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凡尘终了

    太阳还没露脸，四周微微能看清东西时，吴归云从床上睁开眼，这一夜彻夜未眠。他说不清自己对师姐的感情，而且师姐要嫁的人让吴归云很困扰。一位凡间的皇室成员，同福客栈袭击的首要嫌疑人，与宫女通奸再杀人灭口的恶魔。

    吴归云本来两年来心情就没开朗过，如此一来心中更加憋闷，起来抹一把脸就步行下山，一路上有几位起得早的师兄弟和长老也都在下山，他们都穿着崭新的袍子和鞋子，脸上带着笑容议论此事，吴归云哪怕走在这些人中间也显得格格不入。

    下了山，吴归云看到一旁的翼山客栈，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威风，翼山之人没人愿意接手，现在的客栈已经变得破败不堪，本就蒙上灰尘再结上蛛网，近来更是成为了附近孩子们的探险之地，被人一顿糟蹋也算是墙倒梁歪了。

    吴归云两年多没下过山，山下的一切景物不管变或不变，都主观地变的陌生。现在是初春里一个沉闷的早上，树枝抽出新芽，天阴的不知何时下雨。

    没有马车吴归云也只能步行赶路，走到了半上午的时候，前方就是离原城的城门。阴沉的天空落下一滴雨砸在吴归云的额头，吴归云抬头看天，却看到了让他血液凝固的一幕。城墙上一支竹竿穿过一个粗犷的人头，那兽人般的面容上展现出了他从未有过的安详。吴归云感觉自己如坠冰窟，身上血液倒流。

    吴归云就这么抬着头看着故友的人头，天上的雨点越来越密集，吴归云就呆立在原地全身衣服都湿透了。他的心里有九个太阳同时升起，整个世界都被渲染成了一种干涸的枯黄，蓊茅的种子如柳絮飘飞，漫山遍野，天上的鹔鹒似乎不受高温影响，在枯黄色调的天地间盘旋，发出凄厉的尖啸，獘猷在地面上狂奔着寻找猎物，时不时传来几处它们的怒吼声，像是在宣布这个世界归他们所有了。

    良久他低下头来看告示，只见上面写道；“原太子萧明，勾结外族谋害先皇......”

    这时头顶上传来雨滴落在油纸上的声音，吴归云扭头一看竟是一个灰袍的清秀道姑，道姑头上带一个帽子，但没露出一根头发。

    道姑开口到；“我知道你迟早会来到这里，我不知道你看到这一幕会有何反应，但我觉得你需要一个人在身边。”

    吴归云闻言，心中九个太阳就已去其四。两人雨中驻足良久，道姑给了他一张折起来的纸，再把伞架在他的脖子上便自己走进了雨中。

    吴归云把纸收入怀中便继续向着目的地机械地走着。他脑子里不可停止地想着萧舜，弑兄上位，狂傲，打伤过师姐，谋杀过师姐，草菅人命的人渣，跟宫**乱的贱人，从今天起就是师姐的丈夫了。

    吴归云机械地走进了目标的林园，几位侍从就给吴归云引进了一处房屋，师父和师娘就把吴归云拉到桌上，责怪他没有带伞，再拿布给吴归云擦擦身上的水。

    四周的环境嘈杂，人们像梦里一般亲切美好，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吴归云呆坐一处，彷佛世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新娘新郎出来拜天地。

    又不知过了，上来了满桌佳肴。

    又不知多了多久，吴归云喝的眼前生出幻象。

    最后吴归云记起道姑送他的那张纸，吴归云打开纸，只见纸已经被湿透了，上面的墨迹散开，再加上他本身醉眼看不清东西，看的是极为吃力。

    过了半晌吴归云认出来一个标题

    再看正文已是花的不成样子，但慢慢地他彷佛看到了妙妙的心碎到醒悟，看到了忘春居士削发出家，看到忘春居士在纸上写出；

    春雨难歇，醉眼看昏灯，又梦年少荒唐事。

    怎知悔改，将心挽独愁，难道人生还设几多忧。

    自知命福薄，窃以为余生有忘，仅需寻得银千两。

    再回首荒唐，千帆过畔无人问，仅得一人挂暖凉。

    怎奈何，人生臆景空如影，红尘梦碎终觉早。

    真可叹，春意在侧难知好，良人不复才觉晓。

    凡尘事难料，只道是莫负眼前半缕春意，一刻良宵。

    俗世多纷扰，却应放下那彻夜难眠梦中事，多顾身边，点点情景好。

    吴归云翻过纸来，看到纸的背面用面糊沾着一朵粉色的花瓣，被水浸湿，小花自然也掉了下来，吴归云看着手中的小花瓣，才觉得百感涌上心头，双眼流下泪来。

    师娘本就觉得他不对劲，一直分眼瞧他，见此情景轻轻拍打吴归云的肩膀，吴归云扭头却见到师娘也眼含热泪，母子二人拥在一起默默留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