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卡露拉
意识到在第一排太过显眼后，克莱门也坐到了格伦所在的最后一排，那天上午后续的课程大致是这样的——
哲学课
梅拉斯：呵，人类荒谬性的依存也不过在虚无之中，即使承认了这段反抗的意义，终究不过是走向同样的终点。
克莱门：人如果是时间性的存在，又该如何界定人存在的本身，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悖论吗？
格伦：我是谁，我在哪，你们在说啥？
古典文学课
岘业：这个我熟，这本书我看过前十五页。
教师安里：这位同学请你坐下。
数学课
梅拉斯：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格伦：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克莱门：……你俩要不要借笔记？
炼金课
梅拉斯：龙血草、珍珠粉、紫胶、卷心菜、生鸡蛋……配方准备完毕，交给你加热了。
克莱门：好的，接下来再……等会，你刚刚是不是加了个鸡蛋？快扌
格伦：克——莱——门——
上午的课程结束了，三人在同学的频频侧目下灰头土脸地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一般人会在凝神药剂里加生鸡蛋么……”克莱门捋了一把头发，上面还有些尚未凝固的紫色溶液，这是烧瓶炸裂之后溅到他头上的。
“放完卷心菜就下意识地放进去了，不是我炫耀，我对卷心菜炒蛋还是颇有心得的。”梅拉斯看上去还挺骄傲。
“你腹部的伤恢复了？”格伦问。
“缝了几针，医生说两周内别剧烈运动，所以下午的实战课我站旁边看就行。”梅拉斯说着撩起衣服，腹部的伤口看起来已经愈合了。
这家伙还真是结实，被捅了一刀这才几天就下床了，格伦心道。
“一起吃饭吗，午休时间两小时，够我们吃完再回寝室休息一会。”克莱门提议。
“我有点别的事，你们去吧。”
和二人分别后，格伦揣着口袋走向青藤厅，他终于找到时间完成乌比思最后的委托了。
刺草厅、青藤厅、冠木厅这三个大厅在教学区的圆周上按顺时针排列，分别是一年级、二年级和三年级生上室内课程的场所。格伦走到青藤厅门口，看到二年级学生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
他依稀自己被卡露拉发现的时候，她提到过自己是青藤厅的学生，格伦决定碰一把运气，在青藤厅门口守株待兔。
在角落里稍微站了一会，那个有着亮红色长发的女孩终于出现在了格伦的视野中。卡露拉怀里抱着几本书，正和旁边的另外两个女生有说有笑地走着。
格伦吸了一口气，快步走上前去，直挺挺地挡在了卡露拉面前。
“咦，是你？”卡露拉看到眼前的格伦有些惊讶。
“呃，我是来道谢的，多谢你那天把我们几人带回了维斯顿，我们欠你一个人情。”格伦有些紧张，好在他之前先把台词在心里过了几遍。
“没事没事，那天我的工作内容就是协助教师保证你们的安全，只是分内的事啦。”
“那啥……我还有些别的事要说，能不能……”格伦为难地看了一眼卡露拉身边的两个女生。
其中一个眉毛一挑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边说着“你们先聊”边把另一个女生给拖走了。
真是个体贴的学姐！格伦在心中感恩戴德。
“还有什么事呢？”
“能稍微过来一下吗，不太好在人多的地方说。”
卡露拉跟着格伦走到了青藤厅后门的草地上，这里被几棵大树的阴影所遮挡，一般不会有学生前来。
格伦从口袋里掏出乌比思的小盒子，郑重地递到了卡露拉手中。“这是乌比思学长最后给我的托付，让我把它交到你手上，而且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卡露拉疑惑地看了一眼格伦，作势就要打开盒子。
“等会等会！我就不用看了吧，毕竟是你们的私事。”格伦被卡露拉的动作吓了一跳。
“……什么私不私事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乌比思啊。”
“啊？”
卡露拉无奈地瞥了一眼格伦：“不知道你脑补了些什么，我和乌比思的交集比你还少，只是知道冠木厅有这个人而已。前两天刚听说他在边界林遇害，没想到他会给我留个盒子……你确定不是自己听错了？”
有，有这个可能吗？格伦感觉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当时情况紧急，自己又慌的一批，要说一不小心听错了乌比思的发音……不不不，你要相信自己啊格伦！
“应该没听错，可能他，他那个……要不你还是赶紧打开来看看吧。”
卡露拉凑到格伦身边，在他紧张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木盒的盖子，里面露出了一条黑色的丝质物件。
“这是什么？”
“发带。”卡露拉拿起来仔细端详了片刻：“丝绸质地，挺普通的。”
“没什么隐藏的文字或者信息之类的吗？”
“我是看不出来，要不交给调查员？”
“还是别吧，怎么说也是特意交代了不能告诉其他人的。”格伦盯着这条随风飘动的发带思索了起来。在那种情况下为什么会想到送发带给女生，告白？还有比这更差的告白时机吗？再说卡露拉都说了根本不认识乌比思。而且为什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发带藏着什么秘密吗？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来，格伦叹了一口气，要是乌比思活下来，自己也不用在这里对着一条发带苦恼了。
“怎么，我的反应是不是让你有些失望？”卡露拉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啊？不，不是，我不是对你。”格伦有些疲倦地靠在墙上，头垂了下来。
“伤心吗？”
“谈不上吧，和他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就是觉得自己欠了人家一个人情，但是又没办法还了。”格伦看着卡露拉把发带收回盒子里，说道：“这盒子就随你处置吧，起码他交给我的事我都办到了。”
“我会好好收起来的。”卡露拉拿起盒子对格伦晃了晃，放进了口袋里。
格伦正打算离开，卡露拉突然叫住了他。
“对了，我想起来了，乌比思之前一直在一家孤儿院当交流员，他出事之后那边就少人了，前两天孤儿院联系龙血社，让我们帮忙宣传一下，希望能再招聘两个学生。”
“孤儿院？孤儿院要我们这些学生干嘛？”
“这家孤儿院院长的理念比较特殊，他认为无论是谁，只要勤加教导和训练都有成为法师的潜质，所以一直在尝试激发他收养的孤儿们的魔法资质。怎么说呢，想法还是挺新奇的。”
“多少有点理想化了吧，法师还是很看天赋的……那所谓的交流员又是要做什么”
“不用干太多事，就是定期过去和那里的孩子聊聊天，展示一下魔法之类的。说白了派谁过去干什么不重要，只是院长想向外界展示和知名魔法院校的合作关系，提高他的权威性罢了。毕竟就像你说的，能否成为法师向来取决于天赋，大部分人都不信他能‘挖掘’出普通人身上的魔法潜质。”不知道是不是格伦的错觉，一讲到工作这方面的事，卡露拉看上去比刚才成熟了许多。
“我们刺草厅的一年级生也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啊，重要的只是银火学生这个身份。”卡露拉对格伦狡黠地眨了眨眼：“过两天我们会在校内贴出招聘告示，你可以先和刺草厅的同学们说一声，有人愿意去的话也帮我们省些功夫了。”
“噢，得先跟你说一声，毕竟活简单，报酬高不到哪去……我估计最多一天三银币吧。”
“三银还不多！？”格伦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变成银币的形状了。
“我们可是未来的协会法师诶，等你去协会看看那些任务的报酬就知道自己的身价了。”卡露拉对格伦挥了挥手：“好啦，话就说到这了，有意向的话随时可以来龙血社的活动室报名，我就先去吃饭了，拜拜。”
“嗯，多谢。”格伦看着那逐渐远离视线的火红长发，感觉心情稍微舒畅了些。
至于孤儿院招聘交流员的事，先跟克莱门说一声吧，总觉得他会很乐意当交流员。
午休过后，下午的课程接踵而至。
银火的课程安排十分受学生欢迎，室内课程——如文化类、炼金学、附魔学都安排在上午，而法术训练课、马术课、体术课等室外课程都放在下午。校方给出的理念是，一方面，午后容易犯困，在教室里的学习效率肉眼可见地下降；另一方面，室外课程体力消耗巨大，学生顶着疲惫的身体和一身汗臭也没什么心情在教室里上课。
周一下午第一节课是法术训练课，在这里，格伦将第一次见到他的法术指导老师，自银火学院创立以来任职至今的资深教师——“苍翠指”拉加。
有些紧张不安地站在空旷的训练场地上，格伦环顾了一下四周，只看到远处几个别的系的学生在那聊天。
因为不想再经历一次早上迟到的尴尬，格伦这次特意提早了十五分钟来训练场，没想到他是第一个到的，尴尬地杵在场地中央就像个人形木桩。
“哟，已经有人先来了嘛，真早啊。”身后突然传来了招呼声，格伦转身一看，稍微愣了两秒。
米娜意气风发地站在那里，原先的长发已经剪成了齐耳短发，在一片柔和的光影轮廓中露出了亮晶晶的耳坠。
然后在看到格伦的一刹那，米娜原本笑盈盈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哲学课
梅拉斯：呵，人类荒谬性的依存也不过在虚无之中，即使承认了这段反抗的意义，终究不过是走向同样的终点。
克莱门：人如果是时间性的存在，又该如何界定人存在的本身，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悖论吗？
格伦：我是谁，我在哪，你们在说啥？
古典文学课
岘业：这个我熟，这本书我看过前十五页。
教师安里：这位同学请你坐下。
数学课
梅拉斯：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格伦：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克莱门：……你俩要不要借笔记？
炼金课
梅拉斯：龙血草、珍珠粉、紫胶、卷心菜、生鸡蛋……配方准备完毕，交给你加热了。
克莱门：好的，接下来再……等会，你刚刚是不是加了个鸡蛋？快扌
格伦：克——莱——门——
上午的课程结束了，三人在同学的频频侧目下灰头土脸地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一般人会在凝神药剂里加生鸡蛋么……”克莱门捋了一把头发，上面还有些尚未凝固的紫色溶液，这是烧瓶炸裂之后溅到他头上的。
“放完卷心菜就下意识地放进去了，不是我炫耀，我对卷心菜炒蛋还是颇有心得的。”梅拉斯看上去还挺骄傲。
“你腹部的伤恢复了？”格伦问。
“缝了几针，医生说两周内别剧烈运动，所以下午的实战课我站旁边看就行。”梅拉斯说着撩起衣服，腹部的伤口看起来已经愈合了。
这家伙还真是结实，被捅了一刀这才几天就下床了，格伦心道。
“一起吃饭吗，午休时间两小时，够我们吃完再回寝室休息一会。”克莱门提议。
“我有点别的事，你们去吧。”
和二人分别后，格伦揣着口袋走向青藤厅，他终于找到时间完成乌比思最后的委托了。
刺草厅、青藤厅、冠木厅这三个大厅在教学区的圆周上按顺时针排列，分别是一年级、二年级和三年级生上室内课程的场所。格伦走到青藤厅门口，看到二年级学生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
他依稀自己被卡露拉发现的时候，她提到过自己是青藤厅的学生，格伦决定碰一把运气，在青藤厅门口守株待兔。
在角落里稍微站了一会，那个有着亮红色长发的女孩终于出现在了格伦的视野中。卡露拉怀里抱着几本书，正和旁边的另外两个女生有说有笑地走着。
格伦吸了一口气，快步走上前去，直挺挺地挡在了卡露拉面前。
“咦，是你？”卡露拉看到眼前的格伦有些惊讶。
“呃，我是来道谢的，多谢你那天把我们几人带回了维斯顿，我们欠你一个人情。”格伦有些紧张，好在他之前先把台词在心里过了几遍。
“没事没事，那天我的工作内容就是协助教师保证你们的安全，只是分内的事啦。”
“那啥……我还有些别的事要说，能不能……”格伦为难地看了一眼卡露拉身边的两个女生。
其中一个眉毛一挑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边说着“你们先聊”边把另一个女生给拖走了。
真是个体贴的学姐！格伦在心中感恩戴德。
“还有什么事呢？”
“能稍微过来一下吗，不太好在人多的地方说。”
卡露拉跟着格伦走到了青藤厅后门的草地上，这里被几棵大树的阴影所遮挡，一般不会有学生前来。
格伦从口袋里掏出乌比思的小盒子，郑重地递到了卡露拉手中。“这是乌比思学长最后给我的托付，让我把它交到你手上，而且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卡露拉疑惑地看了一眼格伦，作势就要打开盒子。
“等会等会！我就不用看了吧，毕竟是你们的私事。”格伦被卡露拉的动作吓了一跳。
“……什么私不私事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乌比思啊。”
“啊？”
卡露拉无奈地瞥了一眼格伦：“不知道你脑补了些什么，我和乌比思的交集比你还少，只是知道冠木厅有这个人而已。前两天刚听说他在边界林遇害，没想到他会给我留个盒子……你确定不是自己听错了？”
有，有这个可能吗？格伦感觉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当时情况紧急，自己又慌的一批，要说一不小心听错了乌比思的发音……不不不，你要相信自己啊格伦！
“应该没听错，可能他，他那个……要不你还是赶紧打开来看看吧。”
卡露拉凑到格伦身边，在他紧张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木盒的盖子，里面露出了一条黑色的丝质物件。
“这是什么？”
“发带。”卡露拉拿起来仔细端详了片刻：“丝绸质地，挺普通的。”
“没什么隐藏的文字或者信息之类的吗？”
“我是看不出来，要不交给调查员？”
“还是别吧，怎么说也是特意交代了不能告诉其他人的。”格伦盯着这条随风飘动的发带思索了起来。在那种情况下为什么会想到送发带给女生，告白？还有比这更差的告白时机吗？再说卡露拉都说了根本不认识乌比思。而且为什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发带藏着什么秘密吗？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来，格伦叹了一口气，要是乌比思活下来，自己也不用在这里对着一条发带苦恼了。
“怎么，我的反应是不是让你有些失望？”卡露拉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啊？不，不是，我不是对你。”格伦有些疲倦地靠在墙上，头垂了下来。
“伤心吗？”
“谈不上吧，和他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就是觉得自己欠了人家一个人情，但是又没办法还了。”格伦看着卡露拉把发带收回盒子里，说道：“这盒子就随你处置吧，起码他交给我的事我都办到了。”
“我会好好收起来的。”卡露拉拿起盒子对格伦晃了晃，放进了口袋里。
格伦正打算离开，卡露拉突然叫住了他。
“对了，我想起来了，乌比思之前一直在一家孤儿院当交流员，他出事之后那边就少人了，前两天孤儿院联系龙血社，让我们帮忙宣传一下，希望能再招聘两个学生。”
“孤儿院？孤儿院要我们这些学生干嘛？”
“这家孤儿院院长的理念比较特殊，他认为无论是谁，只要勤加教导和训练都有成为法师的潜质，所以一直在尝试激发他收养的孤儿们的魔法资质。怎么说呢，想法还是挺新奇的。”
“多少有点理想化了吧，法师还是很看天赋的……那所谓的交流员又是要做什么”
“不用干太多事，就是定期过去和那里的孩子聊聊天，展示一下魔法之类的。说白了派谁过去干什么不重要，只是院长想向外界展示和知名魔法院校的合作关系，提高他的权威性罢了。毕竟就像你说的，能否成为法师向来取决于天赋，大部分人都不信他能‘挖掘’出普通人身上的魔法潜质。”不知道是不是格伦的错觉，一讲到工作这方面的事，卡露拉看上去比刚才成熟了许多。
“我们刺草厅的一年级生也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啊，重要的只是银火学生这个身份。”卡露拉对格伦狡黠地眨了眨眼：“过两天我们会在校内贴出招聘告示，你可以先和刺草厅的同学们说一声，有人愿意去的话也帮我们省些功夫了。”
“噢，得先跟你说一声，毕竟活简单，报酬高不到哪去……我估计最多一天三银币吧。”
“三银还不多！？”格伦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变成银币的形状了。
“我们可是未来的协会法师诶，等你去协会看看那些任务的报酬就知道自己的身价了。”卡露拉对格伦挥了挥手：“好啦，话就说到这了，有意向的话随时可以来龙血社的活动室报名，我就先去吃饭了，拜拜。”
“嗯，多谢。”格伦看着那逐渐远离视线的火红长发，感觉心情稍微舒畅了些。
至于孤儿院招聘交流员的事，先跟克莱门说一声吧，总觉得他会很乐意当交流员。
午休过后，下午的课程接踵而至。
银火的课程安排十分受学生欢迎，室内课程——如文化类、炼金学、附魔学都安排在上午，而法术训练课、马术课、体术课等室外课程都放在下午。校方给出的理念是，一方面，午后容易犯困，在教室里的学习效率肉眼可见地下降；另一方面，室外课程体力消耗巨大，学生顶着疲惫的身体和一身汗臭也没什么心情在教室里上课。
周一下午第一节课是法术训练课，在这里，格伦将第一次见到他的法术指导老师，自银火学院创立以来任职至今的资深教师——“苍翠指”拉加。
有些紧张不安地站在空旷的训练场地上，格伦环顾了一下四周，只看到远处几个别的系的学生在那聊天。
因为不想再经历一次早上迟到的尴尬，格伦这次特意提早了十五分钟来训练场，没想到他是第一个到的，尴尬地杵在场地中央就像个人形木桩。
“哟，已经有人先来了嘛，真早啊。”身后突然传来了招呼声，格伦转身一看，稍微愣了两秒。
米娜意气风发地站在那里，原先的长发已经剪成了齐耳短发，在一片柔和的光影轮廓中露出了亮晶晶的耳坠。
然后在看到格伦的一刹那，米娜原本笑盈盈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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