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弱者的选择
格伦捂着眼睛后退了几步，只觉得周身好几处传来了轻微的灼烧感，想必是被那威力恐怖的雷击波及到了几分。他顾不得眼睛的剧烈疼痛，拼命撑开眼皮，只在一片微光中看到些奇形怪状的残像和斑驳的色彩。眼睛是指望不上了，他屏住呼吸听了听四周的动静，梅拉斯的法术似乎已经结束了，周边只剩一片寂静。
一只手突然搭在了格伦的肩膀上，格伦惊得正要转身攻击，耳边却传来了乌比思的声音。
“别慌，是我，你伤势如何？”
格伦感到一股暖流滑过自己的眼眶，眼睛的痛感飞速消退，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他的视野就渐渐清晰了起来。面前站着的是他一度以为已经战败的乌比思，他汗涔涔的面孔在照明术的光芒下显得有些憔悴，不过看上去没受什么伤。
“我没事，梅拉斯刚刚好像击中那个巫师了。”格伦说着朝梅拉斯看去，刚刚那个电魔法笼罩的区域在被闪电连续劈打后烟尘四起，一时间看不清里面的景象。格伦不敢轻举妄动，等半空中的尘土和灰烬逐渐沉落后，里面的人影终于显现了出来。
梅拉斯跪在一片焦土上，身子稍微晃了晃，向前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格伦和乌比思赶紧跑了过去，格伦扶起梅拉斯，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视线继续向下扫去，梅拉斯腹部的一大片血迹看得格伦心中一凉。
乌比思也注意到了梅拉斯的伤势，迅速从随身包裹里掏出了几瓶药物和绷带，手法娴熟地给梅拉斯做起了止血处理。
格伦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从刚刚开始巫师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至今都不确定对方到底有几个人，也不知道梅拉斯的魔法有没有击退对方。
“乌比思，你刚刚去哪了，是中了对方什么招式么？”格伦突然问道。
“一直在你附近战斗，只是你感觉不到罢了。这是那个巫师的能力，现在没时间细说。”乌比思将药膏抹在梅拉斯的伤口处，那是道利器造成的穿刺伤口，伤口只有半指长，但是刺得很深，乌比思涂完药后用绷带把梅拉斯的腰部围了起来。
梅拉斯在这期间神色一直恍恍惚惚的，像是随时都要昏迷过去，伤口包扎完毕后，他的眼中恢复了几分神智。
“格伦……是格伦？”他用有些痴呆的表情确认着眼前的对象。
“是我。”格伦松了口气。
“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梅拉斯突然干笑了起来，凌乱的发丝被汗水浸湿、卷曲地贴在他的面颊上，使这笑容看上去狼狈又凄凉，格伦一时不知道这家伙现在是个什么心态。
说话似乎牵动了梅拉斯的伤口，他刚笑了两声表情就变得扭曲了起来，龇牙咧嘴了一会后总算是顶住了疼痛，喘着气问：“我刚刚到底打中了个什么玩意？”
“是个袭击我们的巫师，你确定打中了？”格伦反问。
“废话，没闻到空气中的焦味吗，马的，死前还能捅我一刀，那家伙的尸体呢？”
“你放完法术那巫师就不见了，这焦味的来源你可能搞错……”格伦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乌比思拉到了一旁。
“格伦，我有两件事拜托你。”乌比思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烁着格伦无法理解的感情，但是他能感受到对方目光中的决意。
“第一件事，你回到学院后，帮我把这个带给一个叫卡露拉的女生，她在龙血社。”乌比思说着把一个小物件塞到了格伦手中。
“等等，你什么意思？”格伦刚读出乌比思的言外之意，就看到对方手上亮起了魔法的光辉。
“第二件事……”乌比思话音未落，眼前的格伦脸色骤变，他轻叹一口气，转过了身子。
在乌比思身后不远处，身着黑袍的巫师再次缓缓从半空中浮现，巫师左半边身子的长袍像是被猛兽扯过一样只剩下了几片碎步，露出了被电得焦黑的手臂和大腿。可是这巫师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用一把漆黑的匕首划过左手手腕，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到了地面上。
明明对方像是被电傻了在那自残，格伦心中却升腾起了极其强烈的不安。虽然右手的魔力节点被废，但还有几个法术可以施放，不管那巫师在干什么，必须阻止他！
格伦摘下右手食指的橡木戒指丢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木介地面正准备发动，乌比思突然伸手拦住了他。
“快走。你和梅拉斯带上晕倒的两个。”乌比思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
格伦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自己就算留在这恐怕也帮不上忙，但就这样逃走……
乌比思手上的魔法准备完毕，他将手中凝聚的光球往空中一抛，那光球升到树冠高度后就像拥有了自我意识一般，朝一个方向飘去。
“跟着光球走就能回到维斯顿，在被救下之前别管沿途看到的任何东西。”放完烛路术的乌比思不再理会格伦，向巫师径直走去。
格伦还想再说什么，耳边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转头一看，梅拉斯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弓着身子吃力地跟着光球转身离去。
身侧再次传来耀眼的光辉，一道光幕横在了格伦和乌比思之间，格伦最后看了一眼那个逐渐淡化在光幕中的背影，走到伊丝塔身边，把她扛在肩上，然后单手拉起克莱门的手臂，和梅拉斯一同跟着光球离开了战场。
身后并没有之前那样激烈的打斗声传来，一切都很安静，安静到格伦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二人一个负伤，一个扛着人，移动速度接近龟速，格伦气喘吁吁地走了许久，只觉得自己连一公里的距离都没逃出去，身后的光芒已经看不到了，只剩下天上幽幽飘着的光球。
格伦看不清前方的路，又腾不出手来摸索，只能边挪动脚步边祈祷自己别碰到什么东西，撞树还好，要是一头扑到之前看到的火刑架上，和上面挂着的焦尸来个亲密接触，恐怕会留下一生的心理阴影。
空气中弥漫的焦味和恶臭味不知何时消失了，格伦判断他们起码走出了那片被焚烧过的区域，他一路上都不敢发出什么声响，生怕身后又有什么人追过来。乌比思最后的举动像是断定了对方只有一人，但格伦不敢放松戒备，他们这四人小队现在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但凡再遇到袭击都是团灭的命运。
“差不多了。”一旁的梅拉斯突然停了下来，在随身包裹里摸索着什么：“该用信号卷轴了，叫教师过来救我们。”
“等等，之前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用过一张了，根本就没人过来，现在用恐怕只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靠，银火这么不靠谱？”梅拉斯骂了一声，把卷轴收了回去：“我倒是不觉得……那个所谓的巫师会追上来，要说暴露位置，咱们头上这光球还不够显眼么？”梅拉斯说话期间停顿了一下，格伦意识到他的伤势已经影响到了呼吸。
格伦抬头看了一眼，那依旧向前方飘动的光球已经黯淡了不少。
“你还撑得住吗？”
“暂时不会死，但走回去不现实，总之再往前挪挪吧。”
格伦心中焦虑了起来，克莱门和伊丝塔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昏迷到现在也没醒，自己走了一路已经开始体力不支了，要是没有救援，这边界林怕是走不出去了。
格伦现在无比希望袭击组的同学能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找到他们，最好还都是夏托那样的风系法师。
……
……
已经记不清走了多久了，格伦前胸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了个透，双腿止不住地颤抖，几乎已经无力承受肩上的重量。从刚刚开始格伦甚至出现了幻听，四面八方的树林中像是有谁不停地贴近他的耳旁低语再飞离而去，不过他已经懒得管这种细枝末节了。
真正糟糕的是梅拉斯的情况，虽然他嘴上没说什么，但脚步声明显已经紊乱不堪，听上去总觉得下一秒他就会一头栽进土里。格伦没学过什么急救的手段，要是梅拉斯真的倒下，他就要面临最坏的抉择了。
再撑一会，再撑一会啊梅拉斯，你的身体要是和你的法术一样强悍，我就是爬也能陪你爬回维斯顿。
此时天光已经微微浮现，格伦勉强能看清笼罩在灰暗色彩中的树木，耳边除了幻听的低语声外还传来了虫鸣鸟叫，这片森林正在逐渐恢复活力，他们似乎也已经彻底逃离了危险区域。
面前的梅拉斯突然身体一歪扶向一旁的树干，然后缓缓地跪倒在地上，没了声响。
格伦喘着粗气放下伊丝塔和克莱门，趔趄着跑上前去翻过梅拉斯的身子，只见他腹部的绷带已经被渗出的血液浸成了鲜红色。与之相对的，梅拉斯脸上血色尽失，干裂的嘴唇浮现出一片不祥的灰白。
一只手突然搭在了格伦的肩膀上，格伦惊得正要转身攻击，耳边却传来了乌比思的声音。
“别慌，是我，你伤势如何？”
格伦感到一股暖流滑过自己的眼眶，眼睛的痛感飞速消退，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他的视野就渐渐清晰了起来。面前站着的是他一度以为已经战败的乌比思，他汗涔涔的面孔在照明术的光芒下显得有些憔悴，不过看上去没受什么伤。
“我没事，梅拉斯刚刚好像击中那个巫师了。”格伦说着朝梅拉斯看去，刚刚那个电魔法笼罩的区域在被闪电连续劈打后烟尘四起，一时间看不清里面的景象。格伦不敢轻举妄动，等半空中的尘土和灰烬逐渐沉落后，里面的人影终于显现了出来。
梅拉斯跪在一片焦土上，身子稍微晃了晃，向前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格伦和乌比思赶紧跑了过去，格伦扶起梅拉斯，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视线继续向下扫去，梅拉斯腹部的一大片血迹看得格伦心中一凉。
乌比思也注意到了梅拉斯的伤势，迅速从随身包裹里掏出了几瓶药物和绷带，手法娴熟地给梅拉斯做起了止血处理。
格伦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从刚刚开始巫师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至今都不确定对方到底有几个人，也不知道梅拉斯的魔法有没有击退对方。
“乌比思，你刚刚去哪了，是中了对方什么招式么？”格伦突然问道。
“一直在你附近战斗，只是你感觉不到罢了。这是那个巫师的能力，现在没时间细说。”乌比思将药膏抹在梅拉斯的伤口处，那是道利器造成的穿刺伤口，伤口只有半指长，但是刺得很深，乌比思涂完药后用绷带把梅拉斯的腰部围了起来。
梅拉斯在这期间神色一直恍恍惚惚的，像是随时都要昏迷过去，伤口包扎完毕后，他的眼中恢复了几分神智。
“格伦……是格伦？”他用有些痴呆的表情确认着眼前的对象。
“是我。”格伦松了口气。
“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梅拉斯突然干笑了起来，凌乱的发丝被汗水浸湿、卷曲地贴在他的面颊上，使这笑容看上去狼狈又凄凉，格伦一时不知道这家伙现在是个什么心态。
说话似乎牵动了梅拉斯的伤口，他刚笑了两声表情就变得扭曲了起来，龇牙咧嘴了一会后总算是顶住了疼痛，喘着气问：“我刚刚到底打中了个什么玩意？”
“是个袭击我们的巫师，你确定打中了？”格伦反问。
“废话，没闻到空气中的焦味吗，马的，死前还能捅我一刀，那家伙的尸体呢？”
“你放完法术那巫师就不见了，这焦味的来源你可能搞错……”格伦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乌比思拉到了一旁。
“格伦，我有两件事拜托你。”乌比思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烁着格伦无法理解的感情，但是他能感受到对方目光中的决意。
“第一件事，你回到学院后，帮我把这个带给一个叫卡露拉的女生，她在龙血社。”乌比思说着把一个小物件塞到了格伦手中。
“等等，你什么意思？”格伦刚读出乌比思的言外之意，就看到对方手上亮起了魔法的光辉。
“第二件事……”乌比思话音未落，眼前的格伦脸色骤变，他轻叹一口气，转过了身子。
在乌比思身后不远处，身着黑袍的巫师再次缓缓从半空中浮现，巫师左半边身子的长袍像是被猛兽扯过一样只剩下了几片碎步，露出了被电得焦黑的手臂和大腿。可是这巫师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用一把漆黑的匕首划过左手手腕，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到了地面上。
明明对方像是被电傻了在那自残，格伦心中却升腾起了极其强烈的不安。虽然右手的魔力节点被废，但还有几个法术可以施放，不管那巫师在干什么，必须阻止他！
格伦摘下右手食指的橡木戒指丢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木介地面正准备发动，乌比思突然伸手拦住了他。
“快走。你和梅拉斯带上晕倒的两个。”乌比思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
格伦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自己就算留在这恐怕也帮不上忙，但就这样逃走……
乌比思手上的魔法准备完毕，他将手中凝聚的光球往空中一抛，那光球升到树冠高度后就像拥有了自我意识一般，朝一个方向飘去。
“跟着光球走就能回到维斯顿，在被救下之前别管沿途看到的任何东西。”放完烛路术的乌比思不再理会格伦，向巫师径直走去。
格伦还想再说什么，耳边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转头一看，梅拉斯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弓着身子吃力地跟着光球转身离去。
身侧再次传来耀眼的光辉，一道光幕横在了格伦和乌比思之间，格伦最后看了一眼那个逐渐淡化在光幕中的背影，走到伊丝塔身边，把她扛在肩上，然后单手拉起克莱门的手臂，和梅拉斯一同跟着光球离开了战场。
身后并没有之前那样激烈的打斗声传来，一切都很安静，安静到格伦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二人一个负伤，一个扛着人，移动速度接近龟速，格伦气喘吁吁地走了许久，只觉得自己连一公里的距离都没逃出去，身后的光芒已经看不到了，只剩下天上幽幽飘着的光球。
格伦看不清前方的路，又腾不出手来摸索，只能边挪动脚步边祈祷自己别碰到什么东西，撞树还好，要是一头扑到之前看到的火刑架上，和上面挂着的焦尸来个亲密接触，恐怕会留下一生的心理阴影。
空气中弥漫的焦味和恶臭味不知何时消失了，格伦判断他们起码走出了那片被焚烧过的区域，他一路上都不敢发出什么声响，生怕身后又有什么人追过来。乌比思最后的举动像是断定了对方只有一人，但格伦不敢放松戒备，他们这四人小队现在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但凡再遇到袭击都是团灭的命运。
“差不多了。”一旁的梅拉斯突然停了下来，在随身包裹里摸索着什么：“该用信号卷轴了，叫教师过来救我们。”
“等等，之前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用过一张了，根本就没人过来，现在用恐怕只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靠，银火这么不靠谱？”梅拉斯骂了一声，把卷轴收了回去：“我倒是不觉得……那个所谓的巫师会追上来，要说暴露位置，咱们头上这光球还不够显眼么？”梅拉斯说话期间停顿了一下，格伦意识到他的伤势已经影响到了呼吸。
格伦抬头看了一眼，那依旧向前方飘动的光球已经黯淡了不少。
“你还撑得住吗？”
“暂时不会死，但走回去不现实，总之再往前挪挪吧。”
格伦心中焦虑了起来，克莱门和伊丝塔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昏迷到现在也没醒，自己走了一路已经开始体力不支了，要是没有救援，这边界林怕是走不出去了。
格伦现在无比希望袭击组的同学能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找到他们，最好还都是夏托那样的风系法师。
……
……
已经记不清走了多久了，格伦前胸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了个透，双腿止不住地颤抖，几乎已经无力承受肩上的重量。从刚刚开始格伦甚至出现了幻听，四面八方的树林中像是有谁不停地贴近他的耳旁低语再飞离而去，不过他已经懒得管这种细枝末节了。
真正糟糕的是梅拉斯的情况，虽然他嘴上没说什么，但脚步声明显已经紊乱不堪，听上去总觉得下一秒他就会一头栽进土里。格伦没学过什么急救的手段，要是梅拉斯真的倒下，他就要面临最坏的抉择了。
再撑一会，再撑一会啊梅拉斯，你的身体要是和你的法术一样强悍，我就是爬也能陪你爬回维斯顿。
此时天光已经微微浮现，格伦勉强能看清笼罩在灰暗色彩中的树木，耳边除了幻听的低语声外还传来了虫鸣鸟叫，这片森林正在逐渐恢复活力，他们似乎也已经彻底逃离了危险区域。
面前的梅拉斯突然身体一歪扶向一旁的树干，然后缓缓地跪倒在地上，没了声响。
格伦喘着粗气放下伊丝塔和克莱门，趔趄着跑上前去翻过梅拉斯的身子，只见他腹部的绷带已经被渗出的血液浸成了鲜红色。与之相对的，梅拉斯脸上血色尽失，干裂的嘴唇浮现出一片不祥的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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