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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再逢宪之

    满珠习礼这才发现,眼前这部明军很危险,如果再打下去,剩下的千把人,弄不好都会扔在这里。

    但是先头一队骑兵,已经距离明军不到百歩,而且马速也提了起来,满珠习礼只能让他们去冲一下,为自己提供更充裕的撤退时间。

    看到杨国柱率领三百名骑兵,气势汹汹尾随追来,满珠习礼率领部队,头也不回向分水岭迂回。

    作为掩护的一百个鞑子骑兵,向“剑锋大队”抛射了一轮羽箭后,侧向跑出了很远,吸引大川率队追击。

    大川催马追出一段距离,将鞑子骑兵逼离步兵很远,才停了下来。

    胯下战马此时已经汗水淋漓,身体也开始轻微抽搐。

    大川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用手指轻轻敲击马头:“你这蠢货,这才跑多远,就累成这个样子。”

    战马似乎听懂了大川的意思,转过头由下至上看了他一遍,然后甩出了个大大的白眼。

    如似再说,你也不看看自己那熊样有多重,加上沉重的马甲这都有几百斤了。

    “若是不服,你扛起几百斤的东西跑一会试试。”

    剑锋大队战马问题,是方楠很头痛的一件事,家丁身高都在一米九以上,平均体重超过了两百五十斤,这样的体重加上盔甲武器和马甲装备,负重近四百斤,再强壮的战马也无法坚持长久。

    “剑锋大队”重骑兵角色现在很鸡肋,但方楠缺少快速突破的战术部队,也只好暂时先凑合了。

    满珠习礼轻易摆脱杨国柱追击,但也无法驱赶圈回来的战马一同撤退,在哀怨和惋惜中,看到明军收笼马匹退回关内。

    他这次出来带领的部众,半数是在与林丹汗作战时俘虏来的壮丁。

    虽然此战死伤虽多,但满珠习礼并不心疼,他更在乎战马的损失。

    方楠率领队伍并没有拼命追击,看到满珠习礼已经逃远,他马上收拢战马撤进关内。

    一千多匹蒙古马,陆续被赶入大安口,杨国柱看到如流的马群,一对卧蚕眉都笑成了月牙眉。

    他拍着方楠肩膀,不住哈哈大笑。

    “这次能缴获这么多马匹,实属意外,小兄弟出力最多,就来分配吧。”

    虽说不上论资排辈,但方楠明白自己年纪最小,何况还是外来人,所以连忙推辞,请杨肇基作主分配这些马匹。

    杨肇基并没有客气,指向被分成几群的战马。

    “其实这群马中,能称得上战马的,只有三百匹,剩余马龄过大的有二百匹,体质较差的有三百匹,另外五百匹马,都是体质上乘的挽马和驮马。”

    杨肇基混迹边镇,一眼就分辨出马匹优劣。

    “方将军出力最多,应该分走三百匹战马,剩下的马匹一半用来上缴朝廷报功,一半卖掉我们几个人平分,这样可好?

    “小弟来这里只是锦上添花,何况现在也不缺钱,分得两百匹战马便可,至于卖马的钱就算了吧。”

    杨肇基和杨国柱,看到方楠态度坚决,也没有再推辞,简单的分了马匹。

    营帐内,方楠正与浒山总结昨晚的战斗。

    喝了一大口茶水,浒山用袖襟擦抹了两下嘴角。

    “这次战斗我们损失很小,全是因为在战斗开始时,杨肇基和杨国柱的部队顶在了前面。”

    蒙古人连续奔袭,又打了一夜偷袭战,所以人困马乏,最后被我们占了便宜。”

    “关门外的阵战,满珠习礼本已萌生退意,加之过于自信,所以“抢马之战”打得并不算激烈。”

    “满珠习礼已经跑了,但正蓝旗莽古而泰,仍然在喜峰口外游曳,而且没有撤退的迹向,说明这次战役还并未结束,现在大安口看似安全,却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方楠暗暗点头,浒山分析的不错,可见他这几个月也没少看书,随着阅历增长,眼界开扩了不少,现在言谈举止更像一个将军了。

    “这到让他想起前些日子,卢九德请自己派些军官,帮他操训武骧两卫的事情,现在看来浒山哥完全能够胜任。”

    华灯初上,崇祯正在东暖阁中闭目养神,王承恩轻手轻脚端上一碗小米粥和两碟开胃菜。

    “喜峰口有消息了吗?”

    “回皇爷,喜峰口并没有战报传来,几日前,孙承宗巡视山海关,此时他已经在喜峰口坐阵了。”

    “刚才李守锜奏报,方楠这小子前几天率军去支援大安口了,估计现在已经抵达,这孩子的腿脚一直都很快。”

    “嗯”

    “去就去吧,一会让李守锜去兵部给他补个调令,这小子什么都不懂,出兵边塞的事,岂是京营总督能够做主的?”

    “不过嘛,还算他有报国之心,知道蓟镇防御关系到京城安危,这次朕就不追究了。”

    “一会让卢九德去通知张春,永平车营枕戈待旦,随时准备进驻山海关。”

    “还是皇爷思虑周全,什么地方都可以丢,只有山海关不能出事。”

    “上次咱们就大意了,若不是孙承宗洞若观火,行动迅速,山海关就有可能落到皇太极的手中。”

    一名小太监这时停在门口,王承恩接过刚刚抵达的奏报,面显喜色。

    “皇爷捷报啊!”

    “昨晚三更,满珠习礼偷袭大安口,杨肇基率领方楠,杨国柱二人奋力抵抗,虽然损失惨重,但于寅时初便将其击退,歼敌两千余。”

    “是吗?”

    “估计奏报必然不假,杨肇基统率万人拒关而守,满珠习礼只带三千人马,守住大安口并非什么难事。”

    崇祯想到这里,轻呼一口气,端起小米粥,滋溜溜喝了起来。

    “一会传曹卿过来,朕总感觉蓟镇战事,似乎没那么简单。”

    关口上的硝烟还未散尽,战火似乎随时都可以再次燃起,大批夜不收往返于关门内外,在不断传回消息。

    方楠在这种情况下,并没有马上离开大安口返回柳河村,而是暂时住扎下来。

    第二天清晨,通向大安口的官道上,一支部队军容整齐,正在快速开进。

    两百名骑兵,簇拥一名武将走在前方,四千步兵,五十辆偏厢车,和十辆装载佛郎机的马车,在后缓缓跟随。

    相距大安口两里时,部队行进速度放缓,队列变得更加整齐。

    每个步卒方阵都是一百人,走在前面的是六个手执刀盾的方阵,之后是十八个长矛方阵,每名士卒都是竖持长矛,向前行进。

    方楠穿越到明末,首次看到这种珠连而进,起伏如山的军阵景像。

    心中感叹,虽然乱世将近,但明廷仍然拥有大量训练有素的军队。

    在长矛方阵之后,是十个身背火铳腰挎雁翎刀的火铳方阵,每个方阵之后,都有四门虎蹲炮跟随。

    大队最后是五十辆偏厢车和十门六磅佛朗机。加上辎重部队,全军延绵五里,高举旌旗迈着整齐步伐,展示出这是一支,装备优良训练有素的军队。

    为首武将,眉清目秀面如冠玉,约有二十余岁,他头戴凤翅盔,身穿山文甲,胯下一匹枣红马,颇有儒雅之气。

    杨肇基笑吟吟地指向那名武将,文官带兵果然与众不同。

    “这是老督师担心大安口,把抚宁卫的史可法给调来了。”

    “到底是师承名门,这武器装备可比蓟镇兵马强多了。”

    “唉”

    “这话怎么听起来不是味道?”

    方楠心中一动,这才想到杨肇基镇守京畿北方门户,如此重地,卧榻之侧,崇祯岂肯容他人酣睡,由此可见杨肇基必是崇祯的谪系之人。

    再看向杨肇基时,方楠见他正望着自己含笑点头。

    “方老弟,他们使用的火铳,虽不如鲁密铳优良,但也无炸膛之优,这支铳炮营的战力,不在孙元化登莱营之下。”

    史可法跳下战马,走到杨肇基身前,深施一礼:“前日接到督师调令,不知宪之可来迟否?”

    “不迟,不迟,宪之车马劳顿辛苦了。”

    杨肇基满脸带笑,显得非常热络。

    “哈哈哈哈”

    “方兄竟也在此,今日定要一醉方休。”

    史可法把方楠当成挚交好友,言语上随意了很多,不似对杨肇基那样刻板。

    “这个方老弟真不简单,竟和左光斗的弟子交情不浅。”

    杨肇基不知他俩在遵化曾并肩作战,心中升起一丝困惑。

    “几日不见,史兄兵戎之盛,小弟是望尘莫及。”

    “哪里,哪里!”

    “方兄家丁悍勇,宪之可是垂涎已久了。”

    “哈哈哈哈”

    匆匆与方楠打了一个招呼,史可法转身向杨国柱抱拳笑道:“杨大哥多日未见雄风不减啊。”

    杨国柱是一脸苦笑:“士兵折损一半,哪还有什么雄风,若不是有方兄弟相助,老哥今天就见不到你了。”

    看得出来,两人不但相识,平时也多有联系。

    虽然派系不同,但几人言谈甚欢,当晚杨肇基大排筵宴为史可法接风洗尘,这使几支部队相处非常融洽。

    第二天下午,吴彪率领两队夜不收回到大安口,向方楠讲述满珠习礼兵败之后,他们便远远跟随。

    发现满珠习礼岗哨,因为连续作战奔袭,极度疲惫都睡着了,便趁机放火顺便杀了几十人。

    满珠习礼惊慌失措,急忙招呼部众,连夜苍惶逃跑。

    “难道这场战事,就这样结束了吗?”

    方楠现在还不好断定,所幸让吴彪休息两天,然后出关向喜峰口方向侦查。

    一时间战事平静,每天早上,方楠的部队和史可法的抚宁军,都是同一个时间早起训练。

    抚宁军每天上午进行阵列训练,细致程度要胜过京营不少,由于兵种多,所以在阵列训练中,虎蹲炮与六斤佛郎机,也加入了军阵进攻和防御。

    虎蹲炮与火铳手,围绕长矛方阵进行的阵列变化,差点让方楠惊掉一对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