被鬼子杀了,我表哥全家也没了……”张健话到此,噎住了。

    五奶奶道:“造孽呀,可恨呀!”

    张健怆然道:“已经整整过去一年了,五奶奶,这个仇得报!”

    五奶奶看着张健难过的样子,不愿意再说下去,转了话题,“哎,你们来北平干什么?”

    甄玉衡在旁边搭茬,“我们来看病,是给健儿来看喘病。”

    听说张健来这儿看病,五奶奶安慰道:“莫急,先住下,歇息几天,再让你五爷带你去看病,去就去大医院,好好看看你这喘病。”

    “不了,不麻烦五爷了,明天下午,让玉衡爷带我去就行咧。”张健忙推辞。

    三人被安排在西厢房住下。小五子坐在炕上,望着电灯泡发呆,心说:这玩意不错,照得屋里亮堂堂的,女人晚上做针线活用不着守着菜油灯,待抗日胜利后,俺家也安上,让俺媳妇也用上,俺媳妇……小安子,来北平时没跟她说一声,待回去准得挨她埋怨……

    “哎,想什么呢?还不把钱袋还给掌柜的。”甄玉衡打断了小五子的沉思。

    “钱袋?噢!马上还,马上还。”小五子打开包袱,取出书包,从书包里拿出钱袋,递给张健,“数数,一个子儿没少。”

    甄玉衡笑道:“物归原主。”

    “这,这是咋回事?”张健见钱袋失而复得,惊讶地望着二人。

    甄玉衡道:“你在车上让小偷摸去了,我们俩……”

    正房西套间里。

    五奶奶问丈夫:“健儿真的来看病?”

    常山笑了笑,“看什么病啊,他们八路军没有重要的事不会来这儿。”

    “有什么重要事?”

    “人家八路军有什么重要事能告诉咱们吗?”

    五奶奶点头,“倒也是。”

    常山叮嘱妻子道:“他们仨是八路军的事切不可跟任何人讲,若有人来问,就说来看病的,别的话一概不提。”

    “知道。”五奶奶不安地说,“他们住在这儿,俺心里总不踏实。”

    西厢房内。

    张健夸道:“你们俩真行!我太大意了。”他一眼看见书包里的两个小葫芦,“哎,这是干什么的?”

    小五子拿起其中一个,“俺也不知道。”他晃了晃,听了听,“这里面装的是什么玩意?”

    小五子拔掉堵在葫芦口的塞子,闻了闻,“呀!里面是香粉……”话未了,他头晕目眩,说不出话,差点儿栽倒在炕上。

    张健急上前,扶住小五子,“五子,你咋了?”

    甄玉衡明白了,急上前,堵上塞子,“小五子这是中毒了,这葫芦里一定是迷药,是贼人用得迷魂药,莫慌!肯定有解药,打开另一个葫芦。”他打开另一个,小心翼翼地用鼻子闻了闻,葫芦口散发出一股恶臭,“这里面一定是解药。”他凑近小五子的鼻子,让小五子闻了闻,小五子慢慢醒过来。

    “哎呀,好厉害呀!”小五子长出一口气,埋怨甄玉衡道,“当时把书包还给那小绺,俺咋会有这事呢?”。

    甄玉衡双手各攥一个葫芦,“咱们这可是意外的收获,这小的装的是解药,这大的装的是迷药,说不定咱们在这次行动中能用得上它。”

    张健从书包里又翻出细管,“这一定是贼人用它装进迷药,然后用嘴吹进屋里,待人迷倒后,再进屋偷盗。”

    “嘿!这么说,这是宝贝,那咱们得好好保存,准能用得上。”小五子转嗔为喜,收起了葫芦和细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