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不如先住我府

    “又是什么？”阿杰却不依不饶。阿杰承认自己并非善类，让人难堪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何况眼前此人又算是什么善类，不过是一个以百姓的生命苦痛为饵引君入瓮的主罢了。至于沈如意，阿杰想起了孙姑娘，借着这次这件事，他一定要弄明白孙姑娘的真面目，虽魔手派中人，算不上英雄好汉，但好歹不能平白为这样一位女子算计利用。这位沈如意，既然与呼仁律那般难解难分，又为何曾攀了霍承尹这个高枝，看来也并非是一位惹人怜爱的女子。

    霍承尹见沈如意已经皱着眉头向他看了来，索性直言：“又是本皇子的朋友沈如意的好友，自然要多照顾你一番。喏，看见那边的铺子了吗？”霍承尹一指右前方的一家门面堪比一个中型酒楼的铺子，红瓦雕梁，典雅别致，那里本是个饮茶听曲儿的地方，老板正在不断地指挥人手将店里面的东西向外搬。阿杰早晨便看到这番景象了，本以为是这家店面要小小翻新而已，谁知道此时再看，那些伙计们明明在将桌椅板凳、挂钱装饰，一样样地都向外搬，要彻底搬空的架势。“那间铺子便归你了。今日下午便将你这摊子搬进去吧，我还给你请了大厨师父，说书先生，日后不光是面食生意，其他的酒菜也备起吧，如此方能生意步入正轨，做得好了，日入斗金也并非不可能。”

    阿杰心下畅快，果如容魔头所言，将面摊子搬来京城最繁华的街上来后，便有了大大的好运发生。纵然他是魔手派中的三尊之一，纵然他有一身的功夫和毒蛊之术，也并非能单枪匹马为非作歹，否则，容魔头告诉过他，魔手派的蛊虫第一个要的便是他的命，那虫子已经偷偷深入他的体内，与他息息相关，只要容魔头不发难，他便能像普通人一般酸甜苦难地活下去，偶尔执行下魔手派的任务。可他也终归是凡人，有七情六欲，哪里会嫌弃银子多。所以霍承尹的提议他欣然接受，虽然不知容魔头和这人又有了怎样的交易。自从知晓遥村假金樱子那件事后，容魔头便像是突然开启了一项新任务，不仅与北疆王有了勾连，还指派他做了这样莫名的事情。

    沈如意并不打算在这儿与令人神伤的人多耗费一分一秒，虽然霍承尹在为阿杰做这件事时提到了她，但她全然不当这件事与自己有关，转身便要走。“哎，如意姑娘。”阿杰出手拉住了沈如意的衣袖。衣袖随着阿杰的力道向上游走，露出沈如意的一节皓腕，在淡粉玉镯的映衬下，越发显得青葱如玉，阿杰不自觉地向那节皓腕望了一眼。霍承尹不知为何，因了阿杰这一眼，心中竟然升腾起酸涩和恼怒。他随手将阿杰的手打落，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又迎着沈如意的目光，作出不耐的神情。这怕又是受呼仁律情愫的影响吧，霍承尹想到。

    沈如意并未为霍承尹的这种举动引起任何波澜，她甚至没再看霍承尹一眼，只乖乖站在原地看阿杰还有什么话要讲。“托三皇子的福，我这家小面点铺子明日应该便可搬完了，然后再筹备个两三日，就可再开张了，届时能否请如意姑娘带着你的朋友们来给捧个场？”阿杰说出此话的声音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呼仁律的朋友，沈如意黯淡地想起了她的这位好友，点了点头。如此，容魔头交代的事情便都办完了。阿杰不再理会这两个人，慢慢踱步到那家被搬的茶馆面前，欢欣地望着里面的东西被一样样搬出，连自己的面摊子都一时不顾了。

    霍承尹能明显地感觉到沈如意望向他的眼神中不再有期待和欣喜，原本他能看到的清亮的眼神就似被蒙上了一层尘埃。他的心中竟有些失落，不该为了这个女人这般的，霍承尹对自己说，可是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地跟上了沈如意。“意儿姑娘可是要回侯府？”

    “你又何必多此一问？”沈如意乜斜了他一眼，眼神流星尾巴般长长扫过他的面颊道。

    霍承尹承认这是多此一问，只是此时回了侯府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以她性子和现在的心情怕是没法回去。可是一个姑娘家又能去哪儿，平白住在了外面又是惹人闲话，到时岂不更落得凄零些。说到底她蹚上这摊子浑水，落得如此这般，和他也不无关系。她最初只是怀了要在灯会上帮助他的心思罢了，这么一想，怜悯之情总还是有。

    “你不如先住我府，最近两日湘中之事，北疆王之事事事棘手，我便先暂居皇宫了。”霍承尹又道。

    沈如意这才缓缓转过身，定定看着他的眼睛，一双亮眸古井无波，也没有太多温度，久到霍承尹皱起眉头，以为沈如意就要拒绝时，但听沈如意缓缓说道：“如此甚好，既可使北疆王落得个不欺辱女子的好名声，也可缓解我几分被抛弃的苦涩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