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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高凤山灭亲

    六十七高凤山灭亲

    谁呀?原来此人是大队长高凤山的二哥高凤河!高凤河还想狡辩,“别,别误会,俺,俺丢了马,是到这儿来寻马的。”

    “鬼也不会相信你!”小五子狠狠地擂了他一拳,顺势将他腰间的小巴撸子拔了出来,“找根绳子,把他捆结实!”小五子已气得浑身发抖。

    二人缴获了一台发报机和三支手枪,扛着发报机,押着高凤河往回返。二人简直不敢相信内奸会是大队长的哥哥,可刚才血淋淋的现实又不得不相信!“唉!”杨志开长叹一声,惋惜而又不解地问道:“二叔呀!你咋会当汉奸呢?咋那么傻呢?”在村里论辈分,高凤河比杨志开长一辈。

    高凤河低着头,一声不吭

    天色大亮,旭日露出了地平线。二人押着高凤河回到了位村营地,张健和甄玉衡领着队伍也刚刚返回。

    杨志开和小五子喊报告,押着高风河走进中队部,向张健汇报刚才的情况。

    一夜徒劳,心情处在沮丧的张健听完杨志开和小五子的汇报,一下子楞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噌地一声站起来,“你们俩没有弄错?”

    “绝不会错!”杨志开指着放在地上的发报机,“这是当场缴获的,这还有错?”

    “俺当场打死了两名特务,其中还有一名鬼子。”小五子从腰间拔出了三只手枪,一一放到桌上,“这是他们仨的手枪。”

    张健看看发报机和手枪,再看看蹲在地上一声不吭的高凤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战士们听说逮住了内奸,都纷纷围拢到中队部来看,当大家看清楚是大队长的哥哥时,无一不感到惊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惊讶得说不出话,中队部内外鸦雀无声。

    在惊讶和兴奋之余,反而让张健犯了难,咋办?如果把高凤河直接交到大队部,那高凤山该有多么难堪!这对高凤山将是致命的一击!

    张健的心里被惊喜、愤怒、惋惜和痛苦搅成了一锅粥,他紧锁双眉,半晌不说话。

    甄玉衡似乎看出了张健的心思,“事情该咋办就咋办,这事谁也瞒不住。”

    张健想想因此而死去的战友,再想想二中队因此差一点全队覆没,他霍地站起来,一拍桌子,“把高风河交给大队部!”

    高凤山听说此事,立刻惊呆了,他做梦也不会梦到自己的亲哥哥会当汉奸!他气得浑身乱哆嗦,张着嘴,说不出话,半晌才缓上一口气来,他稍稍冷静下来,“把他押进来,我要亲自审问!”

    张健上前劝道:“不,三叔,咱们东朱谷村的人全都回避,让别的同志来审问,这也好向山里交代。”

    “不能回避,让别的同志来审问,可以,咱们旁听。”高凤山痛心入骨,眼泪夺眶而出。

    “这样吧,让警卫队的队长钟裕舒来审,咱们旁听,旁听的最好都不要问话。”甄玉衡提议。

    大家点头同意。

    审讯开始了,大队部里坐满了人,屋中间摆放了一张桌子,钟裕舒坐在桌后,甄玉衡在一旁作笔录,高凤山、张健、杨志开、小五子、孟达洲和匡世雄等部分警卫队的战士分坐在两旁。

    高凤河被两名战士押了进来,他被松了绑,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向两旁望了望,当他的目光和高凤山犀利的目光相撞时,他羞愧地闪开,低下了头。钟裕舒喝问:“高凤河!你抬起头来答话,我先问你,你为啥当汉奸?”

    高凤河长叹一声,“唉……!你问这干嘛,拉出去毙了俺,完事!”

    “不,我们根据你坦白交待的情况,可以宽大处理你。”

    高凤河又叹了口气,“唉!你们要想晓得,俺可以告诉你们,俺是迫不得已呀!”话到此,高凤河流出了眼泪,他抽泣了一声,“俺,俺去年全家被鬼子逮去,因为俺三弟是八路军游击队的领导,这,这你们是清楚的,俺受不了鬼子的刑,就求饶,就说皇军让俺干什么俺就干什么,后来俺三弟受重伤,鬼子让俺以看望作幌子,过河来当内线,给鬼子提供情报……”

    “你不会不给鬼子干?”钟裕舒又问。

    “不行啊!鬼子把俺放来,俺媳妇和俩孩子被他们押在城里,鬼子说,俺要不给他们提供情报,他们就把俺媳妇和俩孩子杀了,要给他们提供好的情报,他们就好吃好待承她娘仨。为了让她娘仨不受罪,俺只好昧着心给他们当内线,俺是没法子呀!”高凤河擦了把眼泪。

    屋里安静了片刻。

    “你是咋偷听和窃取情报的?”钟裕舒又问。

    “俺养马的牲口棚就在房后,和这间屋子的后山墙相靠,俺在后山墙上钻了个小眼儿,就在柁底下。”高凤河指了指屋梁下面,“俺在眼儿上堵了个木楔,上面挂马鞍子,等俺偷听时,登个凳子,取下马鞍子,拔出木楔,把耳朵贴在小眼儿上,屋里说什么都能听见。”

    屋里所有的人都吃惊地把目光转向屋梁,见靠近木梁下面的墙上的的确确有个小眼儿!小眼儿虽然不隐蔽,可平时却没人注意,见到此,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稍停,钟裕舒再问,“我问你,你是咋和敌人联系的?咋向敌人传递情报的?”

    “在赛里村,有个叫安瘪子的,他大名叫什么,俺没问过,他原来是那个假魏东棠发展的,假魏东棠死后,他漏下了。后来川琦又派了个叫井边穿次的小鬼子和他联系,带着发报机就住在他家,他俩夜已隔让小五子打死了。”高凤河顿了一下,“川琦让俺和安瘪子联系,每隔三天在河边见一次面,冬天他从冰上爬过来,夏天他凫水过来,遇到紧急情报,来不及,俺就骑马绕过位村,把马栓在岸边,俺蹚水过河,亲自送到位村,然后由井边发报给川琦。”

    张健明白了:难怪我们在高蓬河边白等了一宿,原来是这样!

    钟裕舒继续问,“你都给鬼子提供过啥情报?一一说出!”

    高凤河低头,半晌不语。

    甄玉衡放下了笔,忍不住问道:“我提个醒,我们前几次炸桥没有成功,都是你提前把消息报给了鬼子吧?”

    “是,是俺提前报告了鬼子。”高凤河点头。

    张健也憋不住,问道:“最后一次,我们炸桥成功了,你为什么没通报给鬼子?”

    高凤河瞧了一眼张健,“俺听说晚了,情报送晚了,要不,你们成功不了。”

    钟裕舒接着问:“我再问你,这次鬼子要打二中队的伏击,是不是……”

    “是。”不等钟裕舒的话问完,高凤河先点了头,他已明白自己罪恶累累,死到临头,不可赦免了,索性供认不讳。

    张健想起牺牲的服顺意和曹得水,想起其他牺牲的同志,心中的怒火往上撞。高凤山的肺都快气炸了,他摸了摸腰间的手枪。

    张健强压怒火,问道:“去年冬天,我们伏击鬼子的便衣队,是你鸣枪报得警吧?”

    “什么?报警,俺没有报过警。”高凤河矢口否认。

    “你确实没有?”钟裕舒厉声喝问。

    “俺确实没有,都这时候了,俺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张健一惊,心里暗忖:鸣枪报警的到底是谁呢?难道另有别人?哎呀!这事怪了。

    “好,这事暂放到一边,你自己说!你还给鬼子报过啥情报?”钟裕舒一拍桌子。

    高凤河又低头不语。

    小五子实在憋不住了,起身问道:“俺问你,尚建平是不是你杀的?”

    高凤河回过头,瞧瞧站在屋角的小五子,摇了一下头,“俺是想杀他,可……”他忽地牙一咬,又一点头,“没错,是俺杀的!”

    钟裕舒惊愕地睁大眼睛,屋里响起一片痛恨咬牙声。小五子眼冒怒火,当钟裕舒与小五子的目光相撞在一起时,钟裕舒惭愧地低下了头。

    “你咋暗杀的?”小五子恨不得冲上前,面对面地质问。

    “俺趴在暗地里,向他开了枪。”高凤河慢条斯理地答道。

    张健从腰间拔出了缴获的小巴撸子,展现在高凤河的眼前,“你是用的这把撸子吧?谁给你的?”

    “没错,是川崎给的,不!俺……当时丢了它,不是俺干的,别人干的,不,是俺干的!就是俺干的……”高凤河语无伦次。

    坐在另一边墙角的匡世雄忽地站起来,“哎呀!尚队长死得好惨哪!我们得给他报仇啊!”说着,他声泪俱下。

    高凤山实在忍无可忍,他怒不可遏,猛地拔出手枪,“我打死你这个叛逆!”大家一怔,想上去阻拦已来不及,语落枪响,“砰”子弹打中了高凤河的肚子。

    高凤河捂着受伤的肚子,疼得在地上翻了个滚,血从指缝间流出,他喘着粗气冲高凤山说道:“三弟啊!川琦几次督促俺,让……俺干掉你,俺念兄弟之情,下,下,下不了手,你,你却下得去手。”他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猛地抬起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用力说出,“你们,你们的内……线,马云江,他跑不了,和俺一样……”

    大家一听,急了,小五子喊道:“咱们净顾审他了,忘了马云江,他已告诉了鬼子,说马云江是咱们的内线,快!快去救啊!”

    高凤河浑身痉挛了一下,用最后的气力从牙缝挤出俩字:“晚了。”

    高凤山怒吼一声,“给我打!”又一枪打在高凤河的身上,大家都拔出枪,愤怒的子弹齐射,“砰砰砰……”屋里的枪声不下三十下,高凤河浑身上下打满了枪眼,成了蜂窝。

    这时,高凤山气血上涌,觉得眼前发黑,“啊!”一声大叫,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气得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