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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产业扩展

    何伯为了建造铁壳福船,是揪胡子薅头发,差点搭上了老命。

    现在他坐在书案前,提袖运毫,如行云流水挥洒自如。

    老船匠造了一辈子船,各种大小福船的结构尺寸,都已经刻印在骨子里。

    每个构造上的变化,会导致福船出现什么状况,他都了然于胸。

    有时方楠长篇大论解释的功能,他只略一沉思,便能在设计图上,以不同结构设计给体现出来。

    宋长庚怎么会不凑这样的热闹,一大早就拉着张大山在书房里看何伯绘图。

    只是在造船上,他显然是个门外汉,盯着图纸唇齿始终在铰动,但是出于礼貌,强自按奈下了好多问题。

    主体图纸并不多,只有五张,何伯一直画到了中午。

    结合方楠的理念,新型二号福加装动力装置,而且船体也较之正版大了一些。

    二号福船的设计数据(二千料海船总长61.2米,改为72米,最大宽13.8米,改为20米,型深4.89米;改为6米,满载时,水线长53米,增加到62米,水线宽13米,增加到16米,吃水3.9米.改成了4.8米。帆装、给养、武器、人员、货物等及船自身质量总共可达1950吨。

    “这已经算是三千料的大海船了,与同时期西方盖仑战船对比,应该属于二级战列舰。”

    “小老儿曾经造过几艘这么大的船,估计要三万两银子,而且还要看船材行情。”

    何伯虽然不知道方楠造大船干什么,但是费用很高,感觉应该告知清楚。

    自从工坊打造出铁壳漕船之后,方楠便有了建造大型海船的想法。

    他曾阅览过一些史料,了解到1573年6月中旬,两艘挂着西班牙国旗的大帆船,从马尼拉港驶往墨西哥海岸的阿卡普尔科,船上载着绸712匹、棉11300匹和瓷器22300件,总值30万比索,折白银7.5吨,贸易利润高达600%。这就是被称作“马尼拉大帆船贸易”的首航。

    隆庆元年海禁大开之前,早已有人冒险涉足大规模海上贸易。但明朝与美洲的间接贸易确由西班牙人开启。此后,明朝商人被巨大的利润吸引到东南亚,数万人集中在吕宋,带去丝织品、棉织品、瓷器、茶叶、布匹、锦段、丝绒等商品,换回自美洲运来的白银。福建晋江人李廷机曾谈到:“弟生长海陬,少时尝见海禁甚严,及倭讧后,始弛禁。民得明往,而稍收其税以饷兵,自是波恬,或言弛禁之便,盖以贫民籍以为生,冒禁阴通,为患滋大,而所通乃吕宋诸番,每以贱恶什物,贸其银钱,满载而归,往往致富。”

    张燮在《东西洋考》中曾提到:“东洋吕宋,地无它产,夷人悉银钱易货,故归船自银钱外,无它携来,即有货亦无几。”从明朝本土来到这里的海船技术先进,每艘造价仅千余两白银,而所获每每过万,财富的积累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明朝的官员、将领大都参与进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南方利益集团。

    万历十年,棉价每匹0.3两白银,绢价每匹0.7两白银,运到美洲按每匹最低获利十倍计算,历年自明朝输出的商品根本无法统计,当时的西班牙商人说法是,“从智利到巴拿马,从西班牙到荷兰,随处可见质优价廉的中国丝绸。”“他们的丝织品质地优良,所要的价钱只是我们所要价钱的三分之一,他们很容易与我们竞争。”很显然,这样高的价格优势只能出自一种情况:规模化生产。

    作为明帝国纺织业支柱的江南地区,17世纪初年产棉布已达2500万-3000万匹,丝织品70-100万匹,然而如此之高的产量仍然因海外贸易的巨大需求而导致价格持续攀升,巨大的利润刺激促使生产者改进技术、提高产量。不仅从业人数急剧增加,技术上也出现了新型的机种,值得注意的是,纺纱的工作效率远远落后于织布,使纺车成为技术进步的瓶颈,虽然后来出现了足踏多锭纺车,但仍未从根本上解决这一问题。

    “海上贸易存在巨大利润,但是海盗横行,众多小型海船,从事贸易自保能力太差,估计已经不安全了,犹其是近几十年,荷兰,英国,的势力也延伸到了东亚,西方军舰横行于大洋,在这种情况下赚钱,海船的性能就非常重要。”

    “如今西方主力战舰和大型海船,都在三千吨以上,自己造个两千吨的先试试水,方楠感觉步子迈的还不算大。”

    张大山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图纸后,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似哭似笑学着方宝的口气:“哥,这船有点大,要花不少银子,能行吗?”

    “怎么不行?”

    “过几天等何伯做出模型来你就知道了。”

    方楠面色一变,笑看向宋长庚,“长庚兄,现在蒸汽机造的怎么样了?”

    宋长庚挠了两下鬓角,满面通红神色尴尬。

    “造是造出来了,只是……只是……过会让人抬来,当家的再指点一下吧。”

    “看样子蒸汽机研制不太成功,这是出现了一些问题。”

    “只要是思路正确,问题可以一点点改,必竟是跨越式设计,出现些波折,也是很正常的。”

    方楠暗想,只要有了眉目,总算是一个喜讯。

    仅用两天时间,新式二号福船模型就做了出来,放入水池中后,何伯又进行反复观察。

    图纸是他绘制的,所以对于方楠作改动不以为然,但是其它的人就难免会感到一些惊奇。

    “呵呵呵呵”

    这是一艘战船模型,船舷两侧共有二十个舷窗,可以搭载二十门火炮,只要将这艘战船建造成功,略加改动便可以建造货船。”

    经过方楠解释,众人才知道他这是准备先造一艘战船。

    方宝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走到方楠身边,取出一份地图,指出鬲津河入海口,一个叫“埕口镇”的位置。

    “由此处东出渤海,可至高丽沿岸港口,北行即是辽东和辽西,由津门运河可直抵通州和京城,沿鬲津河而上可到德州,航运幅盖面积广大,货物运转十分便利。”

    “前一段时间,有不少跑辽东线路的海客,在德州酒坊夹带过白酒回去售卖。”

    方宝笑了笑,又继续说道:所以前些天我在南岸规划了两座船台,并且准备购买二十亩土地,同时建造一座,可以安装五十口大型蒸锅的酒坊。

    方楠看他娓娓道来,在经营思路和能力上,都成熟了很多,心中十分快慰,一边倾听一边不住的点头。

    “等等”

    牛秀才突然打断了他俩的谈话,取出一个银制小算盘,噼里啪啦的一通拨打。

    沉吟片刻后,又轻敲两下算珠,然后好似下了很大决心,沉声说道:“此处地理位置优越,还可以新建大型仓库,将北方收购上来的高粱储存在这里。”

    如果扩大酒坊和船厂规模,还能成为后备生产基地。

    “拥有便利的运输条件,今后白酒售往北方各地,不但成本下降很多,而且很容易在市场上铺开。”

    “加上对周边影响,需求量必然会增大,二十亩土地肯定不会够用,所以咱们先圈起五十亩,逐步开始建造。”

    “只是这样一来,手中的银子,就得像流水一样哗哗淌出去了。”

    “当家的,你在外面打仗不知道咱们的白酒和漕船,卖的都非常好。”

    “我们商量了一下,将这几个月盈余,都陆续投入到工坊扩建中,但仍是没够用,所以又挪用了一些老底儿。”

    “如今又要在埕口镇大量投入,两出大安口攒下的银子,可就剩不下来多少了。”

    方楠心里也清楚,算上四百闲卒,就是近两千张嘴,人吃马嚼还有响银,一个月就得五千两银子,虽然吃了一些空额,但崇祯下旨补充兵员,过段时间肯定要出现一些亏空。

    另外打制装备,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看情况再召募个五六百人就可以,再多可要自己掏腰包了。

    他现在算明白了,不是明朝工业制造水平差,无法在军队中普及优质的火枪火炮,而是供养一只装备优良,训练有素的军队,太费银子了。

    所以朝堂之上,才根据周边各方势力军队装备情况,弄出了一些简单质差的武器应付。

    这些事情,他在盔甲厂时,就已经了解到,只是没有深入思考。

    在部队人数不多的时候,还感觉不到什么,但达到近千规模后,高昂的军费问题才显露出来。

    想省钱也容易,给每个士兵发根长矛,再给弄上一套胖袄,组成个大方阵。

    这样的军队和战斗方式,能扛得住火炮轰击和重箭抛射吗?

    当然是不可能的,不然的话,边镇也不会装备偏厢车和佛郎机。

    而自己更不可能,拿手下久经战阵的老兵去送命。

    他转而又想到,赵士桢武器谱上的,连珠铳,摯电铳,都是成熟的火器设计,为什么无法装备,就是价格太高,加之王公大臣都认为,周边势力军备也强不到哪去,咱们人多,用不着花钱弄那么好的武器,大家拎着刀枪棍棒,一拥而上就可以啦!

    泱泱大明,钱不多,人到是不少,与周边小国作战,依靠人数就能给你磨的没有脾气,将领适当用一些策略和战术,大明军队基本上可以说是天下无敌。

    在众人目光中,方楠回过神来,很明显这么大投入,谁也不敢拍板儿,现在就等着他一句话了。

    方楠戏谑一笑,紧了紧自己的腰带,向众人挥手。:“干吧!”

    方宝眼睛一亮,当家的,明天我就回德州工坊操办。

    方楠点了点头,转身拉着牛秀才进入书房。

    “咱们现在还有多少钱了?”

    牛秀才不慌不忙拿出一本账册,递给了方楠。

    “现在工坊规模大了,用于周转物资的银子,也得备得足一些,少了三万两,各个方面用度支出,在运作时就会容易出显迟滞。”

    “尤其是铁锭和高粱储备,更不能出现差池。”

    “所以周转银子,少了三万两不行。”

    “半年来,工坊已经招募了两百多个铁匠,加上士兵和家丁家属,咱们养活的人口可也不少,如果没有一万两银子作为吃喝周转,恐怕会生出意外。”

    “前一段时间,高粱和铁锭价格较低,因此屯集了三万两的物资,加上正要准备打造的铠甲,所以现在手头上能够动用的银子,只有两万多点。”

    “还好,这个月咱们新建工坊都开始产出,两个船厂一共打造出五十艘铁壳漕船和五艘游艇,盈余了六千多两。”

    “加上两个酒坊,一百三十口大型蒸锅的五千两盈余,这个月盈利比上个月多了三成,这才能够剩下一万一千两。”

    牛秀才面带红光笑道:“经过半年极速扩建,工坊规模现在已经全面铺开。这个盈收数目,虽然还无法与晋陕和两淮盐商粮商相比,但已经相距不远了,只是我们底子薄一些,不如他们世代积累身家丰厚。”

    方楠这时想到了《金瓶梅词话》中的一段:西门庆走了蔡京的门路,弄到三万引淮盐生意,他的跟班应伯爵大喜,说道:“哥,恭喜!此去回来必有大利息!“这所谓的“大利息“到底是多少呢?据学者研究,这笔生意的成本不过万两左右,而利润大约在三万多两银子,绝对称得上暴利。

    当时笔者是明人,虽然写宋朝的事情,但也将明朝社会生产生活带入了其中。

    而此时的陕晋巨商和江南大贾,哪家的年余都在二十万两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