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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脱出

    登水子做了一个相当漫长的梦。

    梦里那些格外亲切的人逐一跟她挥手作别,扬长而去。

    不停追着、赶着,伸出手要去拉住那些纷纷离开的,像泡沫般易碎的人。

    “别走……!”

    正要说下去,猛然发现,没有一个人的名字是想得起来的。

    好像昨天就见过,好像那些字眼就卡在嘴边,可是记忆的检索出了问题,一口气憋不上来,

    那些人的身影同纸片一般飞去,如背道而驰的车辆,焚钱炉上与火焰一道越飞越高的纸灰。

    呼啸而来的黑暗将她吞没,那无限远光芒的尽头,她的亲人,她的朋友,还有无数学生、教师模样的人,微笑着向拼命奔跑的她挥了挥手,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什么,却完全听不见。

    他们转身走进盈满光明的门。

    这门倏地关上,什么也看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

    远处传来轻盈的叮铃声,像是金属敲击的很清脆的声音,它们是以一阵阵烟气的形式从黑暗中某个方向喷发出来的,转眼间就在登水子周围形成了个环,

    这声音有实体?

    这些‘铃声’忽地‘拽紧了’她,将她朝那个方向拖拽!

    之所以说是‘拖拽’,是因为这些烟的气态正在变得模糊,随着抖动频率增加而越来越像绳索;

    忽然间,从黑暗中,一个圆形的光斑飞快地接近,登水子从光斑中掉了出去,与此同时她睁开了眼睛:

    一双纤细而白皙的手扶着她的肩膀不断地晃动:

    “能看得见、听得见吗?”

    “该不会被啥诅咒陷害了吧?噢噢噢!醒了!”

    只见眼前的桔色头发的少女头顶两只毛绒绒的‘毛团’,登水子被晃得快归西了,于是抓住那两只‘毛团’想稳住,然而这毛团好像是凹进去的?等停止晃动,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两只熊耳。

    “啊啊!好羞!没事,你醒了就好!”

    “你你是?”

    “我?我是伊迪丝·卡芙琳,叫我卡芙琳就好啦。”

    登水子没睡醒似的揉揉眼睛。

    “唔…我这是在哪里?”

    “唉?”

    【2】

    “我的名字叫登水子,唔,应该是从莫尔城外来的。”

    “我是一名偷渡犯,上次任务是去邻坊镇调查失踪儿童案,我从推销员手中拉回一个叫尤加利的小男孩,又碰到一位面熟的推销员,然后我就在地下室里迷路了,醒来发现已经到外面。”

    “你还记得那位推销员的长相吗?”

    “不记得。”

    印象中熟悉面孔的人带她走进一间民宅,至于为什么熟悉,民宅位置在哪,通向的地下室里具体都看见了什么,绞尽脑汁都没能回想起来。

    “为什么眼熟?”

    “想不起来。”

    “是否记得你说自己是穿越者的原因?”

    “穿越?”

    斯宾罗塞·卡尔夫斯基噼地放下鹅毛笔:

    “好了,问讯到此结束”。

    他在羊皮纸末尾唰唰唰地写下“记忆断层”。

    特尼兹·缇娅坐在房间后方,她正在翻看一叠新出的报纸,尽管没有太明显的表情,然而她的脸色很难看?

    登水子不去注意她,仔细回想,明明记得最后一刻是昏倒的,却对昏迷前的念想和种种成因、场景、人事印象模糊。她‘应该’是穿越者,却想不起穿越前的经历。

    对了,之前那个卡芙琳说她是被科学怪人抓进实验室的,然后看她没事就去里面搜查了的样子。实验室听起来不像个正经的地方……

    科学怪人是谁?

    实验室是用来做啥的?

    ……

    最后,缇娅和队长就意见达成了一致:

    “此次实验室事件,我们将会继续调查那些科学家的秘密基地。至于缇娅小姐,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可以负责监视这个失忆的小女孩。”

    “‘她’既然和实验室有关,估计日后还会有各种歪门邪道的分子找上门,这是机会。”

    “好。”缇娅轻轻地点了点头,她将手中报纸合拢,折叠,塞进裙褶。

    “对了,这好像是你的跟班是吧,”

    来的人手里拿着一个小的圆柱器皿,其中浸着橘红色发着的液体,一只干瘪了一半的球悬在这液体中,。

    “小……小华!”

    “它没事,就是刚才有点受到冲击,现在还在昏迷,”他说:

    “其实说到底也只是停尸场里没被火化的‘人’有一定概率产生的额外物,跟树人的脑子化作树棉的原理相似,它们不算生物,只是碎灵核作用于尚能新陈代谢的组织细胞上的载体,它们的寿命其实很短,五到十天,我想你说的‘小华’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

    登水子坐在座位上,绞着手不做声,就在卡尔夫斯基要拿出关于住宿的资料递过去时,对面的少女脸上突然滚下大颗泪珠:

    “有没有什么……可以给它延寿的办法?”

    “啊,当然有,”卡尔夫斯基将即将递出去的资料先收回,开始翻右下角的柜子,

    登水子擦掉脸上的泪珠,从板凳上站起来也绕到鱼人队长旁边,伸头去看,一张很像宠物店广告的纸张‘唰’一下贴到近前。

    宠物店离调查局不远,

    医生交给她那张报告,登水子的第一反应没在医学检测上,而是远处那只被从再生间推出来的小车,一只矮脚猫?

    仔细一看只是像猫,因为它只有一只眼睛,就是小华的那只地滚球似的大眼珠;身上的毛色灰一块白一块,有种混搭的美感。

    “付费总计100伦布,”

    “啊?”

    “这有啥奇怪的?”医生看看吱吱,又看看登水子:“少见多怪,你不是本地人吧。”

    额啊,好贵……

    本来一个调查事件也才20的工资,因为科学怪人的调查特殊,共计总得140,车票花去30,现在,只剩10个钱币单位了!还好有50的辞退费。

    登水子没想到,因为这次重大的儿童失踪事件中被动“打入内部”的功劳,她居然获得了一把铜钥匙?

    还是民居房的钥匙?

    照着钥匙上的编码,她来到一栋还在生长中的树屋前。

    这是报纸上说的,给最新一批获释的嫌疑犯的补偿。

    推进门,映入眼帘的,不是上一个树屋房产所有人留下的应急食品,而是两位坐在沙发上的罪魁祸首:

    缇娅正翻着报纸,小口抿着温热的红茶,尼尔科夫也手持一杯,阅读茶几桌上摊开的树屋说明书:

    登水子还想再发出疑问,两人看见门口呆在原地的俏小身影,尼尔科夫首先争辩:

    “我只是听说缇娅老师要搬来这,才顺路过来参观的,是吧,缇娅老师?”

    “喂————那可是茶叶包——”

    小华一下跳到说个没完的尼尔科夫头上,毛绒绒的尾巴拽住‘树枝’,于是附近的路人听见喧哗:

    “疼、疼,角要断了!”

    “你这个头顶树枝绿叶的丑兮兮的植物人!茶水温泉计划都泡汤了!”

    “你说什么!喂!小登!我可以打它吗!”

    小华灵活地一跃,树人和一只‘猫’在屋内上演追逐战,时不时传来恼怒的呼啸,壁瓶和瓷器在悲鸣。

    缇娅依旧不失风度地坐在花园椅上,手指悠悠绕着灰色卷发的末梢。听了一会吵闹,她忍不住用手扶起额头。

    “等等等等!别把碗摔了!你们也有点限度!”

    面对眼前的滑稽景象,登水子来不及找乐子,犹豫一阵也上去捉小华;

    开玩笑,这些家具,可都是她的。

    至于恢复记忆这事,还是先放下,以后考虑也不迟。

    下个问题,就是接下来如何在莫尔城谋求生计。说到工作,先去找一家餐厅如何?

    不远处一座风车上,十字耳钉的少女挂掉了电话,瞳色是两极化的左黄右蓝。

    遗憾地朝树屋那头吵闹不停的三人看了一眼,她用湿纸巾轻柔地擦拭着法杖上的血痕,杖顶的菱形水晶闪闪发亮。

    “就那个呆毛头是吗,看样子是稍微掐一下就能完事的。早知这么简单,就随身带一支弓箭好了。”

    她撅起嘴角,无奈地叹息着。

    一阵风席卷过,风车上的人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