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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到深处浓时,人也无怨无悔。

    23

    当林公子兴冲冲的从瑾思殿驾车回府,得知吕谋已死时,如晴天霹雳般的站不住脚,当即询问林国相吕谋的尸体。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血腥味直戳鼻息,林公子立刻呕吐了出来,让他猛吃一惊的是,只有吕谋一只血淋淋的手臂放在桌上。

    吕谋是喝毒药而死,左将军霍真按苏子风的命令,在吕谋死后,砍下他的四肢一首,分别抛掷不同地方,寻不到完尸。

    林贺安葬吕谋后,在房中独坐许久,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休不眠,眼睛红肿,脸色憔悴,一出门,就直奔林国相面前,厉声道:“父亲,苏子风此人不可信,莫要上的他的道。”

    林国相眼里放光,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手中玉玺,对林贺所言听而不闻,归结为吕谋去世胡诌,笑道:“休得胡说,这是真的传国玉玺。”

    “父亲!无论是真是假,苏子风都不可信,他一定是有什么阴谋。”林贺不依不饶的吼道,只恨不能将苏子风千刀万剐。

    林国相对林贺的疯狂言语,不以为然道:“一个燕国质子,无权无势,能有什么阴谋,倒是你,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门客,弄得这副模样,脸不洗,发不束,成何体统。”

    林贺见林国相早已鬼迷心窍,哈哈大笑的走了出去,静思他也可以发现,害死吕谋的除了苏子风一人,林国相又何尝不是,既然如此,那就让他随苏子风的愿去死吧。

    未至清明,天上已飘落下丝丝寒雨,当虚掩的门被寒风吹开,点上的蜡也瞬间熄灭,苏子风手中的宣笔在宣纸上划了长长一笔后,便掉落在了地上。

    苏子风紧蹙眉峰,伸手紧紧抓住那颗隐隐作疼的心,似万驽齐发,痛不可忍,苦苦难休,面目狰狞,眼中噙满泪水,嘴上都是咳出的血,他极力嘘气,使呼吸不至于全部奎塞,可眼前忽的一黑,便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

    当玄衣管事闻声赶来,椅子倒了,桌子斜了,案上的万千宣纸,墙上的幅幅字画在房间里随处纷飞,狼藉一片,见苏子风倒于地上,急忙夺步走去,喊道:“王爷!你还好吧!”

    苏子风的右脸颊被笔架的尖端,深深斜斜的划出了一道长口子,血止不住的流,玄衣管事泪滴落了下来,干涩道:“王爷,你已经尽力了,你这又是何必呢,为自己活一次不好吗?”

    苏子风趔趔趄趄的站起来,撑案摇头道:“没时间了。”

    “王爷……”玄衣管事不忍直视苏子风,他明白苏子风是真的没时间了,再劝解苏子风也回不了头了,只是直添困扰罢了。

    苏子风右脸颊的血依旧流个不停,那么深的伤痕是不可能再修复了,空洞无物的眼睛望向黑暗中的最深处,开口道:“很抱歉,范仄,虽然我不知道这是第几件事了,不过我还是想请你帮我个忙,就当是最后一件事,帮我照顾一个人。”

    “是!”

    玄衣管事得到苏子风的最后一个指令,也向苏子风行了最后一个礼,便融入暗夜之中,彻彻底底的离开了皇宫,恢复自由身。

    其实,他早就完成了应许苏子风的三件事,只是很想帮助苏子风,如果苏子风不叫他离开,他是绝对不会离开,因为他有自己的原则,对一个崇尚之人的原则。

    苏子风点上烛光,简单的整理一切后,便重新提笔写了一封信,托付给左将军霍真,请他带到燕国,移交给燕国国君,也请他回燕国帮忙准备一件东西。

    燕国国君苏瑜从左将军霍真手中,接过苏子风的文书,摊开一看,上面滴满了血迹,字字珠玑,心中一阵难受,再看文书内容,泫然欲泣。

    苏子风于文书中简略道:“很抱歉,十三年来,也未遂了父皇母妃的愿死去,至今还苟活于世,惊扰了父皇母妃多年,眼看命数将至,太多事为能完成,所以,想恳请父皇帮孩儿一个忙,就当是孩儿任性一次,于二十年来,第一次向父皇提无理的要求,于五日后,出兵截拦一批卫国戍边士兵,孩儿知大恩不言谢,父皇,母后的恩情是孩儿一辈子也还不清的。”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林国相为了确保计划我完美无缺,利用皇后的惨死,联合了慕容将军与太子殿下,皇后对三殿下有养育之恩,又不喜现今皇上,便想来个里应外合。

    在一切都天衣无缝后,于第五日子夜,林国相带领士兵杀入皇宫,将皇宫层层包围了个遍,只要剑心击中闵生,手举传国玉玺,卫国便可手到擒来。

    寒风簌簌,小雨微微。

    苏子风披散着万千青丝,可依旧遮掩不住右脸颊长长的血疤,身上着的是燕国的战服,红衣黑甲,血色披风。

    这就是他叫左将军霍真回燕国后,为他准备的,他想他终是属于燕国,卫国永远也不可能是他的,右手握着的是他一直不敢拿起的利剑,剑上沾了一些腐化碎屑。

    幽暗中,闵生见苏子风一步一步的逼近,他一直不愿相信南阳公主所言,苏子风联合林国相造反,试图夺取卫国政权,应当召集人马,以备不时之需,沈公公所言所持玉玺是假物,唯有一个人可偷梁换柱,以假乱真,那便是苏王爷,苏子风。

    可苏子风还是出现在他的眼前。

    苏子风仍是那个让人看不懂的笑,朝闵生作辑道:“好久不见,皇上近来可还安好?听闻皇上发现玉玺是假,先皇墓又被盗掘之后,寝食难安。”

    闵生瞠目结舌,不明白道:“苏明轩,你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哪怕是朕的皇位,哪怕是这天下,但唯独你不可以背叛朕,你知道吗?”

    苏子风轻微摇头,淡淡一笑道:“我要的,皇上给不了。”

    闵生止不住的摇晃着头,临近崩溃道:“为什么!为什么!苏明轩!这卫国都是朕的,你要什么朕给不了你。!”

    “哈……哈哈。”苏子风俯身大笑,对闵生投去嘲讽的目光,冷笑道,“皇上,你怎么到现在还想不明白呢,你只是我的一颗棋子,这世间本就人心不古,城府深浅不一,所谓求神不如求人,求人不如求己,皇上也应该听说过《郑人买履》这个典故吧,怎么会有人傻到不相信自己,而相信别人呢。”

    闵生充满血丝的眼注视着苏子风,坚定道:“你不相信朕!可朕相信你!”

    “怎么说呢,嗯,与其说皇上可笑,不如说皇上可悲,是既可怜又可气,要不是皇上总是做让我失望之事,明明从一开始,我就可以回到燕国,可皇上总是拖拖拉拉,没有一丝气概,实在是让人深恶痛绝,无法之下,也只得联合林国相,有几句话说得好,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苏子风将剑对准闵生,笑道,“皇上知道我这剑上沾的东西是什么吗,这是卫国先皇闵君的五脏六腑,你知道司礼监的那两位宫人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吗,因为我抓住了其中一个宫人的把柄,明明两个宫人都应该去死……”

    闵生的手抖动着,听着苏子风一句一句的数落,他真的错了吗,他终是不懂苏子风,当剑刺入苏子风的胸膛,苏子风笑道:“皇上还是这么的唯唯诺诺,烂泥扶不上墙啊。”

    闵生眼中擒着的泪瞬间掉落下来,歇斯底里的大喊道:“放箭!”

    林国相与士兵惊惶不已,见几十万支箭矢悬空落下,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慕容将军也未带兵及时赶到,三皇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再发现时,只是一具腐尸。

    苏子风倒下去时,取走了闵生身上的一样东西,只求来世有缘再见,今世也只能将所有要对闵生说的话,带进荒冢里。

    对于苏子风来说,闵生太弱了,宫中之人,他一个也不该信任,连人也丝毫没有威慑力,钟贵人没有让闵生成长,那苏子风就替她完成,让闵生懂得唯有自我才可长存,由优柔寡断到直接果断。

    闵君在世时,之所以告诉闵生是以往的错误,令妃之所以说苏子风发现他与闵君的秘密,那是因为,当宫中差都查明树上洒了一些火药粉末时,其人指向就是令妃。

    又因令妃怀有身孕,闵君也不想把事闹大,便将这件事定义为意外,所以苏子风才会对喝醉酒的闵生说,钟贵人爱错了人,你也表错了意。

    他努力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不真实的人物,对伤了闵生之人都该杀绝,就连死去的闵君也不可原谅,既使他向闵生忏悔,吕谋在死时才知道,苏子风的棋盘是以闵生为中心,殚精竭虑的攘除奸凶佞臣,为卫国创造一片繁荣昌盛,河清海晏之盛世。

    苍天何极,绝人于此。

    苏子风死了,夜间峭历的风狂怒着,沙石,树枝,残叶奏成了野兽的怒吼,在清明前夜,下了一场滂沱大雨,冲淡了皇城上的血渍,让这场政变成了一场无知小儿的闹剧。

    当玄衣管事听闻苏子风的尸体被抛至乱葬岗,在凄风苦雨中,翻找了几万具死尸,也未寻到苏子风的尸体。

    后来才知苏子风的尸体早就被林公子碎尸万段,根本就不可能找到。

    心中愤恨,便提着刀砍下林公子的头颅,再用刀在一块木板上一刀一刀的刻下“苏王爷”三字,用林公子的头作为祭奠,磕拜三下,便只身离去。

    半年后,卫国境内一片繁华异景,大臣尽心尽责,鞠躬尽瘁,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

    宫人手忙脚乱的纷纷为备八月会,当郎浮对俞氘说,是否愿意离开皇宫时,俞氘的答案是否定,郎浮也就放弃了出宫的机会,同俞氘在宫中做一辈子小宫。

    最后成为掌管一方的公公,全心全意的辅导闵生,也就是他两的职责。

    出了宫的易司,走遍了许多地方,最终寻找到一个清净的地方——稻香村。

    门前有一颗桂花树,桂花树下,有一个方桌,方桌上排着售卖的桂花糕和一个装饰的木制小盅,盅上写着《诗经》的名篇: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

    屋内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得知易司是个监人时,毫不犹豫的将易司收为义子,想还在世间活着,应该为自己犯下的错赎罪。

    他便是帮助凌桀的那个老乞丐,得到曹公公的钱后,做了一些小买卖,算是维持了生活,当逐渐老去,回忆起凌桀对他说的故事,他忽觉他为了自己的利益,毁了一个孩子最后为家族存亡作努力。

    一个七岁孩童走到易司面前,紧张的笑道:“哥哥,我能拿东西跟你换一个桂花糕吗?”

    易司见孩童脏兮兮的小手挠着脸,忆起什么的似的,温笑道:“什么东西?”

    “蟋蟀行吗?”小孩羞红脸,十分慌张道,“我见哥哥有这么一个好看的小盅,想用蟋蟀同哥哥换个桂花糕。”

    易司拿起桂花糕递与孩童手中,躬身笑道:“我可以给你,不过,你得把你手中的蟋蟀放了,我的小盅不装蟋蟀,这只是对友人的一种思恋。”

    “谢谢哥哥!”孩童接过易司的桂花糕,放了手中的蟋蟀,一脸兴奋的跑开了,易司望着孩童的背影,也笑了笑。

    阿主一袭红衣,红纱蒙面,迫不及待的骑马来到中原人,问遍了城中所有人,得到的答案都是苏子风死了。

    她再也找不到苏子风这个人了。

    对于苏子风,阿主像是神明,让他渐渐感受到了生,可他的生又是为了存在而做最后一丝挣扎,如果他未逼闵生杀了自己。

    那么半年后,也许他会遵守诺言,义无反顾的离开中原,迎娶阿主为妻,可他本就是一个虚无的存在,无可见,亦无可闻。

    他之所以希望阿主来中原,是想为她呈现出不一样的卫国民风,化去阿主对中原的误解,让阿主知道,其实,中原也与蓝伽国一样,是一个有爱的国度,可他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阿主心中永远的中原人——欺骗。

    “苏明轩,苏子风,你这个大骗子,我是永远不会原谅你的,我要想耶主诅咒,诅咒你……”阿主不停的咒骂苏子风,走在街上大喊大叫,泪却沾湿了面纱。

    “姑娘,你东西掉了。”玄衣管事拾起从阿主身上飘落下来的红巾,那是苏子风离开时,他戴在耳上的。

    在阿主来中原这期间,玄衣管事就一直跟在她身边,他认识蓝伽国的阿主,每一次,只要卫国有使臣出使蓝伽耶,苏子风都会让他去打探一二,便会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阿主。

    他除了受命保护阿主,让她在卫国不受一丝伤害,安安全全的回到蓝伽国,还要将苏子风给他的荷囊归还给阿主。

    黄昏将尽,夜色朦胧。

    南阳公主挺着几月大的肚子,亲自端了一碗安神汤走近乾清宫,对立于门边的沈公公道:“这么晚了,皇上还在批阅奏章吗?”

    沈公公行礼回道:“回皇后娘娘,皇上正在小憩,八月会将近,大臣文书繁多。”

    南阳公主一脸忧虑道:“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几日未眠,人也消瘦许多,等皇上醒来,麻烦沈公公将这碗安神汤送与皇上喝下。”

    沈公公端过安神汤,点头应道:“还请皇后娘娘放心,待皇上醒来,老奴定当告知皇上。”

    “麻烦沈公公了。”南阳公主含情脉脉的望了一眼乾清宫门,摸着腹中微动的肚子,叹了一气,便由仆人搀扶着离开。

    闵生静静的伏在案上,闭上眼睛不吱声,呼吸紊乱,手中紧紧握着的是一块遗失很久的碧翠色珠联合壁玉佩。

    当一位将军告知闵生遗失的玉佩找到时,押送来了一位畏畏缩缩的宫人。

    宫人声称这块玉佩是从苏子风手中掉落下来的,看价值不菲,便打算出宫变卖,殊不知是闵生掉落的那块,便十分细心的躲藏起来,免得引来祸端。

    又因前几日输了钱,便动了玉佩的主意,正巧被抓了个正着。

    闵生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玉佩会在苏子风身上,他为什么又要这样做,想得疲乏的倒下了。

    闵生头发毛乱的倒在地上哭泣,苏子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道:“不会的,闵生,不会的,你还有我,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的,我会让所有人都臣服在你的足下,让所有人都对你唯命是从,马首是瞻,不敢伤你一分,不敢对你有一丝不敬,我会让刚刚的那些人都付出惨重的代价的,闵生,相信我。”

    闵生不敢摸那颗被烧毁的桂花树时,苏子风握着他的手,笑道:“如果你害怕,那就握着我的手,我同你一起面对,如果你不敢,那让我为你承担这一切。”

    闵生看着站在书室的苏子风,不解道:“你看起来是如此的忧伤,你是在哭泣吗?为什么你不愿对我笑呢?我喜欢看你笑。”

    苏子风微微摇头,苦恼道:“很抱歉,现在我很难过,我笑不出来。”

    闵生思考几秒,询问道:“是因为我吗?你眼神看起来很悲伤,为什么不对我哭泣呢,我可以给你安慰。”

    苏子风不看闵生,怆然道:“我不愿你看见我软弱的一面,闵生,等我好吗,我会笑给你看的,我会哭给你看。”

    闵生垂下眼睑道:“不同的人走不同的人,或许我们会在某条路上相遇,但总有岔路口让我们分离,对吗?”

    苏子风笑道:“我不能改变有些人的思想,但我会用行动证明我是正确的,既然谁也不想走,那就单独走下去吧。”

    闵生低声道:“当你想坚持一件事,没有一个人愿意支持,反而试着颠覆你,打击你,这是多么可悲啊。”

    苏子风许诺道:“那我就许你一生承诺,除去你道路上的荆棘,只愿一路繁花为你盛开。”

    闵生瞠目结舌,不明白道:“苏明轩,你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哪怕是朕的皇位,哪怕是这天下,但唯独你不可以背叛朕,你知道吗?”

    “我要的,皇上给不了。”苏子风摇头,慢慢的笑着,脸上的血痕与嘴角溢出鲜血,闵生手中的剑也在他腹中,双手沾满了苏子风的血。

    “苏明轩!”闵生从睡梦中醒来,看着自己的双手,没有血迹斑斑,只有一块捏碎的玉佩,玉佩一块块掉落在案上。

    端安神汤进来的沈公公,见闵生大汗淋漓,放下安神汤,急忙递上帕子,关怀备至道:“皇上,你还好吧?”

    闵生摇了摇头,拭去额边汗珠,面色有些沉重,沈公公端起安神汤,道:“这是皇后娘娘为皇上熬的安神汤。”

    闵生接过安神汤,舀着喝了几口,又忆起刚刚的梦,询问一旁的沈公公道:“沈公公觉得苏王爷是怎样的一个人?”

    苏明轩送给闵生一个承诺,而那个承诺就是他一生的始端,至此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因而闵生一直期望苏明轩能对他诚然相待。

    可苏明轩却仍是一次次的欺骗他,到头来,连他梦中的真话,闵生也不敢聆听。

    沈公公摇头道:“老奴也不知道。”

    闵生放下安神汤,殷忧道“朕想去枫清轩看看。”

    沈公公持着灯笼照明,同闵生来到枫清轩,此时,已是破败不堪,灰尘一片,连那棵春天还枝繁叶茂枫树,也在一瞬间枯死了,

    闵生一见这萧条景象,怒目圆睁,动怒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没有人打扫!宫中养那么多人!都干什么去了!那些人都不想活了吗!明日通通给朕赶出宫去!”

    沈公公急忙劝止道:“皇上,这可使不得,皇上定然是忘了,是皇上亲自下旨查封枫清轩的,所以才无人打扫。”

    “是朕?”闵生一怔,突然苦笑道,“对啊,是朕下达的旨意,朕怎么忘了。”

    沈公公同闵生走进枫清轩,小心翼翼的照着周遭,拂去多余尘埃,告诫道:“皇上小心些,这里蜘蛛网多,杂物也多。”

    快到苏子风的书室,闵生止住沈公公道:“朕想一个人进去,沈公公在这里等朕吧!”

    沈公公得令,将灯笼递到闵生手中,便立在一旁,闵生向前走了进步,慢慢推开书室的门,灰尘扑面而来,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待尘埃落定,适应了书室中的腐味,闵生起步踏进门槛,拂去四周的蜘蛛网,照着墙上的字画,许多都被虫蚂噬去,破旧脏乱。

    再照向书室其他地方,笔,墨,纸,砚,案几也慢慢碎毁,一切早已物是人非,闭眼叹了一气,正要走出去,险些被一物绊倒。

    沈公公听闻有声响,慌里慌张的赶进书室,见灯笼放在案几上,闵生撑桌而立,询问道:“皇上,你还好吧。”

    “朕没事。”闵生摆手,抖了抖龙袍上所沾的尘灰,再拾起刚刚绊倒自己的东西,是一个长方木盒,十分精美,上面还镂刻着桂花花纹,像是专装字画。

    闵生晃了晃,里面有响动,便慢慢将其打开,里面装着裱起来的宣纸,还系有一块红色条巾带,沈公公一见,惊道:“这不是皇上与南阳公主大喜之时,所用的发巾吗?”

    闵生盯着红发巾,疑问道:“沈公公如何知道?”

    沈公公小心解开红发巾,持着一角递与闵生看,上面绣有一个端端正正的瑞字,解释道:“红巾上的这个瑞字,老奴识得,在皇上与皇后娘娘大喜时,不小心被划了个口子,老奴怕不吉利,就叫宫女在上面绣了一个瑞字,所以说,这无疑是皇上大喜之日所用的发巾。”

    闵生听完,急忙摊开裱起来的宣纸,上面赫然出现“明轩”二字,整个人都愣住了,手也瑟瑟发抖。

    沈公公放眼望去,惊讶道:“这不是皇上的字吗?怎么会出现在苏王爷书室?”

    “这是朕写的?可为什么朕不记得了。”

    闵生有那么一瞬间,接二连三地涌出来一些记忆,像碎片一样,零零碎碎的,鲜明地映在他心里,他觉得自己错了,却不知道错在什么地方,泪止不住留下来。

    闵生带给苏子风春,可苏子风却处在冬,苏子风一直认为自己是在春冬的夹缝里求存,却不曾想,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死亡在向他一步步逼近。

    只是他心中一直有闵生这个挂念,让他偷得几许浮生,可也在慢慢的折磨着他,他觉得自己是一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他不停的书写使自己平静下来。

    可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疯狂,咳嗽声让他恼怒,忐忑不安,他对闵生是恩,是承诺,不是情,他注定要以灭亡结束着恼人的一切,让人误会的一切。

    因为闵生对他的那份恩情是弥足珍贵,是铭记在心,是永生难忘,粲然一笑道:“不遇见你,定然是遗憾千古,遇见了你,那么就用我的一生去守护你。”

    闵生的记忆没有遭到破坏,却处于混沌之中,他听到苏子风的声音,但那只可能是错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