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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尴尬

    “哦?宣荣,常都指挥使……”

    常典赞和宣荣一进门,秦安乐就看见了他们。这对舅甥二人可谓是相当低调,坐着马车过来的,连车夫都没带,是宣荣驾驶的马车。二人着装也很低调,宣荣穿了身蓝绸衫袍,脚上一双皂色翘头靴。常典赞则穿得模样像个悠闲的中年富家翁,却倒不是大腹便便,整个精气神而是一种内敛的文雅,很符合他一贯的像个文官做派的气质形貌。

    “秦东家……”宣荣脚步先一步来到柜台前,笑着道:“你当日说的,过二十天左右,来你酒楼找你,你请我喝酒,喝好酒,还要我叫上我姑舅一起来,这不,我们现在人来了,秦东家,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楼上请,我马上来。”秦安乐笑笑,朝着小二招了招手:“先带上楼好生招呼。”

    “好的秦东家,二位贵客楼上请。”

    小二在前面领路,宣荣和常典赞跟着一起上了楼。秦安乐在柜前提了两个大酒壶,回身在柜台内面摆放葡萄酒的瓷罐地方,揭开封盖,用酒勺子将两个大酒壶都盛满了酒,将酒勺子递给了一旁过来帮忙的苏柳,将封盖重新封上的事留给了苏柳,便一手提着一个大酒壶上了楼。

    在二楼靠近栏杆的位置,用屏风遮住了一角,常典赞和宣荣坐在桌子前,等秦安乐过来坐下后,常典赞微微皱眉问道:“这顿酒是你请客?且还是你主动让宣荣叫上我一起来?不会是又有什么事吧?”

    “我叫你们来的,这顿酒当然是我做东请客,而且难道一定要有什么事,才能请常都指挥使来吗?”秦安乐将两个大酒壶搁桌子上,笑笑道:“只单纯喝酒不行吗?”

    “喝酒当然并无不可,我也只是随口问问罢了,毕竟你每次找我,总会因为些什么事儿,我也是习惯了。”

    “这话说的……好像没毛病!叫人无言反驳!那今日这顿酒……就当是答谢常都指挥使这些日子以来的庇护与关照了。”秦安乐当即转过话题,说回酒的话题上,道:“桌上这两壶酒都是我亲手酿造的,本店刚刚才推出来卖的酒,还新鲜着呢,尝尝看怎么样。”

    “所以你让宣荣叫上我,过来喝酒,喝好酒,喝的便是这个酒?”

    “没错。”

    “还是你亲手酿造的?”

    “没错。”

    “哦。”常典赞不动声色的微微点了点头,依旧坐着没动,目光注视着秦安乐,半晌后,却是神情无比严肃且极为认真的问道:“喝了不会闹肚子,或出什么大问题吧?”

    “这话说的……会不会闹肚子,得喝过了才知道,难道不是吗?”秦安乐眉梢一挑,胸有成竹的微微一笑,他敢肯定常典赞喝过后必定叫好,也肯定常典赞这种武将出身的武官,也必定是喜好饮酒的人,更甚至是饮酒如同饮水的人,酒量必定出奇的大。他说话时,便将常典赞面前的大杯盏,倒上了满满一整杯白葡萄酒,并将酒壶递给了宣荣,请宣荣自己给自己倒酒。

    “常都指挥使……”秦安乐笑着一摊手:“请。”

    “咦?”常典赞当低下目光看向杯盏中的酒,立马就看出了这酒的不同寻常,紧紧皱着的眉头,也渐渐舒缓了开来,甚至脸上隐隐的有些错愕以外,还有些并不明显的欣喜,而后便并不那么壮烈,也不那么犹豫,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端起杯盏,喝了口,喝下后搁下杯盏,回了回味道,抬头淡淡的一笑,道:“我收回我方才的话,是好酒,而且是难得的好酒,至少我还从来没有喝过这种酒,只不过,对于我来说,口感略加淡了些,不够烈,这酒……你是如何做的?”

    “是吧,我就说常都指挥使你呀……”秦安乐话锋无比顺滑的接着往下道:“这样问不太好吧,酒是怎么做的,这可是商业机密,我可不能告诉你。”

    “你很缺银子吗?”常典赞又喝了口酒,道:“我可是听说你两道配方卖给了赵家,整整卖了三十二万两,你可知道这笔银子有多少吗?”

    “常都指挥使这话问的,钱是我收下的,我能不知道三十二万两是多少?”秦安乐笑了笑,他当然知道常典赞问的不是这个意思,便当回了句玩笑话,而后道:“这笔钱,够一大家子的人一辈子锦衣玉食。”

    “还能娶十七八房小妾,穿金戴银不在话下呢……”常典赞也淡淡的开了句玩笑话,而后严肃的道:“更能救济至少一个小县三十万灾民,供他们十天半个月的口粮。”

    “我知道这酒是用什么做的了!”

    宣荣自己给自己各倒了杯,喝下了后,此时突然想起了当日在临安南门码头,偶遇了秦安乐要买葡萄,后来还帮忙把葡萄送到家里去的事,以及后来还看到秦安乐买了木桶、瓷罐等,初始以为要晾做葡萄果脯,但显然不是,再结合秦安乐说请自己喝酒的话,他虽然猜不到具体做法,但确实已经猜到了这酒肯定是与葡萄有关。而且这前后结合起来一想确实再明显不过。

    对于宣荣能够猜到,秦安乐并不感到意外,他当日请宣荣帮忙,就料到了宣荣会由此联想,也信得过宣荣,但信得过归信得过,此时闻言立马道:“喂,宣荣,你当日可是亲口说过了的,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是吗?”常典赞看向宣荣,意味深长的问题:“连我也不能告诉?”

    “这个……确实……”宣荣满脸无奈的苦笑道:“姑舅,我当日确实向秦东家保证过,不能告诉任何人,我会把我知道的、猜到的,全都烂肚子里!”

    “嗯,守信重诺,是最基本的为人处事之道,尤其是我们行伍军中之人更该如此,这便好比军令如山一样的道理,宣荣不说是对的,也不枉姑舅对你的悉心栽培。”常典赞点着头,称赞了宣荣一句,而后看向秦安乐,却是话锋一转道:“酒是怎么做的,我不再问,但送我几十斤酒,再送宣荣几十斤酒,此事就此作罢……”看向宣荣,接着道:“而宣荣素来不善饮酒,宣荣的几十斤酒,自然是用来孝敬姑舅了。”

    宣荣目瞪口呆。

    秦安乐也目瞪口呆。

    正巧端着木盘过来上菜的小二却是不明所以,露着殷勤的职业微笑将一盘盘菜摆上了桌子后,弯腰点头道了声“慢用”便转身下去了。好酒配上好菜,绝配,既有食欲又有酒兴,两大壶酒最后一滴也没剩,常典赞下楼时可谓是酒足饭饱,笑容满面。而秦安乐直接把自家宅院的大门钥匙,从暖暖那里要来了后给了宣荣,让宣荣到自家储存葡萄酒的水榭中自己去取酒。

    可怜的宣荣在桌子上只各喝了两三杯,哪怕是大的杯盏,喝下去也根本毫无酒意,最后还被姑舅“压榨”了自己该得的几十斤酒,且还要替姑舅跑腿,到秦安乐的宅院去取酒,送到都司。在秦安乐看来,宣荣摊上这么个姑舅实属是惨,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堂堂七尺男子,能把酒当水喝的热血好男儿,居然被说成了不善饮酒。

    在宣荣取钥匙的时候,秦安乐避开了常典赞,悄悄告诉他,可以多搬几十斤酒回去,但被让常典赞知道就行。宣荣将酒取了后,又来了趟财源滚滚酒楼,将宅院大门钥匙还给了暖暖。

    天黑时候,春风拂面流霞酒和情意绵绵合卺酒,便同时在临安主街上传开了,传开的原因有三个,其一是因为财源滚滚酒楼自身名气,推出了与众不同的新酒,而格外的引人关注,其二是没喝过的人,因为听说了价格,而由于酒价奇贵而传开的,其三是喝过的人,因为觉得酒美而向外传开的。

    截止酒楼打烊算账的时候,下午包括晚上,便又卖出了五十余小杯,外加三整壶,如此一天加起来,便总共卖出了将近七十小杯,外加四整壶,仅一天也便是卖出了一千一百两。

    第二天上午,酒的名气突破了临安主街开始越传越远,知府林观致也听说了财源滚滚酒楼推出了两种新酒,便心情愉悦的特意上门来尝尝酒的味道如何,但当问了问在桌子旁伺候点菜的小二,知府大人嘴角不由扯动了几下,有点不太笑的出来。

    “客官……”

    小二并不认识知府,在旁笑问道:“我们东家特别叮嘱过小的们,但凡客人点春风拂面流霞酒和情意绵绵合卺酒,我们都需得说清楚,我们酒楼新出的这两种酒,都是一百两银子一壶,也需得问清楚,客官确定两种酒都各上一壶吗?”

    这就有些尴尬了,林观致发现自己……喝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