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初识宪之
方楠现在已经脱去熊皮大氅，头带八瓣盔，身上穿了一件正红旗的镶铁泡钉棉甲，外面又套了件锁子甲。
这个形象不伦不类，让史可法一时间也看不出他是个什么军职。
但从一群高壮家丁上分析，感觉面前这个青年，肯定不是简单角色。
毕竟这些人体质特殊，组织在一起，在战法使用上，肯定与普通的军队不同。
“游击方楠，见过史兄！”
由于刘之纶战死，他去关外跑了一圈儿，把番号还给混丢了，所以只报上自己的职务。
方楠见史可法恭敬有礼，于是抱拳回敬。
“方楠？”
史可法眉头一皱，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不禁轻声低语重复了一遍。
“呵呵呵”
“没想到在这里得遇方兄，真是幸会幸会。”
史可法突然想起，同年刘为可前几日在书信中淡及过此人。
只是方楠现在更像是个人，而不似刘为可描述的“厉鬼”。
还不到两个月，一个“土匪头子”就华丽转身成了游击将军，这个变化也太快了！
若不是刘为可在信中对方楠非常推崇，史可法是不会相信的。
要知道即便有背景，一个低级军官升到游击将军，没个五七六载也是办不到的。
“看来这个方楠，必然是有过人之处。”
他哪里知道，刘之纶在写给崇祯的奏折中，对方楠赞不绝口。
刘之纶是谁，那是崇祯亲手提拨的谪系。
加之方楠确实很能折腾，出关后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偷袭伏击，杀了不少建奴。
若不是“来路不正”崇祯都想封他个总兵当当，必竟他登基不久手下缺人呐。
史可法哪知方楠背后的曲折，听刘为可介绍，把他看成了一个异才。
“眼前这个救援策略，该是此人谋划，而不是那个京营总督李守锜。”
发现阿敏正逐一抽出用于穿插的骑兵，两人互视一眼，匀是发出会心的微笑。
阿敏此时心里挂念的是三屯营，那里有他自入关以来，抢劫到的近半物资。
“和硕贝勒我们回吧！”
硕托看到阿敏心有不甘，于是出言劝慰。
“算了，算了。”
“大批明军即将到来，看样子我们在关内也站不住脚，你速去喜峰口确保退路无忧。”
“我这就赶往三屯营，趁孙承宗到来之前抢运物资。”
“对了，马上派出人手，去打探各大贝勒对我们撤退的态度，争取能和代善取得联系，看他怎么说。”
“记住多带些金银过去。”
“毕竟镶蓝旗在他们眼中属于外人，我们还是小心点好。”
“这次皇太极单独把我们留下，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要多做些准备。”
一想到这些，阿敏心中隐忧迅速放大，此时已经战意全消。
不知“宪之”兄，为何来到遵化？
方楠很困惑，按时间推算，永平之战也是刚刚结束，史可法突然出现在遵化城外，这并不科学啊！
“难道说他带着某种战略意图吗？”
“呵呵呵”
“方兄勿要见怪。”
“老督师得知皇太极撤退时并不勿忙，却独留镶蓝旗驻守，马上就分析出……。”
史可法看了看方楠，感觉并不似奸诈之人，想到他敢于出城救援，内心中必然有一腔热血。
迈出半步，史可法向方楠身边靠了靠，这才低声说出下文。
“几日前，有个商人拜访督师，言及阿敏兜售了大量物资换取金银。”
说到这里，史可法停顿了一下，注视起方楠的表情。
却发现他神色木然毫无反应，正聚精会神倾听，不由的翻了一个白眼。
心说刘为可算是看错人了，这还不是个神经大条的兵头吗？
“哪里懂得战局变化间的毫厘。”
方楠前世不过是个博物馆中的讲解员，研究过时世纵横衍生出来的各种战役，却不懂市井官场中的规则。
不过书读的多了他也不笨。
马上就感觉到史可法率军突进遵化，必然与阿敏有关。
镶蓝旗原是努尔哈赤兄弟舒尔哈齐统领，死后才传到了其子阿敏的手中。
在建奴内部，权利争斗也非常激烈。
努尔哈赤儿子们之间，也是闹的不亦乐乎。
作为大爷家的孩子，阿敏也跑不了被人算计。
想到阿敏撤回盛京后便被囚禁，方楠虽然还没有想明白他换取金银的用途。
但却猜到了皇太极让阿敏驻兵关内的用意。
“拘押阿敏，削夺他的旗主之位。”
“宪之兄的意思是这个吧！”
“啊？”
“咳咳咳”
史可法没想到眼前貌似土匪头子的青年，思考问题跳越性这么强，直接就推测出了结果。
“额！”
“大概是这个意思。”
史可法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顿时有种被噎住的感觉，不禁向空中连续翻了几个白眼。
心说，这个人就是个异类，难怪刘为可那个书呆子，对他赞誉有加。
“咳咳”
片刻后，史可法清了清嗓子。
“战事未靖，方兄结论下的有点早了。”
“不过……。”
“以当下的形态分析，方兄所言到是很有可能的。”
史可法眉毛拧成个疙瘩，略一琢磨，感觉方楠的推论还是比较附合实际情况。
不知“宪之”兄注意到了吗？”
“单看阿敏率领半数镶蓝旗兵马，盘踞在遵化三屯营一带，为的就是守住喜峰口这个重要关关隘。”
“不得不说皇太极这种举措，还算是常见布局。”
“但是结和他自己，率领八旗都没有打下山海关这件事，留下阿敏，无异于让他坐以待毙，送死而已。”
“方兄所言及是。”
史可法听方楠这么说，感觉到也是一种有力的论断。
他跟随在孙承宗身边，自然清楚蓟镇以及周边，明军汇聚的兵马越来越多。
反观阿敏后无支援孤身奋战，也撑不了几天。
“老督师唯一担心的，是阿敏盘踞日久，构建众多防御设施，最终朝廷会损耗大量兵力和物资，才能将他驱逐出去。”
方楠直接点出史可法突袭遵化的目地，就是挤压阿敏在关内的活动空间，迫使他仓惶撤退。
方楠片刻间就分析出战局，这个能力到与刘为可的评价一般无二。
史可法惊叹他的见识之余，也没有猜出眼前类似“土匪头子”的武人，究竟是如何具备了这个能力。
“今日观方兄部下训练有素，千万莫要藏私，定要传授一二。”
史可法发现方楠这支部队中，是清一色的刀盾兵，但却装备了硬弩和投枪，战法也有异于边军，不由得就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史可法笑看方楠，眼神却在家丁们身上乱瞄。
“方兄？”
“把你的家丁分给我一些好不好？”
“训练费用尽管开，多少都行！”
史可法刚才见到方楠这些家丁，手举盾牌小组冲杀时，不但身强体壮冲力十足，而且还懂得配合，他是越看越喜欢。
尤其是那个身高体态，站在身后就感觉十分拉风。
他比方楠大不了几岁，骨子里仍是个年青人，喜欢出众一些的事物。
“七两月钱，你还想要吗？”
方楠寻思这个史可法的性情，与刘为可差别太大了，到是与黑云龙有一比。
“七两月钱，确实不低！”
史可法手捏短须低头沉思，缓缓说道。
“不过嘛……”
史可法突然拉长语调。
“看他们施展出来的本事，十两也值。”
史可法双手向身后一背，挺胸昂头，摆出一副土财主的模样。
“咳咳”
“虽说君子不夺人所爱，但宪之真的非常喜欢这些家丁。”
史可法装出满脸愧疚表情，可是眼睛一直没离开大川几人。
“七两月钱还想全给包圆儿。”
方楠闻言差点儿被惊掉下巴。
话说以前无论是谁，听到高昂响银，都会非常吃惊。
今天他才算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有钱人。
明末江南盐商海商众多，东林浙党中不乏富商巨贾。
史可法的老师是东林原老左光斗，自然是不缺少支持者。
方楠撇了撇嘴。
与建奴打了几仗后，这些家丁不仅可以称其为精锐，而且在他眼里，还是战斗中解决关键问题的依靠。
“哼，你想的挺美！”
方楠暗自在心里嘀咕。
“不行，给多少钱都不行！”
方楠双眼一翻，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急头白脸”。
“嘿嘿”
“说笑而已，方兄莫要当真，莫要当真……”
说着话，史可法笑着伸出手臂搭在方楠肩头，还轻拍了两下。
那副神态竟与丁成相似，哪还有什么仕子形态。
“今日有劳方兄营救，宪之无以为报，几日后家人会将三千斤苏钢送至府上。”
“还望方兄笑纳，莫要推辞。”
史可法面色一正，向方楠躬身一楫。
“苏钢，这可是好东西哟！”
虽说自家铁炉也能炼出钢水，但是刚刚开始，技术还在摸索阶段，产量低成本却很高。
“嘿嘿”
“宪之兄太客气了！”
方楠搓了搓手，嬉皮笑脸搂住史可法。
“若是宪之兄苏钢富裕，就再送愚弟两千斤吧！”
方楠说着话，还伸出两根手指，在史可法身面前晃动起来。
这个形象不伦不类，让史可法一时间也看不出他是个什么军职。
但从一群高壮家丁上分析，感觉面前这个青年，肯定不是简单角色。
毕竟这些人体质特殊，组织在一起，在战法使用上，肯定与普通的军队不同。
“游击方楠，见过史兄！”
由于刘之纶战死，他去关外跑了一圈儿，把番号还给混丢了，所以只报上自己的职务。
方楠见史可法恭敬有礼，于是抱拳回敬。
“方楠？”
史可法眉头一皱，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不禁轻声低语重复了一遍。
“呵呵呵”
“没想到在这里得遇方兄，真是幸会幸会。”
史可法突然想起，同年刘为可前几日在书信中淡及过此人。
只是方楠现在更像是个人，而不似刘为可描述的“厉鬼”。
还不到两个月，一个“土匪头子”就华丽转身成了游击将军，这个变化也太快了！
若不是刘为可在信中对方楠非常推崇，史可法是不会相信的。
要知道即便有背景，一个低级军官升到游击将军，没个五七六载也是办不到的。
“看来这个方楠，必然是有过人之处。”
他哪里知道，刘之纶在写给崇祯的奏折中，对方楠赞不绝口。
刘之纶是谁，那是崇祯亲手提拨的谪系。
加之方楠确实很能折腾，出关后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偷袭伏击，杀了不少建奴。
若不是“来路不正”崇祯都想封他个总兵当当，必竟他登基不久手下缺人呐。
史可法哪知方楠背后的曲折，听刘为可介绍，把他看成了一个异才。
“眼前这个救援策略，该是此人谋划，而不是那个京营总督李守锜。”
发现阿敏正逐一抽出用于穿插的骑兵，两人互视一眼，匀是发出会心的微笑。
阿敏此时心里挂念的是三屯营，那里有他自入关以来，抢劫到的近半物资。
“和硕贝勒我们回吧！”
硕托看到阿敏心有不甘，于是出言劝慰。
“算了，算了。”
“大批明军即将到来，看样子我们在关内也站不住脚，你速去喜峰口确保退路无忧。”
“我这就赶往三屯营，趁孙承宗到来之前抢运物资。”
“对了，马上派出人手，去打探各大贝勒对我们撤退的态度，争取能和代善取得联系，看他怎么说。”
“记住多带些金银过去。”
“毕竟镶蓝旗在他们眼中属于外人，我们还是小心点好。”
“这次皇太极单独把我们留下，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要多做些准备。”
一想到这些，阿敏心中隐忧迅速放大，此时已经战意全消。
不知“宪之”兄，为何来到遵化？
方楠很困惑，按时间推算，永平之战也是刚刚结束，史可法突然出现在遵化城外，这并不科学啊！
“难道说他带着某种战略意图吗？”
“呵呵呵”
“方兄勿要见怪。”
“老督师得知皇太极撤退时并不勿忙，却独留镶蓝旗驻守，马上就分析出……。”
史可法看了看方楠，感觉并不似奸诈之人，想到他敢于出城救援，内心中必然有一腔热血。
迈出半步，史可法向方楠身边靠了靠，这才低声说出下文。
“几日前，有个商人拜访督师，言及阿敏兜售了大量物资换取金银。”
说到这里，史可法停顿了一下，注视起方楠的表情。
却发现他神色木然毫无反应，正聚精会神倾听，不由的翻了一个白眼。
心说刘为可算是看错人了，这还不是个神经大条的兵头吗？
“哪里懂得战局变化间的毫厘。”
方楠前世不过是个博物馆中的讲解员，研究过时世纵横衍生出来的各种战役，却不懂市井官场中的规则。
不过书读的多了他也不笨。
马上就感觉到史可法率军突进遵化，必然与阿敏有关。
镶蓝旗原是努尔哈赤兄弟舒尔哈齐统领，死后才传到了其子阿敏的手中。
在建奴内部，权利争斗也非常激烈。
努尔哈赤儿子们之间，也是闹的不亦乐乎。
作为大爷家的孩子，阿敏也跑不了被人算计。
想到阿敏撤回盛京后便被囚禁，方楠虽然还没有想明白他换取金银的用途。
但却猜到了皇太极让阿敏驻兵关内的用意。
“拘押阿敏，削夺他的旗主之位。”
“宪之兄的意思是这个吧！”
“啊？”
“咳咳咳”
史可法没想到眼前貌似土匪头子的青年，思考问题跳越性这么强，直接就推测出了结果。
“额！”
“大概是这个意思。”
史可法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顿时有种被噎住的感觉，不禁向空中连续翻了几个白眼。
心说，这个人就是个异类，难怪刘为可那个书呆子，对他赞誉有加。
“咳咳”
片刻后，史可法清了清嗓子。
“战事未靖，方兄结论下的有点早了。”
“不过……。”
“以当下的形态分析，方兄所言到是很有可能的。”
史可法眉毛拧成个疙瘩，略一琢磨，感觉方楠的推论还是比较附合实际情况。
不知“宪之”兄注意到了吗？”
“单看阿敏率领半数镶蓝旗兵马，盘踞在遵化三屯营一带，为的就是守住喜峰口这个重要关关隘。”
“不得不说皇太极这种举措，还算是常见布局。”
“但是结和他自己，率领八旗都没有打下山海关这件事，留下阿敏，无异于让他坐以待毙，送死而已。”
“方兄所言及是。”
史可法听方楠这么说，感觉到也是一种有力的论断。
他跟随在孙承宗身边，自然清楚蓟镇以及周边，明军汇聚的兵马越来越多。
反观阿敏后无支援孤身奋战，也撑不了几天。
“老督师唯一担心的，是阿敏盘踞日久，构建众多防御设施，最终朝廷会损耗大量兵力和物资，才能将他驱逐出去。”
方楠直接点出史可法突袭遵化的目地，就是挤压阿敏在关内的活动空间，迫使他仓惶撤退。
方楠片刻间就分析出战局，这个能力到与刘为可的评价一般无二。
史可法惊叹他的见识之余，也没有猜出眼前类似“土匪头子”的武人，究竟是如何具备了这个能力。
“今日观方兄部下训练有素，千万莫要藏私，定要传授一二。”
史可法发现方楠这支部队中，是清一色的刀盾兵，但却装备了硬弩和投枪，战法也有异于边军，不由得就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史可法笑看方楠，眼神却在家丁们身上乱瞄。
“方兄？”
“把你的家丁分给我一些好不好？”
“训练费用尽管开，多少都行！”
史可法刚才见到方楠这些家丁，手举盾牌小组冲杀时，不但身强体壮冲力十足，而且还懂得配合，他是越看越喜欢。
尤其是那个身高体态，站在身后就感觉十分拉风。
他比方楠大不了几岁，骨子里仍是个年青人，喜欢出众一些的事物。
“七两月钱，你还想要吗？”
方楠寻思这个史可法的性情，与刘为可差别太大了，到是与黑云龙有一比。
“七两月钱，确实不低！”
史可法手捏短须低头沉思，缓缓说道。
“不过嘛……”
史可法突然拉长语调。
“看他们施展出来的本事，十两也值。”
史可法双手向身后一背，挺胸昂头，摆出一副土财主的模样。
“咳咳”
“虽说君子不夺人所爱，但宪之真的非常喜欢这些家丁。”
史可法装出满脸愧疚表情，可是眼睛一直没离开大川几人。
“七两月钱还想全给包圆儿。”
方楠闻言差点儿被惊掉下巴。
话说以前无论是谁，听到高昂响银，都会非常吃惊。
今天他才算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有钱人。
明末江南盐商海商众多，东林浙党中不乏富商巨贾。
史可法的老师是东林原老左光斗，自然是不缺少支持者。
方楠撇了撇嘴。
与建奴打了几仗后，这些家丁不仅可以称其为精锐，而且在他眼里，还是战斗中解决关键问题的依靠。
“哼，你想的挺美！”
方楠暗自在心里嘀咕。
“不行，给多少钱都不行！”
方楠双眼一翻，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急头白脸”。
“嘿嘿”
“说笑而已，方兄莫要当真，莫要当真……”
说着话，史可法笑着伸出手臂搭在方楠肩头，还轻拍了两下。
那副神态竟与丁成相似，哪还有什么仕子形态。
“今日有劳方兄营救，宪之无以为报，几日后家人会将三千斤苏钢送至府上。”
“还望方兄笑纳，莫要推辞。”
史可法面色一正，向方楠躬身一楫。
“苏钢，这可是好东西哟！”
虽说自家铁炉也能炼出钢水，但是刚刚开始，技术还在摸索阶段，产量低成本却很高。
“嘿嘿”
“宪之兄太客气了！”
方楠搓了搓手，嬉皮笑脸搂住史可法。
“若是宪之兄苏钢富裕，就再送愚弟两千斤吧！”
方楠说着话，还伸出两根手指，在史可法身面前晃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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