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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词

    26

    在我们还未赶至河的沿岸,我便隐隐约约的听见了唢呐声混着各种乐器。

    很欢快,也很喜庆。

    又见人们喜上眉梢,纷纷朝沿岸赶去,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们这是做什么?”

    也想催着邮递员赶过去看看。

    “是狸桥镇在举行婚礼。”

    “婚礼?可以去看看吗?”

    或许邮递员已经见怪不怪,但我却不一样,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婚礼。

    我对爱情的理解,尚且处在老和与宫关的阶段。

    婚姻的开始,又是一个新的探索。

    老和与宫关是否也这样期待过。

    我离开后,他们的生活又该如此。

    我又是否有幸接到他们请帖。

    我越想越兴奋。

    “你看怎么样?你看怎么样?”

    我真诚的征求着邮递员意见,也好奇狸桥镇风俗。

    他没说什么,但我依然见着他将车头转了转,我们也就来到了河的沿岸。

    他果然就是与老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总是在不经意间,这么暖心。

    沿岸的河水中有许多船只,每只船上都贴满了剪裁好的红色花纸,还有随风飘逸的大红丝绸。

    船夫们也穿得喜庆,整齐的划着船只,大声吆喝着本土民歌,可惜我听不懂。

    或许邮递员见多识广,我也曾听他与本地居民交谈了几句我听不懂的方言。

    因不懂,便觉有趣极了。

    便对着邮递员探了探头。

    “嗨,他们在唱些什么?”

    邮递员看出我的好奇,细细听来,倒是真的给我翻译了几句——

    鱼儿沟浅,鱼儿沟浅,我为姑娘拉郎来。

    大雁低飞,大雁低飞,我为君郎捎信来。

    ……

    我听着邮递员的翻译,又听着船夫的高唱。

    很有美感。

    爱你呦,姑娘。

    爱你呦,君郎。

    齐眉白首,浅沟低飞。

    我琢磨着有意思,邮递员也低声念着。

    紧接着又见了一队衣着怪异,戴着彩色鬼怪面具的人在船中踏舞,手中持着挂有彩丝的木棍摇晃着,偶尔抓起一把不知是什么东西,朝着水中与沿岸上的人们洒来。

    我见鲤鱼儿一只只的跃出水面,人们也欢呼的捡拾着,也来了兴趣的跳下车座。

    将画板给邮递员寄存,一颗颗小心捡起。

    手抓不住,便拢起衣服兜住。

    不知不觉中,与人们赶了一段路程。

    “照水!照水!”

    我唤着邮递员的名字,他按响车铃,又高举着帽子,晃动着。

    那一枚金色五角星与囊边的金色麦穗,在灯笼光照下,异常耀眼。

    我也慢慢蹿回到了邮递员身边,已然一兜满满当当,眉开眼笑的扯着衣兜往邮递员面前递了递。

    “你要吗?”

    邮递员摇了摇头。

    “那这个怎么吃?”

    我看不懂,因为它是青涩小果,也不明白应该怎个弄法。

    “可以沿着尾部剥去外皮。”

    我拉住衣兜,听着邮递员指示破开外皮,里面是红彤彤的小嫩果,往嘴里投放,起初很涩,化入口中也就开始变得酸酸甜甜,一股水蜜桃味。

    “这是什么?”

    “这叫青,也称相思果。是狸桥镇特有的果物,因生长环境临水又不能太湿,气候既不能过高也不能过低,土壤也不能侵受丝毫污染,稍有差池,一年也只能守着枯枝。待到春来花开,果物发青,也就可以摘下放入糠米之中捂着,也可以清洗干净泡酒,筹备婚礼。”

    “为什么?”

    “这倒也说来奇怪。临近的鱼儿与大雁特别喜欢吃,常成双成对跃出水面或高站枝头,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了爱情的象征。因此,镇上人认为,应由定婚姑娘看守,待到果物成熟,也就可以摘下。”

    “也就是说,结婚也受限制?”

    “不是限制,只是对山神的承诺。”

    “承诺?是说赐福吗?”

    “可以这样理解。”

    “真诚所致,金石为开。”

    我胡乱念着。

    随着船队划开,在一只稍大的红船中,端坐着新娘与新郎。

    喜服也是以大雁与鲤鱼为构图。

    青便作为了装饰。

    别具一格的新婚。

    “该走了。”

    邮递员按响车铃声。

    “好。”

    我也顺势坐上了后座。

    “嗨,你好,你好。可以停下来吗?”

    听见一声女音,我扭头看去,原来是新娘掀开了盖头唤住邮递员。

    那时的新娘红色流苏垂鬓,耳挂金银,朱唇红腮,一脸娇羞。

    “嗨,你好,你好。可以停下来吗?”

    我学着新娘的声音拍了拍邮递员。

    邮递员再次愣了愣。

    “别人叫你呢。”

    也确实停了下来。

    我见到新娘在新郎耳边细语几句,新郎也笑了,高声对着邮递员。

    “我们知道你赶得急,可以参加我们的婚礼吗?我们很需要你的祝福,今年相思果长得很好,我们知道一定会遇到一个有福人。”

    沿岸的人们似乎也明白了一般簇拥着,一下拉上了邮递员与我,衣兜中的青散也落了一地。

    他们兴奋的推挤着我们,与我们快速换了当地的衣服,我一头雾水。

    但衣服也确实好看。

    我们同时被送出去,我看着邮递员。

    脱了工作服服的邮递员就像剃了胡须的老和。

    他的眼睛也总是有光的。

    老和是对山林。

    而他是对人们的期待。

    那一瞬,也是叫人容易怦然心动的。

    新娘与新郎也走了过来,拉起了邮递员的手。

    “很感谢你这些年来为我与爱人送信,让我们即使远隔千里,也依然可以相互爱着对方,最终修成正果。这是你的爱人吗?”

    他们的目光同时看向了我。

    我慌张的摆动着手。

    “不不不不,你们误会了。我们只是过客,捎搭了几程而已。”

    我推推邮递员。

    “你也不说几句,别人与你说话呢。”

    “这也是我职责。”

    我想着邮递员真是呆板,怎么也得说上几句祝福语吧。

    不过,想是老和,也应该如此吧。

    老和的改变,也是因为有了宫关的契机。

    邮递员就不得而知了。

    新郎新娘对我们很热情,将我们安排到了座上宾。

    我看出了邮递员的为难,想当初,我也如他这般的畏惧着人,畏惧着别人的热情。

    或许,他也如我一般,享受着一人的喜悦。

    我有画笔与画板,他有车铃与信件。

    但我很高兴可以参与到他们的婚礼中来。

    “我知道你很紧张,你给翻译翻译他们的语言吧。”

    我是很想知道他们的新婚词的。

    想要写进狸桥篇中。

    新婚尔尔,永康在。

    白首绵绵,花烛笑。

    才子佳人,共结并蒂。

    洞房春暖,花好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