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启成元年正月十九大良京城

    “父王，新皇登基大典都完了，这宅子外的禁军也不撤，陛下到底是何意？”刘玄衍气愤异常，自打随凉王奉召进京，时时刻刻都在被禁军管制监督，有时连京城都不让出，父王倒是能沉住气，说是等登基大典完了就好了，可这登基大典昨日都完了，不让人入皇宫吊丧倒也罢了，现在倒好，宅门都不让出了。“衍哥儿，这你还看不懂吗？陛下这是打算削藩了，不过我觉得威慑我们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一个幕僚说到原因便也停了下来，其实他只是觉得威慑性更大，原因嘛，也是说不上来的。刘地铭沉默不语，在座的都是自己亲信中的亲信，你一言我一语的都向他透漏着新皇要削藩的种种迹象。“李毅。”刘地铭终于说话了，“看来我们也得有所动作了。”听得刘地铭如此说，刚才还表现得异常愤怒的刘玄衍霎时间变得兴奋起来：“父王，您终于下决定了！”

    大良启成元年春，高昌联合吐谷浑残部趁大良皇权交替之际，大举犯边。仅半月高昌攻下西、伊两州，吐谷浑攻下沙州，朝廷震怒！特加封左威卫统领徐克英为陇右道行军大总管，左亲卫统领李善存为陇右道行军副总管，领左右威卫和左右亲卫西征。同年二月，高昌马至善国主率众十余万兵围瓜州晋昌，吐谷浑八万骑兵攻破常乐大败莫离军（瓜州两个折冲府军番号）。三月，徐克英、李善存抵达晋昌城下时，受征召折冲府军十数余，兵力达二十三万众，马至善久攻不下，遂与吐谷浑合兵一道，退守常乐，方解晋昌兵危。四月，徐克英率军反击，收复失地常乐，敦煌，寿昌，柔远，伊吾，纳职等，至此仅西州一府尚在马至善手中。四月，一路高歌的大良军受阻于天山，因徐克英立功心切，欲在新皇登基之初立下一份赫赫战功，于赤亭中伏，惨败！徐克英等一十五员将官被阵斩，死伤无算。李善存收拢残兵退守伊吾，又被早已绕后的吐谷浑突袭，大良军溃散。至五月中，大良复地又失，敌军乘胜追击，越过玉门关，兵锋直指肃州府！至此新皇刘玄泽的第一次自卫反击战仅仅历时一个月便以失败告终。

    “皇帝敕渝凉王陇右道督府衙门大都督刘地铭，朕以正统继位天下，无犯四邻之意，何奈四邻皆非善，侵朕国土，屠朕子民，欲欺朕之天下无人呼！常闻凉王治军有方，统御有度，先帝亦有赞许，朕可期已。特加封凉王为陇右道行军大总管，可调陇右，山南，剑南，诸折冲府，翌日启程收复大良国土。兹有凉王世子刘玄衍聪敏好学，可谓人才，特加封中书省左谏议大夫，谏议朝政以为朕辅治天下。启成元年六月四日宣。”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了吴梦梦的脸颊之上，“说，到底是谁的孩子？不要再欺瞒我了，你说的那个刘必成我查过了，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到底是谁？”吴晓斌已经不是一次这样声嘶力竭的怒吼。随着年节之后的战事愈演愈烈，他忙的不可开交，每次回府不过片刻，总是未曾和女儿得见一面。月初凉王掌了陇右行军道，自己这个肃州守门大将莫名其妙升了守备，这才得空回府休整数日，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吴梦梦竟然挺着个肚子来见他。自打从吴梦梦口中问出那个畜生姓名后，托人在督府衙门打听了个遍也没听说有一个叫刘必成的营官，甚至整个督府衙门的官员姓名都耳熟能详了也不曾听闻有人叫刘必成。“爹爹，他真的叫刘必成，他是王府的营官参将，年前随王爷去了京。”吴梦梦跌坐在地上一边嘤嘤哭泣一边极力的要说明确有此人。“对了，他身边还有一个叫李毅的侍卫。爹爹，我没有说谎啊爹爹。”吴晓斌已经无语了，难道还要打听所有督府衙门侍从的姓名吗？女儿竟做出如此不知检点的事情，全府蒙羞倒也罢了，可让在天有灵的玉儿（吴梦梦生母，已亡故）看着……想到此处内心无比沉痛，竟也失声痛哭起来：“玉儿，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照顾好梦梦啊，竟让她……竟让她……”“爹爹，呜呜呜！”吴梦梦抱着父亲的腿只是个哭，她的内心也是崩溃的，怎么好端端一个人说不存在就不存在呢。

    “李毅？！”一个云麾将军的姓名闪现在吴晓斌的脑海之里，但却令他难以置信，看着吴梦梦梨花带雨的脸庞，又看了看她隆起的将要足月的小腹，且不管是不是现在的他都想问个清楚。“梦梦，除了李毅，你说的那个刘必成身边其他人都叫什么？”吴梦梦抬起头来看着父亲，仿佛看到了被宽恕的希望，努力的回忆着，慢慢的道：“有一个叫刘进的，但是不常见到，还有一个叫薄俊峰的，应该和李毅一样，每次都能见到他，还有……”一个个姓名自吴梦梦的口中脱出，吴晓斌愈发的震惊起来，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女儿。“爹爹？”吴梦梦看着有些发愣的父亲，担心的唤了声。“梦梦，你先歇着吧，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说罢便起身出了吴梦梦的闺房。

    启成元年七月，凉王刘地铭率新军赶回甘州督府衙门，加上收拢的散兵，共计四十余个折冲府兵力达到五十二万余，至此大良半数边关府兵已尽在凉王手中，起事之机已然成熟。

    启成元年七月二十一督府衙门书房

    “王爷，马至善密信。”薄俊峰将一封密函呈到刘地铭书案前。刘地铭看着那密信，越看脸色越难看，忽的一掌拍在案几上怒道：“马至善！简直是个贪婪小人，孤已允他四州之地，他竟然还想要肃州！一个小小高昌，也不怕撑死。”薄俊峰反而笑道：“贪婪小人反倒好办，王爷，为了大义肃州给他便是。”“哦，此话怎讲？”刘地铭饶有兴致的看看薄俊峰，等待着他的下文。“玉门关已在马至善手里，肃州我们要是不给，想守住的话投入的兵力也不在少数，不若给了他，一方面给马至善表以诚意，另一方面我军退防黎水一线，仅需建康军一军之力便可。待到王爷事成，拿回来也不过须臾功夫。再者，王爷难道只拿回肃州吗？”一言至此二人相视一笑。“好，就依朗山（薄俊峰表字）所言，你回去收拾一下，明日启程替孤回复马至善。”薄俊峰应了喏，忽的想起什么又赶忙道：“王爷，吴家三娘子还在肃州府。”说起吴梦梦，刘地铭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半晌才道：“朗山，你办完正事去趟守备府，告诉吴晓斌孤的意思，为了大事肃州之地不可守，让他携家眷来督府吧。”薄俊峰略有迟疑的道：“王爷，吴晓斌他……不是咱们的人。万一他不愿从王爷大义……”“那就把梦梦带回来。”刘地铭答复的异常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