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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朋友

    脑海中的疼痛感仍旧刺痛神经,但已不是那么剧烈,他喘着气猛地睁开了眼,觉着身上的份量有些沉重。

    “喂……”鹤漪怜半垂着眸子,有气无力地伸手轻轻推了推身上的人,照进来的阳光有些昏黄,似乎已经临近傍晚了。

    “我听一听你死了没。”趴在他胸膛上的人直起了身,前边黑色的短发乱翘着,后脑扎起的长发与白色发带一起,乱糟糟地散着。

    “你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不跟我说?你要是死了我怎么跟萧云交代啊?”言槐安皱着眉质问,似乎对他有所隐瞒很是不高兴。

    “……不知道,听到一些词汇就这样,但是你也没问啊。”鹤漪怜的面色仍是有些苍白,冲着人翻了个白眼。

    “你的三明治呢?送去了?”他问道,靠在了病床上。

    槐安翻了个白眼,道:“还关心三明治呢?现在都傍晚了,你知道你昏了多久吗?”

    “总不会有八百年吧。”鹤漪怜眨了眨眼,轻轻笑了笑。

    槐安的眼眸垂了垂,随即开着玩笑说到:“当然是睡了八百年。”他拎着手里还散发着热气的面包,递了过去。

    “这是八百年后的面包,趁热吃,别饿死了。”他托着脸,静静地坐在床边。

    “谢谢。”青年叼着面包,思索着梦里,大概是梦里的那一切。

    血肉,长阶,宫殿,纹章,呓语。

    那些混乱的东西,让人觉得生理不适。

    幸好他还能回的来,不然怕是……他想起那股异样的力量,不来自他,不属于他,那还能……属于谁?

    鹤漪怜眯了眯眼,仍然看着窗外。

    “想什么呢,要我给你带一杯果汁吗?”言槐安看着人没在阳光里,安宁,平静,就像是每一个慵懒的午后。

    “……没什么,发呆罢了。”鹤漪怜笑了笑,轻轻张开了耳鳍。

    “哟,阿鹤,醒了?”女人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娜塔敲了敲开着的门,笑着探进了头来,冲他招了招手,手臂上还挎了个果篮。

    女人棕色的卷发也是杂乱无章地翘着,疏于打理,嗯……或许打理了也没什么成效。

    鹤漪怜推了推一瞬间戴上的墨镜,看向来人。

    “听说你晕倒了,没出事吧,男孩子家的怎么这么脆弱?是生病了吗?不要紧吧?”娜塔拉了把椅子在窗边坐下,把手里的篮子撂在了床头柜上,随即摸了个苹果出来,用袖子擦了擦,啃了两口。

    “没事,老毛病了。”青年温婉而礼貌地笑了笑,垂下眼眸,稍稍避开他的视线。“倒是你来这做什么?”

    听着问话,娜塔停下了嘴里的动作,咽下了果肉,望着窗外。

    “我啊……来看望我的妹妹。”她的声音颤了颤,又深吸了一口气,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她生病了,在这里住院。”

    “……是吗。”鹤漪怜笑了笑。

    在这里住院的,哪里有什么正常人呢?不是诡物,也胜似诡物了。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别这么凝重嘛,哈哈,至少还活着啊,我……我会想办法让她好起来的。”娜塔笑着向两人摆了摆手,又看向窗外,像是在自言自语。

    “嗯,是啊,活着就有希望。”红发青年从果篮里掏了个橘子,慢条斯理地剥着。

    “对啊,而且她特别可爱呢!”娜塔高兴地转过头,看向两人,“小小只的!会抱着我的手臂叫姐姐!”

    “她特别喜欢吃街边那家蛋挞,嗯,葡萄味的那个,可惜今天卖完了。”

    卷发女人托着脸,脸上堆着笑,简直跟战场之上那个暴烈的家伙判若两人。

    “有机会要让你们见见她。”娜塔高兴地看着窗外。

    “会有机会的。”鹤漪怜顺着她的视线,一道看向那窗外。

    傍晚的风有些许的凉意,从窗户缝里吹入,带来街道上饭菜的香味,孩童的嬉闹声一齐从远方的街道上传来。

    孩子们唱着童年的歌谣,奔跑在风里,在阳光下,在草地上。

    “你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在一旁整理衣物的青年向他问着话,看着鹤漪怜望向远处发呆。

    “嗯,安静,祥和,求之不得。”但……他打从心里觉得,这里的这份平静,从来不属于自己。

    从来不。

    “是啊,我也喜欢。”娜塔托着脸,靠在窗边,“要是娜莎也能跟他们一样,在外面奔跑,玩耍,再认识几个好玩伴,嗯……之后再嫁个好人家,有个漂亮小孩,哦最好是女孩……”

    娜塔对着他们喋喋不休。

    “也会有这样一天的。”鹤漪怜对着她说到,看着夕阳撒下光辉。

    “嗯,谢谢你啊。”女人笑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银鱼外袍,“我去值班了,天色晚了,你们俩也早点休息,阿鹤还是个病号呢。”

    “哎呀知道了,娜塔姐姐。”槐安笑道,冲着离开房间的人眨了下眼,又摆了摆手。

    “哈哈哈,你小子。”娜塔伸手搂过他的肩膀,用拳头搓乱了他半长的头发。“下次记得请我三明治,不要钱的那种。”

    “不可能,不可能,我可是穷鬼啊。”

    “你骗谁啊臭小子!”

    鹤漪怜看着人一边骂着,一边调笑着,往嘴里塞了瓣橘子。

    或许……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再多享受几天吧。

    他眯了眯眼。

    唔,橘子是酸的。

    夕阳下,空气中的被吹起尘灰慢慢地飞舞,慢慢飘荡。

    待那人走后,鹤漪怜摘下墨镜,看着窗外。

    空气有些许沉寂了下来,但还是弥漫着些愉悦的味道。

    “……槐安,你认识这个图案吗。”

    忽的,看着窗外的人开口问到,魔能迅速地在半空中勾勒,混乱的线条,扭曲的图案,杂乱无章的东西,但又透着令人压抑,说不出的异样感。

    是那幻觉中的宫殿所拼接成的形状。

    “……你从哪看到它的?”那人的神色骤然有些凝重,他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回答道。

    “我认识,这是邪神纹章。”黑发青年迅速地挥散了半空的图案,说到:“不要随便用魔能勾勒神灵的纹章,祂们会看到你的。”

    “祂们不是都死了吗?”鹤漪怜撇了撇嘴,看着人打开了病房里的灯。“神灵的事情可不好说,毕竟祂们可是神灵。”

    “万一没死,那可就玩完了。”言槐安伸手拍了拍鹤漪怜的肩膀,顺过了床头的果篮,摘着那一大串葡萄,往嘴里扔着。

    鹤漪怜点了点头,看着街上也是亮起了灯。

    大人呼唤着孩子们的名字,招呼着他们回家,下班的人们三三两两在街上走着,谈论着今晚去哪儿喝酒,讨论着孩子,讨论着老婆。

    “这儿挺好的。”鹤漪怜掖了掖被子,夜里的风有些凉意,轻轻闭了闭眼。

    “怎么?你不去找你的记忆了?”靠着椅子摇摇晃晃的槐安抱着果篮,用魔能给他关上了窗。

    “去啊,不过应该会多留一段时间吧。”红发青年耸耸肩,望向了天花板。

    这两天的事情让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总对着一些东西有着熟悉感,但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儿见到过。

    他挠了挠头,有些烦躁,红发铺散在床上,有些乱糟糟的。

    “我给你整整?”言槐安伸出手,看着那鲜艳的长发在他的手指之间穿过。

    “随便你。”鹤漪怜咕哝着,眯着眼坐起了身,有些享受。

    “我可喜欢帮别人梳头发了。”寒冰在他的掌心凝聚成梳子,穿过那有些打结的长发。

    “我曾经有个朋友,也喜欢留长发。”槐安扒拉着那个发结,仿佛在同他聊天,又仿佛在自说自话。

    “他也喜欢我给他梳头发,只不过他的比你这长多了,打理起来也麻烦。”

    “我们认识了……嗯……十几年吗?不是很记得了。”他轻笑地念着,似乎还哼着歌。

    “但是后来,我睡了一觉。”

    “当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再也找不到他了。”

    “我……”杀了所有人,“还是没有找到他。”他没有说完,只是垂下了眼。

    “既然是很重要的朋友,他应该不会丢下你的,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吧。”鹤漪怜抱过他怀里的果篮,挑着剩下的葡萄。

    “嗯,是啊,他应该……有很重要的事吧。”我也曾这样认为。槐安笑了笑,继续打理那一头红发。

    “我找了他很久。”我在这座城,又多停留了三年。

    “他没有来找你吗?”鹤漪怜被拽得头皮有些疼,龇了龇牙。

    “……没有。”言槐安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他笑着,卷起一缕红发。

    “那……你找到他了吗?”鹤漪怜打了个哈欠,轻轻合上了耳鳍。

    “我不知道。”槐安扒拉了两下他的长发,在手心里打着卷。

    “嗯……你会找到他的。”鹤漪怜眯着眼,轻轻笑了笑,往嘴里又塞了颗葡萄。

    “我想,我会的。”他笑道,捧起那些残留在掌心的发丝,看向窗外那一轮升起的弯月,心情似乎不坏。

    也许……我已经找到了。

    黑发青年坐在床边,轻轻哼着不知名的歌。

    “挺好听的。”鹤漪怜歪了歪头,对着他说到。

    “是吧,他也喜欢这首。”

    “所以这不是你给我扎麻花辫的理由。”

    “哎呀,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