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战俘
从喧闹的花园广场走向审查机关处，这里没什么人进出，有也是几个骑着卷毛马平缓过路的平平无奇巫师族。正对着大门口倒是有个三层楼高的鹰头狮身铜像，一双巨翼有如天穹一般气势威严；与此同时，从路过的器械厂里乒乒乓乓地传来敲打声，里面不时走进走出几个泰坦族。远远地看，即使是他们这样的大块头也比那些泰坦人矮一个头。对方朝他们略一俯首，苍劲的脸庞浮现出抽象的微笑，待克利斯上前问路，泰坦转而伸手向几栋屋宇外指个方向。
二十米外由石砖砌成的尖塔楼，克利斯还没进门就听见屋里刺拉拉的响；走进门槛只看见一堆散发着香樟味的空木匣，其中有个穿白色背心、束脚裤的短发兽族青年在地上的打铁石焊接两个半圆形的模具，红白电光随着刺耳的哗哗声往墙上溅，再化为金色小点消失无踪。
克利斯认出这个背影，左手正要从腰带上拔出随身短剑，赫莱昂拦下他，先一步招呼：
“新来的？”
响声停止，那青年的尾巴一晃，一回头，正是六月前的战俘，他终于找到休息的空隙，站起来踱几步，顺便用手帕抹去脸上的汗：
“我认得你们，你们，是带我来这个…”
“忒修斯国”
“的骑士，这是你们委托给我的任务，说是尽量在一年以内发明一个往复活塞式发动机......”
“什么？”
克利斯眼皮抽搐，左手仍按在剑筒上。他可没见过能自由行动还满嘴胡话的犯人。
“将燃料和空气混合，在其汽缸内燃烧，释放出的热能使汽缸内产生高温高压的燃气......先生您有看过动力机械学吗？”
“我们确实给这个小子安排了一些任务，”
一个人影从战俘身后的帘幕中钻出，这是个衣装革履的质检员，此时这巫师老头没戴尖顶帽，一头银色乱发就这么明晃晃地披在头上。他上前用两只光圈眼去查看金属模具的棱角，满意地捋捋胡子，放下左手的羊皮卷，右手一挥，两只小纸杯凭空落在空木匣上，再端起边上的咖啡机各往两杯子倒八分满：
“干的不错，喝一杯？”
“谢谢。”
“连谢谢都会说了？”克利斯不耐的表情才摆出来，战俘就转过头怔怔地看了他一眼:
“多谢各位大人的宽容，小人在六个月间有幸学会了这个国家语言。小人的名字是DonSullivan。”
一旁的赫莱昂略一皱眉，很快意会：“唐立文？很奇怪的名字，质检员怎么说？”
“这个战俘脑子灵光得很，知识水平高过当今相当一部分忒修斯文官，监管得好也许能成为国家的栋梁。”
说话间，那老头扯下黑色帘幕，暴露出一台两层楼高的钢铁机器，一层层致密的铁制零件相互铰接，数十个小齿轮在黑暗中发出咔哒咔哒的转动声。
克利斯走近去看那台机器，在最底部一箱黑色的液体通过一条管道通向机器中心；巨大的轰鸣声中，基底底部的齿轮以极快的速度旋转。那唐立文也没歇着，站了起来就到那机器前方去示意：
“质检员您看，这是内燃机，是通过使燃料在机器内部燃烧，并将其放出的热能直接转换为动力的热力发动机。采用地下开采石漆提炼的燃油能源，使用它可以大大减少对以太资源的依赖，更适用于驱动战车和舰艇——”
“不错，”质检员捋捋胡子：“就这么研究下去，”
克利斯从机器后面绕过来，上下看了一圈那些飞速旋转相互啮合的齿轮，又不屑地瞟向战俘：
“这个叫唐立文的，你是摩那城人？”
唐立文一愣，又坐下来，两只楔形大耳耷拉着：
“不是，我生前是中学生，一年前本来在上课，脑子突然嗡一声就没知觉了，再醒过来就是在一片荒郊野岭的马车上，周围，像您这样的尖耳朵当时，叽里呱啦说什么也没听懂，后来在这里才得知那些是摩那人，还有人告诉我这是新元年……”
“别说胡话，”克利斯讥讽地冷笑一声，同时搬起地上的半圆形模具上下翻看：“从哪来的、有什么目的，直接报上来，要是硬装傻充愣，身为骑士可以直接处决战犯。”
“不是你过来，”质检员这时走到他侧面，压低了声音：“我们证实过，这个战俘绝非一般的嵌合人，他是摩那城的生物学者高价从外国买下的实验体，再移植志愿者的身体，很离谱是吧，总之成功了。要是现在摩那城还在，指不定这铁皮怪物就是派来攻打我们的。”
“所以他是个半死人？”
克利斯的眉毛皱得像个钩，那个战俘唐立文此时正立在对面看看他们尴尬地笑：
“各位大人我快没空了，内燃机即将投入实用，另请改日再聊。”
说话间唐立文身后的铁皮机器又发出一声野兽般的轰鸣，喷出一道雾白蒸汽；看着这讲话还断断续续的年轻兽族和那只庞然大物，克利斯忽然间觉得这个点头哈腰的战俘还不如一具骷髅顺眼。
走出冶炼厂，从刚才起就抱着胸不说话的赫莱昂这时又朝身后看了一眼，接着低声说出那个猜想：
“这是‘人傀术’。”
“怎么不是‘赋魂’？”克利斯哂声道：“我看那小子说的满嘴胡话，不过是被植入了某些高端的技术知识，根本不值得上头如此重视。”
“要说是赋魂，哪个兽族会连自己的器官都控制不完全，而且被赋魂的人，是不可能轻易地有正常的学习能力。”
“嗯？什么个不完全，我看那战俘手脚灵便得很。”
“巴特莱爵士，那个‘人傀’的兽耳、尾巴，全程几乎都一动不动。”赫莱昂打住了低语，让过身旁骑马行过的工匠：“甚至连小指和无名指都像冰冻住的僵直，明显是还没完全适应这具身体，很大可能，他的大脑就是傀儡术的‘发条’。”
才走出审查机关不久，眼前花园广场上窜出一声尖叫声；一只上了发条的玩具鼠在跳舞时不慎划破了某个路人的脚踝；她捂着腿跌落在地，贩卖机械宠物的小贩前脚蹬车准备溜之大吉，后脚扭头瞥见克利斯赫莱昂两名身穿骑士制服的精灵，这辆五十米开外的车停下了。小贩赔笑着走至跟前，左手心攥着一卷纸钞想上前向赫莱昂握手：
“骑士先生们如能开恩当做没看见......噫！”
话还没说完，小贩的手立刻被赫莱昂拍开，手中几卷纸钞飘落在地。克利斯捡起地上的纸，上前几步将它塞进附近被划伤的女士手中：
“这些钱应该够把伤口治好。”
“谢谢您，”
女士羞红了脸，眼睛目不转睛地瞧着克利斯和赫莱昂。
赫莱昂抓着小贩道歉并且收取了一点违规金。沿路几个路人的摄像机对准这边拍；他们从花园广场离开路人堆。克利斯短暂地沉默；直到赫莱昂理理头上的棕色短卷发，语调阴阳怪气：
“那个不认识的女人刚才一直在看你，没发现吗？”
“啊？”克利斯想问“女人”是哪个，这才想起来刚才他帮助的路人：
“赫莱昂你这......”
“哎，没想骂你。就是那个女士眼神也太明显了，大名鼎鼎的巴特莱爵士竟然什么也没表示，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赫莱昂你把你兄弟当成什么？刚才两只眼睛都在注意那个小贩，要是换作平时才有机会想美女的事。”
“说到美女，”赫莱昂继续往前走，朝路边一两个巡逻的骑士点点头：“克利斯你究竟喜欢什么类型的，难不成是......”
“我说过吧，身材丰满的那种。”
“哦，那骑士团的芭乐比怎样，我听说在群众中间有不少她的追求者？”
“不行，皮肤不够白。其次位阶至少在“祭司”以上，当骑士妻子风险可是很大的。”
“哦～”赫莱昂意有所指地窃笑：
“你的意思是，要在司命选拔会上选？”
二十米外由石砖砌成的尖塔楼，克利斯还没进门就听见屋里刺拉拉的响；走进门槛只看见一堆散发着香樟味的空木匣，其中有个穿白色背心、束脚裤的短发兽族青年在地上的打铁石焊接两个半圆形的模具，红白电光随着刺耳的哗哗声往墙上溅，再化为金色小点消失无踪。
克利斯认出这个背影，左手正要从腰带上拔出随身短剑，赫莱昂拦下他，先一步招呼：
“新来的？”
响声停止，那青年的尾巴一晃，一回头，正是六月前的战俘，他终于找到休息的空隙，站起来踱几步，顺便用手帕抹去脸上的汗：
“我认得你们，你们，是带我来这个…”
“忒修斯国”
“的骑士，这是你们委托给我的任务，说是尽量在一年以内发明一个往复活塞式发动机......”
“什么？”
克利斯眼皮抽搐，左手仍按在剑筒上。他可没见过能自由行动还满嘴胡话的犯人。
“将燃料和空气混合，在其汽缸内燃烧，释放出的热能使汽缸内产生高温高压的燃气......先生您有看过动力机械学吗？”
“我们确实给这个小子安排了一些任务，”
一个人影从战俘身后的帘幕中钻出，这是个衣装革履的质检员，此时这巫师老头没戴尖顶帽，一头银色乱发就这么明晃晃地披在头上。他上前用两只光圈眼去查看金属模具的棱角，满意地捋捋胡子，放下左手的羊皮卷，右手一挥，两只小纸杯凭空落在空木匣上，再端起边上的咖啡机各往两杯子倒八分满：
“干的不错，喝一杯？”
“谢谢。”
“连谢谢都会说了？”克利斯不耐的表情才摆出来，战俘就转过头怔怔地看了他一眼:
“多谢各位大人的宽容，小人在六个月间有幸学会了这个国家语言。小人的名字是DonSullivan。”
一旁的赫莱昂略一皱眉，很快意会：“唐立文？很奇怪的名字，质检员怎么说？”
“这个战俘脑子灵光得很，知识水平高过当今相当一部分忒修斯文官，监管得好也许能成为国家的栋梁。”
说话间，那老头扯下黑色帘幕，暴露出一台两层楼高的钢铁机器，一层层致密的铁制零件相互铰接，数十个小齿轮在黑暗中发出咔哒咔哒的转动声。
克利斯走近去看那台机器，在最底部一箱黑色的液体通过一条管道通向机器中心；巨大的轰鸣声中，基底底部的齿轮以极快的速度旋转。那唐立文也没歇着，站了起来就到那机器前方去示意：
“质检员您看，这是内燃机，是通过使燃料在机器内部燃烧，并将其放出的热能直接转换为动力的热力发动机。采用地下开采石漆提炼的燃油能源，使用它可以大大减少对以太资源的依赖，更适用于驱动战车和舰艇——”
“不错，”质检员捋捋胡子：“就这么研究下去，”
克利斯从机器后面绕过来，上下看了一圈那些飞速旋转相互啮合的齿轮，又不屑地瞟向战俘：
“这个叫唐立文的，你是摩那城人？”
唐立文一愣，又坐下来，两只楔形大耳耷拉着：
“不是，我生前是中学生，一年前本来在上课，脑子突然嗡一声就没知觉了，再醒过来就是在一片荒郊野岭的马车上，周围，像您这样的尖耳朵当时，叽里呱啦说什么也没听懂，后来在这里才得知那些是摩那人，还有人告诉我这是新元年……”
“别说胡话，”克利斯讥讽地冷笑一声，同时搬起地上的半圆形模具上下翻看：“从哪来的、有什么目的，直接报上来，要是硬装傻充愣，身为骑士可以直接处决战犯。”
“不是你过来，”质检员这时走到他侧面，压低了声音：“我们证实过，这个战俘绝非一般的嵌合人，他是摩那城的生物学者高价从外国买下的实验体，再移植志愿者的身体，很离谱是吧，总之成功了。要是现在摩那城还在，指不定这铁皮怪物就是派来攻打我们的。”
“所以他是个半死人？”
克利斯的眉毛皱得像个钩，那个战俘唐立文此时正立在对面看看他们尴尬地笑：
“各位大人我快没空了，内燃机即将投入实用，另请改日再聊。”
说话间唐立文身后的铁皮机器又发出一声野兽般的轰鸣，喷出一道雾白蒸汽；看着这讲话还断断续续的年轻兽族和那只庞然大物，克利斯忽然间觉得这个点头哈腰的战俘还不如一具骷髅顺眼。
走出冶炼厂，从刚才起就抱着胸不说话的赫莱昂这时又朝身后看了一眼，接着低声说出那个猜想：
“这是‘人傀术’。”
“怎么不是‘赋魂’？”克利斯哂声道：“我看那小子说的满嘴胡话，不过是被植入了某些高端的技术知识，根本不值得上头如此重视。”
“要说是赋魂，哪个兽族会连自己的器官都控制不完全，而且被赋魂的人，是不可能轻易地有正常的学习能力。”
“嗯？什么个不完全，我看那战俘手脚灵便得很。”
“巴特莱爵士，那个‘人傀’的兽耳、尾巴，全程几乎都一动不动。”赫莱昂打住了低语，让过身旁骑马行过的工匠：“甚至连小指和无名指都像冰冻住的僵直，明显是还没完全适应这具身体，很大可能，他的大脑就是傀儡术的‘发条’。”
才走出审查机关不久，眼前花园广场上窜出一声尖叫声；一只上了发条的玩具鼠在跳舞时不慎划破了某个路人的脚踝；她捂着腿跌落在地，贩卖机械宠物的小贩前脚蹬车准备溜之大吉，后脚扭头瞥见克利斯赫莱昂两名身穿骑士制服的精灵，这辆五十米开外的车停下了。小贩赔笑着走至跟前，左手心攥着一卷纸钞想上前向赫莱昂握手：
“骑士先生们如能开恩当做没看见......噫！”
话还没说完，小贩的手立刻被赫莱昂拍开，手中几卷纸钞飘落在地。克利斯捡起地上的纸，上前几步将它塞进附近被划伤的女士手中：
“这些钱应该够把伤口治好。”
“谢谢您，”
女士羞红了脸，眼睛目不转睛地瞧着克利斯和赫莱昂。
赫莱昂抓着小贩道歉并且收取了一点违规金。沿路几个路人的摄像机对准这边拍；他们从花园广场离开路人堆。克利斯短暂地沉默；直到赫莱昂理理头上的棕色短卷发，语调阴阳怪气：
“那个不认识的女人刚才一直在看你，没发现吗？”
“啊？”克利斯想问“女人”是哪个，这才想起来刚才他帮助的路人：
“赫莱昂你这......”
“哎，没想骂你。就是那个女士眼神也太明显了，大名鼎鼎的巴特莱爵士竟然什么也没表示，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赫莱昂你把你兄弟当成什么？刚才两只眼睛都在注意那个小贩，要是换作平时才有机会想美女的事。”
“说到美女，”赫莱昂继续往前走，朝路边一两个巡逻的骑士点点头：“克利斯你究竟喜欢什么类型的，难不成是......”
“我说过吧，身材丰满的那种。”
“哦，那骑士团的芭乐比怎样，我听说在群众中间有不少她的追求者？”
“不行，皮肤不够白。其次位阶至少在“祭司”以上，当骑士妻子风险可是很大的。”
“哦～”赫莱昂意有所指地窃笑：
“你的意思是，要在司命选拔会上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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