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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败露

    刘保也向陈石言明了打发管事报官的经过,为免陈石起疑,并不强留他在座。又叫陈石宽心,自当向衙门澄清此间误会。

    陈石便离了此银铺。心下想道,如今形迹已败露了,拖得越久越为不利。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又道,一步快,步步快。现在当要快马加鞭,舍弃了宅邸婆娘,尽快离了是非之地为妙。

    管事这头,因到的不凑巧。恰逢都头余莽出去公干,不敢自己做主。没奈何等了一回,晚间才随余莽带了几个亲兵过来。

    到了银铺和刘保碰头,细说一遍。将那银符拿过来与余莽观看,确是银质豹符,官衔为四品至五品之间。

    余莽是个衙门中人,眼光又比刘保毒辣。想那陈石即便多盗了些东西销赃,也不至于如此遮掩收买。既然陈石不认得这面符牌,肯定还有什么道理。

    一时也没主意。

    “我倒有个计较。”思索间,刘保提道。

    “只管说来。”余莽心下一动。

    “无心算有心,便如大海捞针一般,劳而无功。现他盗了官符是实,罪名确凿。不如就绑了他到官衙,封了宅院,仔细里寻找。是藏了尸,是绑了人,或有别的罪名,立刻就见分晓。就是拿不到,大牢里慢慢审问,有什么不招的。”

    “弟弟妙言!”余莽展颜道,“余某自叹不如!”又道:“事不宜迟,我看这贼子有些不对劲,莫要叫他逃脱了。”

    于是吩咐左右道:“你们即刻赶到陈石家中,将他按压。我便去衙门禀告案情,再拿封查过来。”分头而去。

    此时,陈宅外面的街道上,三个衣着破烂的乞丐正由此经过。

    “这是哪一家?”其中一个老乞丐,两眼浑浊的盯着一处问道。

    “这家姓陈。”一个乞丐回道,“后面止剩两家了。全部认完了之后我再画条路线给您,要不您老也记不住这些。”又道:“要说您这事也难成,连人姓名也不知道,凭着信物就想投靠?就便是,也装不认得的。”

    “嗨,是我老糊涂了。”老乞丐道:“只记得小儿临去前关照我说,信物是他至交好友所赠。却没记住姓名。”

    “好在知晓他是擅‘摸包儿’的,常人不知道,我们却都是知底的。”另一个乞丐说道。

    “等等!”老乞丐停下道,“这陈家可是有什么喜事?看这门首,倒是置办得热闹。”

    “不太清楚。”一个乞丐答道,将目光投向另一个乞丐。

    “我也不知。”后者道,“昨日还没有。”

    正疑惑间,从一边官道上忽地涌出来一伙差人,奔到陈家宅前。领头一人转身吩咐了几句,队伍便一分为二。一些继续守在前门,一些则绕到了后院。接着破门而入。

    几个乞丐看的呆了,又有路上行走的、营生的,闻到动静,都凑过来瞧热闹。互相间打听讨论,不知犯了何事。

    不多时,又见一戴帽的领着官差闯进陈宅。后面还跟了一辆骡车,停在外面。

    围观的越来越多,架不住几个眼尖的好奇,寻方向往前院里打量。但见厢房边绑着一男两女站着,一众官差在几间房内进进出出,又拿出好些东西。被绑的男子正向面前的官儿说着什么,那官儿只是不理。

    又过一时,院内的官差渐渐撤出,抬出一应家当物什绑在车里。又押了人出来,将宅子也上了封条。一路往衙门里去了。

    围观的人群也渐退了。

    “老人家,”一名乞丐回过味来,向旁说道,“接下来咱们可要继续…”

    “咦?”这时他才发现老乞丐已不见了,找了一圈,向另一人问道:“那个老家伙呢?”

    “不见了!”另一个乞丐也惊呼道:“怎么搞的!刚刚还在这里!”

    “他爷爷的!许我的银子还没给我呢?怎么人就跑了!”

    “大哥,咱们不会是被这老东西耍了吧?”

    “给我找!把弟兄们都喊过来!”

    “是,老大。”

    …

    此时的老乞丐早已离了陈宅,悄悄跟在这趟官差队伍的后面。只见他精神抖擞,目露精光,哪还有半分老迈模样。

    此人正是妆扮成老乞丐的的恶人,看到陈家有变,心下有感,不知是否与昨夜的失窃有关。但又没处下手,只好先跟着罢了。

    因早间孔苒向他复命,已将失窃报于衙门。又问他遗失哪些东西,恶人将言语打发了孔苒,自去扮了一身行头出来。想着人生地疏,并没捷径,必要寻一些对此地熟知的人,打听下盗贼的明细,使笨方法,一个个晚间搜寻过去。就是打听,也不能惹人注意,须要暗暗的进行。

    于是混进了此地的打闲帮派,也就是叫花子里头。只说自己死了独子,如今要投靠一个小儿的故友。别的不知,只知这故友曾是个偷摸儿的主。又拿了五两银子出来,只要花子们带他去城里的这行府上认一认门罢了。是以如此。

    衙门地牢。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余莽在牢门外感慨道,“可惜了陈老弟这番算计。”

    “哼!”陈石发髻散乱,端坐在牢门内,并不愿接话。

    “怪便怪在你自己,想要抛妻潜逃。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快便找到这些银票了。”

    “妇道人家果真愚蠢!”陈石恨恨的说道。

    “人家可一点都不蠢,”余莽笑道,“现今不但不会给她治罪,还会因她揭发有功,给她赏银也都不定。”

    “你想怎么样?”陈石明白余莽来此,自然不会仅仅是为了嘲笑他一番。

    “陈公子是明白人,怎么就不肯说出这些银票的来头呢?”

    “已明说了,就是在道上拾的。”

    余莽给左右递了个眼色,让他们退了出去。而后凑近陈石道:“贤弟,你这话能骗得过谁?衙门里谁不知你的副业?再说,这般大的数目,岂是能糊弄过去的?为兄应你,只要你从实招了,必保你无事。若是不招,这牢里的苦头,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要我说也可以,”陈石忽道,“但有一事,还请余兄告我实话。”

    “何事?”余莽暗道声不妙。

    “前番我已和刘保说定了,叫你通融。为何却把我的家也抄了,人也拿了?”

    这是陈石最为不解的一处。

    “休拿话来欺我。”陈石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