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穿越被抓
清晨的阳光透过错落有致的绣球花藤溜进百叶窗，一间看上去有一栋教堂那么大的皇室花园中心，身穿神职服饰的暗金发女子正低头浏览着手中数卷字迹密集、盖着大小印章的莎草纸卷¹。
目光未从桌上移开，她双唇轻启：
“请进。”
侍从行色匆匆地走进花园，恭敬地朝她鞠了一躬：
“阁下，今天的嫌疑人们已经抓到了。”
眼前一切都是陌生的：
砌着红色砖墙、纹理精致的巨型风车建筑，帆布旋杆以每秒45度的速度悠闲旋转；行道楼房高低不齐，总体高度都在一楼和五楼之间；低头在路上翻阅杂志、聊天的行人们。他们有的与登水子从小到大眼见过的人们长相近似，有的却长着动物耳朵、触角，相互交谈的语调带着异域风情，辨别不出是英语、西班牙语、印度语还是别的什么语言，她却听得懂：
“老板，这个面包怎么卖？”
“有个牧师放我鸽子”
“啊今天天气很好，下午去郊外捉蘑菇。”
“听说了吗，怎么可能有人会突然出现在街上？”
“太诡异了，是地鼠吧！”
还有空气中各种奇怪的气味；有点像冰镇水果沙拉、烤红薯、或者榴莲味，循着气味来源去看街边小推车上的‘食物’，一时之间看不出是什么；
一不留神蓝蓝的天上飘过去几只正在飞行的虫子，仔细看那些虫子像几只小型的翼龙，嘎嘎声不绝于耳。
她跟着仓皇跑远的矮人和猫头人经行一段不算太远的路，从街上白石板路绕进另一条分叉口，凡所擦肩而过的生物都戒备地让到一边。
原只想上前去问这些长相滑稽的陌生人这是哪里，他们是谁。
不知怎的，当她追赶到下一条白石板路的分岔口时，眼前穿衣服的猫人和矮人不知所踪，四周的路口也轰隆隆地涌出几队身穿反光衣饰，戴黑色军帽的“士兵”²，团团将她包围住，“咔嚓”一声，手腕一凉，低头看手上多一对手铐。
登水子被人堆不由分说挤压着朝前走，当跨过某条‘分界线’时，眼前忽地出现一间大概有十层楼那么高的罗马式建筑。
走进敞开的正门，抬头望去，这间建筑内部的大厅又形似古希腊风格，若干条高耸石柱支撑起宽阔的穹顶。抬头看向天花板的登水子只觉眼前闪过几颗金星，
沸沸扬扬吵嚷声在宽阔的空间里此起彼伏，这里等待着许许多多长相近似人类的神官和盯着她上下打量的长耳异族人。之所以说近似，是因为走近细看，就会发现要不是衣服下方多了一条什么尾巴，要不就是细长的舌头飞快地闪回，尖细而发光的瞳孔虚晃一下。
登水子还注意到，她不是唯一被抓捕的‘人’。
就在若干双开门的另一端，一个情形疯癫的平民正被左右两位士兵架走，不住地喃喃自语：“你们一定搞错了”等等。
突如其来的众多“目光”让登水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现在这栋建筑，以目前状况来看应该像个法庭。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一张张长相陌生的面孔，神官们在高谈阔论后默契地同时闭上嘴，然后齐刷刷地望向高台上缓缓走进众人视野里的女性。
女王用她浓密睫毛下的金色眼瞳快速巡视一圈大厅里像棋子陈列均匀的众人，挥手示意身前审判台上的神官们翻开桌上又长又宽的卷宗。
坐在正中的那位梳着油黑光亮头发、蓄着黑色胡须的长者轻咳两声后发言：
“经调查第一千六百五十九万个嫌疑人，于新元2718年，以未知途径潜进莫尔城领土，且未留下任何通行记录，身份不详，种族不详，危险性较高，请嫌疑人自述供词。”
登水子被左右两名全副武装的蒙面士兵挟持着，听见此话不禁瞪大双眼：
难不成，她穿越了？
啥都没做，就被视为如此厉害的人物？
“额……”
一开口，强烈的不协调感又出现了，因为登水子说不清楚为什么，就像是思维方式被无声无息地被更换了，连她说出口的语言也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语义却能被自己听懂：
“朝阳中学的学生登水子，因为未知的原因来到这里，并不理解发生的一切。”
说着，她掏出上衣口袋里的学生证。
还好刚才没跑丢，她松了一口气。
未曾想此举反而使神官们发出唏嘘声：
“朝阳中学？那是什么！”
“还没弄清楚莫尔城的情报就溜进来？不会是忒修斯国的难民吧！”
“喂，小家伙，你是从哪来的？”
审判台上的长者猛敲一下木锤：
“安静！”
议论声消退下去。长者咳嗽几声，以更加严峻的神情说道：
“不好意思，刚才的发言并未解释清你来去的经过，莫尔城没有叫中学的机构，也没有这种版式的证件。你的来历依旧不明，不能开脱偷渡犯的嫌疑。”
登水子还想再辩解，大厅里的神官却在这时窃窃私语起来。审判台上的神官也用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在卷宗上翻找起结论；
登水子想捏下她的脸看看这是不是真的，然而刚抬起一点手腕，就被身边士兵的钢手套移了回去。关节瞬间错位又复原的刺痛终于让她接受了这就是现实。登水子发出吃痛的声音，依旧被台上像印钞机那样飞速讨论着的声音掩盖过去。
五分钟过后，长者手头的卷宗就变得快比长者本人高了，所有人又陷入一片寂静。而坐在审判台后的皇座上，看起来身份不菲的女王也观察了台下的低马尾少女好一会儿。台上的神官板起脸宣读起最后判决：
“嫌疑人‘登水子’，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在封禁室接受全面调查，另一个是当临时调查员去处理争议任务。”
听着封禁室就不像有什么好果子吃，再说了谁愿意接受莫须有的罪名被关在一个毫不熟悉的地方啊。
“临时调查员。”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左右牵制着的蒙面士兵这时终于如愿以偿地松开了登水子的双手，然而手铐还没拆下来。肩膀终于放松下来，她也听见在背后观看这场判决的主人——台上的女王说出她所听到的第一句话：
“很好，稍后有人接应你。完成要求后，法院会考虑撤销你的罪名，这就看你表现了。”
“请问您是？”登水子脱口而出，她也注意到这个距离最远、同时气场也最出众的高挑女人；即使隔着很远，也能依稀望见女王修身礼裙的金质缎面，以及正在散发耀眼金芒的眼瞳：
“还有，你可以称呼我为奎因阁下。”
声音像清澈的流水般温和平静。远远望着女王，警戒的心情完全消失了，让人完全捉摸不出其中的任何杂质。
“好的，奎因阁下。”
登水子高兴地回答，没来由地升起一股马上去做任务的劲头，手铐被取下，她跟随神官的引领快步走向大厅后方的会议室。
“今日法庭辩论已结束，共计审理13场，其中偷渡性质7场，危害社会案件6场，请各位神官退庭。”
等这最后一个偷渡犯进入会议室，大厅里窸窸窣窣人群走动，夹杂几声扫兴的叹息。神官和异族们像失去兴致的蚂蚁，渐渐涌出大厅。
审判台上那位“长者”抬起手朝脸上抹一下，黑色瀑布一般的胡须缩短，俨然二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他收拾卷宗，脸上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陛下，”
女王停下脚步。
“您方才对嫌疑人表现的如此亲近我先按下不表。老实说，前15个嫌疑人有的已经变异了，但好歹还能一下看出他们是哪个种族的；最后那个偷渡犯，我上位工作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一张“白纸”。”
“白纸。”女王回过身看着他，重复了这句话。
“上面没有喧嚣的怨灵，也没有足以掩饰外表的痕迹，有的只是虚无。就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奎因陛下”没有说话。
青年双手朝卷宗两端一叠，厚重的卷宗像缩水似干瘪成薄薄数张，放进黑文件袋：
“今天之前的15位嫌疑人们听到那个选择都选了封禁室吧？毕竟调查员的风险不是盖的，我也完全没说任务具体的内容，该说是您残忍无情还是她自恃清高呢？”
平静地听着青年在她身后不解地自言自语。
离开大厅前，女王淡淡地抛下一句：
“孩子，你会理解我的想法，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注释：
（1）莎草纸最早是在公元前3000年就已经发明的一种特殊“纸张”，一度成为埃及、西亚和欧洲极其盛行的书写载体工具。
（2）大体参考英国皇家卫队的服饰，只是文中描写的熊皮帽没有现实英国士兵的那么高。
目光未从桌上移开，她双唇轻启：
“请进。”
侍从行色匆匆地走进花园，恭敬地朝她鞠了一躬：
“阁下，今天的嫌疑人们已经抓到了。”
眼前一切都是陌生的：
砌着红色砖墙、纹理精致的巨型风车建筑，帆布旋杆以每秒45度的速度悠闲旋转；行道楼房高低不齐，总体高度都在一楼和五楼之间；低头在路上翻阅杂志、聊天的行人们。他们有的与登水子从小到大眼见过的人们长相近似，有的却长着动物耳朵、触角，相互交谈的语调带着异域风情，辨别不出是英语、西班牙语、印度语还是别的什么语言，她却听得懂：
“老板，这个面包怎么卖？”
“有个牧师放我鸽子”
“啊今天天气很好，下午去郊外捉蘑菇。”
“听说了吗，怎么可能有人会突然出现在街上？”
“太诡异了，是地鼠吧！”
还有空气中各种奇怪的气味；有点像冰镇水果沙拉、烤红薯、或者榴莲味，循着气味来源去看街边小推车上的‘食物’，一时之间看不出是什么；
一不留神蓝蓝的天上飘过去几只正在飞行的虫子，仔细看那些虫子像几只小型的翼龙，嘎嘎声不绝于耳。
她跟着仓皇跑远的矮人和猫头人经行一段不算太远的路，从街上白石板路绕进另一条分叉口，凡所擦肩而过的生物都戒备地让到一边。
原只想上前去问这些长相滑稽的陌生人这是哪里，他们是谁。
不知怎的，当她追赶到下一条白石板路的分岔口时，眼前穿衣服的猫人和矮人不知所踪，四周的路口也轰隆隆地涌出几队身穿反光衣饰，戴黑色军帽的“士兵”²，团团将她包围住，“咔嚓”一声，手腕一凉，低头看手上多一对手铐。
登水子被人堆不由分说挤压着朝前走，当跨过某条‘分界线’时，眼前忽地出现一间大概有十层楼那么高的罗马式建筑。
走进敞开的正门，抬头望去，这间建筑内部的大厅又形似古希腊风格，若干条高耸石柱支撑起宽阔的穹顶。抬头看向天花板的登水子只觉眼前闪过几颗金星，
沸沸扬扬吵嚷声在宽阔的空间里此起彼伏，这里等待着许许多多长相近似人类的神官和盯着她上下打量的长耳异族人。之所以说近似，是因为走近细看，就会发现要不是衣服下方多了一条什么尾巴，要不就是细长的舌头飞快地闪回，尖细而发光的瞳孔虚晃一下。
登水子还注意到，她不是唯一被抓捕的‘人’。
就在若干双开门的另一端，一个情形疯癫的平民正被左右两位士兵架走，不住地喃喃自语：“你们一定搞错了”等等。
突如其来的众多“目光”让登水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现在这栋建筑，以目前状况来看应该像个法庭。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一张张长相陌生的面孔，神官们在高谈阔论后默契地同时闭上嘴，然后齐刷刷地望向高台上缓缓走进众人视野里的女性。
女王用她浓密睫毛下的金色眼瞳快速巡视一圈大厅里像棋子陈列均匀的众人，挥手示意身前审判台上的神官们翻开桌上又长又宽的卷宗。
坐在正中的那位梳着油黑光亮头发、蓄着黑色胡须的长者轻咳两声后发言：
“经调查第一千六百五十九万个嫌疑人，于新元2718年，以未知途径潜进莫尔城领土，且未留下任何通行记录，身份不详，种族不详，危险性较高，请嫌疑人自述供词。”
登水子被左右两名全副武装的蒙面士兵挟持着，听见此话不禁瞪大双眼：
难不成，她穿越了？
啥都没做，就被视为如此厉害的人物？
“额……”
一开口，强烈的不协调感又出现了，因为登水子说不清楚为什么，就像是思维方式被无声无息地被更换了，连她说出口的语言也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语义却能被自己听懂：
“朝阳中学的学生登水子，因为未知的原因来到这里，并不理解发生的一切。”
说着，她掏出上衣口袋里的学生证。
还好刚才没跑丢，她松了一口气。
未曾想此举反而使神官们发出唏嘘声：
“朝阳中学？那是什么！”
“还没弄清楚莫尔城的情报就溜进来？不会是忒修斯国的难民吧！”
“喂，小家伙，你是从哪来的？”
审判台上的长者猛敲一下木锤：
“安静！”
议论声消退下去。长者咳嗽几声，以更加严峻的神情说道：
“不好意思，刚才的发言并未解释清你来去的经过，莫尔城没有叫中学的机构，也没有这种版式的证件。你的来历依旧不明，不能开脱偷渡犯的嫌疑。”
登水子还想再辩解，大厅里的神官却在这时窃窃私语起来。审判台上的神官也用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在卷宗上翻找起结论；
登水子想捏下她的脸看看这是不是真的，然而刚抬起一点手腕，就被身边士兵的钢手套移了回去。关节瞬间错位又复原的刺痛终于让她接受了这就是现实。登水子发出吃痛的声音，依旧被台上像印钞机那样飞速讨论着的声音掩盖过去。
五分钟过后，长者手头的卷宗就变得快比长者本人高了，所有人又陷入一片寂静。而坐在审判台后的皇座上，看起来身份不菲的女王也观察了台下的低马尾少女好一会儿。台上的神官板起脸宣读起最后判决：
“嫌疑人‘登水子’，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在封禁室接受全面调查，另一个是当临时调查员去处理争议任务。”
听着封禁室就不像有什么好果子吃，再说了谁愿意接受莫须有的罪名被关在一个毫不熟悉的地方啊。
“临时调查员。”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左右牵制着的蒙面士兵这时终于如愿以偿地松开了登水子的双手，然而手铐还没拆下来。肩膀终于放松下来，她也听见在背后观看这场判决的主人——台上的女王说出她所听到的第一句话：
“很好，稍后有人接应你。完成要求后，法院会考虑撤销你的罪名，这就看你表现了。”
“请问您是？”登水子脱口而出，她也注意到这个距离最远、同时气场也最出众的高挑女人；即使隔着很远，也能依稀望见女王修身礼裙的金质缎面，以及正在散发耀眼金芒的眼瞳：
“还有，你可以称呼我为奎因阁下。”
声音像清澈的流水般温和平静。远远望着女王，警戒的心情完全消失了，让人完全捉摸不出其中的任何杂质。
“好的，奎因阁下。”
登水子高兴地回答，没来由地升起一股马上去做任务的劲头，手铐被取下，她跟随神官的引领快步走向大厅后方的会议室。
“今日法庭辩论已结束，共计审理13场，其中偷渡性质7场，危害社会案件6场，请各位神官退庭。”
等这最后一个偷渡犯进入会议室，大厅里窸窸窣窣人群走动，夹杂几声扫兴的叹息。神官和异族们像失去兴致的蚂蚁，渐渐涌出大厅。
审判台上那位“长者”抬起手朝脸上抹一下，黑色瀑布一般的胡须缩短，俨然二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他收拾卷宗，脸上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陛下，”
女王停下脚步。
“您方才对嫌疑人表现的如此亲近我先按下不表。老实说，前15个嫌疑人有的已经变异了，但好歹还能一下看出他们是哪个种族的；最后那个偷渡犯，我上位工作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一张“白纸”。”
“白纸。”女王回过身看着他，重复了这句话。
“上面没有喧嚣的怨灵，也没有足以掩饰外表的痕迹，有的只是虚无。就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奎因陛下”没有说话。
青年双手朝卷宗两端一叠，厚重的卷宗像缩水似干瘪成薄薄数张，放进黑文件袋：
“今天之前的15位嫌疑人们听到那个选择都选了封禁室吧？毕竟调查员的风险不是盖的，我也完全没说任务具体的内容，该说是您残忍无情还是她自恃清高呢？”
平静地听着青年在她身后不解地自言自语。
离开大厅前，女王淡淡地抛下一句：
“孩子，你会理解我的想法，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注释：
（1）莎草纸最早是在公元前3000年就已经发明的一种特殊“纸张”，一度成为埃及、西亚和欧洲极其盛行的书写载体工具。
（2）大体参考英国皇家卫队的服饰，只是文中描写的熊皮帽没有现实英国士兵的那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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