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
江成海一共育有三男一女。
大儿子江浮子承父业成为新任总裁，二儿子江潜笃志从政连年封官进爵，小女儿江凝虽一直陪父亲居住海外，但私生活却极其高调，各大新闻版面都在闹着她的绯闻和奢靡。
而小儿子江洛却鲜少在媒体前抛头露面，网上只能找到他一两张照片，虽是纨绔子弟，但不爱豪车不爱美女，独爱搜集藏品。
不过豪门大多千奇百怪，这也不足为奇。
二楼厅堂装饰得更加富丽堂皇，就连两侧的梨木展示柜都摆满了欧式餐具，和一楼比那是有过之无不及。
“您好江先生，千里迢迢召我来贵府，想必不仅仅是心理咨询这么简单，对吗?”我单刀直入，也不藏着掖着，礼节性地握住了他的手。
“陈医生快人快语，果然豪爽！”
江洛微微俯腰，作了一个内请的手势，“您先请坐。”
“听闻古教授坠楼那天陈医生就在现场，那滋味想必不好受吧?”江洛头也不抬，招呼着佣人给我斟茶。
他如此轻描淡写，那凄惨的一幕又重现在我的脑海中，变得更加荒凉。
“是的，但无论如何，警方都会还给古教授一个公道的。”
“公道……?”他双眉高挑，大笑起来，“哈哈哈……什么是公道?评定公道的不是我，也不是陈医生您，更不是房子外面的那群人……”
他摊开双腿，两手搭在了沙发靠背上，人只有处在极其安逸的精神状况才会出现这种姿态，“法律才是公道！”
“法律是有时效性的，但法理却不会。”我毫不示弱，“今后历史总会留给后代一个正确的答案。”
“陈医生您过激了，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古教授也是我的好友，他的死对我来说也是莫大的悲痛……”
“如果江先生请我来是为了说这些，那我们大可拭目以待。”我起身要走，“抱歉，我还有工作，江先生的茶暂时是无福消受了……”
“以后如有需要，还望不吝屈尊来我小诊所赐教。”我不冷不热抛下最后一句话，走出了门外。
“陈医生……”
我听到了放下茶具的声响，江洛把我叫住，“我想和您做一笔交易。”
交易?
见我没有吱声，他便继续说道，“我知道您曾参加过造梦实验，我想让您和造梦团队在我大哥的脑子里植入一个想法……”
我听到娓娓至近的脚步声，没多时他便走到了我的面前，“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份我父亲的犯罪资料。”
他玩世不恭的神情突然变了，两眼骤如冰霜，“这份资料，足够让他在牢里安享晚年了。”
我惊住了！
如以江家实力能打听到造梦实验的消息，于我而言并不足以震惊，我震惊的是他不惜一切代价，甚至牺牲自己的父亲，为的只是在江浮的脑中植入一个想法。
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我斗胆一问，是想让江总裁产生退贤让位的想法吗?”
为了钱财世间众人多数如白蚁争穴、鸡鹜争食，不惜放弃尊严甚至性命，更何况抛向豪门贵族的诱惑，手足相残父子反目也在所不惜，因为那是普通人不可企及的位高权重，一不小心就能光宗耀祖的名垂青史。
“哈哈哈……”江洛瞬间收起了脸上的锋芒，再次大笑，“陈医生，您小看我了，我不喜欢钱，对权利也不敢兴趣……”
“那是……?”我问。
“您首先得答应我。”
我应该答应他吗?
我陷入了沉思。
我和古立并未有任何交情，才认识两天，他的性格和事迹几乎都是从网络上了解，对我来说他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因为造梦我已两次试险，不断在挑战法律的底线。
催眠贤德若是因为好奇，那古立一事只能算作一时冲动。
但陌生人也是人，他失去了生命，也失去了捍卫自己权利的机会。如果我有能力一窥究竟，至少能找出真相，让社会还给科学界一片净土。
但……
江洛说得也并没有错，法律才是公道，以江成海去交换古立，就一定是以邪恶去交换正义吗……
我的头又开始疼了，胸也开始发闷，温文曾善意提醒过，在结束造梦实验后必须充裕休息，否则镇定剂的副作用会很快损伤大脑和神经，从而患上心脑血管疾病。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游移，江洛打破了沉寂。
“陈医生，您可以考虑一下。但我没有太多时间，今晚十二点之前给我答复，可以吗?”
不知是为了敷衍，还是真的有这打算，我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匆匆告别了江宅。
走到一楼大门口时，我回头看了看二楼的厅堂，江洛仍站在扶手旁俯视着我，眼中却充满了坚毅。
那眼神像极了天台之上的江成海。
此时天色已暗，一轮皎月悬挂在空中，把它周遭的云朵全都打成了浅灰色。
为了让大脑清醒清醒，我并没有马上回家。我在河畔走着，顺便呼吸一下水汽蒸发后草地和泥土糅杂的芬芳。
饭后来河边散步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有家人，有情侣，瞬间给这块河域平添了不少生机。
叮叮叮——
我的手机再次响起。
“喂，蒙恩……”自实验室出来后我们并未联系，估计他也是方才醒来。
“陈封啊，你怎么溜那么快呢！”电话里他精神抖擞，声音洪亮。
“我睡够了……”我思考了几秒，还是打算先跟他说说江洛的事，“我刚好有事想跟你说……”
“我也有事跟你说，实验室这边发生意外了！！”蒙恩快语连珠，着急不已。
“古立的大脑死亡了！！”
我心头悚然一惊。
“你前脚刚走没多久，古立大脑的数据又发生异常了……”不由我接话，他继续说道，“符主任和专家们没抢救过来，可能是因为脑细胞察觉到本体不在然后终止吸氧了，唉！”
如今古立大脑死亡，若要寻得真相那我就只剩最后一条路可行。
“对了，你和温文对这次造梦有没有什么印象?”我想起了那段空白的时间，不禁问道。
“没有，眼睛一睁一闭就发现自己躺在手术室了，温文也是一样……”
“符主任那边有没有找到原因?”
从生理范畴来说，造梦和我们平常做梦并没有很大差别，都是基于心理活动对大脑影响产生的反馈作用，只不过是加入了“共享”这个概念，唯一对身体造成副作用的也并不是造梦机，是镇定剂。
而镇定剂的剂量也是经过温文反复测试得出的精准数字，所以在没有外界任何干扰的情况下，我们无法记得梦境的原因就只有两个。
一是古立的大脑并没有做梦。
二是……
正当我想着，余光突然瞄到一个黑影出现在我的左后方，他好像也注意到了我的警觉，立刻躲进了人群之中。我来不及看清样貌，就只见他中等身高，穿着黑色的帽衫，整张脸全被口罩和帽檐遮挡住了。
难道我被跟踪了?
出于职业的敏感，我大步离开了那片地方。电话里的蒙恩还未收线，他问着，“你接下来有什么想法……对了，你刚才不是有事儿跟我说吗?”
“我现在过去实验室找你，见面再说。”
我随即挂断电话，又重新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苏警官吗……我是陈封，我答应你那天提的事，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大儿子江浮子承父业成为新任总裁，二儿子江潜笃志从政连年封官进爵，小女儿江凝虽一直陪父亲居住海外，但私生活却极其高调，各大新闻版面都在闹着她的绯闻和奢靡。
而小儿子江洛却鲜少在媒体前抛头露面，网上只能找到他一两张照片，虽是纨绔子弟，但不爱豪车不爱美女，独爱搜集藏品。
不过豪门大多千奇百怪，这也不足为奇。
二楼厅堂装饰得更加富丽堂皇，就连两侧的梨木展示柜都摆满了欧式餐具，和一楼比那是有过之无不及。
“您好江先生，千里迢迢召我来贵府，想必不仅仅是心理咨询这么简单，对吗?”我单刀直入，也不藏着掖着，礼节性地握住了他的手。
“陈医生快人快语，果然豪爽！”
江洛微微俯腰，作了一个内请的手势，“您先请坐。”
“听闻古教授坠楼那天陈医生就在现场，那滋味想必不好受吧?”江洛头也不抬，招呼着佣人给我斟茶。
他如此轻描淡写，那凄惨的一幕又重现在我的脑海中，变得更加荒凉。
“是的，但无论如何，警方都会还给古教授一个公道的。”
“公道……?”他双眉高挑，大笑起来，“哈哈哈……什么是公道?评定公道的不是我，也不是陈医生您，更不是房子外面的那群人……”
他摊开双腿，两手搭在了沙发靠背上，人只有处在极其安逸的精神状况才会出现这种姿态，“法律才是公道！”
“法律是有时效性的，但法理却不会。”我毫不示弱，“今后历史总会留给后代一个正确的答案。”
“陈医生您过激了，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古教授也是我的好友，他的死对我来说也是莫大的悲痛……”
“如果江先生请我来是为了说这些，那我们大可拭目以待。”我起身要走，“抱歉，我还有工作，江先生的茶暂时是无福消受了……”
“以后如有需要，还望不吝屈尊来我小诊所赐教。”我不冷不热抛下最后一句话，走出了门外。
“陈医生……”
我听到了放下茶具的声响，江洛把我叫住，“我想和您做一笔交易。”
交易?
见我没有吱声，他便继续说道，“我知道您曾参加过造梦实验，我想让您和造梦团队在我大哥的脑子里植入一个想法……”
我听到娓娓至近的脚步声，没多时他便走到了我的面前，“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份我父亲的犯罪资料。”
他玩世不恭的神情突然变了，两眼骤如冰霜，“这份资料，足够让他在牢里安享晚年了。”
我惊住了！
如以江家实力能打听到造梦实验的消息，于我而言并不足以震惊，我震惊的是他不惜一切代价，甚至牺牲自己的父亲，为的只是在江浮的脑中植入一个想法。
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我斗胆一问，是想让江总裁产生退贤让位的想法吗?”
为了钱财世间众人多数如白蚁争穴、鸡鹜争食，不惜放弃尊严甚至性命，更何况抛向豪门贵族的诱惑，手足相残父子反目也在所不惜，因为那是普通人不可企及的位高权重，一不小心就能光宗耀祖的名垂青史。
“哈哈哈……”江洛瞬间收起了脸上的锋芒，再次大笑，“陈医生，您小看我了，我不喜欢钱，对权利也不敢兴趣……”
“那是……?”我问。
“您首先得答应我。”
我应该答应他吗?
我陷入了沉思。
我和古立并未有任何交情，才认识两天，他的性格和事迹几乎都是从网络上了解，对我来说他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因为造梦我已两次试险，不断在挑战法律的底线。
催眠贤德若是因为好奇，那古立一事只能算作一时冲动。
但陌生人也是人，他失去了生命，也失去了捍卫自己权利的机会。如果我有能力一窥究竟，至少能找出真相，让社会还给科学界一片净土。
但……
江洛说得也并没有错，法律才是公道，以江成海去交换古立，就一定是以邪恶去交换正义吗……
我的头又开始疼了，胸也开始发闷，温文曾善意提醒过，在结束造梦实验后必须充裕休息，否则镇定剂的副作用会很快损伤大脑和神经，从而患上心脑血管疾病。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游移，江洛打破了沉寂。
“陈医生，您可以考虑一下。但我没有太多时间，今晚十二点之前给我答复，可以吗?”
不知是为了敷衍，还是真的有这打算，我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匆匆告别了江宅。
走到一楼大门口时，我回头看了看二楼的厅堂，江洛仍站在扶手旁俯视着我，眼中却充满了坚毅。
那眼神像极了天台之上的江成海。
此时天色已暗，一轮皎月悬挂在空中，把它周遭的云朵全都打成了浅灰色。
为了让大脑清醒清醒，我并没有马上回家。我在河畔走着，顺便呼吸一下水汽蒸发后草地和泥土糅杂的芬芳。
饭后来河边散步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有家人，有情侣，瞬间给这块河域平添了不少生机。
叮叮叮——
我的手机再次响起。
“喂，蒙恩……”自实验室出来后我们并未联系，估计他也是方才醒来。
“陈封啊，你怎么溜那么快呢！”电话里他精神抖擞，声音洪亮。
“我睡够了……”我思考了几秒，还是打算先跟他说说江洛的事，“我刚好有事想跟你说……”
“我也有事跟你说，实验室这边发生意外了！！”蒙恩快语连珠，着急不已。
“古立的大脑死亡了！！”
我心头悚然一惊。
“你前脚刚走没多久，古立大脑的数据又发生异常了……”不由我接话，他继续说道，“符主任和专家们没抢救过来，可能是因为脑细胞察觉到本体不在然后终止吸氧了，唉！”
如今古立大脑死亡，若要寻得真相那我就只剩最后一条路可行。
“对了，你和温文对这次造梦有没有什么印象?”我想起了那段空白的时间，不禁问道。
“没有，眼睛一睁一闭就发现自己躺在手术室了，温文也是一样……”
“符主任那边有没有找到原因?”
从生理范畴来说，造梦和我们平常做梦并没有很大差别，都是基于心理活动对大脑影响产生的反馈作用，只不过是加入了“共享”这个概念，唯一对身体造成副作用的也并不是造梦机，是镇定剂。
而镇定剂的剂量也是经过温文反复测试得出的精准数字，所以在没有外界任何干扰的情况下，我们无法记得梦境的原因就只有两个。
一是古立的大脑并没有做梦。
二是……
正当我想着，余光突然瞄到一个黑影出现在我的左后方，他好像也注意到了我的警觉，立刻躲进了人群之中。我来不及看清样貌，就只见他中等身高，穿着黑色的帽衫，整张脸全被口罩和帽檐遮挡住了。
难道我被跟踪了?
出于职业的敏感，我大步离开了那片地方。电话里的蒙恩还未收线，他问着，“你接下来有什么想法……对了，你刚才不是有事儿跟我说吗?”
“我现在过去实验室找你，见面再说。”
我随即挂断电话，又重新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苏警官吗……我是陈封，我答应你那天提的事，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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