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村庄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
这村怕是与陶潜陶渊明有很大干系，就这村中的风光便与诗中景象无量，更别说无处不在的人气儿了。
远观村周是一望无际的金黄麦田，这小小的村庄像是被整片天地捧在了手心里，也难怪这儿的人看着精气神都十足，上天赏饭，焉能不富足。
顺着村外面的小路，一路走来。路两旁先是浇水的小水沟，若无孩童在其中嬉戏，可以看出这水是很干净的。水沟的边上便是麦田，站在路上看过去，像是整片天洒下来的阳光，金灿灿，直愣愣的，真想让人直直的躺上去，再不起来。
再往前走去，便是村庄了，村子不大，一眼就能望到边儿，村子很像华北平原上的农村，规规整整的，只有个别家的房子修到了线外，但是瑕不掩瑜，从正面看过去仍然工整。
至于这里的人家，倒是于他处不同，若让林序来评价，肯定要露出个羡慕的表情，还得给他准备张纸，接着嘴里留下来的哈喇子，他老家是离京城比较近的一座小镇，京城四面环山。他家刚好在一座山脚下，只是后来，家中不幸，父母得了病痨死了，一位远房亲戚在烟邙山当个捕蛇人，看他可怜，也就把他带了过去，哪成想，没几年儿，亲戚被蛇给咬死了，林序也就成了原先没出事儿前的样子。
他从小除了京城周围一片，可没怎么见过这么平的一片地，倒是听说了京城周围山虽多，但这山大都不是太长，出了山就是大平原，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看看就落到这个地方了，羡慕是自然的，这么一片宝贝地界，能养活多少人呐。
村口有条小河，约莫有个十丈宽，上面修了个小木桥，要不是眼见那周围一片大平原，他真得以为这是到了江南了。
河畔种着柳树，一溜眼望去，尽是青丝徐徐，弱柳佳人，柳枝儿飘飘的。
近了村前，村口两边种着几颗杨树，别说长的真挺好的。那大杨树下边放着几张石桌，几个石凳。看来呀，每个村都有这么个经典桥段。
“嘿！老李头，你这象怎么走的呀，怎么还走了日了呀，难不成，它还断了两条腿儿，变了马。”
那对面的老李头自不搭理，只是晃着脑袋，慢条斯理的说道：“这叫兵法，那什么老子兵法不是说了吗，‘兵无常势，兵不厌诈’嘛，你瞧瞧，我这就是兵法啊。”
“嘿，去你的，猪鼻子插大葱——装蒜！我这没念过私塾的都听过那叫孙子兵法，咱这是象棋，别说你那歪理，读几天破书厉害你的！”
得，老李头这位读书人说不过庄稼汉，然后被周围的老头老汉们一窝蜂给挤下去，轰走了。
依然不甘心的老李头又站到下棋人的边上，跟着周围的老头们指指点点，真像是那书中的儒将了，挥斥方遒，斥退百万老头儿。
再往里走，一路上小媳妇小姑娘们便映入眼帘了，真可谓是莺莺燕燕，处处融融恰恰，花开百丈，笑灿桃花。
有牵着孩子去打酱油的，恐怕下次就得这孩子自己去打喽；有坐在门槛上纳着鞋底儿，时不时把手指轻触嘴唇，微微一抿指上血，便接着拿起针来的；还有那无所事事，跟树底下三三两两说着闲话的，也不知是东家里短还是西家里长的；还有那家里条件好些的，独自倚在门楼的小媳妇，等着丈夫归家。
以上可谓是小媳妇之多样姿态啦，至于小丫头们，便更是令人目眩。
这不您瞧，前边不正有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哦不对不对，咱换个方向再看。
“喂！大哥，爹爹让你别睡了，赶紧去地里头帮忙，快点吧，爹爹马上就过来了。”
呵！也不知谁家妹子摊上这么个懒货兄长，日头照屁股了，还不起床呐。
“刘小你注意点儿，这粥刚煮好，吃了烫嘴，喝了烧心，等阿姊给你取盆冷水，凉一凉，慢着点儿。”
这么贴心的姐姐，给我来一打。
“英子，你瞧，那儿有个二流子，盯着咱俩看呢，就那个在王叔背上躺着那个，哼！看什么看啊，小心姑奶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得嘞，马上就来了个反面教材，那小姑娘，还跟那儿插着腰瞪着眼呢。烟邙山一只花，什么时候成了二流子了，您去外面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林大郎是个谦谦君子。
“功高拜将成仙外，才尽回肠荡气中。万一禅关砉然破，美人如玉剑如虹。也不知这是何般景象下作出如此好诗来，读来让人心起万丈豪情呐。”
这是位巾帼呀，只见一座像是书孰的门前，一位身着儒衫的俏丽佳人正捧着诗集，发出一番感叹呢。
这一刻的林序，脑子里终于浮现些浪漫的东西来，竟然自顾自的念了起来，只是声音很小，怕只是王叔听的一清二楚。
“要我说女孩子啊，各有各的漂亮法。有的眉目清冷，像是一整季的雪水都融在了她的眼睛里。
有的酒窝甜蜜，她笑一笑漫山遍野的风声都要消失。
有的天生绵软，你朝她挨过去，像碰着了一团云。
有的发汗时竟能生出浅浅的香气，散在天地间顿觉云销雨霁。
如何不漂亮呢？她若是瘦，你便看她伸懒腰时优雅得像天鹅抻颈。
她若丰盈，你便看她日光底下肌肤亮起时有多绮丽。
她若生斑，你便赞她漂亮得发光，上帝这才在她的眼角鼻翼投下了淡淡的影。
她若佝偻，你便赞她小小只多秀气刚刚好搂在怀里。
你瞧，女孩子生来就漂亮得不讲道理。”
虽然原话不一定真是由他说的，但刚好契合此刻的心境，便很好了。
这一路来，真可谓是一出村庄大观了，有柳树，有水，有老头，有小媳妇，有二八少女，还差点儿些什么，是什么呢。
哦豁！这不就来了嘛。
太阳在上，清风徐来，往日有男儿朝气在，今朝有百酒迎尊驾。是了，午时已到，家家户户的男人们回来了。
首先，是耳朵先感受到，那是他们爽朗的笑声，这么一片良田，似乎只要播下种子便永远丰收，这么一个个小家，似乎只要有那口饭，就永远暖着人心，也难怪这些个大哥大叔们乐乐呵呵的。那一路上，光着膀子的汉子大有人在，或与旁人言笑，其间爽朗之声常现；或有那愁眉者，为庄稼担忧，离家越近眉头却越加舒展；或有那把孩子举高了玩的，一路上尽是小孩儿的大呼小叫，好不快活；还有那单身的汉子，三五六个的，走在一块儿说着谁家姑娘多么多么的俊俏，总是爆发出只有男人才懂的笑来。
倒是也有朝相反路径走着的，有那懒汉子才起了床的，在自家婆娘的催促下，赶紧跑地里浇水；有忘记锄头镰刀的，忙回去取去的。
只有一个颇令人疑惑的，那就是一个年轻汉子，推着小推车，车上坐着个老人，老人身上盖着被子，还咳嗽着，那汉子着急却又不得不放下脚步，看的人心里发疼。没想到，不多会儿就停下来了脚步，好像那是自家田地，那汉子就把车停好，把老爹扶起来，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自家的地。老汉想伸手摸一摸麦子，哪成想，那手怎么也碰不着，竟直直的落了下来。老汉靠在儿子的肩膀上，再也没咳嗽了。
“喂！林序！你可算是醒过来了，还要看多久啊，大叔背着你走这么长一段路了，马上就到家了，还不下来。”
他一转过头来，看了过去。
一道矮矮的土墙前，曾自诩仙女的少女站在门前，圆睁着眼睛，怒气冲冲的样子。
林序突然就笑了起来，大声说道：“姑娘，我好像爱上这个地方了。”
这一句话却把施云仙搞的没头没脑的，她呆呆的看着林序，像是要从他身上看出花来。
大叔是个好人，没把林序从背上放下，一步就踏进了门里。
至于林序，正回头看着村庄与施云仙。确又犯了痴病，喃喃自语道：
“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
这村怕是与陶潜陶渊明有很大干系，就这村中的风光便与诗中景象无量，更别说无处不在的人气儿了。
远观村周是一望无际的金黄麦田，这小小的村庄像是被整片天地捧在了手心里，也难怪这儿的人看着精气神都十足，上天赏饭，焉能不富足。
顺着村外面的小路，一路走来。路两旁先是浇水的小水沟，若无孩童在其中嬉戏，可以看出这水是很干净的。水沟的边上便是麦田，站在路上看过去，像是整片天洒下来的阳光，金灿灿，直愣愣的，真想让人直直的躺上去，再不起来。
再往前走去，便是村庄了，村子不大，一眼就能望到边儿，村子很像华北平原上的农村，规规整整的，只有个别家的房子修到了线外，但是瑕不掩瑜，从正面看过去仍然工整。
至于这里的人家，倒是于他处不同，若让林序来评价，肯定要露出个羡慕的表情，还得给他准备张纸，接着嘴里留下来的哈喇子，他老家是离京城比较近的一座小镇，京城四面环山。他家刚好在一座山脚下，只是后来，家中不幸，父母得了病痨死了，一位远房亲戚在烟邙山当个捕蛇人，看他可怜，也就把他带了过去，哪成想，没几年儿，亲戚被蛇给咬死了，林序也就成了原先没出事儿前的样子。
他从小除了京城周围一片，可没怎么见过这么平的一片地，倒是听说了京城周围山虽多，但这山大都不是太长，出了山就是大平原，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看看就落到这个地方了，羡慕是自然的，这么一片宝贝地界，能养活多少人呐。
村口有条小河，约莫有个十丈宽，上面修了个小木桥，要不是眼见那周围一片大平原，他真得以为这是到了江南了。
河畔种着柳树，一溜眼望去，尽是青丝徐徐，弱柳佳人，柳枝儿飘飘的。
近了村前，村口两边种着几颗杨树，别说长的真挺好的。那大杨树下边放着几张石桌，几个石凳。看来呀，每个村都有这么个经典桥段。
“嘿！老李头，你这象怎么走的呀，怎么还走了日了呀，难不成，它还断了两条腿儿，变了马。”
那对面的老李头自不搭理，只是晃着脑袋，慢条斯理的说道：“这叫兵法，那什么老子兵法不是说了吗，‘兵无常势，兵不厌诈’嘛，你瞧瞧，我这就是兵法啊。”
“嘿，去你的，猪鼻子插大葱——装蒜！我这没念过私塾的都听过那叫孙子兵法，咱这是象棋，别说你那歪理，读几天破书厉害你的！”
得，老李头这位读书人说不过庄稼汉，然后被周围的老头老汉们一窝蜂给挤下去，轰走了。
依然不甘心的老李头又站到下棋人的边上，跟着周围的老头们指指点点，真像是那书中的儒将了，挥斥方遒，斥退百万老头儿。
再往里走，一路上小媳妇小姑娘们便映入眼帘了，真可谓是莺莺燕燕，处处融融恰恰，花开百丈，笑灿桃花。
有牵着孩子去打酱油的，恐怕下次就得这孩子自己去打喽；有坐在门槛上纳着鞋底儿，时不时把手指轻触嘴唇，微微一抿指上血，便接着拿起针来的；还有那无所事事，跟树底下三三两两说着闲话的，也不知是东家里短还是西家里长的；还有那家里条件好些的，独自倚在门楼的小媳妇，等着丈夫归家。
以上可谓是小媳妇之多样姿态啦，至于小丫头们，便更是令人目眩。
这不您瞧，前边不正有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哦不对不对，咱换个方向再看。
“喂！大哥，爹爹让你别睡了，赶紧去地里头帮忙，快点吧，爹爹马上就过来了。”
呵！也不知谁家妹子摊上这么个懒货兄长，日头照屁股了，还不起床呐。
“刘小你注意点儿，这粥刚煮好，吃了烫嘴，喝了烧心，等阿姊给你取盆冷水，凉一凉，慢着点儿。”
这么贴心的姐姐，给我来一打。
“英子，你瞧，那儿有个二流子，盯着咱俩看呢，就那个在王叔背上躺着那个，哼！看什么看啊，小心姑奶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得嘞，马上就来了个反面教材，那小姑娘，还跟那儿插着腰瞪着眼呢。烟邙山一只花，什么时候成了二流子了，您去外面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林大郎是个谦谦君子。
“功高拜将成仙外，才尽回肠荡气中。万一禅关砉然破，美人如玉剑如虹。也不知这是何般景象下作出如此好诗来，读来让人心起万丈豪情呐。”
这是位巾帼呀，只见一座像是书孰的门前，一位身着儒衫的俏丽佳人正捧着诗集，发出一番感叹呢。
这一刻的林序，脑子里终于浮现些浪漫的东西来，竟然自顾自的念了起来，只是声音很小，怕只是王叔听的一清二楚。
“要我说女孩子啊，各有各的漂亮法。有的眉目清冷，像是一整季的雪水都融在了她的眼睛里。
有的酒窝甜蜜，她笑一笑漫山遍野的风声都要消失。
有的天生绵软，你朝她挨过去，像碰着了一团云。
有的发汗时竟能生出浅浅的香气，散在天地间顿觉云销雨霁。
如何不漂亮呢？她若是瘦，你便看她伸懒腰时优雅得像天鹅抻颈。
她若丰盈，你便看她日光底下肌肤亮起时有多绮丽。
她若生斑，你便赞她漂亮得发光，上帝这才在她的眼角鼻翼投下了淡淡的影。
她若佝偻，你便赞她小小只多秀气刚刚好搂在怀里。
你瞧，女孩子生来就漂亮得不讲道理。”
虽然原话不一定真是由他说的，但刚好契合此刻的心境，便很好了。
这一路来，真可谓是一出村庄大观了，有柳树，有水，有老头，有小媳妇，有二八少女，还差点儿些什么，是什么呢。
哦豁！这不就来了嘛。
太阳在上，清风徐来，往日有男儿朝气在，今朝有百酒迎尊驾。是了，午时已到，家家户户的男人们回来了。
首先，是耳朵先感受到，那是他们爽朗的笑声，这么一片良田，似乎只要播下种子便永远丰收，这么一个个小家，似乎只要有那口饭，就永远暖着人心，也难怪这些个大哥大叔们乐乐呵呵的。那一路上，光着膀子的汉子大有人在，或与旁人言笑，其间爽朗之声常现；或有那愁眉者，为庄稼担忧，离家越近眉头却越加舒展；或有那把孩子举高了玩的，一路上尽是小孩儿的大呼小叫，好不快活；还有那单身的汉子，三五六个的，走在一块儿说着谁家姑娘多么多么的俊俏，总是爆发出只有男人才懂的笑来。
倒是也有朝相反路径走着的，有那懒汉子才起了床的，在自家婆娘的催促下，赶紧跑地里浇水；有忘记锄头镰刀的，忙回去取去的。
只有一个颇令人疑惑的，那就是一个年轻汉子，推着小推车，车上坐着个老人，老人身上盖着被子，还咳嗽着，那汉子着急却又不得不放下脚步，看的人心里发疼。没想到，不多会儿就停下来了脚步，好像那是自家田地，那汉子就把车停好，把老爹扶起来，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自家的地。老汉想伸手摸一摸麦子，哪成想，那手怎么也碰不着，竟直直的落了下来。老汉靠在儿子的肩膀上，再也没咳嗽了。
“喂！林序！你可算是醒过来了，还要看多久啊，大叔背着你走这么长一段路了，马上就到家了，还不下来。”
他一转过头来，看了过去。
一道矮矮的土墙前，曾自诩仙女的少女站在门前，圆睁着眼睛，怒气冲冲的样子。
林序突然就笑了起来，大声说道：“姑娘，我好像爱上这个地方了。”
这一句话却把施云仙搞的没头没脑的，她呆呆的看着林序，像是要从他身上看出花来。
大叔是个好人，没把林序从背上放下，一步就踏进了门里。
至于林序，正回头看着村庄与施云仙。确又犯了痴病，喃喃自语道：
“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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