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个谜团
副院长办公室内，阿塔放下手中最后一份调查报告，看着摊满整个桌面的文件，后槽牙用力地摩擦了一下。
这是他在军旅生涯中留下的习惯，为了不轻易暴露自己的情绪，他几乎是强制性地遏制了所有下意识的面部微表情，像皱眉、咧嘴、眯眼这样的小动作已经数年没有在他脸上出现过了，以至于军队里的士兵在背后给他起了个“石膏脸”的外号。
但他唯独保留了一个不易被察觉的习惯——在心情烦躁或者愤怒时，阿塔会的后槽牙会来回摩擦，在口腔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眼前已经是执法部和法师协会那里能给出的所有资料了。乌比思.莫拉，这个在入学测试期间被人杀害的学生，生前从未引人注目。阿塔询问了每一个教过他的教师，得到的评语惊人一致：低调、内向、待人和善却又有几分疏离感，有杰出的实力，但还称不上是天才。
就是这样一个安分守己的学生，没有明面上的仇家、没有什么离奇的身世，却单单只有他被来路不明的巫师杀了。最让阿塔在意的是，如果那个叫格伦的学生没说假话，乌比思.莫拉在遇敌后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对方是巫师”的判断。
而上一次维斯顿近郊的巫师出没记录，是距今十七年前。
乌比思的父母阿塔已经拜访过了，附近镇子里的住民，父亲是没落贵族的后裔，母亲是以耕田为生的自由民，二人声泪俱下地向阿塔诉说自己如何辛苦地供养乌比思.莫拉读书识字，要求阿塔替他们讨一个公道。
然而，几天调查下来，没有头绪，没有线索，没有嫌疑人，什么都没有。巫师凭空出现凭空消失，学生们按部就班地入学和返校，除了乌比思的父母外似乎并没有人为乌比思的死感到困扰，就像世界上多他一个少他一个都没区别一般。
硬要说的话，只有一家所谓的孤儿院请乌比思当过交流员，但那家孤儿院……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阿塔起身给来者开了门。
“找我什么事？”门外是一个眼神疲倦的中年男人，乌黑的长发一绺一绺地贴在额头上，也不知是被打湿了还是太久没洗头。
“苔丝应该是在上午通知你过来的。”
“有事耽搁了。”
“进来吧。”阿塔闪身让尤莱亚.龙纹进屋，从抽屉里掏出三张纸递给了他。
“格伦，克莱门.菲尼克斯，梅拉斯。你的新学生。”
“边界林事件的几个学生吗……”尤莱亚随意翻了翻三人的入学信息：“怎么，有什么问题？”
“这三人的身份信息全是假的。”
“嚯，”尤莱亚抬了下眼皮：“怎么看出来的？”
“边界林事件后，我拜托执法部的朋友核实了一下，克莱门和梅拉斯的出身、双亲、个人经历都无法查证，甚至可能连姓名都是编造的。至于那个格伦……执法部还在调查，过几天再出结论。”阿塔坐回位置，面无表情地看着尤莱亚。
“你想让我怎么做？”
“不用特意做什么，盯紧他们就行，一旦谁做出威胁到学院的行为，立刻通知我。”
“我又不是干这行的，我自己手上的活都忙不过来。”尤莱亚皱了皱眉：“说到底，身份造假为什么还让他们入学？”
“院长叮嘱过我，银火学院不过多追问学生的出身，他们的私人生活学院不会太过干涉，只要他们不会威胁到其他师生的人身安全就行。”阿塔叩了叩桌子：“你是刺草厅的责任教师，交给你有什么不妥吗？”
尤莱亚无奈地摆了摆手，把三人的信息表收了起来。
“对了，我听说其中两人已经出院了，你有安排学生接引他们吗？”尤莱亚临走前，阿塔问道。
“放心，我让哈罗德去了，不会出乱子的。”尤莱亚关上了门。
……
……
男生寝室的一扇窗户亮了起来。
“这是我这辈子住过最好的房间。”
在打开寝室房门的那一刻，克莱门原地愣了几秒，随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之前看到大厅的装饰时，格伦已经感受到了银火在学生住宿条件方面的优待，但亲眼看到自己和克莱门共住的二人间后，他还是被这房间的精美程度震撼了一下。
单人床分列在房间两侧，地毯、床头柜、书桌、衣柜、光辉石吊灯、置物架等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家具上看不到任何破损或者划痕，涂抹了桐油的桌椅在烛火的照耀下反射出柔和的微光。最夸张的是靠在墙边的两个五层大书架，格伦仰视了一眼只觉得怕是他这辈子的阅读量都不够塞的。
寝室中间是一张圆桌和两把椅子，克莱门把烛台放到桌子上，抬手给光辉石吊灯注入魔力，乳白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
“这也太爽了。”格伦往床上一倒，被褥柔软顺滑的触感让他感觉身心都被治愈了。
在床上平躺了会，格伦意识到克莱门半天都没什么动静，他起身一看，克莱门脱了鞋，正对着刺有繁复花纹的地毯发呆。
“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克莱门这才回过神来，对格伦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像在做梦一样，我还是第一次住这么豪华的房间。”
“我也是，跟这里比起来我以前的住处可真是，啧啧。”格伦把外套脱了挂在了衣架上。
“你以前的住处是什么样的？”克莱门饶有兴致地问。
“普普通通，就那样，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比这里差远了。”格伦下意识地看向天花板：“我记得……是个挺小的房间吧，还老有股霉味，挺阴森的感觉。”
我记得？格伦离开自己的住处很久了吗？克莱门有些疑惑，不过也没追问什么。
二人休息了片刻后，端着木盆去盥洗间梳洗了一下就回寝入睡了，这一觉格伦睡得分外安稳。
次日的清晨，雷鸣般的振翅声把格伦吓得一个咕噜滚下了床。
睡眼惺忪地打开窗户，扑面而来的强大风压差点没把他的头发给掀飞了，格伦用手臂挡着飘飞进来的枯叶和沙尘，总算是勉强看清了窗外的景色。
一只通体深蓝，只有尾羽和翼底是耀眼金黄色的巨大飞禽在院子的半空中盘飞，双翼扇动间有电弧在羽毛间闪烁，格伦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种凶猛的召唤物——雷鸣隼。
雷鸣隼的背上，一个眼熟的身影正踉踉跄跄地操纵着缰绳，雷鸣隼侧身盘旋期间那人几度差点被甩下去，但每个危急关头都有一股诡异的风力把他托回了原位。
这不是迈卡德家族的夏托么，入学测试时他带着队友从天而降的那一手差点没把格伦他们小组直接打出局，格伦对他可算是印象深刻。
不过这家伙大清早在院子里遛鸟算是什么操作，虽然学院不禁止在校内使用魔法，但他这是妥妥的扰民了吧？
夏托跟表演马戏似的抓着雷鸣隼在天上飞了好几圈，似乎终于掌握了技巧，缰绳一甩指挥着这只吵死人的大鸟飞向了女生寝室那里。
格伦正寻思着再去睡个回笼觉，房门一开，头发湿漉漉的克莱门端着脸盆回来了。
“你终于醒了，之前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反应，我还以为你身体还没恢复。”克莱门边说边穿上了外套：“再不快点咱俩铁定迟到了。”
格伦瞥了一眼角落里的机械钟，下一秒就抄起脸盆冲出了房间。
去教室的路上格外热闹，由于是开学第一天，不少新生和刚返校的高年级生都睡过了头，宽阔的石子路上满是拼了命赶时间的学生。
格伦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学生连续三个雷隐步后撞在了树上，还有兄弟招出一只半人大的铁皮猪骑了半天骑不上去，一咬牙扛起来继续跑。
克莱门和格伦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奔跑着冲进刺草厅的一刹那，院长的日冕猫头鹰发出了最后一声鸣叫。
二人灰溜溜地踏入阶梯教室，顶着满教室的目光四处找着合适的位置，克莱门看到第一排满是空位，一屁股就坐了下去。格伦和讲台上紧盯着他的教师对视了一眼，果断抛弃了克莱门直接坐到了最后一排，刚入座一转头，就看到梅拉斯正趴在一旁睡大觉。
第一堂课是刺草厅责任教师尤莱亚.龙纹主讲的《近代魔法学概论》，是全体新生的必修课，所以格伦也算是第一次见到了全班同学。最后一排给了格伦极大的视野优势，他开始四处打量起教室和新生。
刺草厅教室整体是一个圆形的大厅，讲台占了近乎三分之一的空间，讲台对面的学生长椅呈阶梯状排列，鱼骨石堆砌的内墙上攀爬着散发荧光的魔法植物，由于讲堂内常年法师聚集，魔力浓度太高，这类植物生长迅速，久而久之校方也懒得清除了。
在教室前方的讲台周围，由石柱架设着四个魔法水晶，分别对应升腾系魔法中的火、雷、光、暗，平日里供教师讲解时使用。格伦扫了一眼没看到像是和变化系有关的教具。
这是他在军旅生涯中留下的习惯，为了不轻易暴露自己的情绪，他几乎是强制性地遏制了所有下意识的面部微表情，像皱眉、咧嘴、眯眼这样的小动作已经数年没有在他脸上出现过了，以至于军队里的士兵在背后给他起了个“石膏脸”的外号。
但他唯独保留了一个不易被察觉的习惯——在心情烦躁或者愤怒时，阿塔会的后槽牙会来回摩擦，在口腔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眼前已经是执法部和法师协会那里能给出的所有资料了。乌比思.莫拉，这个在入学测试期间被人杀害的学生，生前从未引人注目。阿塔询问了每一个教过他的教师，得到的评语惊人一致：低调、内向、待人和善却又有几分疏离感，有杰出的实力，但还称不上是天才。
就是这样一个安分守己的学生，没有明面上的仇家、没有什么离奇的身世，却单单只有他被来路不明的巫师杀了。最让阿塔在意的是，如果那个叫格伦的学生没说假话，乌比思.莫拉在遇敌后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对方是巫师”的判断。
而上一次维斯顿近郊的巫师出没记录，是距今十七年前。
乌比思的父母阿塔已经拜访过了，附近镇子里的住民，父亲是没落贵族的后裔，母亲是以耕田为生的自由民，二人声泪俱下地向阿塔诉说自己如何辛苦地供养乌比思.莫拉读书识字，要求阿塔替他们讨一个公道。
然而，几天调查下来，没有头绪，没有线索，没有嫌疑人，什么都没有。巫师凭空出现凭空消失，学生们按部就班地入学和返校，除了乌比思的父母外似乎并没有人为乌比思的死感到困扰，就像世界上多他一个少他一个都没区别一般。
硬要说的话，只有一家所谓的孤儿院请乌比思当过交流员，但那家孤儿院……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阿塔起身给来者开了门。
“找我什么事？”门外是一个眼神疲倦的中年男人，乌黑的长发一绺一绺地贴在额头上，也不知是被打湿了还是太久没洗头。
“苔丝应该是在上午通知你过来的。”
“有事耽搁了。”
“进来吧。”阿塔闪身让尤莱亚.龙纹进屋，从抽屉里掏出三张纸递给了他。
“格伦，克莱门.菲尼克斯，梅拉斯。你的新学生。”
“边界林事件的几个学生吗……”尤莱亚随意翻了翻三人的入学信息：“怎么，有什么问题？”
“这三人的身份信息全是假的。”
“嚯，”尤莱亚抬了下眼皮：“怎么看出来的？”
“边界林事件后，我拜托执法部的朋友核实了一下，克莱门和梅拉斯的出身、双亲、个人经历都无法查证，甚至可能连姓名都是编造的。至于那个格伦……执法部还在调查，过几天再出结论。”阿塔坐回位置，面无表情地看着尤莱亚。
“你想让我怎么做？”
“不用特意做什么，盯紧他们就行，一旦谁做出威胁到学院的行为，立刻通知我。”
“我又不是干这行的，我自己手上的活都忙不过来。”尤莱亚皱了皱眉：“说到底，身份造假为什么还让他们入学？”
“院长叮嘱过我，银火学院不过多追问学生的出身，他们的私人生活学院不会太过干涉，只要他们不会威胁到其他师生的人身安全就行。”阿塔叩了叩桌子：“你是刺草厅的责任教师，交给你有什么不妥吗？”
尤莱亚无奈地摆了摆手，把三人的信息表收了起来。
“对了，我听说其中两人已经出院了，你有安排学生接引他们吗？”尤莱亚临走前，阿塔问道。
“放心，我让哈罗德去了，不会出乱子的。”尤莱亚关上了门。
……
……
男生寝室的一扇窗户亮了起来。
“这是我这辈子住过最好的房间。”
在打开寝室房门的那一刻，克莱门原地愣了几秒，随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之前看到大厅的装饰时，格伦已经感受到了银火在学生住宿条件方面的优待，但亲眼看到自己和克莱门共住的二人间后，他还是被这房间的精美程度震撼了一下。
单人床分列在房间两侧，地毯、床头柜、书桌、衣柜、光辉石吊灯、置物架等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家具上看不到任何破损或者划痕，涂抹了桐油的桌椅在烛火的照耀下反射出柔和的微光。最夸张的是靠在墙边的两个五层大书架，格伦仰视了一眼只觉得怕是他这辈子的阅读量都不够塞的。
寝室中间是一张圆桌和两把椅子，克莱门把烛台放到桌子上，抬手给光辉石吊灯注入魔力，乳白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
“这也太爽了。”格伦往床上一倒，被褥柔软顺滑的触感让他感觉身心都被治愈了。
在床上平躺了会，格伦意识到克莱门半天都没什么动静，他起身一看，克莱门脱了鞋，正对着刺有繁复花纹的地毯发呆。
“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克莱门这才回过神来，对格伦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像在做梦一样，我还是第一次住这么豪华的房间。”
“我也是，跟这里比起来我以前的住处可真是，啧啧。”格伦把外套脱了挂在了衣架上。
“你以前的住处是什么样的？”克莱门饶有兴致地问。
“普普通通，就那样，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比这里差远了。”格伦下意识地看向天花板：“我记得……是个挺小的房间吧，还老有股霉味，挺阴森的感觉。”
我记得？格伦离开自己的住处很久了吗？克莱门有些疑惑，不过也没追问什么。
二人休息了片刻后，端着木盆去盥洗间梳洗了一下就回寝入睡了，这一觉格伦睡得分外安稳。
次日的清晨，雷鸣般的振翅声把格伦吓得一个咕噜滚下了床。
睡眼惺忪地打开窗户，扑面而来的强大风压差点没把他的头发给掀飞了，格伦用手臂挡着飘飞进来的枯叶和沙尘，总算是勉强看清了窗外的景色。
一只通体深蓝，只有尾羽和翼底是耀眼金黄色的巨大飞禽在院子的半空中盘飞，双翼扇动间有电弧在羽毛间闪烁，格伦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种凶猛的召唤物——雷鸣隼。
雷鸣隼的背上，一个眼熟的身影正踉踉跄跄地操纵着缰绳，雷鸣隼侧身盘旋期间那人几度差点被甩下去，但每个危急关头都有一股诡异的风力把他托回了原位。
这不是迈卡德家族的夏托么，入学测试时他带着队友从天而降的那一手差点没把格伦他们小组直接打出局，格伦对他可算是印象深刻。
不过这家伙大清早在院子里遛鸟算是什么操作，虽然学院不禁止在校内使用魔法，但他这是妥妥的扰民了吧？
夏托跟表演马戏似的抓着雷鸣隼在天上飞了好几圈，似乎终于掌握了技巧，缰绳一甩指挥着这只吵死人的大鸟飞向了女生寝室那里。
格伦正寻思着再去睡个回笼觉，房门一开，头发湿漉漉的克莱门端着脸盆回来了。
“你终于醒了，之前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反应，我还以为你身体还没恢复。”克莱门边说边穿上了外套：“再不快点咱俩铁定迟到了。”
格伦瞥了一眼角落里的机械钟，下一秒就抄起脸盆冲出了房间。
去教室的路上格外热闹，由于是开学第一天，不少新生和刚返校的高年级生都睡过了头，宽阔的石子路上满是拼了命赶时间的学生。
格伦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学生连续三个雷隐步后撞在了树上，还有兄弟招出一只半人大的铁皮猪骑了半天骑不上去，一咬牙扛起来继续跑。
克莱门和格伦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奔跑着冲进刺草厅的一刹那，院长的日冕猫头鹰发出了最后一声鸣叫。
二人灰溜溜地踏入阶梯教室，顶着满教室的目光四处找着合适的位置，克莱门看到第一排满是空位，一屁股就坐了下去。格伦和讲台上紧盯着他的教师对视了一眼，果断抛弃了克莱门直接坐到了最后一排，刚入座一转头，就看到梅拉斯正趴在一旁睡大觉。
第一堂课是刺草厅责任教师尤莱亚.龙纹主讲的《近代魔法学概论》，是全体新生的必修课，所以格伦也算是第一次见到了全班同学。最后一排给了格伦极大的视野优势，他开始四处打量起教室和新生。
刺草厅教室整体是一个圆形的大厅，讲台占了近乎三分之一的空间，讲台对面的学生长椅呈阶梯状排列，鱼骨石堆砌的内墙上攀爬着散发荧光的魔法植物，由于讲堂内常年法师聚集，魔力浓度太高，这类植物生长迅速，久而久之校方也懒得清除了。
在教室前方的讲台周围，由石柱架设着四个魔法水晶，分别对应升腾系魔法中的火、雷、光、暗，平日里供教师讲解时使用。格伦扫了一眼没看到像是和变化系有关的教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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