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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来东方面,谁人识君容?

    在卫国百官夜以继日的共同商榷,衡权利弊之下,对燕国夺取抑或是管辖。

    于卫国而言,利益平衡,反倒可借燕国国君之臂,安抚燕国战后百姓,待一切平静如初,便可手到擒来,坐收渔翁之利。

    因而,卫国君王立刻下达意旨,允诺燕国恳求,撤回余下兵力,为表意诚,并拨款给予一定的损失补偿,望两国兀自和睦相处,合谋共商,以达国泰民安,海晏河清。

    几日间,燕国看似又重现昔日般物阜民安,风调雨顺之景,实则业已成了卫国的傀儡政权,一举一动,虫鱼草木,飞禽走兽,皆受卫国监探,无形之眼无时无刻不在燕国境内转动。

    也因那日皇城下的楚歌四起,皇后受惊不已,惊动了腹中胎儿,未及时候,便疼痛难耐,在太医们的协调悉力下,诞下一子,赐名——

    苏明轩。

    因苏明轩过于早产,自幼便恶疾缠身,身体羸弱,连太医院的御前大夫也束手无策,寻不得解决之法,良方之策,七年之久,仍是离不开苦涩的药罐子,桎梏于皇宫一隅之地。

    散朝后,皇上只身一人苦闷的踱步至东宫门前便歇足了,冥思苦想许久,微微一叹,才施施而行的进去,却仍愁眉苦脸。

    “皇上……皇上。”

    皇后端着茶杯,见皇上一动不动,愁眉不展,接连唤了几声也不应,不明出了何事,扰得皇上这般心神不宁。

    待皇上回神后,才勉强一笑的接过皇后手中茶杯,小呷几口,又堕入沉思,暗自神伤。

    “不晓皇上因何事而如此惆怅?”皇后端坐下来,望向皇上关切道,“不如告知臣妾一二,也可为皇上分担些许,一人的力量终是有限的。”

    皇上本想告诉皇后,又担忧徒增烦恼,竹篮打水一场空,不由叹息道:“唉,今日卫国派官史前来我朝,想带走宫中一位皇子,作为燕卫两国文化交流,从而促进两国之间的深厚友谊……”

    皇后瞳孔紧缩,手指似握又松,愤愤不平的厉声道:“卫国这分明就是怕我们不意归属,出此计谋来要挟燕国罢了!我们燕国每年都要从国库中分割一半财富亲手奉送给卫国,难道还不足以聊表衷心吗!非得弄得燕国鸡犬不宁,才合他们的意吗!”

    此理虽占优势,但皇上也别无他法,直感叹道:“话虽这样说,但朕终究是受制于卫国的囹圄之下,风吹草动皆受卫国的监视,只怕卫国一声令下,燕国瞬间灰飞烟灭,寸草不生啊,这也有违背朕当初的许诺,是万万不可的!”

    燕国受命于卫国,不论是兵力,财力,国力,都无法与卫国抗衡,受人之下,身不由己,唯有待命,才是万全之策,护国之法,只是可怜了心中意,敢怒不敢言。

    皇后虽不甘示弱,却也是笼中之鸟,俎上之鱼,摆不脱的枷锁,重重压在肩上,屏气敛息,弱弱一问道:“那……皇上可有应对良策?”

    皇上深深感叹,苦闷的摇了摇头,泄气道:“朕也不知如何是好啊,对两个皇儿朕都有所不舍,舍了谁,都不行,然,又无权与卫国抗衡二者必居其一啊!”

    皇后沉思,灵光一闪而逝,小抿一口茶水,从容淡定道:“皇上,依臣妾之见,不如……就派明儿去吧。”

    皇后想苏明轩终是皇上与她的一子,对于卫国君王也算不得欺君罔上,日后也少了不必要的威胁。

    “明儿?”皇上些许震惊,模模糊糊的闪现一个七岁孩童身影,不过是稍纵即逝,因苏明轩长期病重,皇上基本排除考虑范围之外,更多寄托于额外皇子身边。

    皇后坚毅的点头,如数家珍的解释道:“明儿尚且年龄还小,身子骨又孱弱,无论如何都构不成对燕国的伤害。”

    皇上犹豫不定的盯着皇后,不经意间发出一声凄然,不知是反问,还是扪心自问道:“可……爱妃舍得吗?”

    皇后知皇上话里藏话,可国难当头,千虑必有一失,当机立断道:“明儿也是臣妾腹中掉下的心头肉,虽也不舍,但这确实是当下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啊!只要让左将军霍真与明儿同行前往,以左将军能力,定能护明儿周全,你我皆可安心。”

    “可……”皇上满是迷茫,甚至有些可笑,苏明轩虽是他的皇子,却从来未曾给予过他什么父情与身份,甚至连他是何等模样,也全然不知。

    “皇上,无论怎样,局势才是现今最重要的,就是因为臣妾与明儿尚且还不熟,构不成母子情深,将心比心,才愿下此决心,倘若要让琳儿和玦儿前往卫国当质子,这,这不是要了臣妾的老命吗?这是万万使不得的啊!皇上!所以——还请下圣旨吧!”皇后乞求道,皇后见过苏明轩一两次,模样白净透明,谦和有礼,但未曾与其真正接触过。

    正因如此,才在一开始提及燕国质子问题,苏明轩便上了“榜首”,甘愿舍弃这份亲情,她承认自己太过于感情用事,对苏明轩不公,可事实证明,她对于两个皇子的感情有别于苏明轩千万百倍。

    令皇上皇后羞愧难当的是,他们整日讨论如何说服苏明轩,让他放心赶往卫国,仍会护他周全,却在对苏明轩提及到卫国时,苏明轩并无过激反应,倒是静若止水,连一丝丝不舍的感情也不曾流露,只是平静道:“只须有寸地居所,便可安然接受。”

    与他七岁心智完全不契合,然而,皇后却也无暇顾忌过多,怕他临时改道,变了流水方向,因此,苏明轩被火急火燎的送到了卫国,作为燕国的质子,与左将军霍真一同乘坐车辇到达卫国皇城,还未踏车辕。

    左将军霍真看向苏明轩,又面露担忧的重复道:“殿下,等到了卫国朝堂之上,还请殿下多多忍耐一些,绝不可露出破绽,否则功亏一篑,会再次引起两国之间的矛盾,对两国百姓都不利,尤其是对于燕国,说不一定这次就是——灭国之灾,所以,希望殿下以……“大局”为重,护燕国百姓建安,定当感激不尽。”

    左将军霍真其实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对一个仅仅只有七岁的孩童,谈论起“大局”二字,似乎有些残忍,自觉得把人丢进了一座无光的森林,等着猛兽来撕咬,却又不得不随时随地的叮嘱,成了猛兽中的一员,又是违背初心的一刻……

    苏明轩颔首,谦谦有礼的作为回应,他明白自己所肩负的重担,关于燕国的生死存亡,他无法选择,如若这是他的命数,他也只能选择逆来顺受,欣然接受,不试图改变。

    来卫国之前,燕国的女宫已为苏明轩抹上一些胭脂,更加精神与红润,恹恹病态得已遮掩,不易察觉,只是前颈有些难耐,痒痒发咳,却也只得以手遮捂,避免出声。

    金碧辉煌,光彩夺目的朝廷,令人望而生畏,噤若寒蝉,鸦雀无声,卫国国君坐于高高的金銮龙椅之上,群臣百官立于左右,缄默不言。

    “你叫什么名字?”国君语气中带有心高气傲,居高临下的神气,睥睨着苏明轩,像是一条巨龙在嘲笑一条泥鳅,妄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恶虫。

    “回皇上,小人名苏,上明下轩。”苏明轩跪拜天子足下,虽周遭气氛压人,如履薄冰,却也无感于心,置生死于度外,低头作答。

    “苏!明!轩!”国君有意逐字逐句的念道,笑意挂口,仍是让人觉得皮笑肉不笑,脱口而出,“聪明机智,气宇轩昂,好名字啊,如果真应了这一名字,必是一代枭雄啊!哈哈哈!”

    苏明轩低头不言,若换是他人,知晓其中文章,威慑,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当场厥去,然,像苏明轩这样的“死物”。

    即使知道国君的这支下下签是针对于他,他也无解,死与生,都是一瞬间的悄然而至,所以,无解也是求解的起源,顺其自然,安得其所。

    “哈……哈哈,你不必当真。”国君声音朗朗威严,见苏明轩年纪轻轻,倒也是个胆实之人,初始还为燕国送七岁小儿气恼动怒,现今想想何尝不可一试,瞧瞧这毛头小儿可掀起什么腥风血雨。

    苏明轩被安置在枫清轩,所处位置也较为清净,远离嘈杂人事,花香馥郁,古树参天,比起燕国凌雪轩,心境截然不同。

    倒也奇怪,毫无寄人篱下思乡之感,些许大家,小家,人家,别家,国家,都是家吧,只是地点不同而已。

    经这次朝廷风波,左将军霍真心有悸动,明卫国君王话中带刺,利如刀刃,非谨言慎行,步步惊心,怕是待不长久就命赴黄泉,暗忖,苏明轩何来这般胆识,处事不惊,竟让人胆寒。

    几日居住下来,可谓是岁月静好,无人生其事端,苏明轩三不五时的轻声咳嗽,卧于床榻,左将军霍真总是稽查周遭一圈,小心喂药,不可被卫国一人察觉事情端倪,成了卫国对付燕国的把柄。

    然而,好景不长,整日提心吊胆的左将军霍真从燕国携来的药物消耗殆尽之时,告知苏明轩道:“殿下在此尚且放心,卑职去去就回。”便敬小慎微的离开枫清轩去抓药。

    果真是好事不遇,坏事当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被不知名的几人埋伏,断了去路。

    顷刻之间,刀光乍显,虹光交射,铮铮作响,手足之力,随时间消减,知恋战必败,危难之际,逼不得已的潜墙而逃,弃苏明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