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靠山
万斯年决定住在知希这里，或许这有点不可思议，但他已经这么决定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好像他本该就这么做一样。但比起去伊佐次家寄人篱下，他更宁愿住在这里，反正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人在乎他住在哪里。
楼下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万斯年起身下楼，发现是闻人。说起来，还是他把自己带到这里的。此刻他的手里提着一个袋子，看到万斯年下来，他把袋子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
“吃的。”
“吃的？”万斯年过去打开袋子看了看，还真是吃的。而且里面还有一部新的手机。闻人又说：“把你那个破手机扔了吧。还能用吗？”
万斯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机，它的外表的确是那种看起来扔在路边都不会有人捡的样子。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馈赠，万斯年还有点不适应，但还是点点头：“谢谢了。”
闻人打量着他，十几岁的人，提着破烂的行李箱漂洋过海来到这里，看起来有点窘迫，又有点倔强。
“怎么，有什么话想说吗？”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不好吗？”闻人也没有不承认，反而在沙发上自然地坐下，那样子就仿佛他对这里很熟一样，“要是没有来这里，你现在会在哪里？”
可我差点死了。因为契约的原因，这句话万斯年已经无法宣之于口。闻人又故意说：“留在这里，是你的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这话倒是没错，危险也好，死亡也好，是自己选择留在这里的。
“那她是什么人？”
“你说主席？”
万斯年点点头，闻人笑了：“你不认识她？”这笑容让万斯年觉得自己不认识她好像是一件很好笑的事一样。
“我应该认识她吗？”
“她是猎人总管会的主席。”
这个万斯年倒是知道，但他没有概念。于是又问：“是很大的官吗？”
闻人再次笑了，就像是觉得他很无知一样，不过万斯年也不在乎了。他只是一个来自遥远小地方的人，在这样一个满是大人物的地方，被人嘲笑几句又怎么样呢。
“你平时都不看新闻吗？”
“我手机坏了，没法上网。”万斯年大方地说，“而且我也不关注新闻里那些跟我没太大关系的事。”
闻人点点头：“那倒也是。坐吧，站着干嘛？”
万斯年闻言在他对面坐下，闻人接着说：“国猎下设六大部门，理事会、执行监督处、总秘书处、猎人总管会以及学校。理事会主要负责大事投票选举等，每个成员国都有一名。执行监督处主要负责监督理事会，成员必须是洛特斯人。总秘书处负责理事会和执行监督处的决议，秘书长是总秘书处的最高行政长官。由执行监督处提名，经理事会投票决定。总管洛特斯岛一切事务，成员必须是洛特斯人。猎人总管会负责管理猎人，她就是猎人总管会的主席。明白了吗？”
万斯年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那她很厉害咯？”
“非要说的话，从职级上来讲，六大部门平行，总秘书长为国猎最高行政长官，但国猎的核心是猎人总管会。所以主席的话语权还是很大的。”
这么说不就好了，非要说那么大一堆，这回万斯年算是有概念了。但随即他觉得很惊讶，因为那个人怎么看也不过二十来岁。比起这个，万斯年更惊讶她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杀自己，自己对于她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吧。
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问，一是因为那个契约，他无法跟任何人提起那天晚上的事。而是面前这个人肯定跟他不是一伙的，问他也是找死。
“那……她为什么要帮我啊？”
“我怎么知道。”
万斯年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会跟这样一个大人物扯上关系。就在前几天，他还在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今天却已经住进了主席的别墅。
“不用思考那么多。”闻人说，“对于没有家的人来说，只要有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就好了。”
“嗯。”
“电话给我。”
万斯年随即把手机给他，闻人存了自己的号码，然后说：“有事打给我，无聊的话可以出去逛逛。走了。”说完闻人就要走，万斯年却突然叫住他：“我想问一下……”
“什么？”
“现在学校还能报名吗？我看官网已经截止了。”
“你想上学？”
“我……但是官网已经截止报名了。”
“新生都开学了，肯定截止了。”
“好吧。”
谁知道问完这话，闻人又折回来坐下了，继续问：“你想做猎人？”万斯年点点头，闻人又说：“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我喜欢说实话的小孩。”
闻人能看出来，万斯年是那种不太愿意跟人袒露心扉的性格，有些沉默，但他却能看到他骨子里的倔强，暗藏着对世界的不服输。
“猎人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入学也是有门槛的，做过灵能测试吗？”
“还没有，但我能看到死灵！”
“那又怎么样，这在别的地方可能还算是稀奇，但你要知道，诺布学院最不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我只是听说那里的学生都能看到死灵，说是能看到死灵就代表着灵魂密度达标，那至少代表着，我能去学习对吧？”
其实闻人并不想答应他，毕竟做猎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他要是死了怎么办？
“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我已经考虑好了！”
“学校的课程很难学的。”
“哪里的课程不难学。”
“做猎人可是很容易死的。”
“我不怕死。”
听到这话，闻人笑了：“没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没资格说自己不怕死。”
“那你又凭什么判定我没有经历过。”
“给我一个理由。”
“我想保护我自己。”
这句话把闻人瞬间拉回了很久以前，那是一个下雪天，他从酒吧里追出去，赶在车子开走之前拦住了她。
“我想做猎人，可以吗？”闻人看着坐在车里的知希。仿佛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求求您了，让我跟您走吧！我什么都会做，煮菜擦洗，搬拉扛运，我都可以！”
“做猎人很容易死的。”
“我不怕！”
“没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没资格说自己不怕死。”
“我真的不怕，难道死就比现在更可怕吗？”
“给我一个理由。”
“我想保护我自己，我不想被人欺负。”
“我想保护我自己。”万斯年又说，“不拖累别人。”
闻人看着万斯年，他的样子有点像很多年前的自己，那个时候他十六岁，早早就辍学了，在酒吧里当服务员。因为打翻了醉酒客人的餐盘，被逼着去亲手清理他们的呕吐物。那无疑是很糟糕的回忆，可对于一个无家可归身无分文的孩子来说，除了面对，没有别的选择。
人活到那个地步，尊严都已经被人践踏在脚底，连自己也变得麻木。但越是卑微，就越是被人欺负，所以他当他被一脚踹倒在地的时候，甚至连爬起来的勇气都没有。他是被人扶起来的，被一双干净好看的手。那就是他命运发生的转折的时刻。
“人家做猎人都是要当英雄，你只想保护自己？”
“我做不成英雄，对我来说，能保护好自己已经很厉害了。”
同样的对话，不同的地点，发生了两次。只不过以前闻人是那个求别人的人。现在变成别人来求他。
“你说服了我。”闻人对万斯年说。
“什么？”
平心而论，闻人没打算答应他的请求。那太危险了，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会死掉。但闻人知道，知希一定会答应他。就像二十年前她答应带自己走一样。闻人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很狡猾，他知道那个拉他起来的人是个大人物，所以他会追出去，他知道哪怕那个女人能施舍一点点怜悯，自己就能活下来。
他赌赢了，他离开了那个酒吧，摆脱了原来的人生。现在他又遇到了一个同样正在经历苦难的人，他同多年前的自己一样需要被拯救，而已经得救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剥夺他人被救的权利。
“你很幸运，跟我一样。”
“什么？”
“你找到了一个好靠山。”
“你说她？”
“总不能是我吧。”
靠山，万斯年琢磨着这个词，那个女人毫无疑问是个好靠山。但她会愿意成为自己的靠山吗？
“我只是想做猎人，没想过什么靠山。”
“那你比我单纯多了，我以前可是奔着找靠山去的。”
“什么啊？”
“想做猎人。”闻人看了看时间，“明天吧，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接你。”
“去哪儿？”
闻人给了他的脑袋一下：“当然是去学校。”
“你愿意帮我？”
“我没那么大的权利，想做猎人就去告诉她。”
“那你说什么来接我。”
“她肯定会答应的。”
“为什么？”
巧的是，刚说完知希就推开门回来了。闻人看了万斯年一眼，跟知希说：“这小子要去做猎人。”就如他所说，知希甚至连问都没问，只是点点头：“明天你带他去办手续吧。”说完她就上楼了。
“明天八点，门口见。”
“好的，谢谢您。”
“你该谢的人不是我。”闻人松了松领带。离开了这里。万斯年朝楼上看去，知希似乎已经休息了。他把那个装着食物的袋子放到冰箱，冰箱里只有几袋方便面。
万斯年想起老万的煮的方便面。他每次都放三个鸡蛋，他自己只吃一个。冰箱门关上，似乎有隐隐的叹息。
楼下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万斯年起身下楼，发现是闻人。说起来，还是他把自己带到这里的。此刻他的手里提着一个袋子，看到万斯年下来，他把袋子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
“吃的。”
“吃的？”万斯年过去打开袋子看了看，还真是吃的。而且里面还有一部新的手机。闻人又说：“把你那个破手机扔了吧。还能用吗？”
万斯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机，它的外表的确是那种看起来扔在路边都不会有人捡的样子。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馈赠，万斯年还有点不适应，但还是点点头：“谢谢了。”
闻人打量着他，十几岁的人，提着破烂的行李箱漂洋过海来到这里，看起来有点窘迫，又有点倔强。
“怎么，有什么话想说吗？”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不好吗？”闻人也没有不承认，反而在沙发上自然地坐下，那样子就仿佛他对这里很熟一样，“要是没有来这里，你现在会在哪里？”
可我差点死了。因为契约的原因，这句话万斯年已经无法宣之于口。闻人又故意说：“留在这里，是你的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这话倒是没错，危险也好，死亡也好，是自己选择留在这里的。
“那她是什么人？”
“你说主席？”
万斯年点点头，闻人笑了：“你不认识她？”这笑容让万斯年觉得自己不认识她好像是一件很好笑的事一样。
“我应该认识她吗？”
“她是猎人总管会的主席。”
这个万斯年倒是知道，但他没有概念。于是又问：“是很大的官吗？”
闻人再次笑了，就像是觉得他很无知一样，不过万斯年也不在乎了。他只是一个来自遥远小地方的人，在这样一个满是大人物的地方，被人嘲笑几句又怎么样呢。
“你平时都不看新闻吗？”
“我手机坏了，没法上网。”万斯年大方地说，“而且我也不关注新闻里那些跟我没太大关系的事。”
闻人点点头：“那倒也是。坐吧，站着干嘛？”
万斯年闻言在他对面坐下，闻人接着说：“国猎下设六大部门，理事会、执行监督处、总秘书处、猎人总管会以及学校。理事会主要负责大事投票选举等，每个成员国都有一名。执行监督处主要负责监督理事会，成员必须是洛特斯人。总秘书处负责理事会和执行监督处的决议，秘书长是总秘书处的最高行政长官。由执行监督处提名，经理事会投票决定。总管洛特斯岛一切事务，成员必须是洛特斯人。猎人总管会负责管理猎人，她就是猎人总管会的主席。明白了吗？”
万斯年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那她很厉害咯？”
“非要说的话，从职级上来讲，六大部门平行，总秘书长为国猎最高行政长官，但国猎的核心是猎人总管会。所以主席的话语权还是很大的。”
这么说不就好了，非要说那么大一堆，这回万斯年算是有概念了。但随即他觉得很惊讶，因为那个人怎么看也不过二十来岁。比起这个，万斯年更惊讶她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杀自己，自己对于她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吧。
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问，一是因为那个契约，他无法跟任何人提起那天晚上的事。而是面前这个人肯定跟他不是一伙的，问他也是找死。
“那……她为什么要帮我啊？”
“我怎么知道。”
万斯年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会跟这样一个大人物扯上关系。就在前几天，他还在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今天却已经住进了主席的别墅。
“不用思考那么多。”闻人说，“对于没有家的人来说，只要有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就好了。”
“嗯。”
“电话给我。”
万斯年随即把手机给他，闻人存了自己的号码，然后说：“有事打给我，无聊的话可以出去逛逛。走了。”说完闻人就要走，万斯年却突然叫住他：“我想问一下……”
“什么？”
“现在学校还能报名吗？我看官网已经截止了。”
“你想上学？”
“我……但是官网已经截止报名了。”
“新生都开学了，肯定截止了。”
“好吧。”
谁知道问完这话，闻人又折回来坐下了，继续问：“你想做猎人？”万斯年点点头，闻人又说：“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我喜欢说实话的小孩。”
闻人能看出来，万斯年是那种不太愿意跟人袒露心扉的性格，有些沉默，但他却能看到他骨子里的倔强，暗藏着对世界的不服输。
“猎人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入学也是有门槛的，做过灵能测试吗？”
“还没有，但我能看到死灵！”
“那又怎么样，这在别的地方可能还算是稀奇，但你要知道，诺布学院最不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我只是听说那里的学生都能看到死灵，说是能看到死灵就代表着灵魂密度达标，那至少代表着，我能去学习对吧？”
其实闻人并不想答应他，毕竟做猎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他要是死了怎么办？
“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我已经考虑好了！”
“学校的课程很难学的。”
“哪里的课程不难学。”
“做猎人可是很容易死的。”
“我不怕死。”
听到这话，闻人笑了：“没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没资格说自己不怕死。”
“那你又凭什么判定我没有经历过。”
“给我一个理由。”
“我想保护我自己。”
这句话把闻人瞬间拉回了很久以前，那是一个下雪天，他从酒吧里追出去，赶在车子开走之前拦住了她。
“我想做猎人，可以吗？”闻人看着坐在车里的知希。仿佛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求求您了，让我跟您走吧！我什么都会做，煮菜擦洗，搬拉扛运，我都可以！”
“做猎人很容易死的。”
“我不怕！”
“没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没资格说自己不怕死。”
“我真的不怕，难道死就比现在更可怕吗？”
“给我一个理由。”
“我想保护我自己，我不想被人欺负。”
“我想保护我自己。”万斯年又说，“不拖累别人。”
闻人看着万斯年，他的样子有点像很多年前的自己，那个时候他十六岁，早早就辍学了，在酒吧里当服务员。因为打翻了醉酒客人的餐盘，被逼着去亲手清理他们的呕吐物。那无疑是很糟糕的回忆，可对于一个无家可归身无分文的孩子来说，除了面对，没有别的选择。
人活到那个地步，尊严都已经被人践踏在脚底，连自己也变得麻木。但越是卑微，就越是被人欺负，所以他当他被一脚踹倒在地的时候，甚至连爬起来的勇气都没有。他是被人扶起来的，被一双干净好看的手。那就是他命运发生的转折的时刻。
“人家做猎人都是要当英雄，你只想保护自己？”
“我做不成英雄，对我来说，能保护好自己已经很厉害了。”
同样的对话，不同的地点，发生了两次。只不过以前闻人是那个求别人的人。现在变成别人来求他。
“你说服了我。”闻人对万斯年说。
“什么？”
平心而论，闻人没打算答应他的请求。那太危险了，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会死掉。但闻人知道，知希一定会答应他。就像二十年前她答应带自己走一样。闻人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很狡猾，他知道那个拉他起来的人是个大人物，所以他会追出去，他知道哪怕那个女人能施舍一点点怜悯，自己就能活下来。
他赌赢了，他离开了那个酒吧，摆脱了原来的人生。现在他又遇到了一个同样正在经历苦难的人，他同多年前的自己一样需要被拯救，而已经得救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剥夺他人被救的权利。
“你很幸运，跟我一样。”
“什么？”
“你找到了一个好靠山。”
“你说她？”
“总不能是我吧。”
靠山，万斯年琢磨着这个词，那个女人毫无疑问是个好靠山。但她会愿意成为自己的靠山吗？
“我只是想做猎人，没想过什么靠山。”
“那你比我单纯多了，我以前可是奔着找靠山去的。”
“什么啊？”
“想做猎人。”闻人看了看时间，“明天吧，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接你。”
“去哪儿？”
闻人给了他的脑袋一下：“当然是去学校。”
“你愿意帮我？”
“我没那么大的权利，想做猎人就去告诉她。”
“那你说什么来接我。”
“她肯定会答应的。”
“为什么？”
巧的是，刚说完知希就推开门回来了。闻人看了万斯年一眼，跟知希说：“这小子要去做猎人。”就如他所说，知希甚至连问都没问，只是点点头：“明天你带他去办手续吧。”说完她就上楼了。
“明天八点，门口见。”
“好的，谢谢您。”
“你该谢的人不是我。”闻人松了松领带。离开了这里。万斯年朝楼上看去，知希似乎已经休息了。他把那个装着食物的袋子放到冰箱，冰箱里只有几袋方便面。
万斯年想起老万的煮的方便面。他每次都放三个鸡蛋，他自己只吃一个。冰箱门关上，似乎有隐隐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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