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十日围攻十日血—中埋伏
“快藏起来，不要乱跑！打手榴弹，打手榴弹，把龟孙的房子炸开！哎呀，你个憨货，老子真是白瞎喊你了——！”我清楚听到了老鬼气急败坏的骂声，紧跟着就听到了轰隆、轰隆的爆炸声，应该是老鬼他们丢手榴弹进房子，炸开了大门或窗户，躲了进去了。
“哒哒哒，哒哒哒——”班长老鲁发了狠劲，抱着捷克式轻机枪就是猛扫屋顶，很快打空了一个弹夹。
“哃呲——轰！”对面屋顶的鬼子一度被老鲁的机枪压得抬不起头来，这会儿抓住了他更换弹夹的机会，直接用手炮打下来了一颗榴弹。我们所称的鬼子的小手炮，其实就是一个类似小型的迫击炮的掷弹筒。虽然炮口只有五十公分，发射的也是特制的小榴弹，威力也就比一颗甜瓜手雷强不了太多。但就这么个简易的小威力武器，却被小鬼子各部练得出神入化——每个掷弹筒小组，两个鬼子合作操纵。一人担任观察手兼弹药手，一人负责手扶着操炮。这玩意儿准头全靠炮手的目测感觉，什么方位、距离、修正，无不是凭经验来调整炮口的角度和朝向。但偏偏小鬼子就是把这玩意练习的出神入化，抗战初期的老鬼子，基本上二百米内指哪打哪，是班排级机关枪火力的噩梦。
“哎呀！”不出预料的，老鲁被爆炸的气浪推了一个趔趄，轻机枪也划过一个抛空的弧线，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地面上一滩殷红的鲜血洒落一地，鲁班长抱着肚子闷闷地惨呼着——他中弹了！
“扩扩扩，扩扩扩——”身后街口，机炮连的六挺重机枪开始了嘶鸣，左右各有三挺机枪展开了火力掩护。营长易瑾脸色铁青，亲自指挥着营机炮连挽救局面。
“嗵，嗵——，轰，哗啦！”机炮连的2门82毫米迫击炮也校准了参数，开始对着两侧的屋顶展开炮击。82迫击炮的榴弹威力可不是小鬼子掷弹筒的那种玩意，一炮下去，直接就能炸塌一间屋顶，让上面躲闪不及的鬼子直接随着瓦片、木椽子一道栽落下去。
机炮连的集火射击，一下子压住了几个屋顶的鬼子。机枪、迫击炮打的是如此的猛烈，以至于一时间街道两旁的鬼子都不敢露头出来了。
“滴嗒嗒，滴嗒嗒——”易营长到底是久经战阵的军官，他并没有被暂时的扳回局面而冲昏了头脑，反而倒是及时命令司号兵吹起了撤退的军号，命令部队及时抓住机会撤下来。
“轰，轰——”鬼子那边当然也不是任由我军施展压制的，他们将两门步兵炮拉到了对面街口。稍加瞄准就对着机炮连所在方向，开了两炮。火光闪耀间，尽管两个街口相隔在六百多米，可鬼子的直瞄火炮，还是第一发就敲掉了我们的一挺重机枪。吓得机炮连弟兄赶忙抬着机枪和迫击炮转移阵地，免得再遭损失。
“呼，呼——”我连滚带爬地顺着街道边往回狂奔。尽管街道当间应该跑起来更顺畅，但大伙儿顾忌敌人的炮弹，又满大街的躺满了尸体和伤员，几乎都是心照不宣的顺着两边街道跑。也真亏得机炮连的这一通火力，打的两边屋顶上的鬼子要么就是被轰掉下去了，要么就是被重机枪扫射的胆寒了，不敢露头。哪怕他们的步兵炮抢回了局面，却依旧让街道上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安全期。
街道上一路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弟兄，许多受伤的弟兄一边呼救着，一边努力地往回爬，身后是一条条血淋淋的殷红血道，看着就让人瘆得慌！
“救人，帮忙啊！”医护兵们努力拖拽着轻伤员往后奔跑，他们一边呼喊着回撤的士兵帮忙，一边判别着伤员的伤势程度，真的失去了行动能力的重伤员，已经顾不上再费力气了抢救了！
“呼呼——！兄弟，忍着点啊，挺住！”我一把架住了一个拖着一条伤腿的战友，一边安慰他，一边也不顾他疼痛的龇牙咧嘴，带着努力狂奔。开玩笑，时间最多也就两三分钟的空档，屋顶的鬼子就会反应过来，要想活命，那就别怕疼了！
“嘭嘭——”恍如百米竞赛一般，我们俩终于跑到了终点——出发前粗粗构建的一道沙袋工事，我带着他一头鱼跃滚扎了过去，双双跌倒在沙袋后面，德制钢盔砸在地面，差点让我们发晕。
“兄弟，多亏你了！”身边的战友挣扎着坐起来，面色苍白的拍了拍我，“救命大恩不言谢，我林子方没齿难忘！”
林子方？我愣了一下，一排的见习排长？中央军校刚毕业来的毕业生，曾给我们讲习班排战术的啊！哈，我他妈运气不坏，随手一捞，居然还救了个军官，慌乱中可根本就没注意呢！可能也是他这个见习排长的原因，所以打头阵的差使才落到了我们二排头上的。我真是心底哭笑不得觉得是该抱怨他呢，还是理解他——毕竟人家也不孬熊，胸口的冲锋枪还散发着热气，身体也受了伤的！
“林教官……排长，赶紧包扎一下吧，伤口还在流血呢！”我内心一动，马上殷勤地建议道，扯着嗓子喊道：“医护兵，快，这边有伤员！赶紧救人哪！”
“我没事，先救重伤员要紧！”林排长倒是硬挺，自己拿条白毛巾扎在腿上的伤口上。那是一个贯通伤，子弹从大腿正面射入，在腿后面掀开一大片皮肉飞了出去，看着扯掉了一大块肉，都似乎能见到骨头了！只见他把翻开的皮肉努力挤压着贴了回去，然后用毛巾裹紧了包扎。可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包扎，鲜血汩汩的外溢，眨眼那条雪白的毛巾就已经变得血红，看得我心头直打颤！
“哒哒哒——，啪咕，啪咕——，嘚嘚嘚——”街道两旁的枪声再次响起，甚至两边的房子里也有鬼子开始开始朝外射击——至此，撤不回来的弟兄只能各自躲避，等候我军的再次攻击了。
……
“一排死14个，伤7个；二排死17个，伤3个，失踪6个；三排伤4个……”后面连副小声地跟连长汇报战况。这一次出击，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一个多小时，我们连就死伤五十多个，伤亡接近了一半！
“妈的，这窝囊仗打的！”连长骂了一声，一拳捶到了沙包上，懊恼不已！
其实这样的巷战，对于我们来说，还真是第一次打。亏得街道狭窄，我们这边三个排是鱼贯跟进的。否则，大家还像往常那样遇到冲锋就一拥其上，恐怕死伤的会更多！
就在我们这条小街上枪声渐渐零落下来时，隔壁街上却枪声、爆炸声一浪高过一浪。那边是二连担负进攻的路线，看来也是遇到了鬼子的埋伏，恐怕结果不会比我们连好多少。+
......
“连长，巷战我们不能这样打了。下面再进攻，首先要抢战房顶制高点，然后再让部队缓缓推进。最好是要打通两边的屋子，一步步稳扎稳打过去……”林排长并没有撤下去，只是让医护兵帮他用盐水清洗了伤口，重新裹了纱布，就参与到了连里的会议上去了。
“嗯，等补充了士兵和弹药，我们再收拾这帮小鬼子。”连长点着香烟，闷闷地吸了一大口，“狗日的鬼子阴毒的很，一直等我们进入了大半个街道，才暴露出来，让我们进退不得呢！”
“是啊，要不是二排先发现了敌人的埋伏，恐怕连三排也要陷进去了！”连副也狠狠地吸着香烟。攻击受挫，作为连队的主官，这哥俩心情都不太好受！
……
长官们开会，我这个大头兵自然不好往前凑。
趴在沙袋上，无聊地嚼吧着半块面饼，我突然想起一个事：坏了！老鬼几个躲进了房子里，可失陷在鬼子窝里了！这可咋办呀？！我焦急地张望着，却也只能默默祈祷着——老天爷保佑，可千万别让小鬼子发现了他们呀！
“哒哒哒，哒哒哒——”班长老鲁发了狠劲，抱着捷克式轻机枪就是猛扫屋顶，很快打空了一个弹夹。
“哃呲——轰！”对面屋顶的鬼子一度被老鲁的机枪压得抬不起头来，这会儿抓住了他更换弹夹的机会，直接用手炮打下来了一颗榴弹。我们所称的鬼子的小手炮，其实就是一个类似小型的迫击炮的掷弹筒。虽然炮口只有五十公分，发射的也是特制的小榴弹，威力也就比一颗甜瓜手雷强不了太多。但就这么个简易的小威力武器，却被小鬼子各部练得出神入化——每个掷弹筒小组，两个鬼子合作操纵。一人担任观察手兼弹药手，一人负责手扶着操炮。这玩意儿准头全靠炮手的目测感觉，什么方位、距离、修正，无不是凭经验来调整炮口的角度和朝向。但偏偏小鬼子就是把这玩意练习的出神入化，抗战初期的老鬼子，基本上二百米内指哪打哪，是班排级机关枪火力的噩梦。
“哎呀！”不出预料的，老鲁被爆炸的气浪推了一个趔趄，轻机枪也划过一个抛空的弧线，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地面上一滩殷红的鲜血洒落一地，鲁班长抱着肚子闷闷地惨呼着——他中弹了！
“扩扩扩，扩扩扩——”身后街口，机炮连的六挺重机枪开始了嘶鸣，左右各有三挺机枪展开了火力掩护。营长易瑾脸色铁青，亲自指挥着营机炮连挽救局面。
“嗵，嗵——，轰，哗啦！”机炮连的2门82毫米迫击炮也校准了参数，开始对着两侧的屋顶展开炮击。82迫击炮的榴弹威力可不是小鬼子掷弹筒的那种玩意，一炮下去，直接就能炸塌一间屋顶，让上面躲闪不及的鬼子直接随着瓦片、木椽子一道栽落下去。
机炮连的集火射击，一下子压住了几个屋顶的鬼子。机枪、迫击炮打的是如此的猛烈，以至于一时间街道两旁的鬼子都不敢露头出来了。
“滴嗒嗒，滴嗒嗒——”易营长到底是久经战阵的军官，他并没有被暂时的扳回局面而冲昏了头脑，反而倒是及时命令司号兵吹起了撤退的军号，命令部队及时抓住机会撤下来。
“轰，轰——”鬼子那边当然也不是任由我军施展压制的，他们将两门步兵炮拉到了对面街口。稍加瞄准就对着机炮连所在方向，开了两炮。火光闪耀间，尽管两个街口相隔在六百多米，可鬼子的直瞄火炮，还是第一发就敲掉了我们的一挺重机枪。吓得机炮连弟兄赶忙抬着机枪和迫击炮转移阵地，免得再遭损失。
“呼，呼——”我连滚带爬地顺着街道边往回狂奔。尽管街道当间应该跑起来更顺畅，但大伙儿顾忌敌人的炮弹，又满大街的躺满了尸体和伤员，几乎都是心照不宣的顺着两边街道跑。也真亏得机炮连的这一通火力，打的两边屋顶上的鬼子要么就是被轰掉下去了，要么就是被重机枪扫射的胆寒了，不敢露头。哪怕他们的步兵炮抢回了局面，却依旧让街道上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安全期。
街道上一路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弟兄，许多受伤的弟兄一边呼救着，一边努力地往回爬，身后是一条条血淋淋的殷红血道，看着就让人瘆得慌！
“救人，帮忙啊！”医护兵们努力拖拽着轻伤员往后奔跑，他们一边呼喊着回撤的士兵帮忙，一边判别着伤员的伤势程度，真的失去了行动能力的重伤员，已经顾不上再费力气了抢救了！
“呼呼——！兄弟，忍着点啊，挺住！”我一把架住了一个拖着一条伤腿的战友，一边安慰他，一边也不顾他疼痛的龇牙咧嘴，带着努力狂奔。开玩笑，时间最多也就两三分钟的空档，屋顶的鬼子就会反应过来，要想活命，那就别怕疼了！
“嘭嘭——”恍如百米竞赛一般，我们俩终于跑到了终点——出发前粗粗构建的一道沙袋工事，我带着他一头鱼跃滚扎了过去，双双跌倒在沙袋后面，德制钢盔砸在地面，差点让我们发晕。
“兄弟，多亏你了！”身边的战友挣扎着坐起来，面色苍白的拍了拍我，“救命大恩不言谢，我林子方没齿难忘！”
林子方？我愣了一下，一排的见习排长？中央军校刚毕业来的毕业生，曾给我们讲习班排战术的啊！哈，我他妈运气不坏，随手一捞，居然还救了个军官，慌乱中可根本就没注意呢！可能也是他这个见习排长的原因，所以打头阵的差使才落到了我们二排头上的。我真是心底哭笑不得觉得是该抱怨他呢，还是理解他——毕竟人家也不孬熊，胸口的冲锋枪还散发着热气，身体也受了伤的！
“林教官……排长，赶紧包扎一下吧，伤口还在流血呢！”我内心一动，马上殷勤地建议道，扯着嗓子喊道：“医护兵，快，这边有伤员！赶紧救人哪！”
“我没事，先救重伤员要紧！”林排长倒是硬挺，自己拿条白毛巾扎在腿上的伤口上。那是一个贯通伤，子弹从大腿正面射入，在腿后面掀开一大片皮肉飞了出去，看着扯掉了一大块肉，都似乎能见到骨头了！只见他把翻开的皮肉努力挤压着贴了回去，然后用毛巾裹紧了包扎。可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包扎，鲜血汩汩的外溢，眨眼那条雪白的毛巾就已经变得血红，看得我心头直打颤！
“哒哒哒——，啪咕，啪咕——，嘚嘚嘚——”街道两旁的枪声再次响起，甚至两边的房子里也有鬼子开始开始朝外射击——至此，撤不回来的弟兄只能各自躲避，等候我军的再次攻击了。
……
“一排死14个，伤7个；二排死17个，伤3个，失踪6个；三排伤4个……”后面连副小声地跟连长汇报战况。这一次出击，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一个多小时，我们连就死伤五十多个，伤亡接近了一半！
“妈的，这窝囊仗打的！”连长骂了一声，一拳捶到了沙包上，懊恼不已！
其实这样的巷战，对于我们来说，还真是第一次打。亏得街道狭窄，我们这边三个排是鱼贯跟进的。否则，大家还像往常那样遇到冲锋就一拥其上，恐怕死伤的会更多！
就在我们这条小街上枪声渐渐零落下来时，隔壁街上却枪声、爆炸声一浪高过一浪。那边是二连担负进攻的路线，看来也是遇到了鬼子的埋伏，恐怕结果不会比我们连好多少。+
......
“连长，巷战我们不能这样打了。下面再进攻，首先要抢战房顶制高点，然后再让部队缓缓推进。最好是要打通两边的屋子，一步步稳扎稳打过去……”林排长并没有撤下去，只是让医护兵帮他用盐水清洗了伤口，重新裹了纱布，就参与到了连里的会议上去了。
“嗯，等补充了士兵和弹药，我们再收拾这帮小鬼子。”连长点着香烟，闷闷地吸了一大口，“狗日的鬼子阴毒的很，一直等我们进入了大半个街道，才暴露出来，让我们进退不得呢！”
“是啊，要不是二排先发现了敌人的埋伏，恐怕连三排也要陷进去了！”连副也狠狠地吸着香烟。攻击受挫，作为连队的主官，这哥俩心情都不太好受！
……
长官们开会，我这个大头兵自然不好往前凑。
趴在沙袋上，无聊地嚼吧着半块面饼，我突然想起一个事：坏了！老鬼几个躲进了房子里，可失陷在鬼子窝里了！这可咋办呀？！我焦急地张望着，却也只能默默祈祷着——老天爷保佑，可千万别让小鬼子发现了他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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