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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曾经我的身上,还有光

    “你想干什么?”

    “所长,把她带回去,最多只能关个几天。她出来后还要上诉,那怎么办?难不成咱们还要像对付姜苹父亲一样对付她吗?”

    所长没有传来声音,宁玦继续道。

    “所长,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咱们在乎的不过是她不上诉,把她弄残了,回头她们一家肯定死定了。这人命,老天还不得算在咱们头上?

    所以送她去精神病院吧,咱们送过去,她的花费都由财政买单。又能够一劳永逸的关她一辈子,不香吗?

    对她来说,在里面免费吃,免费喝,又不需要工作,这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啊!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这样做也是在做善事啊,能够为子孙积福报啊。”

    “就按你说的办吧,嘀咕嘀咕嘀咕……”

    宁玦放下了手机,用复杂的眼神望着窗外。

    开车的沃特脸上有一些不自然,不时的向着后排瞟去。

    “你是不是想说,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宁玦忽然问道。

    沃特吞了吞口水:“不,我只是在提醒自己永远不要得罪你。”

    “我真的是在救她。”宁玦低沉地说道。

    “我明白,但当事人的心里不一定这样想,她会觉得你毁了她的一切希望。话说,她为啥这么安静,连动弹都不动弹?”

    “她失去了力气,无力动弹,也无力说话。你怎会明白……我太渺小了,这是我唯一能保护她的方法。”

    沃特没有再开口了,默默地开着车。

    不久后,他们抵达了121城精神病院。

    在这一段路上,鉴定机构已经远程为姜苹母亲做好了鉴定,并出具了司法鉴定意见书。

    宁玦整理好了原始卷宗,并填写了审批表,交给了所长,再由所长递交给了11区安保厅监管总队。

    当他们进入门诊的时候,审批便已经通过了。

    安保所工作的高效让宁玦一阵深思。

    他们看了卷宗吗?他们阅读了意见书吗?

    一件足以改变普通人命运的事,他们连个问询函都没有吗?

    或许,他们只是看了下被申请人背景,发现是个普通人,就直接盖上章了。

    但,也不能怪他们,11区总共11个城,每个城下属还有多个区,每天的文件堆积如山,哪有时间挨个看下去。

    尤其是,这种拦截没好处,不拦截惹麻烦的事情。

    ……

    “我告诉你们,这绝对不可能!”

    初诊室内,大夫将手中的审批书直接拍在了案板上,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们这些安保,一个个穿的干净,实则心黑无比,你们别想让我成为你们的走狗!你们要关人,关在你们自己的地方。我们这是医院,不是监狱,更不是你们欺辱普通人的工具……”

    被骂了数分钟,沃特都有些受不了了。

    坐在座椅上的姜苹母亲已经恢复了力气,但在这里,她不敢闹,只敢安静的坐着。

    此时的她,双瞳中重新闪过了亮光,仿佛在黑暗的世界中看到了一抹光点。

    宁玦默默地听着大夫的叫骂,骂声越高,他的内心反而越好受。

    是啊,他不怕别人骂他。

    他害怕人人都像所长一样,不管善恶,只管是否达到目的;

    他更害怕人人都像沃特一样,明知是恶,却成为了旁观者。

    有人骂他,证明世人并未全都被抹黑,证明光,仍旧存在人们的心中。

    “我是在救她。”宁玦低声地陈述着只有他自己相信的事实。

    “你是我见过最黑心的安保,别人好歹要搞人就搞,你搞别人,还给自己贴金,说为别人好,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对得起你的这身衣服吗?”

    场面沉寂了几秒后,宁玦开口了:“鉴定已过,您的任务是体检病人、排除严重的躯体合併症、残疾、传染病等不适合入院的躯体情况,并开具入院通知单。”

    大夫坐了下来,喝着水道:“走吧,我告诉你们,在我这里,过不了。你们能想定谁有病谁就有病,我也能。”

    宁玦见状,独自走出了病房,找所长要了121城精神病院院长的电话,然后打了过去。

    一番情况说明后,宁玦直接进入了正题。

    “院长,麻烦您跟下面说下,不要卡咱们这事了。”

    “宁玦兄弟,不是我不帮你们,实在是你们这个做的太不像话了。我要是打电话,这就是把大夫的职业道德丢在了地上,以后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啊!”

    “……”宁玦沉默了半秒,开口道:“院长,您们医院是第一次收治由安保带过来的病人吗?”

    “对啊,怎么了?”

    “难怪……”宁玦心中暗叹,继续道:“您可能不大清楚情况,这个病人是由财政出钱,名义治疗,实为关押的放在你们病院。”

    “那又如何?床位费、伙食费、人工费能有几个钱?回头报销麻烦得要死,何况这事是人能做出来的?医院是救死扶伤的,不是惩善扬恶的!”

    “……人在你们医院,什么病你们说了算,吃什么药、吃多少、吃多久,都是你们定,而且可以报销。”

    “……”电话那头沉默了,久久没有声音传出。

    宁玦叹息了一声,他很清楚,职位越高,所要看到的利益就得越大。

    鸡毛蒜皮,配不上别人辛苦舔来的高位。

    “院长,这是开始,并不意味着结束。您接了我送来的人,别人也会同样送人来。不是所有安保都想把人逼到绝路。这里,会是人性最后的天堂。”

    宁玦刚说完,院长就立即接道:“不管怎么说,医院就是医院,不能接收没病的人。这样,我打个电话问下情况。”

    初诊室内。

    大夫接到了院长的电话。

    他自然知道这是宁玦干的好事,准备一上来就开枪先发制人。

    结果,院长连客套都没有,直接说道。

    “最近你表现很好,工作也很辛苦,医院决定给你职称提一级。对了,你论文不够,我让手底下的研究生替你补上。另外,工作要公事公办,不要带有私人情绪。”

    “嘟嘟嘟……”

    电话直接挂断了,大夫目瞪口呆的放下了手机。

    他的职称,已经10年没动了。

    他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混过去了。

    他为人耿直,不讨领导喜欢,所以只能看着别人往上爬,而自己却留在原地。

    可他,真的甘心一直待在基层吗?

    他辛辛苦苦学了8年的医,就是为了升职,成为别人羡慕的存在。

    如果只是眼下这个位置,他读个5年不就够了吗?

    大夫看着姜苹母亲,露出了一脸复杂的神色。

    为什么?为什么兢兢业业得不到领导的肯定?

    为什么?为什么做个恶事反而能踏上台阶?

    此时,大夫的心中,仿佛有另一个他在心里喊着:“你在犹豫什么?她只是一个旁人,你真的有必要为了一个旁人,放弃自己的前途吗?”

    白衣染上油渍,只需要一瞬。

    但要洗去,即使再费力的搓洗,也难以恢复最初的洁白……

    大夫看着眼前的姜苹母亲,开口道:“你的女儿被车撞死了?你的老公被人砍去四肢割了舌头?”

    姜苹母亲木乃的点了点头,她本想哭,但泪水已经流尽了。

    大夫根据流程检查了全部项目,然后对着宁玦说道。

    “小兄弟,是我错怪你了。病人经历如此劫难,竟面不改色,足以说明精神崩溃,可能对社会造成巨大的危害,你们的收治决定,是正确的。”

    姜苹母亲听闻这话,顿时站起身大喊道:“我没病,你们不能这样,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所有精神病人进来,都说自己没病。”

    “你,你这个庸医!”

    姜苹母亲气不打一处来,顺手搬起板凳就砸向了大夫。

    宁玦离得远,没来得及。

    沃特则一动不动,压根没有阻拦的意思。

    神奇的是,大夫不躲不闪,硬生生的被板凳砸中,脑袋上还开了一道破口。

    砸完后,姜苹母亲恢复了理性,瘫坐在地久久没有说话。

    “砸的好。”大夫轻声道。

    也不知这个好,是因为她砸了,证据就确凿了,还是说她砸了,他就放下心来盖章了。

    大夫无视了额头淌落的血液,在入院通知单上盖下章。

    “流程你们自己走,能带人来,说明你们清楚得很。”

    宁玦点了点头,将姜苹母亲带离了这里。

    宁玦走后,大夫掏出手机,对着院长编了一条短信。

    “病人刚才拿武器对我行凶,致使我受伤了。建议您保留刚刚的监控,永久并分多份于各地储存,万一哪天出事,也跟院里无关。”

    很快,院长回复道:“辛苦了,报个工伤,回家休息几天吧。等回来,还有很多事要交给你。对了,今后的分红也有你一份。好好干,你可是院里不多得的高材生啊。现在要正规了,没有高智商的人兜底,那些人做的很多事我都不放心。”

    ……

    空无一人的初诊室内,大夫无神地坐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从盖上章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命运改写了。

    他面对递来的红包,从抗拒变成了接受;

    他面对领导,从平淡变成了殷勤;

    他面对他人的错误,从批判,变成了主动帮人擦屁股;

    他从不被人待见,变成了人人都竖起大拇指称赞的对象;

    他,开始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他开始有了别墅、有了豪车、有了另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

    他变了,他亲口嘲笑自己说:“我,成了以前的我,最讨厌的人。”

    如果说他还有什么没变,那就是额头上,始终有一道伤疤。

    他临终时,对着自己的孩子问道。

    “你知道,我现在所有的一切,最值钱的是什么吗?”

    孩子指着豪车、豪宅、奢侈品,都一一被他摇头否决了。

    他指着额头的伤疤,淡淡的说道:“你一直好奇,为什么我这么有钱了,都不去修补这道丑陋的疤痕。”

    “今天,我可以给你答案了。这道在你们所有人眼中最丑陋的伤痕,是我眼中最美丽、最亮眼、最值得珍惜的存在。”

    “它,是我全身最值钱的存在。因为,它,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我,曾经,我的身上,还有光!”

    “爸爸,爸爸!”孩子惊呼道,但那时的大夫已经百岁之多了,确实到了该闭眼的时候了。

    他的孩子喃喃道:“爸,你好天真,这个世界怎么会有光。”

    大夫的前妻拄着拐慢悠悠的走到了大夫床边,对孩子说道:“傻孩子,哪怕是极夜,也终有一天会过去,曙光,迟早会划破黑夜,降临世间。”

    “我能看到吗?”

    “应该吧,可惜,我们看不到了。”

    说完,她趴倒在了大夫身上,再也没有起来。

    至于貌美如花的女人,早就被休了。

    大夫这一生,换了10任妻子。

    当下这任,正在财务室抓紧清点着她能分到多少财产。

    估计大夫自己都没想到,在他离世时,陪着他的,却是最初那个长得一般,跟他一路过苦日子走上来的妻子。

    当初,离婚协议,是这个妻子主动交给他的。

    她妻子当时说:“你变了,你不再是我爱的那个人了。”

    他当时想也没想,直接签了:“是啊,我变了,永远变不回去的那种。”

    离婚后,他更放肆了。

    新的老婆看腻了,他就换一个;不好看了,就换了一个;老了,就换一个。

    皮囊一个又一个,灵魂却不知所踪。

    等他发现最爱的还是第一个的时候,第一任,拒绝了他。

    即使,第一任始终保持着孤身一人。

    不过生命的最后,他们还是待在了一起。

    就像当初大夫还没额头伤疤时的那样,待在一起。

    ……

    时光回流,视线回归宁玦,回归他从初诊室出来的时候。

    他前往了住院部,为姜苹母亲办理了入院保证书、告知书,拿到了待审批单;

    接着去了财务室,办理了押金托收协议;

    然后去了医务部,递交了相关材料,获得报批;

    之后去了院长办公室,得到了最终审批;

    最后,将姜苹母亲送到了诊疗室,采集资料,开展了医疗护理等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