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雾

    湘中之事各方斗法正酣，混入湘中的植物种子是被下痢之人的腌臜物所喂，又与毒草加以嫁接生长而成，从前在遥村只是实验。这场斗法隐隐间已大体定论，就快查出是从北疆流入之时，大禹朝宫廷中有信使匆匆来报，“殿，殿下。北疆有大批难民涌向中原，他们都中了毒，据说是一种叫生死相依的毒，中毒者会将他们在毒性发作后第一眼看到的人认作是他们必须生死相依的人，会不眠不休地缠着那人，直到殚精竭虑而亡。”

    “喔？这世界上竟然有这种毒？”太子生平最对这些稀奇而毒戾之事感兴趣，很小的时候就发明了一种稀奇古怪的，蒙上人眼，让人误以为自己中刀在大量流血，而心竭而亡的刑罚。所以他先问的并非何人下毒，有多少难民逃来，造成了怎样的影响。皇上的头就要炸了，真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是的，据说在最初的混乱中，人与人互相拼死追赶，有人便将这叫做了生死相依的毒。”信使将所知情报汇报。

    “从北疆涌来多少人，状况如何了？”

    “北疆临中原的纳城，半城的人已经涌过来了。”

    “中毒而已，不待救治，逃什么逃，一群没见识的土包。”太子鄙夷地说。

    “你快闭嘴！”皇上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道。之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他一个堂堂一国太子去盗墓是为了寻宝，现在宝物没寻到，惹得一身魂香，断子绝孙，大禹朝又出了这个岔子，皇上现在是怎么看他怎么觉得别扭。魂香的事情本是听三皇子霍承尹提及，皇上最初还不信，密探得来的消息竟然确实如此，如此大禹朝江山怎能传给他？太子并不自知用魂香的事情已经暴露。

    “这，据说这北疆的纳城现在毒雾弥漫，这一呼一吸间就会中毒，这风是从北疆向中原吹的，难民自然向我们这边奔来。”

    “那还不速速封锁过境！”

    “可是太子，北疆可是有质子在我们这里，我们是永结邻好的呀。”皇上着人请来了山野散人和国师，“遇到了一件棘手之事，二位能人可知一种叫生死相依的毒？”

    “生死相依的毒？本派仙门孤陋寡闻可还没听说过，看太子方才的样子，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山野散人说道。

    湘中还有京城周边的草药已经安排下去，霍承尹被皇上因此事紧急召了回来。北疆王听了先是有些惊诧，而后呵呵笑了，“果然天不亡我北疆。”霍承尹自告奋勇，因从前他也曾镇守边军，所以对北疆多有了解。太子见状，功劳决计不能让霍承尹白白抢了去。

    生而为人，无时无刻不需要呼吸，若要查毒雾源头，也许要深入毒雾之中。可怎么才能安全无虞地从中穿梭呢。慌乱人群的奔跑跌跌撞撞，因为他们的脚下已经有死去的尸体。霍承尹闭眼凝神，一时并无计策，心中为逝去的人而隐隐作痛。湘中一事，他为包抄太子，曾有意放任湘中不管，有了更多人丧生。在这里生生看到这些尸体，胸口一阵滞涩。

    “想救这些人吗？想得话便放空意识，什么都别想。”一个声音在霍承尹耳边响起。霍承尹霍然睁开眼睛，四处只有奔逃的人群，无从看出人来人往的方向。山野散人还在不远处愁眉不展，这样的话反而令霍承尹更加警醒。

    “哈哈哈。”那声音肆无忌惮地笑着，“猫眼灵石既已现世，你以为你对湘中一事的放纵便可这么简简单单地了了？这灾难便是那死气凝聚所唤出。”

    霍承尹颤抖着手四处望去，仍不见人影，山野散人已经不知跑去了哪里，国师更是到了这里便不见了踪影。

    “这是怎么了？”又有几人一袭白衣跑了过来，看起来也是修仙门派，霍承尹迎过去问道：“可是琅琊仙家之人？”

    那几人并不理会霍承尹，霍承尹蹙眉，这时山野散人和琅琊家主赶了来，“怎么，终于不做缩头乌龟了？”

    “放肆！怎么和蓬莱家主说话呢？”一名尖眉细目之人对山野散人说道。

    蓬莱仙家，原来大隐隐于市的蓬莱仙家也来了。只是看起来蓬莱仙家之人对此也没什么办法，只蹙眉站在一边。霍承尹耳边的那个声音没再响起。眼前的人狼奔豕突，一个又一个地倒下。霍承尹松开紧握的拳，掌心中已经冷汗涔涔。无计可施，不知不觉中，他竟然真的放空了意识。一股强大的力突然冲撞进他的身体，霍承尹只觉自己的身体在不知不觉间被强力控制，向毒雾中走去。

    “傻徒儿，你往哪里去？”山野散人见状，慌忙阻拦，霍承尹周身忽然爆发劲力，将毫无防备的山野散人远远地弹了开去，一头钻进了毒雾中。霍承尹为自己终于能进来一探究竟而松了口气，虽然心下惊诧，难得生出了一丝畏惧心里，还是任由自己成为傀儡，被人操纵而去。

    挖开地面之下的土，土壤下边竟然是一朵又一朵的花。雾气正是由这些花发散而出。霍承尹大喜，想要拔出这些花，却头疼欲裂，一股力量在心中撕扯，那声音又道：“不要啊。”在这种情况下，霍承尹终于听清楚了声音的来源，正是他自己，是他体内那本已死寂的呼仁律发出的声音。那股力量是来自于这股魂魄？霍承尹停止指挥自己的肢体，那股强劲的力量果然指挥霍承尹向那些花击去。然而那些花虽一击即亡，很快又长出来，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强大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