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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书房着火

    “着火了,着火了,来人啊,快来救火啊——”

    烟一边惊慌失措地扑灭身上的火苗,一边向外求救,这个时候,书房外自然是不会有人的,就连徐达也没想到,他将人支开,会造成这个后果。

    酒沾火即燃,就算高达动作再快,也只能堪堪救下被捆在桌上动弹不得的徐达。

    徐达一身的酒水,火燎上来烧得他哇哇直叫,但他还有一丝理智,伸出被捆得血脉不通的手,直指书架:“快去救,密信在里面。”

    当下也不管烟这个“外人”还在书房里面了,徐达直接告诉高达机关顺序,高达顶着大火,总算将装着密信的盒子救了出来。

    烟蹲在一旁双手遮着眼睛,实则透过指缝将方才的顺序记得一清二楚,最重要的东西被救了出来,徐达也顾不上其他了,让高达扶着他出了房门,烟则紧跟其后。

    眼见书房里升起浓烟,候在院子外的众人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书房走水了。

    这下一个个奔走相告,提着水桶纷纷前来救火。

    烟假惺惺地凑到徐达身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她道:“都是铃儿的错,是铃儿没想到会失火,这才不小心将书房给点着了,老爷您受伤没?您打铃儿吧,看您变成这样,铃儿心里也难受得紧,您罚铃儿吧,否则铃儿天天想着自己害了老爷,肯定连觉都睡不好的。”

    书房被烧成这样,自己还受了伤,徐达本来也气,可烟先一步在他面前哭成这样,他一下子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今晚的事本就难以启齿,传出去了更是连累他有被砍头的风险,徐达只好打碎牙齿含泪咽,生生吞下了这个哑巴亏。他还反过来安慰烟,道:“心肝儿今晚做得很好了,老爷累了,想回去休息,铃儿也早点休息吧,最好叫大夫看看,有没有受伤。”

    烟连忙摇头:“铃儿没受伤的,就是老爷受伤了,铃儿这心里,比受了伤还疼。”

    一席话,听得徐达熨帖极了,众人叫大夫的叫大夫,救火的救火,唯独高达抱着个木头盒子,站在一旁。

    “这盒子,就暂且放到你身上,等书房修建好了,再放回去。”

    高达点头应是。

    回到院子,烟心里还小小地雀跃了一把,事情进行得格外顺利,她不仅成功诈出了密信,摸清了机关的顺序,还将徐达弄伤了,短时间内徐达估计都不会再缠着她,她现在就等一个时机,等徐达什么时候将书房修好,再把那密信盒子放进去,她就能去偷出来了。

    可天不遂人愿,进房间的时候,她看到了那个厨娘。

    厨娘笑得很是腼腆,朝烟道:“听闻九夫人饿了想吃点宵夜,晚上厨房已经关灶了,奴婢就只好自作主张,给九夫人做了份蛋炒饭端过来。”

    烟心知自己没有找人去要蛋炒饭,这厨娘这般急匆匆找到自己,许是源昭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便神色不变地接过,朝厨娘道:“你还真是有心了,为了准备给老爷的惊喜,我一下午都没用膳呢,这宵夜来得可真是时候。”

    说着就将人都赶了出去,说是要自己独自享用。

    烟打发走人,扒开黄白交加的米粒,果然就见最里面,藏了一个米粒大小的字条。

    她展开一看,眉头却皱了起来,只见指甲盖那么大的纸条上赫然写着:“邢宇将回。”

    烟神色不变地将纸条扔进嘴里,和着其他米饭一起吃了进去,脑中想的却是——

    不应该啊,源昭这厮不是说至少能够拖他个七八天的吗,怎么这才三天,他就要回来了啊?

    如此想着,烟还是换了一身装束,趁夜溜了出去。

    大抵是高达的身手足够令人放心,因此府中其他地方的守卫倒是不算森严,烟此行非常顺利,根据记忆,她很快就找到了跟源昭接头的地方——也就是源昭将她送出去的那家青楼。

    烟翻窗进入,源昭果然等在桌前,见到她这一身打扮,也不意外,挑眉问道:“没人发现你出来吧?”

    烟摘下面巾,回答得那是十分肯定:“你放心吧,我骗她们说我要睡下了,今夜徐达那色鬼受了伤,肯定不会再来找我的。”

    说完又挑眉看向他,大有一副问罪的架势:“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这么快回来?”

    听到这源昭也很不解,摊手道:“我怎么知道他会这么快就发现端倪,据我的人说,邢宇先是往南追了出去,第一个人还好,吊了他两天,今天早上才被他追上,本来我还想给他放些假消息让他往西边去的,西边也有一个跟你身形相似的人在等着他,哪知走到一半,他好像忽然就意识到不对劲了,眼下正往回赶呢。”

    说着扳着手指算了算:“我的人一路都是用信鸽传信,因此晚上我一得到消息就马上告诉你了,按马匹脚程算的话,他今天早上才往回赶,就算一路昼夜不息,最快也要明天中午才能赶到。”

    眼下快要到子时,也就是说,烟还有不到六个时辰的时间结束这一次任务。

    她脑瓜转了转,忽然看向源昭:“你在府里还安排了哪些人?”

    源昭面色一紧,问道:“你想做什么?”

    烟便将自己的计划与他说了一通,源昭抚掌笑道:“这倒是个好计划,确实,攻心为上,正好你说的地方,我也确实安插了人手。”

    两人一合计,临走前,烟忽然丢给他一个玉佩:“替我查查这玉佩的主人,高达说这玉佩主人十几年前救过他,你帮我查查,救他的人到底是谁。”

    说完,就打开窗户趁着夜色离开了。

    说起来,那玉佩还是今晚她借口布置书房的时候翻到的呢。

    子夜刚过,知府后院里忽然传来一声惊叫,接着,就是一声接一声的“来人啊,有刺客啊”。

    才入睡没多久的徐达被惊醒,正想跟管家说不用理会,却在听闻是九夫人院子里遭了刺客时,一骨碌坐了起来。

    烟给他的新鲜感还没过去,他追求那股刺激感,因此听说烟被人挟持了,他第一时间就站了出来,对隐匿在暗中的高达道:“走,去看看。”

    烟的院子里早已灯火通明。

    她穿着里衣,脸上尤带着睡痕,一副刚睡醒被人从床上挖起来的样子。

    一身夜行衣的人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眼睛里满是凶光,见到越涌越多的府卫他也丝毫不慌,口中直嚷着:“让徐达那个狗官来见我!”

    人群里很快开出一条道来,徐达穿着整齐,迈着步子走了出来。

    站在他身后半步开外的,正是高达,这一次,他没有戴面具,明明同样的一身黑衣,却被他穿得身姿笔挺,一双眼更是直直地盯着那把架在烟脖子上的刀,仿佛只要一寻着破绽,他就能将刺客一击毙命。

    见到徐达,那刺客便不再多嚷了,而是盯着高达背负在身后的左手,道:“你这狗官残害忠良的证据,都在那盒子里吧?把密信给我,我饶这贱女人一命。”

    烟似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眼含水光,拼命拍打着他的胳膊,哑声道:“老爷救我。”

    高达见那人看都没看就知道他手中有密信,不由得看了烟一眼,朝徐达道:“大人小心有诈。”

    徐达点点头,试图与那刺客打打官腔,拖延时间,却见那刺客一个用力,殷红的血珠就从烟细嫩的脖子上渗出来。刺客道:“别跟我耍花腔,我不来你们那一套,要么把信给我,要么把这美人的命给我。”

    徐达见烟面色发白,脸上的泪珠越来越多,心中明显不忍,便转头看向高达,压低声音问道:“若此时将密信给他,可否再追得回来?”

    高达回道:“可。”

    徐达便点点头,朝那刺客道:“本官答应你,但是,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高达正要上前,那刺客却好似提起预知了什么一样,高声道:“换个人送,我不用他,换个丫鬟来。”

    说着看向了远处瑟瑟发抖的一个婢女。

    眼见烟面色越来越不好,徐达只好同意,连声催促道:“让她送,就让她送。”

    婢女战战兢兢地抱着木盒朝刺客走去,待走到刺客面前,刺客一手抓住木盒,一手将烟推到婢女怀中,顺便拿人挡住了高达甩过来的三枚飞镖,趁着人群混乱之际施展轻功朝院外跑去。

    “快追。”徐达急声催促,高达看了他一眼,徐达更急了,道,“密信没了本官也要人头落地了,你现在去追,本官还有活命的希望。”

    话音刚落,高达就消失在了院里。

    众人见状,纷纷将徐达围住,将他护在了中心位置,烟也借着婢女的帮扶,来到徐达身边,趴在他身上哭哭啼啼地道:“都是铃儿的错,都怪铃儿不好,被刺客抓住,不然老爷也不可能用那么贵重的东西来换铃儿的性命了。”

    徐达也怕这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故意将高达引走,然后再派人来活抓他,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此时听了烟的哭诉,心中本有些怪怨,但话都被她说了,他只好顺口安慰道:“铃儿是老爷的心肝儿,就算用老爷的命来换,老爷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