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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卷 对簿公堂

    “这样吧,我先给梁正写一封信,看梁正能不能再调解一下。不行,你再上法庭起诉。”

    华云拿着张所长的信回村找到梁正。

    梁正打开信封。

    “梁支书:

    根据华云提供的宅基证,我们进行了审核,该证真实有效。依据有关法律我们应保障华云宅基证确保的所有权利。但由于水井问题牵涉到很多农户的吃水问题,也很重要。因此我们建议贵村对双方进行调解;或者将华云的宅基以适当价格收归集体使用,另给华云方一处宅基地。妥否,请贵村研究。

    云深镇司法所张”

    梁正看过后。将信纸叠好,拉开抽斗放进去,然后抬起头来。

    “所长的信我看了,今晚村里商量一下,听听大家的意见。”

    第二天上午华云到村部见了梁正。梁正告诉他,昨天晚上又去作了对方的工作。对方不让步。另外,调整宅基地的事,一方面村里没有钱,另一方面也没有合适的位置可以调。

    华云来到伊县法院云深法庭,找到庭长。

    庭长告诉华云通过法律诉讼的程序,要华云写好诉状,缴纳诉讼费,找好律师,然后就等法庭通知什么时候开庭了。

    找那个律师呢?华云犯了愁。在学校吃饭的时候,说起这件事。李志成说,正好有一个人,你可以联系一下。

    “你说的是谁?”华云问。

    “陈铭,现在改行做律师了。”

    “啊,陈铭啊,好。”

    华云打听到陈铭的电话,就挂了过去。

    “你是?”

    “我是华云,你是陈铭是吧?”华云问。

    “啊,是老哥你啊?你咋想起我了?”

    “哎,我这里有件事要麻烦你。”

    “什么事!你说吧。只要我能办。”

    华云就将宅基地的事情前后经过作了介绍。

    “哥,这是明着欺负你,这场官司我给你做代理。”

    “好。我找你就是这个事。”

    “那中,明天上午咱们见个面,我要你的宅基证,还需到现场拍照取证。”

    “那好。明天早饭后见。”

    拍过照,陈铭和华云一起到学校华云办公室。

    华云填写了《全权代理委托书》,陈铭开始写诉状,间或问华云一些相关的问题。经过将近一个小时,诉状写成了。

    华云看了一遍,没有什么要改的,就签了名。然后到法院,交了三百元诉讼费,办理了诉讼手续,留了电话。

    从到法院立案后的第三天开始,错对门孙强的母亲,开始坐在大门口对着华云家骂街:“有的人不想让大家吃水,坏了良心。”“有的人,霸道的狠,一家想欺负一条街。”“有的人有本事了,整个假宅基证,想把大家吃水的水井讹了。”“有的人,没良心,以前穷死了。现在有本事了,敢欺压乡邻啦”。……

    从早饭后开始骂,骂啊,骂,一直骂到吃晚饭的时候。

    一天,一天,天天的骂。

    华云怕老婆和老娘受不了,特别是老娘。华云就劝她们:“你们听到就当没有听到,就让他们骂。累死他们咧。有理不在高言,她们没理。再骂也不中。”

    阿玲说:“你放心去上班吧,没事,我不怕。我就当大街上有恶狗放屁。”

    华云妈说:“你去学吧,没事。我不怕。”

    华云去了学校。

    晚上学生放学后,华云和李志成几个老师到学生宿舍检查过后,看学生们全都休息了,也劝老师们去休息了。

    回到住室,座机突然响了。

    “你回来一下。咱妈突然头晕,受不了。”电话里传来阿玲的声音。

    华云急忙挂了电话,推出自行车,向家冲去。

    华云赶到家,阿玲已经将村里的赤脚医生请到家里,正在量血压。

    “血压偏高,低压100,高压160低压,我现在开药,你和我去取。”代医生对华云说。

    华云看了一眼老娘,两眼微闭着,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阿玲点点头,意思有我在,你放心取药吧。

    华云取药回来,倒了杯水,看着老娘喝下去。医生告诉她,没有什么事,就是受到了刺激,坚持服药,血压就降下来了。但是,恐怕今后离不开药了。

    阿玲搬个凳子也坐过来,一会看看婆婆,一会看看华云。她的心里复杂极了,看到婆婆被气成这样,她心里难受;想想那些所谓的邻居,自己一直将她们当作亲人般的对待,如今竟然会这样回报我们?又担心华云受不了这个气,捅出什么事来。她知道婆婆在华云心中的分量,所以,她更担心。

    华云就那么坐着,不说话。喝完了一杯水,又喝了一杯水……

    看看夜深了,婆婆也安定下来,阿玲站起来,走到华云跟前。

    “咱妈的脸色正常了不少,血压看来降下来了。时候也不早了,你明早还要起早去学呢,要不我们也休息吧?”阿玲轻轻的劝华云。

    华云缓缓地出了一口长气,稍停,对阿玲说:“好吧,你去睡吧,今天你都没有好好休息了。我今晚就在咱妈床边躺躺。”

    阿玲没有说话,转身回套间里取出一床被子,放好,就去休息了。

    她知道华云的脾性,自己认定的事情,就是几头牛也拉不回转他。

    华云并没有睡,用薄被搭住身子,就坐在老娘的对面。就这么坐着,望着……两个人,自己和母亲,这是多么熟悉的场景。

    多少年,都是这样。但不一样的,过去都是母亲看着自己。

    记忆的空间突然被拉回了过去……

    传说华云祖上是古镇最早的住户,曾是古镇的望族,从族长到村长再到古镇镇的镇长。明末太平军兵屯卧龙山,多次到村骚扰,不得已召开全村各家族长会议,商讨外迁避难。华云家也避难迁往汝州。

    再说卧龙山上的太平军也密谋到村里抢粮,到第二天带兵围了村寨,却见寨门虚掩,并无寨丁。太平军众发一声喊,冲到寨中,四下搜寻一遍,人没见一个,粮没见一颗,顿时大怒,放火烧了全村。

    外迁的各家,几年里也都在外地扎下了根,就在当地发展了。

    古镇附近一片荒凉,渐渐有四方到关帝庙进香的善男信女,看到庙院四周土地肥沃,就垦荒耕种。慢慢地,居住垦荒的人越来越多,也就成了村落,村名也就以庙为名了。

    华云家虽东迁汝州,可心中不忘旧土,时不时就派人到古镇查看。

    华云的祖父,聪明好学,为人又仗义豪放,年纪轻轻就结交了一干交心朋友,后来开煤窑,赚了钱,在昌村置买了田地。三十多岁因置地与范家发生冲突,被范家使人暗杀。他的的弟兄们为了报仇,绑了范家一十三口到铁顶山,撕了票。为躲避仇家报复,华云的曾祖父带着儿媳和三个孙孙先后到寄料东街和纸坊张家居住。时年华云的伯伯八岁,父亲四岁,叔父一岁半。

    曾祖父过惯了富裕生活,突然的变故实在难以适应。生活的艰苦尚能忍受,但吸两口的嗜好却怎么也戒不了。原来的家产除了被别人鲸吞蚕食外,剩下的也变卖成了他的烟资,实在没啥变卖,就打点变卖子孙媳妇的八字。就这样儿媳被卖到了周庄。叔父年幼随妈妈去了周庄,大伯十多岁一场高烧变成了憨儍,没办法也送去了周庄。

    曾祖父去世后,父亲孤苦伶仃,饥一顿饱一顿,四处流浪。为了生活,十多岁开始下煤窑背煤谋生。

    在这里结识了刘成、程亚安一干朋友,一起下煤窑,一起吃,一起喝,一起赌,同进同退,患难与共。

    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想着自己这样也不是事,就去当了兵。

    在部队腿上中了枪,只好回来养伤。由于没有亲人,只好到周庄寻找老娘。由于周庄继父喜欢喝酒,醉了就寻找老娘的事,并且骂骂咧咧,指桑骂槐。华云的父亲受不了这个气,就爬着出了村。

    老娘突然不见了儿子,一直追到西坡,才找到爬着前行的儿子。娘两个那是抱头痛哭啊,哭过之后劝孩子回去继续养伤。

    父亲腿伤减轻,刚能走,就辞别了母亲,一路蹒跚着行走三十多里到了古镇,投奔姑妈。

    在古镇经人介绍,与妈妈结了婚,在华云十三岁时被洪水夺去了生命。

    之后的日子里,母亲和华云,母子二人相依为命,艰难度日。好不容易,生活有了转机,却又遇到了这档子事。

    华云知道,妈妈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在村里没有势力没有地位,在社会的夹缝中低调过活。别人有事,尽力去帮忙;自己有事,不敢打扰别人,硬撑着,尽力去办。现在一下子,周围的人都成了敌人。

    那一声声谩骂,犹如一把把刀子,剜着她的心。你们怎么能这样?你们怎么能胡说八道无中生有呢?

    当年办宅基证的时候华云父亲去世了,华云十岁出头的孩子有什么脸气?打井的时候,你们硬逼着要在这里打井,我被逼得大哭一场,你们都忘了吗?

    良心啊?良心!

    你当时还是大队干部啊,怎么这样不讲理?!

    华云也知道,在人们的心里,如果你一直贫困,大家都会笑话你。如果你有了起色,大家又都嫉妒你。这就是“笑人贫,恨人富”的社会风气,植根于社会的深层,亘古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