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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江南风起

    几人见那年轻小统领请战,脸上顿时浮出笑意,心想差点忘了这位高手,公孙瑾道:“楚向禹,令你去挑阵。”

    楚向禹领了军令,他尚无坐骑,廖文长道:“将我踏雪牵来,”亲兵牵来踏雪神驹,廖文长将马缰交给楚向禹,楚向禹纵身上马,来到阵前,盘龙戟斜指对方,傲然道:“报上名来,不然便成楚某戟下无名之鬼。”

    对方大笑道:“小小统领也敢大言不惭,便让你死得明白,你听好了,本将便是浔洲城主将岳冲。”

    楚向禹不再废话,持戟直刺他咽喉,岳冲将枪迎上,顿时觉得一阵猛力袭来,自己险些被冲马下,暗道好大的力气。楚向禹又将戟横扫,对方侧枪格挡,他神戟一勾,岳冲人马被带向前三尺,他急忙弃马飞起,提气掐诀,枪尖喷射五彩毒气。楚向禹运起五龙真气护住人马,提缰往回撤,岳冲见状飞身追来,楚向禹突然从马上拔起,反手刺出,快如闪电,岳冲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神戟刺穿咽喉,一命呜呼了。他元婴飘走欲逃,楚向禹丢出一颗珠子,元婴被打中立即烟消云散,这珠子是李玄都亲自为他炼制,名为“落神珠”,专克元婴。

    主将既死,城内兵将都已胆寒,无人出来应战,吴军士气大振,响鼓鸣号开始攻城,一时之间喊杀震天。

    浔洲太守付航下令发动城御大阵,坐守刀光阵阵眼的副将拔出令旗,快摇三下,阵内射出万千刀光,冲锋在前的吴军顿时被刀光割宰,身粉骨碎,公孙瑾急忙下令变阵。

    楚向禹运起护身罡气,飞入阵中,舞动盘龙戟,挡住阵内万千刀光,嗤嗤声不绝。看到阵眼的副将,他身形一闪神戟砸下,副将扬鞭来挡,他哪能挡得住楚向禹的神力,立时头碎毙命,楚向禹一掌拍下,令旗被毁,刀光阵被破。

    付航又下令,坐镇剑影阵的副将也催动阵法,霎时之间剑气纵横、满城霜寒,不少吴军又身首异处。楚向禹又飞入阵中,他真气强横霸道,身手又敏捷,不消片刻便将剑影阵破去。

    与此同时,坐镇流矢阵、霹雳阵、飞石阵、滚木阵、漫水阵、迷烟阵的副将也各自催动阵法,城下烟雾腾腾,又是箭矢流乱,火水并生,大石乱飞砸向众人,巨木滚滚压朝吴军。

    楚向禹又照例破了流矢阵、霹雳阵和迷烟阵。

    裴子云也进入滚木阵,阵中满天巨木飞撞而来,裴子云唤出烈焰枪,枪一动便如蛟龙出水,虎虎生威,枪尖所过之处,巨木立时燃成灰烬,他靠近阵眼跟前,一枪点死副将,旗毁阵破。他又跳进漫水阵,脚踏水面,将全身赤炎真气注入烈焰枪,把枪直插水中,顿时雾气腾腾,水迅速干竭,令旗也被烧毁,漫水阵也被破去。

    吴猛也勇猛异常,一人破掉飞石阵。

    至此,浔洲府御城八阵全被攻破,吴军阻力大减,楚向禹挑破城门,大军冲入城内。

    吴军将士气势正强盛,勇猛且不畏死,直杀得城内衍军节节溃败,弃城逃亡,太守付航被俘。

    吴军夺下浔洲城要地,吴王摆酒设宴,犒赏三军,此役楚向禹连破五阵,斩杀对方主将和几员副将,又率先攻破城门,俘虏付航,功劳最大,被封先锋将军,裴子云和吴猛也升为千夫长,统归他帐下。

    自此,楚向禹之勇名冠绝三军。

    地处西南的一处洞府中,一名奇装老妪正在凝神练蛊,她突然发出一声怪叫,随即脸上现出悲色,低泣念叨:“冲儿啊,为师当初叫你闭关大山,别去沾染红尘,你不听劝私自出山,现在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这不是自取其祸吗?”

    她随即又沉下脸,恨声道:“本座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害了我徒儿,定叫他尝尝我万毒噬神蛊的滋味。”

    她运起心蛊道:“惑伊来洞中见我。”

    不一会,一名异服男子来到洞中,他目光淫邪,脸上尽是褶皱,好似风干了的柑橘皮,男子朝老妪拜道:“惑伊见过师父,不知师父唤我来有何事?”

    老妪道:“刚才为师感应到你小师弟心蛊已绝,显然是被害了,你即刻出山查明元凶,拘其元神回来听我发落。”

    惑伊领命往山外飞去。

    岳冲虽然在战场被楚向禹斩杀,然而只因阵营不同,各为其主罢了,也算死得其所,老妪爱徒心切,要寻仇报复,实为不识天数,因她一怒,浔洲又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惊雷过后,大雨倾盆,河面拔涨。

    一处渡口,李玄都躲在草棚中避雨,草棚内除了那对渡舟的父女外,另有两名中年汉子,他们面前摆放着一口木棺,令人好奇。两人愁眉苦脸,不停的唉声叹气。

    大雨渐停,水位还未退去,河面湍急,艄公道:“三位公子,这河水太急,老汉不敢再撑船了,要不你们先到寨中住上一晚,明日等大水消去再过河吧,”他大概四十几岁,黝黑面庞下隐约有几分文雅气质。

    李玄都倒是无所谓,其中一个络腮汉子急忙拉住艄公,道:“大叔,想请你帮个忙,能不能给我们找四个壮丁,酬金不会少他们,”他说完递给艄公一锭银子。

    艄公急忙推开,问道:“公子要找壮丁做些什么?”

    络腮汉子道:“帮我把这口棺材送到落霞镇,”此地距落霞镇倒也不远,只有三十来里地,然而山高水长,道路曲折蜿蜒,雨后又是泥泞滂沱,抬着棺材实在难行。

    艄公道:“我们寨中找几个壮丁倒是容易,不过也要看有没有人愿意去。”

    他又稍作犹豫才下了决定,道:“要不你们还是到老汉家中将就住上一晚吧。”

    络腮汉子抱拳道:“麻烦大叔了。”

    三人跟随艄公去往寨子,李玄都好奇问道:“二位兄台,这山路崎岖难行,你们怎么会想到把这棺材送去落霞镇呢?”

    那汉子苦笑道:“不瞒兄台,这棺中所盛是家父遗体。”他一路将事情经过细说给李玄都,原来他老父临终时叮嘱子女,务必将他遗体送回落霞镇老家安葬,兄弟二人雇人护送遗体,哪知刚到这里就下起大雨,那几人嫌路程艰难,抛下他们就回城去了,是以他们才忧愁满面。

    三人来到艄公家中,吊脚木楼,条件还算中规中矩,墙上挂着几副字画,颇有水准,莫非这老汉还身怀学识?

    艄公道:“家中寒酸,几位公子就在这里将就一晚,”那络腮汉子连忙将一锭银子递给他,艄公推辞不收,叫女儿去烧些茶水。几人坐下,李玄都听到西侧屋中有微弱的呻吟声,不一会,艄公女儿端出几碗姜茶,朝李玄都脆声道:“公子先喝些姜茶御寒。”

    少女长得清新灵动,声音如黄莺出谷。

    众人喝过姜茶,心头舒畅暖和,艄公道:“三位公子先坐,老汉去找找帮手,”又吩咐女儿去准备吃食。

    半个时辰过去,少女摆上饭菜,艄公也匆匆回来,他眉开眼笑道:“两位公子,幸不辱命,人手我都找好了,他们明早就过来。”

    “多谢大叔了,”络腮汉子连连道谢。

    饭过,几人寒暄,李玄都心中一动,问道:“大叔,冒昧问一句,家中是不是有人患病了?

    老汉闻言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少女低声道:“公子所料不错,生病的是我娘,她去年突然得了一种怪病,每天可见地衰老,我爹找遍了整个宁化府,也没有郎中能治好她,每天药汤不断,病情却越来越严重了,”说完两眼微红,泫然低泣。

    李玄都朝艄公微笑道:“在下曾学过两年医术,大叔若信得过,不妨让我去瞧瞧。”

    他本就风采卓然,这一笑更是让人如沐春风,心生喜悦,艄公心中虽然不信这年轻人能治好爱妻,但也十分感激,谢道:“那就麻烦公子了,”少女也喜上眉梢,她心中不知怎的很是信任这位公子。

    他们带李玄都来到病人塌前,床上妇人眼窝凹陷,脸上苍白憔悴,身体只剩皮包骨,如同耄耄老太一般。

    给妇人左右都把了脉,李玄都放下手,皱眉沉吟,艄公心里微叹,看来又是没方了,不过也已经习惯,少女小手握紧,心中忐忑。

    李玄都心中疑惑,问道:“你们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心想这偏远山寨,这家人又淳朴质善,怎么会有人下此毒手?

    艄公一头雾水,道:“公子说笑了,老汉一家与人无争,每日辛苦渡船挣些油米钱而已,哪里会得罪人。”

    李玄都道:“其实这位大婶并非是生病,而是被人下了损心蛊,消耗她体内生机。”

    父女二人大惊失色,艄公有些见识,听他能说出根源想来是有祛除的法子,急忙道:“求公子妙手施救,”便要给李玄都跪下。

    李玄都扶住他,笑道:“这蛊我当然要除,就当是回报小姑娘的美味佳肴了,”少女一脸羞红。

    李玄都心念微动,手里现出一只白玉瓶,握瓶对着妇人心口,嘴里默念法咒,瓶口照出白光。妇人脸上痛苦扭曲,嘶哑吼叫,不一会,她心口钻出一只怪虫,展翅向外飞走,被白光罩住,“叽”的一声掉落在地,身上冒着青烟消散殆尽。

    妇人昏厥过去,李玄都收好玉瓶,从葫芦取出一粒补气丹交给少女,道:“你娘醒后喂她吃下这颗丹丸,以后就没事了。”

    少女欢喜接过丹药,李玄都等人退出房间。

    众人亲眼所见李玄都的神奇手段,顿时觉得此人高深莫测,络腮汉子道:“原来公子竟是世外高人,敢问公子来自何处仙山?”

    李玄都笑道:“在昆仑学过几年道法罢了。

    听闻他是来自昆仑的仙真,几人肃然起敬,艄公也激动道:“我在宁化府时也曾听人说过昆仑传说,心中向往,没想到今日竟然得遇真人,幸甚至哉。”

    李玄都听他言谈不像寻常百姓,似乎学识不浅,问道:“大叔,我观你言谈举止不像是普通人,为何做起渡船的活计?”

    艄公讪笑道:“公子高抬我了,老汉就是个普通舟子,不过读了几年书而已。”

    “才不是呢,我爹也中过进士,做过宁化郡的太守,就是辞官了,也在寨中当过两年私塾先生呢,”一阵清脆悦耳声靠近,少女兴高采烈跑进来,她眉笑如弯月,兴奋道:“爹,娘已经好了,她的白发全部变黑,脸上也恢复以前的样子,真是太神奇了。”

    艄公闻言也喜极而泣,他老泪纵横朝李玄都施了一礼,随即慌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