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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山野散人这个师父

    霍承尹想到了瘟疫与呼仁律记忆中遥村那件事的关联。只是湘中与遥村相距甚远,不知这件事怎么就又牵扯到那边了。沸黄散的毒性已经开始渐渐游走霍承尹全身,让他拿着画笔的手忍不住轻轻颤抖了两下,被隐藏在衣领后的脖子伤口处微微麻疼。霍承尹穿衣起身,他不打算着手调查遥村那件事,也不打算去宫中向父皇禀明这件事,总隐隐预感整件事和北疆王、太子有着什么关系,但又不确定,霍承尹要等他们再露出些头角来再说。这次进宫,他是为了沈如意的事情。

    沈如意,霍承尹觉得可笑,说到底自己与她不算有多少瓜葛,无非就是从前心地不纯地对她稍微特别了些,让她和沈侯爷生出了别的遐想来。如今的瓜葛,她是个被退婚的未婚妻罢了,为何要为了她进宫,对为了她身上的小玉笛。可是如今她身陷困境,霍承尹觉得自己有无数的办法拿回自己的小玉笛。对,这次去就是为了小玉笛。

    那些湘中来的流民被驱赶去了遥村,因为这是个离京城比较远,现如今又不被那么重视的村落。而那个村落里的人则被带了出来,由皇家出钱安置在了大大小小的客栈之中。于是京城中一时间推大车的,搬行李的,人声鼎沸。京尹卫忙着维持秩序忙得不亦乐乎。沈如意身份特殊,虽然现在沈侯爷懒怠理她,但谁都不敢造次,请示过圣意后,将她安置在了沈侯府久无人居住的别庄之中。因着现在的瘟疫无药可医,得了病的只有等死一条,所以这些人便是自生自灭的状态了。只要被隔离住,这些人亡了之后,病毒自然不消而散了。沈如意也就听天由命了。

    这真的是瘟疫?知晓了遥村的事情,霍承尹倒不这么认为。进了皇宫之中,皇宫内的隐秘角落中燃着熏香,贴了一些黄符,一些人可能发现不了,但霍承尹对药香敏感至极,连带着也就对一些带有别样味道的东西极其敏感,他很快就发现了这些。皇上从前为了给人皇权大于天,没什么能慑过皇家的霸权感,从不明目张胆主张信奉这些。即便宫内有国师推断阴阳,占卜未知,炼制丹药,但国师归根结底还不是拜在他皇权之下。现在他竟然连这一点都顾不得了,看来这天下要乱了不成。

    皇上因着德妃和瘟疫的事情头疼又犯了,此时正在寝宫景仁宫中歇息,太子服侍在塌,霍承尹走进时,太子正在殷勤喂父皇服药。

    “你可有何事?”皇上见了这位二皇子,虚弱地抬起一只手问道。

    “父皇,”霍承尹忙上前关切地握住皇上的手,“您现在感觉如何了?”

    皇上欣慰地点点头,“朕感觉好多了,还有你们二子在朕身边。那些皇妃们没一个省心的,这个时候要么哭哭啼啼,要么趁朕心有余力不足,将后宫闹得乱成了一团,有几人是真心关怀朕。”

    霍承尹见皇上的药并不似一般的药,泛着难以下咽的苦味,倒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独特味道,便又问,“父皇这是服用的哪位御医所开药物?看起来可还算大大有效?”

    “这是北疆进皇上贡给我们的药物,每每服下神清气爽,甚至可有种飘飘然之感,疼痛立消,当真是对症好药。还多亏了你太子哥哥遍寻天下奇药,替我医治。”皇上虽然依然虚弱,但看着确实精神头好了许多。霍承尹留意到太子身上那股子魂香的气味今日很淡,可见太子今日并没有用。北疆来的药霍承尹知晓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望着父皇虚幻缥缈的欢喜,心中徒然生出一丝悲凉感来,这丝悲凉感沁心沁肺,让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冷的,因为他并不打算管这件事。这样的冷也让他顿时对一切人都失去了兴致,包括想劝说父皇为沈如意派去一名医者,他愿亲随医者前往的念头。而这样的念头无非更多来自于呼仁律对沈如意的那些回忆与感情。沈如意是一名大胆的女子,但她也有恪守礼教的一面,她的生活中似乎总是萦绕着感伤,与呼仁律在一起时却能肆无忌惮地开怀一笑,将呼仁律作为知己,小心维护。她……霍承尹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照料父皇盖好被子后,便告退了。

    出了景仁宫,迎面遇到了山野散人,“三皇子这便要离宫了吗?”山野散人问道。

    霍承尹自觉没必要向他解释,未做声,便要继续前行,不料路被山野散人左摇右晃地挡住了。“三皇子,您可知这皇上可有将国师派去哪里?这,皇上、太子都不待见我,我也不好问。偌大皇宫,人来人往,都找不到个说得上话的人。”

    霍承尹从头到脚打量了下山野散人,心道皇上、太子既对你不善,那些宫女、太监愿意理你才怪,也并不远多理会他。山野散人上前来抱住霍承尹的胳膊,毫不客气地将他拉到角落里,“徒儿,我跟你说,那国师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咱们还是弄清他的去向才好。”

    徒儿?霍承尹震惊地望着山野散人,只见他一副了然神色,他竟然知道自己体内已经融合了呼仁律魂魄这件事。“这合宫的黄符难道不是今日国师所设?”

    “自然不是,是我刚刚布置好。猫眼灵石现世只怕会使已经绝迹的妖灵死灰复燃,之前附在德妃身上的那只花妖便是一个例子。这些你父皇也是默许的,我辛苦为他布置完这些,他却要卸磨杀驴?理睬我都不理,真是岂有此理。”

    这般有辱皇室,霍承尹自然气势上不能让他善了,他目光灼灼,瞪视着山野散人,“既然国师不简单,你何不将这些交给国师去做?”

    山野散人挑挑眉,哼起了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再理霍承尹,悠悠闲闲地要走开了。说起来这位国师自从入宫以来还真是搅了不少朝堂风云,凡是父亲想要教训的人,不想要教训的,他统统以各种各样的奇怪名目挑弄一番。朝堂上下鲜有对这位国师有好感者。奇怪的是那日灯会国师倒是主动帮了他和沈如意。通常国师在宫中,皇上不出宫,没有被皇上指派去外臣家中,他便不会出宫,怎么此刻竟然不在吗?他不简单,又不简单在哪里?

    “这位师父难道不知这里是皇宫,不是你的仙野山庄?”

    “那又如何?我自随风来去,谁能耐我何?”

    “你!”这若是皇宫中的等闲人,霍承尹有的是法子让他开口,即便虚与委蛇,弯弯绕绕无非就是玩弄人心的手段。可这位,超凡脱俗,那些规矩、套路,对他没用。硬气的手段又比不过他。霍承尹不禁在心中长叹一声。呼仁律是怎么做的?弯腰弓背,一脸虔诚,”师父!”

    霍承尹望着山野散人,喉结动了动,叫不出来,只是目光恨不得化作刀子。山野散人见状,在霍承尹肚子里下了蛔虫一般,上前一步,牵住霍承尹的耳朵,“本领你都学到哪儿去了,啊?为徒不尊,你让师父这脸往哪儿放!本来你本领学得就不好。”看着山野散人这痛心疾首的样子,霍承尹直想笑,可他又笑不出来,在呼仁律万念俱灰,透明的行尸走肉一般游走在这人间时,山野散人这样揪着耳朵告诉了他生命里终归还有一丝重要且有趣的事情需要去做。

    霍承尹皱了皱眉,一句“师父”从嘴角溢出,刚刚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终于化了,竟有了几分呼仁律的神色。山野散人满意地点点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