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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假饮酒,女妓醉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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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酒楼小二,腋下夹着刚上完菜的托盘,扭头便瞥见靠窗的那人,简朴的衣裳,简单的发束,以手支腮,静默的坐着俯瞰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街道。

    就小二的记忆,此人来酒楼不下六次,每次都是付下一笔钱后,一人静坐于此,从不与人打招呼,也不见其贵友出现,既不点菜,又不喝酒,着实令人费解。

    小二不解其意的下楼后不久,就发现有一个而立之年的玄衣男子,面色较为严肃,来势汹汹的行到那人身边,轻言叫了一声“王爷”后,那人便起身提早离开了食桌,朝着莺歌燕楼方向走去。

    莺歌燕楼,是卫国境内一处贵族子弟寻欢作乐之所,楼内之人非倾国倾城之姿容,几乎是难以“入选”的,不必出来拉客,也会客满楼。

    老鸨见那人彬彬有礼的走进,朝那人和蔼的点了点头,抽出二楼牌子递与那人后,便朝后院走去,唤姑娘来招待那人。

    那人也朝着牌子方向进入的客房,坐下不久,便娇娇娆娆的走来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妓,肌白,吹弹可破,腰细,妖娆风骚,纱薄,可见丰乳,美足,肌肤之亲可缠绵,体香,神魂颠倒,纸醉金迷。

    “公子。”女妓一笑,足以让人魂牵梦萦,日日相思,一唤,足以让人酥软耳骨,全身无力,双手像灵活的长蛇一样的缠在那人肩上,欲为他解衣宽带。

    不停的在那人耳边呼气,小嘴轻轻撕咬着那人的耳朵,不知是多少人可遇不可求的,令人醉生梦死,可那人却无动于衷,面不红,耳不赤,着实让人看得心寒,痒痒。

    那人衣襟慢慢被一层又一层的解开,眼看女妓的纤纤玉手就要伸到那人的敏感部位,那人突然抓住女妓的巧手,盯看了几秒,对女妓温声道:“你会弹琵琶吗?”

    女妓先是一愣,似听不懂一般的瞧着那人,面容白净,五官端正,秀眉朗目,生得一副好模子,媚眼一弯,巧笑道:“奴家倒是会一些。”

    那人放开女妓的玉手,女妓也识相的离那人几步远,再无违规举动,那人拉拢敞开的衣襟,温柔的笑道:“可以为我弹一曲吗?”

    “好,公子请稍等,奴家这就去取琵琶。”女妓点头道,虽身处莺歌燕楼,但种种姿态,礼仪,都表明着,非寻常人家爱女,不因何事而堕落于此。

    那人微微躬身,礼貌道:“麻烦姑娘了。”

    女妓回来时,怀中抱着一把翡翠琵琶,端坐在那人的对面,转轴拨弦三两声,仅是试调,却也声声入耳,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之感,低声浅唱,更是令人如痴如醉,沉溺其中。

    不几时,拨子从弦索中间划过,四弦一声轰鸣,一曲终了,女妓收起拨片插在琴弦中,整顿衣裳显出庄重的颜容,微微一笑道:“公子不简单吧?”

    那人睁开寐眼,依然温声有佳,道:“这么讲?”

    “以公子这样的雅度,来我们莺歌燕楼,定然不是为了找乐子,而是为了找二皇子吧,也不知道奴家猜得怎样?”从女妓启弹琵琶,就注意着那人的一举一动,与其他纨绔子弟不同,来此地的目的自然也就不相同。

    那人对女妓投来赞赏般的目光,笑道:“姑娘猜的全中。”

    女妓见那人面容含笑,也无所顾忌道:“公子是要杀二皇子?”

    那人玩弄着手中的酒器,似有什么魔力牵引着他,要研究酒器的构造,对女妓微微扬眉,显得有些无奈道:“是要杀他,不过没有什么办法,苦恼得很。”

    “其实公子心中早就有了办法。”女妓意味深长的笑道,“只是公子在等一个人。”

    那人饶有兴趣道:“怎样说?”

    “如果奴家猜得没错的话,”女妓直言不讳道,“公子在等奴家,奴家是公子办法的核心人物,公子花钱买通妈妈,有意将奴家与二皇子调开,以身体抱恙告知,前来会见公子,难得的机会,公子却又不愿与奴家解衣宽带,寻鱼水之欢,可是有事求于奴家。”

    女妓眉眼看向那人,见那人微笑颔首,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奴家知道,公子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证明奴家是否是公子的合适人选,如果奴家未猜出公子前来的用意,公子只会付了奴家弹琵琶的银两,成为琵琶女的哀叹,如果奴家猜出来,就是公子刺杀二皇子的最佳人选。”

    那人只是面带笑容还是不言语,似等女妓说接下来的话,女妓也心领道:“既然公子有求于奴家,那同奴家做一场交易怎么样?”

    那人转着酒杯,面色平静如水,涣散的问道:“什么交易?”

    女妓面色俨然,一本正经道:“一人换一人,以二皇子的性命换另一个人的性命,怎样?”

    那人略感困惑道:“为什么不直接找二皇子?”

    女妓眼睛犀利的盯着那人,笑道:“因为奴家相信公子处理得会比二皇子更好,甚至更干净利落,绝不会让他有存活的几率。”

    那人也如同意女妓话般的点头,但并不引以为傲,柔和道:“既然姑娘如此赏识我,我也定当为姑娘倾尽所有才是,还请姑娘放心,不负所望。”

    女妓淡淡一笑道:“公子可是答应了。”

    “我很喜欢聪明的人。”那人放下手中杯子,忽略感遗憾道,“但你是我的人选,却不是最佳,不过,我确实欣赏你。”

    “谁知道公子是否有心意之人,对我们这些庸脂俗粉看不上。”女妓自嘲道,她自然明白那人话里的意思,一进门,她就用尽浑身解数,在那人身上各种作妖,让那人对自己产生冲动。

    但那人却面无表情,就打算孤注一掷,不巧被抓了正着,她还真有些好奇,如果自己真的那样,那人会有反应吗?忍不住的看向那人,不甘道:“可以让奴家试试吗?”

    那人一听,白净的脸一下涨得通红,舌头发干,喉咙发痒,身体有些颤悠抖动,讨厌的感觉又来了,他立马背对着女妓,沙哑着声音道:“咳……咳咳,很抱歉,可以请姑娘先出去吗?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下。”

    那人声音虽然柔和,却有一种威严之感,女妓也不敢再多言,抱着琵琶缓缓退了出去。

    此时天色已呈现暗淡阴沉之色,女妓慢慢的走在过廊上,心想那人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难道他不举,也不可能啊,这样的话,他也不会以身试险了,而且,说话的语调也不对,真是奇怪。

    女妓正想着,忽的听见了几声轻微的惨叫,快步向前走去,站在过廊尽头的围栏旁,发现老鸨同几个小厮,小厮手里还擒着莺歌燕楼的一名女妓——茗研。

    女妓只见茗研哭哭啼啼,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看脸容十分悲恸,老鸨上去就是给她几巴掌,嘴角都溢出鲜血,她伏在地上乞求,老鸨更是猛踢狠扯,最后,被小厮拖进了检监里。

    女妓仰头看天,乌云密布,叹了一口气便原路返回,打开门时,发现那人已经不在了,桌上只有一杯酒,她明白,酒杯在那人手中玩弄许久,却不愿倒一杯酒,是因为他不会喝酒。

    女妓其实也不会喝酒,只是被人灌多了,也就无感了,伸手将杯中酒饮尽,心忖,或许那人是对的。

    琵琶女终究会老去,一切都将会改变,时间是一个不会停留的东西,他不可能遇到白居易那样的人。

    可以诉衷肠,家在何方,父母亲人可尚在,为何会流落于此种种,没有人会真正关心她,没有人会真正与她的命运相同,相似,来这里的人都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没有人会记得他们这些肮脏的人。

    女妓摇摇晃晃的起身走出了客房,抱着琵琶像是真的醉了,撞了几根梁柱,起了几块青紫,几名女妓见她回来,急急忙忙来到她的身边,将茗研之事,通通告知了她,让她解囊。

    女妓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发出了一生苦笑,先叫小厨备些饭菜,再找人将琵琶拿去典了,换些银两,便提着菜盒去找老鸨,在她的好说歹说,奉上银两之下,老鸨才同意她去送饭,当检监打开时,出现在女妓眼前的是一片没有尽头的黑暗,深渊。

    曾经女妓就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了一年,这里都是鬼哭狼嚎之声,惊天地,泣鬼神,关押在这里的人,都受到侵犯,赤裸着身体,没有人生权,只要他们点头,愿意接客,便可以被放出去——“重获新生”。

    女妓走到茗研监前,茗研躺在杂草上,看见女妓,爬到女妓的面前,死死心抓住监栏,哭喊道:“姐姐,救救我。”

    女妓定了定,蹲下疲乏的身子,蹙眉道:“你为什么要逃跑。”

    茗研泪簌簌滴落,低声啜泣道:“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不想再待在这里。”

    女妓盯着茗妍,冷声道:“这里对于你来说是什么?”

    “是罪恶,是一切罪恶的源泉。”茗研发出痛苦的嘶声,不停的在地上磕头,哀求道,“姐姐,你放我走,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女妓并不觉茗研可怜,反而讥诮道:“既然这里是罪恶的源泉,你为什么坚信他就会真正喜欢你。”

    茗研一愣,哽咽道:“他许诺过我的。”

    女妓哂笑道:“可你不是也许诺过,会一直待在这里吗,你依旧想逃走。”

    茗研不停的摇头,努力为自己辩解道:“这不一样,姐姐,不一样。”

    女妓好奇道:“有什么不一样?”

    茗研咽了一下口水,生硬道:“他……不是……我们……这类人。”

    女妓眨了一下眼,以手支颐,迷之一笑道:“我们这类人?”

    茗研被女妓这一问,身体颤抖,有些慌张害怕道:“姐姐,你知道,你知道的。”

    女妓伸手整理茗研的乱发,露出一双明亮,噙泪的眼睛,叹气道:“是啊,我知道的,就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才有耐心告诫你。”

    茗研瞬间泪涌而下,直摇头道:“姐姐,他不是你想的这样。”

    女妓断言道:“他比我想的还要邪恶。”

    茗研努力的辩护,动怒的推开女妓的手,嘶吼道:“姐姐,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女妓见茗研已经被哄骗得神魂颠倒,莞尔道:“打一个赌,怎么样?”

    茗研惊讶道:“什么赌?”

    女妓显得满不在乎支着腮帮,温吞道:“赌你的命。”

    女妓等茗研吃完饭后,即使走出检监,耳边依旧是女子的哭泣声,颤抖声,她想她的哭声又何尝低于他们,她的疼又何尝少于他们,正暗自神伤时,一个高大的人影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