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私心
烟说到一半收了声。
毕竟是天灾，虽然阴差阳错帮茹娘圆了谎，但到底造成了哀鸿遍野，便不该是件好事。
云卿也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这么说，阿真便是她的亲生骨肉无疑了。”
云卿再度点头。
虽然她们不知道茹娘用了什么法子，但到底她让其他人相信了阿真假的生辰八字。
说起来崔子俊提到那道黄符的时候，云卿还派人去查了查，后来发现那黄符就是附近一道观出售的平安符，这种符随处可见，生辰八字想必是茹娘后来托人写上去的。
茹娘安排好一切，便孤身一人来到九岭派，求得派中人原谅后，便在九岭派留了下来。
一个月后，在茹娘的刻意安排之下，崔子俊发现了还在襁褓中的阿真。
因着茹娘丧夫且痛失爱女之事派中人人皆知，加上她闲暇之时经常以泪洗面，旁人以为她思女心切，因此才一发现阿真，崔子俊就将此事告知了茹娘，而茹娘也趁机将此阿真认养下来，记在她名下。
阿真被丢弃在山下的时候按崔子俊所说，看着才一个月不到，非常小一只，大家也就没将阿真与茹娘夭折的女儿联系起来，就因为这年龄的误差，阿真得以在门中活了下来。
“这么说，前几日掌门夫人嫌厨房鱼汤太腥，茹娘就因此责罚了阿真，我怎么感觉，这掌门夫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云卿也深有同感。
“可能是证据不足吧，所以也没撕破脸来。”
“难怪。””烟感叹道，“听那崔子俊说，茹娘对阿真一直挺严厉的，肯定也是怕人发现她们关系的不同寻常吧。”
也真难为一个母亲的一片苦心。
只是被蒙在鼓里的阿真不一定知晓这些，说不定还以为“养母”天生严厉呢。
想起一事，烟又发出天问：“不是说，亲人之间会有一些异常的感应吗，阿真在派中多年，那掌门宋衡就一次也没怀疑过？”
云卿摇了摇头，道：“在此之前，我就听说过九岭派掌门十年前忽然宣布闭关是事，自那之后他就不管世事了，想必也是发现了什么，不过也有可能对茹娘私下应承了什么。”
想到什么，云卿又道：“说起来阿真那脸，也是十年前在灶前烧火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一头栽到炉灶里烧伤的，如今想来，怕是那时候就初见端倪，但茹娘怕有心人造谣生事，这才下了狠手。”
烟心惊，阿真脸上那疤她见过，光想想就觉得肉痛。可崔子俊却说那是阿真五岁时栽到灶膛导致的，若这背后其实是茹娘下的狠手，那她做这件事的时候该多痛心啊。
理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烟看向云卿，云卿看着她，二人皆是表情复杂。
原本只是想打探天女教一事，没想到阴差阳错却弄清楚了这么一桩秘辛。那她们现在，是回去帮阿真澄清身世，还是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往前走呢？
“还是先去洛阳吧。”云卿道。
至于为什么不帮厨娘将阿真的身世公之于众，一来阿真不在山上，公布了也没用，只会让茹娘的处境变得更加不好，不想阿真存在的人，甚至会想方设法阻拦她们寻找阿真的下落；二来既然茹娘选择隐瞒阿真的身世，那肯定也有她的理由，她们没道理擅作主张打破人家生活的平静。
但阿真被天女教哄骗一事，她也不会就此放任不管。正好据传，天女教的大本营就在天女山，天女山离洛阳不远，若阿真真的被他们骗去做圣女了，势必要去到天女山去。因此，尽快赶到洛阳才是当务之急。
临出发前，烟想了又想，终是道：“之前你说的事，我可以帮你，做舞姬我比你熟，我替你混进江府。”
云卿脚步一顿。
两人相处了这些时日，烟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云卿却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当时方府强留她做上门女婿时，烟一袭女装替她解了围。当时云卿就在想，或许论起演戏，烟要比她擅长许多。
但到底是一时兴起，当时烟没接过她的话茬，她以为她不愿，便也没有强求。
如今烟陡然提起，云卿也想明白了多半是因为阿真的缘故。她虽然不知道烟跟阿真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能陪着她一起探查阿真失踪一事，多多少少也说明了阿真在烟心中是个特殊的存在。
事实上，云卿的猜测没有错，烟确实是因为阿真才自告奋勇想要探查天女教一事。除了因为同为女孩她不忍阿真受苦，还有一方面的原因是她有私心。
没错，烟是有私心的。她原计划就是乔装成下人混进邢家，然后趁机打探邢家的秘辛，为邢宇正名。因此听说云卿想混进江府时她内心是纠结的，便没有马上应承下来。如今知道阿真的身世后，她忽然有了个想法。
混进江家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就她这半个多月来打听到的江湖传闻来看，江家家主江云枫本身就是武林盟主邢鹤的左膀右臂之一，届时江家宴请，邢鹤是一定会来的，那她何不趁机在江家宴会上给邢鹤设套？
此中关结一想通，烟的心思便立马活络起来，就连云卿都不明白她为何忽然这么热情。
烟相通了，云卿却又犯了难。
她踌躇道：“江府难进，尤其恰逢武林盛会，届时更是鱼龙混杂，你身手虽好，但双拳难敌四手，不然还是我去吧。”
烟也没有马上反驳她，而是当场让她跳了一段舞。
云卿自己跳到一半就跳不下去了，倒是把烟看得直乐。
云卿武学天赋极佳，只是这舞嘛……咳咳，果然天赋这种东西，真的因人而异。
烟给她舞了一段，云卿看得双眼放光。
其实云卿的犹豫烟也能理解，云卿只是不放心她。不过，反正她之前也被源昭调教过了，做舞姬这件事，一回生二回熟嘛。
舞姬的人选拍板了，如今便只剩下如何混进烟雨楼的事情。二人没有跟镖局的大部队汇合，而是单独找了两匹好马，昼夜不息地赶路，竟然五日就到了朱雀山山脚下。
此时离江府宴请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若是此时能被烟雨楼掌事相中，那能成为江府宴会舞姬的概率都会直线提高。
为此，烟和云卿都不敢直接进朱雀镇，而是在周边先隐藏起来制定计划。
云卿和烟轮流乔装打扮混进镇中打探消息，这么打探几天，还真被她们找出些门道来。
烟雨楼与别的花楼不同，她们收人不看重女子的外貌品德，而是重点打听人家的家世来历。
越是身世凄苦的，她们越爱，要是容貌有残缺的，那更是不得了，烟雨楼甚至会花重金买下，这也导致很多人伢子在选择将人卖到烟雨楼之前，都会故意损毁女子的容貌。
当烟跟云卿打探到这一点时，只觉得胆寒。
原本被拐来的女子身世就已经够凄惨了，没想到为了满足某些人的特殊癖好，竟然还要故意损毁她们的身体？
但奇怪的是，从云卿派人进烟雨楼打探得来的情报却显示，烟雨楼平日里跟其他花楼并无两样，楼里的也皆是貌美女子，甚少有看到形貌残缺的。
得知这一点，两人更是心惊。
烟雨楼重金买来的那些身世凄苦、身体残缺的女子，最后都去哪了？
想想这朱雀镇毗邻朱雀山，朱雀山正是当今武林盟盟主府邢家的坐落之地，事情的真相似乎呼之欲出。
烟内心直觉一股恶心。
初见邢宇时，邢宇犯病的模样就让她怀疑过，是不是他一直以来不正常的性行为才导致他有那种反应。
可一路走来他就跟个和尚一般视女子为无物，别说性行为了，就连跟女子的接触也是少之又少，他身边除了她就真的没有一个异性。
这么推算的话，邢宇的毛病真的有可能是遗传导致的？那这么一想，有问题的其实是邢鹤？
烟愈发笃定自己心中的想法，想了想，忽然想出一个点子来。
第二日，朱雀镇来了一对奇怪的主仆。
那主仆似乎是一个落魄的小姐还有她的侍卫。侍卫穿着一身灰衣，个子高高的，却很瘦削，脸上也黑一块黄一块的，透着股营养不良的味道。小姐矮了那侍卫一头，也是一身灰衣斗篷，身上包得严严实实的，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头上也包着一块灰色的头巾，似乎很不想让人看见她的脸。
侍卫跟小姐的搭配，总是让人想入非非，尤其是这一个月的赶路，让烟初具了少女模样。
相比于之前，烟的个子长高了一截，身上的女性特征也越来越明显，就算隔着灰扑扑的袍子，也能看出衣衫底下的窈窕身姿。
这样的人一路走来竟然只是风尘仆仆了一点，模样甚至都算不上凄惨，众人不禁猜测起少女的真实身份，很快，烟就给出了解释。
只见她们在镇上转了几圈之后，敲响了王家的大门。
毕竟是天灾，虽然阴差阳错帮茹娘圆了谎，但到底造成了哀鸿遍野，便不该是件好事。
云卿也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这么说，阿真便是她的亲生骨肉无疑了。”
云卿再度点头。
虽然她们不知道茹娘用了什么法子，但到底她让其他人相信了阿真假的生辰八字。
说起来崔子俊提到那道黄符的时候，云卿还派人去查了查，后来发现那黄符就是附近一道观出售的平安符，这种符随处可见，生辰八字想必是茹娘后来托人写上去的。
茹娘安排好一切，便孤身一人来到九岭派，求得派中人原谅后，便在九岭派留了下来。
一个月后，在茹娘的刻意安排之下，崔子俊发现了还在襁褓中的阿真。
因着茹娘丧夫且痛失爱女之事派中人人皆知，加上她闲暇之时经常以泪洗面，旁人以为她思女心切，因此才一发现阿真，崔子俊就将此事告知了茹娘，而茹娘也趁机将此阿真认养下来，记在她名下。
阿真被丢弃在山下的时候按崔子俊所说，看着才一个月不到，非常小一只，大家也就没将阿真与茹娘夭折的女儿联系起来，就因为这年龄的误差，阿真得以在门中活了下来。
“这么说，前几日掌门夫人嫌厨房鱼汤太腥，茹娘就因此责罚了阿真，我怎么感觉，这掌门夫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云卿也深有同感。
“可能是证据不足吧，所以也没撕破脸来。”
“难怪。””烟感叹道，“听那崔子俊说，茹娘对阿真一直挺严厉的，肯定也是怕人发现她们关系的不同寻常吧。”
也真难为一个母亲的一片苦心。
只是被蒙在鼓里的阿真不一定知晓这些，说不定还以为“养母”天生严厉呢。
想起一事，烟又发出天问：“不是说，亲人之间会有一些异常的感应吗，阿真在派中多年，那掌门宋衡就一次也没怀疑过？”
云卿摇了摇头，道：“在此之前，我就听说过九岭派掌门十年前忽然宣布闭关是事，自那之后他就不管世事了，想必也是发现了什么，不过也有可能对茹娘私下应承了什么。”
想到什么，云卿又道：“说起来阿真那脸，也是十年前在灶前烧火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一头栽到炉灶里烧伤的，如今想来，怕是那时候就初见端倪，但茹娘怕有心人造谣生事，这才下了狠手。”
烟心惊，阿真脸上那疤她见过，光想想就觉得肉痛。可崔子俊却说那是阿真五岁时栽到灶膛导致的，若这背后其实是茹娘下的狠手，那她做这件事的时候该多痛心啊。
理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烟看向云卿，云卿看着她，二人皆是表情复杂。
原本只是想打探天女教一事，没想到阴差阳错却弄清楚了这么一桩秘辛。那她们现在，是回去帮阿真澄清身世，还是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往前走呢？
“还是先去洛阳吧。”云卿道。
至于为什么不帮厨娘将阿真的身世公之于众，一来阿真不在山上，公布了也没用，只会让茹娘的处境变得更加不好，不想阿真存在的人，甚至会想方设法阻拦她们寻找阿真的下落；二来既然茹娘选择隐瞒阿真的身世，那肯定也有她的理由，她们没道理擅作主张打破人家生活的平静。
但阿真被天女教哄骗一事，她也不会就此放任不管。正好据传，天女教的大本营就在天女山，天女山离洛阳不远，若阿真真的被他们骗去做圣女了，势必要去到天女山去。因此，尽快赶到洛阳才是当务之急。
临出发前，烟想了又想，终是道：“之前你说的事，我可以帮你，做舞姬我比你熟，我替你混进江府。”
云卿脚步一顿。
两人相处了这些时日，烟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云卿却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当时方府强留她做上门女婿时，烟一袭女装替她解了围。当时云卿就在想，或许论起演戏，烟要比她擅长许多。
但到底是一时兴起，当时烟没接过她的话茬，她以为她不愿，便也没有强求。
如今烟陡然提起，云卿也想明白了多半是因为阿真的缘故。她虽然不知道烟跟阿真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能陪着她一起探查阿真失踪一事，多多少少也说明了阿真在烟心中是个特殊的存在。
事实上，云卿的猜测没有错，烟确实是因为阿真才自告奋勇想要探查天女教一事。除了因为同为女孩她不忍阿真受苦，还有一方面的原因是她有私心。
没错，烟是有私心的。她原计划就是乔装成下人混进邢家，然后趁机打探邢家的秘辛，为邢宇正名。因此听说云卿想混进江府时她内心是纠结的，便没有马上应承下来。如今知道阿真的身世后，她忽然有了个想法。
混进江家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就她这半个多月来打听到的江湖传闻来看，江家家主江云枫本身就是武林盟主邢鹤的左膀右臂之一，届时江家宴请，邢鹤是一定会来的，那她何不趁机在江家宴会上给邢鹤设套？
此中关结一想通，烟的心思便立马活络起来，就连云卿都不明白她为何忽然这么热情。
烟相通了，云卿却又犯了难。
她踌躇道：“江府难进，尤其恰逢武林盛会，届时更是鱼龙混杂，你身手虽好，但双拳难敌四手，不然还是我去吧。”
烟也没有马上反驳她，而是当场让她跳了一段舞。
云卿自己跳到一半就跳不下去了，倒是把烟看得直乐。
云卿武学天赋极佳，只是这舞嘛……咳咳，果然天赋这种东西，真的因人而异。
烟给她舞了一段，云卿看得双眼放光。
其实云卿的犹豫烟也能理解，云卿只是不放心她。不过，反正她之前也被源昭调教过了，做舞姬这件事，一回生二回熟嘛。
舞姬的人选拍板了，如今便只剩下如何混进烟雨楼的事情。二人没有跟镖局的大部队汇合，而是单独找了两匹好马，昼夜不息地赶路，竟然五日就到了朱雀山山脚下。
此时离江府宴请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若是此时能被烟雨楼掌事相中，那能成为江府宴会舞姬的概率都会直线提高。
为此，烟和云卿都不敢直接进朱雀镇，而是在周边先隐藏起来制定计划。
云卿和烟轮流乔装打扮混进镇中打探消息，这么打探几天，还真被她们找出些门道来。
烟雨楼与别的花楼不同，她们收人不看重女子的外貌品德，而是重点打听人家的家世来历。
越是身世凄苦的，她们越爱，要是容貌有残缺的，那更是不得了，烟雨楼甚至会花重金买下，这也导致很多人伢子在选择将人卖到烟雨楼之前，都会故意损毁女子的容貌。
当烟跟云卿打探到这一点时，只觉得胆寒。
原本被拐来的女子身世就已经够凄惨了，没想到为了满足某些人的特殊癖好，竟然还要故意损毁她们的身体？
但奇怪的是，从云卿派人进烟雨楼打探得来的情报却显示，烟雨楼平日里跟其他花楼并无两样，楼里的也皆是貌美女子，甚少有看到形貌残缺的。
得知这一点，两人更是心惊。
烟雨楼重金买来的那些身世凄苦、身体残缺的女子，最后都去哪了？
想想这朱雀镇毗邻朱雀山，朱雀山正是当今武林盟盟主府邢家的坐落之地，事情的真相似乎呼之欲出。
烟内心直觉一股恶心。
初见邢宇时，邢宇犯病的模样就让她怀疑过，是不是他一直以来不正常的性行为才导致他有那种反应。
可一路走来他就跟个和尚一般视女子为无物，别说性行为了，就连跟女子的接触也是少之又少，他身边除了她就真的没有一个异性。
这么推算的话，邢宇的毛病真的有可能是遗传导致的？那这么一想，有问题的其实是邢鹤？
烟愈发笃定自己心中的想法，想了想，忽然想出一个点子来。
第二日，朱雀镇来了一对奇怪的主仆。
那主仆似乎是一个落魄的小姐还有她的侍卫。侍卫穿着一身灰衣，个子高高的，却很瘦削，脸上也黑一块黄一块的，透着股营养不良的味道。小姐矮了那侍卫一头，也是一身灰衣斗篷，身上包得严严实实的，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头上也包着一块灰色的头巾，似乎很不想让人看见她的脸。
侍卫跟小姐的搭配，总是让人想入非非，尤其是这一个月的赶路，让烟初具了少女模样。
相比于之前，烟的个子长高了一截，身上的女性特征也越来越明显，就算隔着灰扑扑的袍子，也能看出衣衫底下的窈窕身姿。
这样的人一路走来竟然只是风尘仆仆了一点，模样甚至都算不上凄惨，众人不禁猜测起少女的真实身份，很快，烟就给出了解释。
只见她们在镇上转了几圈之后，敲响了王家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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