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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意外

    启祥宫内太监宫女脚步轻轻,面带笑容来来往往忙碌着,自打德嫔进宫,八个小宫女两个侍奉齐婉晴,两个负责洒扫,两个负责衣物,两个跑腿,三天一班轮流当值,四个小太监也各负其责,齐婉晴的新安排让太监宫女都松了口气,以往所有主子们都有贴身丫鬟,自然在可以不做槽活,苦了的是天天做槽活的人,日日干、夜夜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新来的主子可好,新规矩一视同仁,让所有的宫女和太监都感觉能够亲近贵人,但又没法像别的宫里似的地位有所提升,不禁又高兴、又苦恼!

    月余的相处,不仅德嫔从未苛责过任何人,还在各类奉例下来后给小宫女和小太监们改善生活,奴婢们渐渐的发现这个主子不仅温婉而且待人真诚,赏赐也是丰厚,于是干起活来更加认真卖力。

    齐婉晴坐在榻上轻轻的拿着针穿过薄薄的丝面,一针针缝着一件宽大的衫子,针脚细密,时间久了额头见汗,站在跟前的小宫女春杏赶紧把帕子伸过来擦了擦,做活累了,齐婉晴站起身来走出门,闻到一股干锅发焦的味道,于是问“怎么了?”

    小宫女们齐齐停下手中的活,对着空气闻了闻,突然有个小太监喊道“坏了”,奔进北侧膳房端着一个烧的半红的砂锅跑了出来,边拍胸脯边说“幸亏只是水熬干了。”

    齐婉晴凑上前来,盯着锅里问道“你们熬水?”

    小太监赶忙回道“娘娘,是小双子给您煮盐水备晚膳用呢?”煮过的盐水撇了上面的漂浮,澄下地上的渣,放在食物里不仅没有脏东西,味道还更好,齐婉晴也知道这个道理。

    齐婉晴对小太监说“小双子呢?”

    “回娘娘,他被敬事房马公公唤走了,”

    太监不仅仅是各宫的宫人也是敬事房统一管理的,齐婉晴轻声嗯了一下准备转身,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过身来对小太监说道,“把砂锅端过来,我看看”

    小太监赶忙把砂锅放到齐婉晴面前,齐婉晴蹲下身,仔细的打量着这干了的砂锅,砂锅底部结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物体,砂锅还热着,齐婉晴也不敢伸手去摸,于是转身和小太监说“你先放着,等冷了给我端进来,再拿个铜质汤勺来。”

    莫名其妙的小太监赶紧弯腰行礼“是!娘娘!”

    没过了多久,小太监捧着底部已经擦抹了的砂锅走进屋内,齐婉晴安排春杏铺了一块黑绢在上面,示意小太监把锅放上去,自顾自要过汤勺走向砂锅,拿着铜勺轻轻的刮着上面白色的东西,“咦,挺好往下刮的,”

    刮下来的白色里带着刮动时不小心刮下来的砂锅粒,可是白色的东西还是很多,拿起手指头蘸了一下就往嘴里放去,春杏急道“娘娘不可,让奴婢来!”

    齐婉晴笑了笑,让开了身,春杏有样学样上前蘸了一下,放进嘴里,随即起身之时差点把凑上来看的小太监撞到,

    “娘娘!是盐,没有异味,很好吃的!”激动地春杏眼睛都笑弯了,齐婉晴看着比她还小的春杏问“真的?”

    “真的,不信您尝尝,”随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低眉顺眼的向着齐婉晴,“请娘娘责罚!”

    “手心两板子,以后记得出去说话要注意,”

    齐婉晴虽然责罚了小宫女春杏,但是自己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指蘸了一下,又放进嘴里,咸!但是确实没异味。

    狐疑的齐婉晴想了想,想不出什么边回了门里,坐在榻上的齐婉晴还在专注的想着为什么会有晶莹剔透的白色颗粒会有盐的味道,盐水熬干了能出晶莹的盐粒?想到这里,正好门外传来声音“娘娘!小双子向您请罪!魏公公叫的急,奴才忘记熬盐水的锅还在灶上,请娘娘责罚!”

    “起来吧,明天你再熬一锅,多放盐,给我好好看着,干了告我。”

    “娘娘,奴才知错了,请娘娘责罚奴才,奴才再也不敢了!”小双子跪在地上不敢起身,以为德嫔娘娘怎么还让熬干锅,这不是给自己罪上加罪吗?

    “起来,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给我看好了,明天水快熬干了来叫我,去吧!”

    一头雾水的小太监走出正殿,回到膳房半天也没想明白着德嫔娘娘要干嘛,不敢多留,赶紧找新锅重新熬制。

    第二天小双子快熬干的时候请娘娘过去,齐婉晴看完没有说“明天继续熬,把盐再多加点。”

    第三天熬完,德嫔娘娘居然又说,明天换个大点的铁锅熬,按第二天的盐和水的量熬。

    第四天熬完,一层厚厚的晶莹颗粒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熬了四天的盐水,小双子终于明白德嫔娘娘要干什么了,原来这能出这种白色透明的盐粒,“太聪明了,这这么想出来的,我咋天天熬盐也没想出来呢,唉!要不人家是德嫔娘娘呢!”

    齐婉晴吩咐,去拿个罐子来,春杏进屋把装过香料的小青花瓷罐拿过来,按照齐婉晴的吩咐和其他小宫女细心地把白色的盐粒和底上的黑的、黄的沉渣一点点分离出来,把白色的放进罐子里,看着小宫女们认真的收拾完,吩咐道“小双子,每人赏一两银子,明天拿我的牌子去领双份盐,顺便领双倍的柴薪。”

    第二天太监小双子同另一个小太监拿着牌子在内务府上报,因德嫔娘娘同贵妃用度,不要看一个嫔、一个妃、一字之差,天差地别!何况是贵妃用度呢!敬事房大太监马义山已经安排过了,德嫔娘娘的用度照皇贵妃用度,这就太吓人了,管事太监慌忙在用度文书上签字画押,小双子两人拿着签批分别去领盐和碳薪。

    消息传到大太监马义山耳朵里,马义山皱着眉头听完汇报,想这德嫔听闻不是个浪费之人,不到一月用了两个月的盐度,天天熬盐水?嗯天天熬盐水,翻过来覆过去的想,只想出估计是娘娘用盐水洗澡,没想出个别的缘由,随后想了想,“安大海,把德嫔娘娘大量熬制盐水的事呈报魏公公,魏公公知道如何说。”

    小太监应了声“是”,赶紧报信去了。

    魏德宝听了关于德嫔的消息,苦笑不得,又不知道怎么和皇上开口,难倒真如马义山猜测是洗澡用的?这不可能啊!德嫔的文书里也没写这个爱好啊,站在养心殿门口左右为难之际,就听屋内燕皇说道“让你去任监察院副使,是让你去看黄河大堤的修缮情况,哪里有危情,及时报给朕,同时督促相关个衙门严查隐患,在汛期来临之际百姓免受洪灾之苦,有懈怠不工着者报、有互相勾连贪赃枉法者报、有偷工减料中饱私囊者报,有能臣干吏者报,此去带着眼睛,闭着嘴巴,给朕看好了,朕会用你!大用!”

    李一山听得嘴里发苦,心里发甜,苦的是这差事很得罪人,万一哪个不开眼的敢伸手摸鱼,又是人头滚滚,大燕朝对贪污腐化是从来不手软的,抄家灭门的比比皆是,甜的是燕皇的承诺,简直就是给了自己青云直上的机会,皇恩难测,但是这打一巴掌,给一颗枣,这种皇家惯用的手法早在朝堂上见得多了,但是落在自己身上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听完燕皇的嘱托,跪在地上听皇上口授的李一山又大拜“谢皇上恩典,拼的粉身碎骨臣也要把陛下给臣的差事办好,必不负圣命!”

    “起来吧!朕不用你粉身碎骨,黄河泛滥、百姓遭殃的时候,朕会把你送到百姓面前,百姓会让你粉身碎骨的!”燕皇无极淡淡的道。

    听闻这话李一山愈加惶恐,略带颤抖的说道“臣不怕,臣会牢记陛下嘱托,尽臣之力极力办差的”。

    燕皇见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就收了话题,吩咐道“去吧,让魏德宝给你朕的腰牌,如遇急难之时再拿出来。”

    “谢皇上隆恩!臣告退!”说罢连连叩首。

    李一山走后,魏德宝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伸长脖子向里面看,眼角余光飘到他的样子,燕皇觉得有点可笑,问道“这是怎么了,还有能难着你的事?”

    魏德宝赶紧跪在地上回禀道,“皇上,听敬事房马总管讲,有件事情不好出口。”

    “有什么不能说的,说!”

    听到圣命,赶紧回到“德嫔娘娘天天熬盐水不知做什么?奴才也不知道。”

    燕皇皱了一下眉头旋即说道“不知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紫禁城就这么大,后宫都是你们在看着,不知道不会去看看?”

    魏德宝听完慌的赶紧跪下“那是主子的地方,我们除了传谕之外一般是不进去的,”

    燕皇讥讽的一笑“你把你们的职责都忘了,你们首先是朕的奴才,朕让你们干的你们不干,朕不让你们干的你们倒是顺水推舟的歇了,寝殿后宫的事情都是你们打理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我还要你们干什么?”

    听到这话,魏德宝汗毛都竖起来了,吓得趴在地上连说“奴才该死!”

    “起来!去看!去问!朕要你们就是给朕看着这一切!”

    “是,皇上,奴才告退!”

    出门的魏德宝心里快骂死了马义山,“妈了。。!(连番国骂心里反复问候着马义山十八代的亲戚!)”盛夏暖风吹在脸上也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反倒是跑到启祥宫前又出了一身的汗,满身是汗、满面红光的魏德宝大太监进门就看见一口大锅在熊熊的炭火上烤着,两个小太监时不时拿着带着长杆的勺子搅动,看到大太监魏德宝进来,太监宫女们齐齐停下手中活计,赶忙施礼“问魏公公安!”

    齐婉晴听到声音从屋里走出来,魏德宝赶忙上前行跪礼“奴才给德嫔娘娘请安了!”

    “起来吧!魏公公有何贵干啊?”

    “蒙皇上指派,替皇上来问侯娘娘,并来问问娘娘每日熬盐做什么用?”魏德宝刚站起身,又弯下腰汗都没抹一把,笑着说道。

    “熬盐?当然是吃了,难倒我还能奢靡不成?”齐婉晴轻声笑着反问。

    听到德嫔说的有趣但又揭穿了自己心里的阴暗想法,不由得脸上更红了,可是不懂怎么吃,又继续问道“盐怎么吃,不是煮盐水吃吗?”

    齐婉晴禁不住掩着嘴笑出了声“小双子,去把第二罐盐拿出来给魏公公,魏公公就知道了。”

    盐给了魏德宝,小双子让魏德宝尝一尝,尝罢熬盐魏德宝脸快红脖颈了,捧着盐罐子,跪拜道“娘娘保重身体,这些粗浅活,奴才们来干就行了,奴才这就去回禀皇上。”

    “免礼吧,”

    “谢娘娘!奴才告退!”

    回养心殿的路上,魏德宝被炭火烤的又出了一身汗。顾不得许多的魏德宝抱着盐罐子就和抱着稀世珍宝似的,一步步走回养心殿内,把自己从马义山那儿听到的和德嫔那里看到的一一叙说,直把燕皇无极逗得哈哈大笑。

    燕皇看了几本奏折后,烦躁的起身,“德宝,摆驾仁寿宫,”下了宫辇,宫门口的太监就报“皇上驾到!”

    燕皇无极自顾自往里走,魏德宝捧着盐罐子,进了殿门,无极边走边喊,“母后,儿臣看你来了,”话音里带着喜悦,

    太后从屏风后绕出来,“无极儿,怎么又来看哀家了。”

    无极回到“母后!儿臣得到一个好东西,你看看,”

    说罢手一摆,魏德宝赶紧把盐罐子呈到太后面前,一只手揭开罐子,“太后您猜猜这是什么?”

    太后狐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什么呀?硝石粉?砂糖?”

    听着连答两个都没答对的太后,燕皇无极不禁哈哈大笑,“母后猜错了,这是盐!”

    “盐?盐还有这么白的?”太后半信半疑。

    使了个眼色,手下太监赶紧上来试了试“回禀太后,确实是盐味”

    “你从哪里弄到着,哀家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白的雪盐,什么番邦上的贡品?”太后问。

    “德嫔熬的,朕也不知道怎么熬得,还得问德嫔怎么弄。”

    “德嫔?刚刚封嫔不等着皇上召见,熬什么盐,”但是盯着太监手里的盐,目光还没有离开,突然太后吩咐道“去召马义山觐见,从即刻起不准德嫔再熬盐!”

    “母后?为什么啊?”听闻太后不准德嫔熬盐,无极不由得急了,

    “不为什么,为国家谋!”太后淡淡的和儿子说,

    燕皇无极马上会意,转身安顿魏德宝去召工部尚书养心殿觐见。

    母子们突然意识到问题,随即寒暄几句,都转身吩咐下人们处理事情去了。

    莫名其妙的来了一群公公和抄家似的拿走所有熬盐的家伙事,还顺带传太后口谕,德嫔不许再熬盐,其他没有任何责罚或者说法,惶惶中的齐婉晴慢慢静下心来,“不是坏事,要是坏事早就上门斥责了,许是有人报告了太后,太后看上这盐了!”想了想随即和宫女说道以后咱的盐够吃一段时间了,再缺了咱自己膳房熬制,量少就没事了。

    虽说齐婉晴大张旗鼓的在自己院子里熬盐,可是说小也是逾制,说大就成了不务正业了,后宫是什么后宫?说白了就是服侍皇上的,谁让你来熬盐、煮碳,可是这事还是没引起什么波澜就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齐婉晴坐在启祥宫内气的嘴都可以挂油瓶了,心里恨恨的想“没见识的母子,只是一个熬盐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让我去盐场能大批量晒盐,我一年挣它几百万两银子不在话下,小家子气,这么点东西看的这么精贵!”腹诽归腹诽,自己脑子里的东西燕皇母子怎么能够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