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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钦差到访寿阳

    寿阳知府衙门里,郑安在书房里看书,琢磨着魏伯仁到来时的安排。

    当年他们在一起读书,并不觉得魏伯仁有多少本事,想不到士别三日,竟然一跃成为钦差,在自己之上,甚是惊奇。他不知道同窗好友的到来会给自己带来什么。这不,他只好静静地看着书,想着应付的对策。

    自从来到寿阳,他就一直在寻找治理的方法。熟读历史的他,也知道治理地方是一个大学问,过火则容易制造伤痕,过缓刚不见功效,没有政绩,恰到好处而非常人所能为。对他而言,他很清楚“朝中无人莫做官”的道理,然而高处不胜寒,利大则风险也大,还不如在这小的寿阳当个安乐官来得好。他近日在看汉书,对“文景之治”的无为之道颇有心得,希望在前任的基础之上,安享几年清福,积累些财富,随后再回到家乡去养老。

    今年的灾害,本来想自己解决掉的,想到前几任的做法,心中愤愤不平,便向巡抚衙门禀报,也有试探巡抚的意思,不曾想巡抚竟然拿寿阳为例,再次向朝廷要银两,引来诸多的非议,寿阳成为众矢之的,这让他非常苦恼。赵家的死人事件,只不过是近日掀起的一朵小小浪花而已,自不必过多考虑,倒是自己的同学魏伯仁即将到来,让他感到一丝不安。寿阳天时地利,着实很多人眼红,此番灾难降临,寿阳自然会被推出来作出头鸟,他已经有所察觉。魏伯仁带皇命而来,这赈灾自救和捐银自救,都是官场套路,他这一搅,平静的寿阳,会出现什么状况,可就难说了。这不,他要想出办法,度过这一危险时期。

    苏老六进来询问:“老爷了,巡抚衙门来报,魏大人后日到访寿阳,您说怎么办。”

    郑安放下书,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他知道魏伯仁在省城听说将地方捐银之风搞得非常厉害了,老同学一到,是否会将这股风刮到这里,无论如何都要小心啊。

    郑安看着苏老六期待的眼光,安慰他说:“老六,你放心吧,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的。你去准备几间好点的房子,不够的东西尽快备齐,不要怕花银子,务必让魏大人满意。”

    苏老六应声欲走,又被郑安叫住,让他等等。

    “老爷,您还有别的事。”

    “赵家那件事他们处理得如何啊?”

    “听说丧事已经办完。”

    “你们是否听说什么了?”

    苏老六有些迟疑了一下说:“没有听说什么。”

    郑安沉思片刻挥挥手:“你去吧.。让刘师爷到本官这里来一下。”

    郑安对这个老同学其实也是知之不深,当年只是一起喝过墨水,畅谈时事,随着环境的改变,究竟会是怎样的面目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不得而知。

    不一会刘师爷连忙进来,郑安问:“魏大人不几日便到,你那事办得怎样。”

    “请大人放心,,一切就绪,准保让魏大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第三天下午,魏伯仁带着随从和几个衙役到了寿阳郊外。他坐在马车里掀起帘子,张望四周,远远地就看到了寿阳的城墙,虽说城墙受到洪灾影响,城外道路上还有积水,但仍然不失为壮观。

    常冬生看看远处的寿阳城,高兴地叫喊:“老爷,我们就快到寿阳了。”

    寿阳城在四面河水包围中,独立挺拔,显得更加的伟岸,魏伯仁不禁地感叹寿阳真是一块风水宝地啊。

    不远处郑安等快马奔驰而来。按理说,以魏伯仁的级别,不必郑安迎出城迎接的,然而,魏伯仁毕竟负有钦命,再说又是同学,他只能摆出一副隆重的架势来。

    魏伯仁见有人来接,边从马车里下来等候,以显出京城官员的气派。郑安赶紧下马行礼,以示重视。

    “寿阳知府郑安给魏大人请安。”

    魏伯仁也忙还礼:“免了免了,郑兄数年不见,仍然还是那么的英俊洒脱。看来这寿阳的风水,真是能养人啊。”

    “过奖,过奖,下官在穷乡僻壤实则也吃了不少苦,见老,见老。到是魏大人英姿不减当年,更加意气奋发。如今魏大人又得圣上赏识,前途无量,有道是看在同学之谊上,往后要多多提携啊。”

    俩人寒喧一番,一同步行入城。魏伯仁感叹道:“寿阳这地方真是风水宝地,一路上的景色让人难以忘怀啊。郑兄在那么好的地方做官,着实让小弟羡慕啊。”

    “不见得吧,谁愿意做地方官员?那是没本事的人所为,凡成大事者都在京城,在皇上身边不是?”

    “我曾是京官,如今不也是地方官了?”

    “你是身负皇命而来,到地方只是权宜之时,日后必定是布政使,随后就是朝廷重臣,国之栋梁。”

    到了衙门,两人在郑安书房喝茶。郑安禀报了寿阳的政务民情,言语中表示出忧虑,特别是今年灾情严重,财力不济,赈灾困难,指望着省府和朝廷的支持。

    魏伯仁听后,感觉老同学是在向自己哭穷,藏富不露。因为江南省各级官员都在看寿阳,说明平日里寿阳是纳税大户,各级官员进项不少,倘若这里的事情也办不好,如何完成皇上的钦命呢?在这一点上,魏伯仁以为,作为同窗好友,郑安这个忙一定得帮,让江南省各地官员无话可说。

    “这么说来,寿阳并非如外面所传言,灾难之事,尚且还不能自救?”

    为了打消钦差的疑问,喝完茶,郑安陪着魏伯仁先到城墙上,只见确实有城墙倒塌、河堤溃坝现象。郑安指着缺口说:“洪水进来,几乎淹掉半个城,近几日洪水退去,受灾情形稍有缓和。前几日,淮河、顺达、漾平、庆安四个知县,在府上请愿,眼下灾情严重,饿死人是迟早的事情了。”

    “那么,寿阳勘灾受损的情况如何?”

    “从各县上报的情况是六七成之多吧。”郑安朝远处看去,灰蒙蒙在河面上,船只很少,“寿阳水道纵横,主要靠得是船与外界联通,可如今,大部份船只在洪水中损坏,正在设法抢修。”

    随后他们去船运码头,之所以这样安排,是让他知道,富庶的寿阳粮食是怎样安排的。

    魏伯仁看到了一船船用麻袋装着的货物,问道:“郑大人,这些是不是粮食?”

    “是的。朝廷交办的调往青海军粮昨日才刚刚勉强完成,军粮过几日就运到河南,随后转运过去。魏大人,寿阳是受灾之地,再穷也要筹措完军粮,我们可是已经尽力了。”

    魏伯仁点点头,来前他已经查了寿阳军粮筹集的任务,确实还有一些任务还没有完成。这次能够在灾情期间筹集军粮,确实是不容易,想到这里,有些感动,他说:“寿阳筹集军粮一事,我回京之后定向兵部禀报,给郑大人请功。”

    郑安摆摆手说:“谢魏大人,本官不需要什么记功,只是希望来年能够少派些任务,让寿阳的百姓休养生息,喘上一口气吧。”

    听到郑安一番话,魏伯仁觉得他话里有话,刚想询问个明白,突然从码头一处奔过来百名灾民,朝运粮船跑去,明显就是饥民闹事要粮食。

    魏伯仁见此情形大吃一惊。郑安却比较镇定,转而有些恼怒,责问军士:“怎么回事?”

    军士禀报道:“大人,是当地饥民在码头来扫一些遗漏在码头上的粮食。我们已经驱赶多次,他们只是饥民,更没有违反国法,不好处置。”

    郑安听了报告,有些不高兴:“岂有此理,军用码头岂容饥民随意骚扰。军爷。”

    军士上前:“下官在。”

    “灾民也是可怜了,那就每人发给一升米,赶快将他们驱散了。如果还有闹事者,阻碍军粮押运,一律拘拿。”

    周军爷:“喳。”

    郑安回过头看看魏伯仁,说道:“让魏大人见笑了,地方事务就是如此繁琐,您也看到了,城里受灾损失小点,乡下百姓受到的灾情就严重的多,饥民倘若能够解决温饱,赈灾银两早点下拨到位,谁还会到这里来抢些地上的米,实属无奈,只能够稍加安慰,不能冒然处之。当然,今日这事,也是下官失职,让魏大人受惊了。”

    “哪里,哪里,若不亲眼所见,怎么能知道郑青天爱民如子呢?郑大人如此宽宏大量,也是朝廷之幸,寿阳百姓之幸啊。”魏伯仁嘴上说着,但他心里很清楚,既然郑安特意安排自己过来巡视军粮运输,一定会对周边治安有所安排,更不会出现百名饥民,这一出戏自然是演给他看的。既然有戏,那就让郑安演下去,看看寿阳到底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