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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四章

    漩涡之内是又暗又长的隧道,我分不清传送的朝向,也辨不出是在上升还是坠落,只知道我慢慢失去了意识,如往常般陷入了沉睡。

    ……

    当我醒来,却发现符主任和其他造梦团队的成员正坐在我的旁边。

    啊——!!

    这时突然一声惨叫,把尚未清醒的我拉回了现实当中。我艰难地转过头,只见左手边的蒙恩正惊恐地瞪着双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陈医生,你先躺着缓冲一会儿。”这时符主任探到了我的床头,看了看我头顶的心电监护仪,“小刘,给陈医生吊点盐水……”

    我虚弱地挣开我的嘴巴,“符……符主任,发生了什……什么事?”

    “古教授的大脑进入休克了……”符主任招呼着医护来给我们解开束缚带,这时最左侧的温文也挣开了双眼,神情同样彷徨,一脸的惊魂未定。

    “其他生理数据都很正常,就是有点脱水和低血压。”符主任边说边在病历夹上记录,“古教授那边也不用担心,之前可能是对抑制剂起了排斥,现在各个系统都校正过来了。”

    “实验进行了多久?”我问。

    “四小时二十六分,你还记得梦里都发生了什么吗?”

    “不……”此刻我头痛得厉害,干涩的嗓子也止不住想干呕,我拼命回想,但睡着后的回忆就像是被截取掉的片段,被永远遗失在了记忆当中。

    “你先休息吧,你的身体需要恢复。”

    说着,一位医护把针扎进了我的血管,伴随着一股暖意,我很快又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不算长的梦,镇定剂的药效还没散,睡得很沉,当我醒来的时候梦境的内容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只记得背景到处都是霓虹灯的光晕。

    人的梦境之所以显得真实,是因为在做梦时大脑所分泌的激素和正常生活中所分泌的极其相似,类如多巴胺,在保留五感的同时,还会修订认知,这就是为什么在出现违反自然规律的梦境时,梦主在当下也并不会觉得离奇。

    这种感觉会一直延伸到醒来,直至慢慢消失。

    比如梦到你破解了一桩悬案,在梦境过程中所发生的逻辑关系都会非常清晰缜密,哪怕在你睡醒的那刻依然真实。你赶紧拿出纸笔把他们记下,但写着写着,你就会开始发觉漏洞百出,和我们的生存定律自相矛盾。

    ……

    我看着墙上的时钟,14:36。

    已经睡了半天了。手术台上的蒙恩和温文还未醒来,和造梦团队简单作了告别,我便走出了实验室的大门。

    外面骄阳似火,闷热无比。我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苏警官……”

    “啊,陈医生,你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的苏墨声音慵懒,听上去像是正在睡觉。

    “你不是说有要事找我吗?”

    正直下午,空气沉闷,此时民房外头人烟稀少,时不时夏风吹过,头顶的树枝就会随之发出嗦嗦的叶片摩挲声。

    “要事……啊要事,现在也没什么事了。我要开始忙了,之后再联系你吧。”我还想问关于古立的后续,但没想她马上就挂断了电话。

    我纳闷不已,便打车回了诊所。

    回去之后,吴雨正在清理我的办公桌。

    我让她给我泡了杯热茶,“这两天有人找我吗?”吴雨是刚毕业不到一年的应届生,学的生物,因专业不对口就来我这过渡一下,差不多也有小半年的时日了。

    小姑娘机灵懂事,工作之余都会利用空闲时间钻研学术,非常上进。

    “有一位江姓先生给你来了咨询电话,他的委托人一直在门外等着,要把他请进来吗?”

    江成海!

    我的后颈突然发紧,该来的还是来了。

    “请进来吧。”

    不多时便走进来一个男的,西装革履,油光满面。

    “您好陈医生,久仰大名。我是江先生的法务委托人,他特别想见您,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

    “是来咨询心理问题还是因为个人原因。”我面不改色,但内心已是波涛汹涌。自上次仓促一面,我心中已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阴影。

    虽然所有线索都无法指证江成海,但古立的确是听到了他所说的那句话才决定赴死,这是我亲眼所见。

    国内法律跟其他欧陆法系不同,所倡导的是无罪推定,且谁主张谁举证。

    因为没有其他人证物证,在受害方死亡之后案件价值就极难评定,检举方作为第三控诉方也无法在现有的证据之上替受害者进行追诉,所以一般都是走个过场,选择不了了之。

    更何况江成海在南山市位权至上,一手遮天,他肯定私下动用了个人关系,最后只是被传唤去做了个简单的笔录,根本都没有立案。

    “具体我也不方便透漏,您还是当面问江先生吧。”

    “那你叫他进来吧。”

    “还是您跟我走一趟吧。”西装男子轻声细语,但却仍压不住他内心底的那份傲慢,“江先生事务繁忙,就劳烦您动身了。”

    “如果我不去呢?”

    “呵呵,陈医生,您又跟我开玩笑了……”他在我的办公室来回走动,时不时还低头打量起桌台上的盆栽,“江先生如果想让您过去,我想您也没有不过去的理由,对吗?”

    他不紧不慢,胸有成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而且绕过司法手段,或许我能得到一些我所想知道的答案。我收起摞在桌上的文件,站起了身。

    “好,我跟你走。”

    这是我第一次坐在豪车之中,后面还有两辆保镖车跟随。但我无心欣赏窗外的街景,脑子里思考的都是等会如何应对江成海。

    因为刚结束造梦实验没多久,我的身体还是有些虚弱,想着想着,我竟不自觉在车上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才发现我们停在了一座庄园门前。

    这是江宅!

    江氏家族产业遍布多个省份,除了制药,还有食品、医美、教育、健体等,甚至连娱乐业都有涉及。在南山市随处可见江氏集团的各类产品,而哪怕在江成海卸任之后,他的个人资产也依然能在国内富豪榜中稳居前茅。

    江宅位于南山河畔,是唯一一块经过国土审批,建造在南山河岸的私人住宅区,也是政府为了褒奖江氏家族对南山市所作贡献行使的特权。

    整个住宅占地约千坪,四周是2.5米高的围墙。

    电视台之前曾在江宅内做过一期采访,画面里的建筑由五个体量组成,由天井和入口分别连接。所有建筑都呈暗灰色的几何形状,棱角分明的房屋体现出了数学的张力,与大道小径上郁郁葱葱的林木相得益彰。

    而住宅之外除了美丽的河景,不远处还有一座森林公园,那里每天都布满了前来纳凉或散步的市民,好不热闹。

    “怎么不是去四季蜂巢吗?”我问。

    “江先生想更庄重地会见您……”

    说着我们便走进了大门。门的入口接着一条长达三十米的玻璃栈道。围墙内部戒备森严,时不时都会看到负责巡逻的安保穿行而过。

    西装男在前头带着路,很快我们就走进了其中一栋住宅楼内。一楼是隔断的双排大厅,光跃层高度就有7米以上。室内装潢简约却又不失奢华,墙上挂满的中西画作,角落摆放的人文雕塑,无不透漏出房主的身份和品味。

    走上楼梯,西装男轻轻扣响了二楼厅堂的大门。

    “进来……”一个富有磁性的男音从门后缓缓传来,随即西装男便推开了大门。

    我看到一个男人刚好正对着我,穿戴整齐,温文尔雅。此时他也看到了站在西装男身后的我,便缓缓放下手中的茶具,直起身朝我走了过来。

    “您好陈医生,欢迎欢迎……”他伸出了手,我们双目顷刻对撞在了一起。

    风流倜傥的身姿,器宇不凡的面庞,年纪也才三十左右……

    他不是江成海,是江成海的小儿子江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