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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落网

    “可是贫僧来的迟了?”忽然一阵空灵之声传来,初闻像在远处,随即又像是已到了跟前。

    刘保定了定神,抬眼望去,却见两位气象不凡的衲衣和尚出现在门厅之中,一个脸红如枣,一个年少清秀。连忙起身,却不及那老者当先跪拜道:“恭候大师尊驾!”

    刘保见此,忙也拉了妇人下跪。

    “阿弥陀佛!折煞贫僧了!”伴随着僧人的吟诵,一股无形的气旋将众人托起。红脸僧人合掌道:“济世救人,普渡众生,佛门本来责业。此际相逢,也是姻缘造化。话不多说,还是先看看施主的病症吧。”

    刘保心下啧啧称奇。听了僧人的言语,忙将其引至小儿刘焕的床榻前看视。

    刘焕的年岁看上去约摸十七八左右,面色病倦,因服了冯老的汤药,此时尚在昏睡。僧人示意噤声,伸手抻了抻病人的眼皮,搭了搭脉搏,又看了看创口,心下有数。就向刘保说道:“无妨。还算及时,你们在外间稍待,贫僧自会竭力。”

    众人会意,一径出了此间。又将门阖上,只留两位僧人在内。

    “一时忙乱,竟忘了给两位师傅奉茶。”妇人拍了拍脑门道,一边就要起身。

    老者不满的看了看妇人,待要对刘保使个眼色,却见刘保兀自坐定,满脸心事重重,并不留意妇人的动静。

    “夫人稍安,”老者出声拦道,“师傅们喝的茶,你们这里却是没有的。”说罢,从袖中摸出一方茶饼,拿与妇人关照道:“正好作两份。先取沸水冲泡,滤去浮尘碎沫,将茶叶捞出备用。再拿温水浸润茶叶一刻,筛出茶汁,入杯放凉即可。此间等候,不可惊扰禅师。”

    妇人得了吩咐,自去后间活动。

    刘保惊觉,向老者告罪道:“拙荆粗鄙,让先生见笑了。”

    老者正要说话,偏门忽然打开,却是小师傅出来唤那老者道:“师父有请冯先生进来。”

    老者即便起身。

    “什么人!”却听屋内一声叱喝,随之门窗迸裂声中传出一声惊呼。

    众人忙跑出来察看,只见走廊外卧着一人,正在翻身回头,却是刘保的姐夫余莽。此时的他正一脸慌乱戒备之色,看向身前不远处的红脸和尚。

    “姐夫!”刘保惊道。

    “内弟!”余莽听到唤他,才发觉现身的刘保,忙说道:“我看你白日间铺门便关了,怕有什么变故,所以进来看看。”又将目光投向突然出现的众人。

    刘保正要向老者与禅师请释,却不料红脸和尚蓦地又是一掌挥出,方向却是众人头顶的瓦檐。顿时那瓦片连同椽条一同碎裂开来,当中裹着一团黑影落下。那黑影尚未着地,便在空中一个动作,似乎稳住了重心,接着拿腿在下落处一蹬,便要就此逃走。

    “好胆!”红脸和尚低叱一声,朝黑影掷去一物。

    一记闷响,那黑影应声发出一道痛呼,于半道间落在院内。待得细看,却是一名丑陋麻脸汉子,正龇牙咧嘴,动身不得。

    “藏头露尾,遮遮掩掩!”红脸和尚看罢,又将袖袍一挥,那汉子的头脸上忽落下许多掩饰来,顷刻间又换了一番模样。男子发觉异样,忙将头脸藏过,却终是晚了一步。

    “涂不令!”此时余莽已被刘保等人扶起,看到男子的模样大惊道。

    一个时辰之后。

    妇人在里间照看刘焕,门厅席位上止剩了刘保与余莽两人,台下绑着一名黑脸虬须大汉。

    此时大汉的面部已经洗净,只见从左眼到耳后的方位,现出一块极为醒目的紫红色胎记。

    “我且问你,”余莽向大汉道,“为何出现在这里?与你同行同住的那个人又是谁?”

    大汉冷哼一声,将头别过。

    “敬酒不吃吃罚酒!”余莽怒道,“莫非还看不清此间的形势吗?”

    大汉又冷哼一声说道:“我已是死罪,告诉你不告诉你,莫非还有什么区别不成!”

    道这恶人也是命该如此。俗语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本以为凭着隐匿功夫,又有改头换面的本领,绝难叫人抓到把柄逮着现行的。没想辛苦跟了几天下来,最后竟折在了这里。那僧人误伤了余莽,又听说这是个贼寇,便作个顺水人情,将他交由余莽处理了。

    本来孔苒出了衙门回宅,恶人料想应该无事,也要回去与孔苒问话。却不想家中里里外外还有许多差人看守,折回途中,恰碰到余莽一个人出来行走,便跟了他到这里。见他行踪隐秘,便打个黄雀在后的主意,想要窥些机密。终至此间祸患。

    余莽被此话卡的一窒,复又想起来此的目的来。就向刘保诉苦道:“如今的事情真是一团乱麻了。陈石还未知去向,他又怎么处理?”

    “陈石的事先不论,”刘保道,“姐夫是担心他与那位黎大人,究竟是何关系吧?”说话间一边留意大汉的神色。

    “不错。若是他与黎大人——”

    “都头!”刘保忙拦住余莽的话头,与他耳语道:“此事却也简单,只管听我说来。原先这二人关系,倒有四种可能。一是贼寇知晓黎大人的身份,而黎大人不知贼寇身份;二是贼寇和黎大人互相知晓身份;三是贼寇不知黎大人的身份而黎大人知晓贼寇的身份;四是贼寇和黎大人互相都不知晓身份。”

    “刚才我不意间漏出黎大人的名讳,这贼寇并没半点反应。”刘保又道:“由此可见,他并不知晓黎大人的身份。这四种可能就止剩下两种,一是黎大人知晓他的身份,留他另有目的;另一种是黎大人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我的建议,这里事只我二人知道,不如姐夫将情形直接告知黎大人,让他定夺。既然费提刑定了黎大人的身份无疑,姐夫就要多多在他身上花费心思为好。”

    “陈石的事,确是我考虑不周。”刘保见机致歉道,“姐夫也放宽心些。既是提刑早有安排,料想绝不会叫他一个小贼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