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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震怒

    宫外的日子飞快,宫里的日子难熬也在一天天过去!

    大燕庆元二十三年春旱,蜀地六月蝗灾,山陕以北之地本就地土贫瘠,收成不至往年二三成,中原之地大幅减产,朝廷严令各州府除蝗救世、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一条条政令发出,其中历年广出人才的万人塾现已遍布各州县,在朝廷令发出之后,万人塾学子全部加入了赈灾救济的安民任务之中。

    大燕皇宫之内,贤德妃一道懿旨,全部后宫嫔妃、太监、宫女削二成俸、减二成用度,启祥宫削四成俸、减四成用度。

    宫令是发出了,可就是有些人不愿遵守,照样我行我素。永和宫里新进盈妃之位的裴若柳大白天正在满是玫瑰、丁香各色花瓣里泡着暖浴,脸上黑糊一片的小宫女正满头大汗的给灶里添柴,柴烟从灶火里冲出还燎了宫女的几根发丝,盈妃在木制的大浴盆里舒展着白嫩的玉臂,青丝披散,上演着美人浴。

    “来人,把本宫的香料再洒一些,晚上皇上来,闻着我的体味也能安神些,”

    “来人,给本宫把葡萄酒端过来!”

    “来人,本宫的血玉呢,端着!放在水里,本宫看着舒心,”

    。。。。。。

    仗着父亲是南疆封疆大吏裴润之的女儿,又是世家门阀出身,进宫以来屡放狂言,什么贤德妃不如自己年轻了,家世没有自己显赫了,还在宫人面前大放厥词称自己一定能入主后宫,给宫人们许了很多的空头支票,但是裴家的银子确实源源不断的送进宫里,供着这位娘娘使唤,多的时候一月能靡费万两白银,初时齐婉晴也不在意,但是日子久了,太后都怪怨她不整治后宫,燕皇无极在裴氏女进宫后,也贪恋裴氏女的年轻躯体,常去留宿,齐婉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随皇帝喜好,无法责罚于她。

    万人塾成立至今已经十年多了,每三年一次的朝试,已经有万人塾出身的百余名进士,万人塾举子入朝为官的不下千人之多,各种州府小吏不下万人之数,堪堪称得上是国家大梁。

    万人塾起初从养育乞儿、弃女的机构因一茬茬人才回补,已经慢慢脱离了朝廷救济,万人塾培育出的官吏,每月一两成俸禄到了万人塾,万人塾的资金已经不再发愁,慢慢的供穷苦百姓子女借书的贤德楼就随着万人塾遍布大燕境内州县,穷人子女也有了读书的机会,自然威胁到了世家门阀子弟的前途。于是祖祖辈辈为官的世家明里暗里开始打压万人塾,最根本的就是把持朝堂的世家官吏在从朝堂用人的时候,把万人塾出身的备选官员发送边远之地为官,此消彼长一些不良世家子就混进了朝堂里结私乱纪。

    大燕首辅赵世离已六十有七,每日里在处理政事之外,还在思考着如何和世家们斗智斗勇,抵制世家大族把持朝政,连年来每次大考,总会优先选择边远之地的优秀官员升任,不到十年时间一半的朝臣都是各地选拔的干吏,和皇帝无极多次密议后形成的默契,越发在朝堂里显现,现在不动只是等待一个机会,等待一次大清洗的机会。

    鄞州城北门外,饥民端着饭盆子排成长龙,等着朝廷施粥,来国公之子鄞州知府孟步吉站在城楼上漠然的看着饥民,

    问跟在身旁的官员“库粮不多了,今天施粥米减一成!”官员诧异的抬头“大人!。。”话还没出口就被孟步吉

    打断“照我的吩咐去做!”

    官大一级压死人,无奈的下了门楼去了。

    反观南门外,饥民的饭盆里粥反倒比昨日多了些,据说是万人塾在煮粥是添的,众人皆是双目擎泪,向万人塾的众学子致谢。

    大灾过后,穷困潦倒的百姓到处流动以乞讨为生,颠沛流离,路遇朝廷施粥则吃一顿、路遇富人施粥也吃一顿,走走停停到处流落周边各县,以求活命。

    一边里,像玉郡王、来国公孟大翔之流在百姓绝收之时就开始勾结各地富户大肆贱买流民手中的田地,四月到现在人人手里篡着至少十来万良田,多的像晋地裴家世阀裴家大公子、盈妃之父、国丈裴德光手里就买了数十万亩陕、晋良田,加之多年号称“南疆王”南疆上好水田也有十数万之数,各世家门阀趁着旱灾、蝗灾准备大发了一笔。

    乾清宫内燕皇无极脸色沉沉的坐在榻上,看着手里的一封封奏折,看一本往地下扔一本,大燕首辅默默的坐在几凳上,周国阳、许应国、唐国用、等人跪在地上等着即将爆发的帝王雷霆。一本本奏折看完,燕皇无极却静静盯着众人,“你们可有对策”说罢偏了赵世离一眼,赵世离赶忙起身,“禀皇上,臣等已有对策,一、制诏裴德光卸下兵权,由齐格泰继任南六州安抚使,黜来国公左卫大将军职由建国公雷昌接任,来国公以往下属一律停职查办,北军吕国公吴邱勇传召回京,平虏大将军鲁南侯接任,二、涉及的各州县世家门阀之人由万人塾擢补六百人听用,具体州县请皇上过目。三、为防止处置违法乱纪的世家大族,出现抵制皇家政令,臣认为是时候让晴记出面稳定各州县正常的市场交易,避免出现物资交易短缺,晴记当由各府官兵保护。”

    燕皇无极一目一行看完奏折,微微点头。

    “裴德光之职由平虏大将军鲁南侯接任,鲁南侯早年跟随先皇南疆拓土,熟悉的很,建国公雷昌是前任建国公雷无敌的儿子,勇武过人,北疆父子两都是主军多年,让齐格泰接任左卫大将军。其他的照你们的办,不过朕在提醒你们一点,朕不希望看到吴秋勇回京,”

    “晴记的事情,朕和贤德妃说一下,看看贤德妃什么想法!”

    “谨遵圣谕,臣等即刻去办!”

    燕皇等的机会到了,多年的隐忍不发,等待着贤德贵妃晴记成长壮大的一科终于到了,不得不说贤德贵妃的这万人塾及晴记各产业确实是一着好棋,一旦晴记运转起来可以减少世家门阀的掣肘,同时成了击垮门阀世家最有力的武器。

    世家裴阀被抄家,从裴德光府里光银子搜出三百多万两,各种奇珍异宝、名家字画不计其数,单单裴阀一家罚没的银子达九百多万两之多,看到奏报,燕皇心里也是极为恼怒,一个世家门阀,居然财富比自己这个大燕皇帝还富有,自己的钱冬进春出,自己建的银库只是一个存放之地,这些世家可好,银钱是真真正正的存了起来,也做到了富甲一方,自己这个穷皇帝遇到天灾大难,这些为富不仁的东西居然还要盘剥遭灾受难的穷苦百姓,是可忍孰不可忍!

    自古道“善恶有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大燕朝的国家机器只要运转起来,碾死这些人就和碾死臭虫般简单,很快吴秋勇奉旨刚出盛京不到百里就暴毙而亡,裴德光被召回京即下狱问罪,裴家几百年世家万人根苗一夜之间一半人进了各州大狱,来国公一家刑部大狱占了一半,朝廷早已选拔的各路清廉官吏一千三百余人、万人塾六百多干吏分赴各地以充空缺,许流民原价赎回土地,安抚流民回转原籍、分地开耕,由晴记提供发放补耕物资,一场遍及朝堂的大清洗遍及大燕各地。

    大燕后宫内一同发出的指令,夺盈妃位,黜为怜人,打入长秋宫,不许迈出长秋宫半步。盈妃闻听如此责罚,气愤不过三尺白绫自缢而死。

    一直不满贤德妃消减用度多有怨言的五个妃嫔被交内务府处置,大燕后宫内怨怼之声彻底消失无踪。

    大燕王朝万人塾国养之人等上朝堂,世家势力被削的七七八八,大燕首辅加封一等爵柱国公,三代世袭,建国公雷昌封二等公,总领北疆事务,齐国公齐格泰加二等公,领京都左卫大将军,鲁南侯加三等越国公,周国阳任吏部左侍郎,

    翰林学士唐国用任户部左侍郎,姜国胜任礼部右侍郎。。。。。。

    这一下万人塾的皇家养子们大部分跻身朝堂,各州府吏员零零散散进入朝廷的体系之内。

    太后后宫懿旨宣将“贤德孝车”由工部昭告,凡大燕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均可在大燕各府备案,免费上门奉送一辆贤德孝车,贤德贵妃之名有一次广传天下,盛名无两。

    启祥宫内,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拿棍棒教子的齐婉晴正斜眼瞅着背不下书的天赐和天悦两兄弟,

    “哭,还有脸哭,三天了,短短的六句论语背不下,长大还想干什么?混吃等死吗?”齐婉晴恨恨的说,又扬起板子,吓得天赐赶紧出溜的鼻涕后退,天悦不敢退只能向齐婉晴认错“娘亲,我们再也不敢了!明天一定能背下!”

    “昨天是不是这么说的?你昨天说的啥你都忘了?”

    不依不饶的齐婉晴生气的斥责道“明天还背不下去,你两再不许来启祥宫,尤其是天赐,不要你了,滚远一点”

    吓得两个孩子赶紧跪在地上不停地讨饶。

    齐婉晴就是不说话,两孩子不敢再哭,拿着书躲到墙角里背书去了,直到暮色将至,求着齐婉晴再听,放下手中活计的齐婉晴听到二人结结巴巴背完才饶过二人。

    第二日一早起身的齐婉晴坐在镜台前小双儿给齐婉晴梳头,齐婉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暗暗叹息,岁月真实一把刀啊,不知不觉三十岁出头的人眼角就起了皱纹,每日里的操劳简直快要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了,要不是淑妃掌起了用度,宜妃管着皇家幼儿园,齐婉晴真的撑不住了,真想逃离这皇宫,去盛京城外,闻着春天的桃花林里的花香,,尝尝夏天浑河里新鲜的烤鱼,看秋天棋盘上满山的黄叶飞舞,听冬天脚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的声音。

    脑子里想着盛京,思绪自由飞翔在盛京的上空,突然卫成大步进门,跪地就报“娘娘,齐家祖母病重!”齐婉晴一急,忙要起身,突然眩晕就往后倒去,小双儿赶紧扶着齐婉晴坐到榻上,问了稳心神,思索一下道“去报皇上定夺,就说臣妾听皇上的!”“尊娘娘懿旨,”转身出门向乾清宫奔去。

    坐在榻上的齐婉晴愁肠百结,偌大的后宫大小事情都来烦自己,不出宫吧,祖母万一过世了再也见不到了。国事家事哪一件不揪着齐婉晴的心,祖母最是疼爱自己了,自己已经离家十几年了都没有省过一次亲,宫里规矩多,等皇上应允吧!

    卫成急匆匆回转,“皇上允了,但是望娘娘节哀,闭宫前务必回宫!”

    齐婉晴命卫成赶紧准备车辇,一行人急急奔向齐国公府,站在齐国公府门前,黑压压跪了一片,父亲母亲领头跪在府门前等候贤德贵妃省亲,想跪地相扶父母亲起身,可是君臣之礼不可废,强忍悲痛的齐婉晴弯腰扶起父母二人,把头埋在母亲的怀里失声痛哭,进得后堂,坐在祖母床前无声垂泪,齐家祖母用力的睁开眼朝罗帐顶上张望,齐婉晴半跪半爬在齐家祖母身前,“祖母!晴儿看你来了,你看看晴儿!”

    “晴儿?晴儿!晴儿!。。。。。。”

    齐家祖母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无声,御医赶忙上前把脉,随即对着齐国公摇摇头,咬着银牙的齐婉晴怒斥众人,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发令,“出去!所有人出去!关上堂门,三丈之外不许留人!违者杖毙!”话音间有点歇斯底里的感觉。

    齐国公欲上前劝阻被齐夫人拉着衣袖,叹口气带着众人关门离去,齐婉晴看着没有了呼吸还不闭眼的奶奶,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容,伸手去轻手抚合上祖母的眼睑,心如刀绞般痛,紧咬着下唇,滴滴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也不自知,就这样趴在床前。良久!良久!后堂里传来一声撕心肺裂的哭声,齐国公和卫成同时舒了一口气,哭出来就好,真怕一直憋着憋伤了身体,万一贤德娘娘出事,都得跟着遭殃,揪心的哭声一阵一阵,齐婉晴就这样看着最疼自己的奶奶就这样去了,永远的离开了她,越发悲从中来,突然哭声乍听,“哎呀!坏了,御医!御医!”齐国公忙着叫御医和自己进去,一看娘娘已在床前晕倒,嘴角还带着血,以为娘娘悲伤吐血,吓坏了众人,赶忙把贤德贵妃娘娘扶到盛国夫人房内,诊治过后,

    御医答道“娘娘哀伤过度,齐国公您看!”

    卫成征询的看向齐国公,齐格泰点点头,

    “齐府不能再留,回宫吧!”

    领头太监连声道谢,急忙传令“贤德贵妃起驾,无干人等回避!”

    众宫人扶着齐婉晴匆匆回宫去了,齐府才开始操持齐国夫人的丧事,门前白花高悬,各廊檐挂白,凄凉而悲伤的气氛在齐府的上空久久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