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你我同为凌湘阁中人，你若不肯信我，我也莫可奈何。”
秋暝驷季径直朝前走去，鬼针娘子依旧回头望了眼大道尽头的文昌院，转而像往常一般轻笑，跟了上去。
“已经定了，明日一早出发。”
秋暝驷季微微停顿了脚步，再未迟疑，阔步向前而去。
守卫垭口的割脚煞眼神莫名，任凭鬼针娘子无端的话多。“负责接应的穿心煞可出垭口了？”
“嗯。”虽然涉及自己的爱徒，割脚煞也惜字如金，眼神始终在秋暝驷季身上游离。
割脚煞身形似孩童，脑袋却是中年人的模样，因为未曾蓄须，整张脸上的沟壑纵横得毫无遮掩，充满了世事沧桑。
秋暝驷季觉得他的眼神与孤峰煞有几分相似，一样的平静无波，却比杀气腾腾更容易让人胆寒，仿佛轻易就会被洞穿了深藏于底的心思。
于是他拱手以示敬意，割脚煞果然受用，难得多了句嘴，“你运气不错，好好把握。”
鬼针娘子却率先替他不服气，“他的顶心煞是凭真本事得来的，与运气无关。”
割刀煞不再争辩，弯了弯嘴角，因为脸上的沟壑纵横，勉强撑出来的笑，比哭更难看。
秋暝驷季在听到穿心煞为接应后，心情就再难轻松。
从他下谷底历炼起，到林中头次碰面，穿心煞都像个局外人一样，让人摸不透底细。
之后在大堂争夺顶心煞之位的赛事，他年纪轻轻却能主持赛事，无论何处出了纰漏，他都未曾显露出惊慌。
反而习以为常般，云淡风轻的就解决了。
两次出手，都显露出他不俗的身手。
淡泊、睿智且身手不俗，都说明，这是个极难应付的对手。
寸步不离的鬼针娘子已然令人头疼，再加上暗处的穿心煞，秋暝驷季觉得比起困在凌湘阁中的袁文轩，自己的处境更加险恶。
一直在悄悄观察他的鬼针娘子，发现他面露难色，以为割脚煞用气势让有了忐忑之意，懊恼地撇了眼割脚煞。
“爹会放心让你我出阁，这差事自然不会难到哪去，你且放轻松，只当出阁散心。”
秋暝驷季接道：“无论难易，既身在其位，自当担其责，哪能知难而退。”
翻身上马后，率先冲出了垭口。
鬼针娘子立刻追上，割刀煞一直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突然莫名一笑，“该来的，总会来。”
之后一直坐在树桩上，锤打着发酸发胀的腿脚。
“师傅，药又用完了吗？”穿心煞身着普通的藏青长衫，斜背一个布包匆匆走来，主动半跪于地，替割刀煞轻轻锤着腿。
割脚煞欣慰看他，“我见天越来越热，就懒得敷了。”
穿心煞无奈地看着师傅，“冬病夏治，这回我出去，一定再去寻好药，让您能舒服过冬。”
“我这浑身的难受可与冬病夏治扯不上关系。”
割脚煞语带自损，穿心煞却不接话，只默默替师傅轻轻锤着，因为眼眸低垂，看不出心绪。
跟鬼针娘子只小赛了会马，就冲出了密林，秋暝驷季看着熟悉的官道，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万万没想到，令舅父头疼得日日不能安睡的凌湘阁，竟然就藏身于京郊密林之中。
而自己这些年，来来往往，不知从这处经过了多少次，竟从未想过，血海的仇人就迟在咫尺。
“你们在京城有熟人吗？”鬼针娘子的搭话将他直接扯回现实，整肃心情说道：“我与堂兄在这里厮混过小阵，或许有面熟的，或许没有。”
“无论何人唤你，都不要理会。”鬼针娘子的提醒，秋暝驷季决定照单全收，“这是自然，堂兄赌输过两场，我自然是不能认帐的。”
鬼针娘子突兀问道：“哪间赌场？”
秋暝驷季心说，你爷爷我自幼在京城长大，怎会不知，“在林福茶馆输了个底掉，他不甘心，摸了我的存银，又去天印阁，最后还得拖累我一起混进逦月楼。”
鬼针娘子‘噗呲’一声笑得开心，“他也算是个损友了。”
秋暝驷季眼见城门越来越近，怕守城的兵士认出，借着这个由头，用路边的黄土将整张脸抹了，灰头土脸的，确实像变了个人。
鬼针娘子笑得花枝摇曳，“看来你也并非胆大包天，无所顾忌。”
城门处，鬼针娘子有意往他身边靠拢，进城的由头是采买。
秋暝驷季借着打点的由头，悄悄往一位面熟的兵士手里塞了纸条。
鬼针娘子一路领着他走街串巷，尽选些背街小巷，得亏秋暝驷季幼时和袁文轩没少在这附近转悠，仍是认出这是天印阁的后门。
一个逦月楼不算，再添一个天印阁，秋暝驷季真想冲去找舅父，大声提醒他，这京城之中，还不知会有多少凌湘阁的据点。
因为鬼针娘子继续卖着关子，秋暝驷季也只能继续装傻，直到入了前院，才假装震惊，“这里竟是天印阁！”
鬼针娘子笑得灿然，“怕了？”
秋暝驷季一副恍然却并不害怕的模样，“今时不同往日，堂堂天印阁，不会在乎百余两银子的。”
直到此刻，鬼针娘子才似终于相信，“这个数目，在林福茶馆值得剁手剁脚的要，在天印阁确实不值当。”
秋暝驷季正想着要如何继续圆谎，鬼针娘子已然说道：“不过，你们能顺利逃出去，可见他们当时是吃了亏的。”
秋暝驷季强装镇定，“那倒不曾，我俩是尿遁的。”
鬼针娘子果然绯红了脸，不再追问，已经有人迎上来，恭敬称呼大小姐。
鬼针娘子引荐了秋暝驷季，故去的顶心煞死于其手，又是新任的顶心煞，又长得这般出众，自然让阁内的人纷纷侧目。
鬼针娘子拧眉看着他泛黄的脸，“动手要等到晚间，你先去沐浴吧，我等你一同用饭。”
最后一句的效果奇佳，从引路的小厮到沿途遇到的人，都对他颇为恭敬。
可惜秋暝驷季心急如焚，晚间就要动手，自己要如何才能将消息传递出去？
秋暝驷季径直朝前走去，鬼针娘子依旧回头望了眼大道尽头的文昌院，转而像往常一般轻笑，跟了上去。
“已经定了，明日一早出发。”
秋暝驷季微微停顿了脚步，再未迟疑，阔步向前而去。
守卫垭口的割脚煞眼神莫名，任凭鬼针娘子无端的话多。“负责接应的穿心煞可出垭口了？”
“嗯。”虽然涉及自己的爱徒，割脚煞也惜字如金，眼神始终在秋暝驷季身上游离。
割脚煞身形似孩童，脑袋却是中年人的模样，因为未曾蓄须，整张脸上的沟壑纵横得毫无遮掩，充满了世事沧桑。
秋暝驷季觉得他的眼神与孤峰煞有几分相似，一样的平静无波，却比杀气腾腾更容易让人胆寒，仿佛轻易就会被洞穿了深藏于底的心思。
于是他拱手以示敬意，割脚煞果然受用，难得多了句嘴，“你运气不错，好好把握。”
鬼针娘子却率先替他不服气，“他的顶心煞是凭真本事得来的，与运气无关。”
割刀煞不再争辩，弯了弯嘴角，因为脸上的沟壑纵横，勉强撑出来的笑，比哭更难看。
秋暝驷季在听到穿心煞为接应后，心情就再难轻松。
从他下谷底历炼起，到林中头次碰面，穿心煞都像个局外人一样，让人摸不透底细。
之后在大堂争夺顶心煞之位的赛事，他年纪轻轻却能主持赛事，无论何处出了纰漏，他都未曾显露出惊慌。
反而习以为常般，云淡风轻的就解决了。
两次出手，都显露出他不俗的身手。
淡泊、睿智且身手不俗，都说明，这是个极难应付的对手。
寸步不离的鬼针娘子已然令人头疼，再加上暗处的穿心煞，秋暝驷季觉得比起困在凌湘阁中的袁文轩，自己的处境更加险恶。
一直在悄悄观察他的鬼针娘子，发现他面露难色，以为割脚煞用气势让有了忐忑之意，懊恼地撇了眼割脚煞。
“爹会放心让你我出阁，这差事自然不会难到哪去，你且放轻松，只当出阁散心。”
秋暝驷季接道：“无论难易，既身在其位，自当担其责，哪能知难而退。”
翻身上马后，率先冲出了垭口。
鬼针娘子立刻追上，割刀煞一直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突然莫名一笑，“该来的，总会来。”
之后一直坐在树桩上，锤打着发酸发胀的腿脚。
“师傅，药又用完了吗？”穿心煞身着普通的藏青长衫，斜背一个布包匆匆走来，主动半跪于地，替割刀煞轻轻锤着腿。
割脚煞欣慰看他，“我见天越来越热，就懒得敷了。”
穿心煞无奈地看着师傅，“冬病夏治，这回我出去，一定再去寻好药，让您能舒服过冬。”
“我这浑身的难受可与冬病夏治扯不上关系。”
割脚煞语带自损，穿心煞却不接话，只默默替师傅轻轻锤着，因为眼眸低垂，看不出心绪。
跟鬼针娘子只小赛了会马，就冲出了密林，秋暝驷季看着熟悉的官道，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万万没想到，令舅父头疼得日日不能安睡的凌湘阁，竟然就藏身于京郊密林之中。
而自己这些年，来来往往，不知从这处经过了多少次，竟从未想过，血海的仇人就迟在咫尺。
“你们在京城有熟人吗？”鬼针娘子的搭话将他直接扯回现实，整肃心情说道：“我与堂兄在这里厮混过小阵，或许有面熟的，或许没有。”
“无论何人唤你，都不要理会。”鬼针娘子的提醒，秋暝驷季决定照单全收，“这是自然，堂兄赌输过两场，我自然是不能认帐的。”
鬼针娘子突兀问道：“哪间赌场？”
秋暝驷季心说，你爷爷我自幼在京城长大，怎会不知，“在林福茶馆输了个底掉，他不甘心，摸了我的存银，又去天印阁，最后还得拖累我一起混进逦月楼。”
鬼针娘子‘噗呲’一声笑得开心，“他也算是个损友了。”
秋暝驷季眼见城门越来越近，怕守城的兵士认出，借着这个由头，用路边的黄土将整张脸抹了，灰头土脸的，确实像变了个人。
鬼针娘子笑得花枝摇曳，“看来你也并非胆大包天，无所顾忌。”
城门处，鬼针娘子有意往他身边靠拢，进城的由头是采买。
秋暝驷季借着打点的由头，悄悄往一位面熟的兵士手里塞了纸条。
鬼针娘子一路领着他走街串巷，尽选些背街小巷，得亏秋暝驷季幼时和袁文轩没少在这附近转悠，仍是认出这是天印阁的后门。
一个逦月楼不算，再添一个天印阁，秋暝驷季真想冲去找舅父，大声提醒他，这京城之中，还不知会有多少凌湘阁的据点。
因为鬼针娘子继续卖着关子，秋暝驷季也只能继续装傻，直到入了前院，才假装震惊，“这里竟是天印阁！”
鬼针娘子笑得灿然，“怕了？”
秋暝驷季一副恍然却并不害怕的模样，“今时不同往日，堂堂天印阁，不会在乎百余两银子的。”
直到此刻，鬼针娘子才似终于相信，“这个数目，在林福茶馆值得剁手剁脚的要，在天印阁确实不值当。”
秋暝驷季正想着要如何继续圆谎，鬼针娘子已然说道：“不过，你们能顺利逃出去，可见他们当时是吃了亏的。”
秋暝驷季强装镇定，“那倒不曾，我俩是尿遁的。”
鬼针娘子果然绯红了脸，不再追问，已经有人迎上来，恭敬称呼大小姐。
鬼针娘子引荐了秋暝驷季，故去的顶心煞死于其手，又是新任的顶心煞，又长得这般出众，自然让阁内的人纷纷侧目。
鬼针娘子拧眉看着他泛黄的脸，“动手要等到晚间，你先去沐浴吧，我等你一同用饭。”
最后一句的效果奇佳，从引路的小厮到沿途遇到的人，都对他颇为恭敬。
可惜秋暝驷季心急如焚，晚间就要动手，自己要如何才能将消息传递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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