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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论功行赏

    进入到六月,天气已经非常酷热,一艘由漕船改制的大型豪华游艇,停泊在运河边一条河岔子上。

    几个青年,在水中沉浮戏闹,疲累之后慢吞吞地爬上游艇。

    萧思音头罩兰花布帕,轻哼小曲,小心翼翼措开锅盖,一阵鲜美的鱼汤气味,便在游艇上散开。

    “唔!”

    “好香呀!”

    “大丫快来看看,这鱼汤熬的怎么样了。”

    “我的大小姐啊!”

    “你就掀开了这么一条缝,能看到什么呀?”

    “这里有婢子,您老还是快点去上面凉快吧。”

    “不行!”

    “这是我做的鱼,一定要坚持到底。”

    “盐是奴家放的,火是家丁起的,鱼是方公子清理的。”

    “咯咯咯咯”

    “您老只是将鱼扔进锅里而矣。”

    “咯咯咯咯”

    “小姐饶命啊!”

    萧思音气鼓着腮帮子,伸出双手,在大丫身上乱摸,主仆二撕扭在一起,游艇上传出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呦!”

    “真没看出来,思音也会杀良冒功啊!”

    方楠一边擦抹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笑看着两女打闹。

    “谁说的?”

    萧思音放开大丫,用力将他推向楼梯。

    “一会你就知道本姑娘的手艺了。”

    此时李国桢和张世泽,笑吟吟的看着他在桌边坐下。

    “啧啧”

    “上午游泳嘻水,下午练字,方大哥这日子过得,真是叫人羡慕啊!”

    “两位公子,这几天在河里没少杀生吧!”

    “呵呵呵呵”

    “等回去之后,肯定会见鱼生厌的。”

    “渔汤来喽!”

    在一声喜悦的呼喊声中,李国桢和张世泽的脸色,一下就垮了下来。

    这可引来了萧思音的一双白眼,和方楠的抚掌大笑。

    与此欢乐情景风格迥异的画面,出现在东暖阁中。

    “钱钱钱”

    “只知道要钱!”

    崇祯手拈奏折,扔在周延儒脚下,轻声低吼。

    堂堂一方大吏,没有钱就干不了事情吗?

    “皇上明鉴”

    “若不是曹家叔侄和边镇将领,在那里前扑后杀,山陕早就成了流贼的天下。”

    手握朝廷抚响,杨鹤占着三边总督的位置,在那里按倒了葫芦,又浮起了瓢,行径与小丑何异,他难道就这点能耐吗?

    若按你这般说法,还不如叫“方一刀”去做三边总督!

    “他喜欢动刀杀人,到是省钱的很呐。”

    崇祯表面上怒愤填膺,心中确异常冷静。

    杨鹤手中的抚响,有多少用在安民剿匪上面,银子都流向何处,他比谁都清楚。

    这两年,若是不靠杨鹤把抚银转入内帑,不仅边镇军响难支,连自己的日子都难过了。

    “这个周延儒,明面上是说杨鹤,言下之意还是要节流朕的开支。”

    “看情况,杨鹤截流抚银的事情是瞒不住了,若不快刀斩乱麻,牵扯太深,自己毕然难逃关联,那时候发罪己诏也难平民愤。

    想到这些,崇祯斜了一眼周延儒,心说只能顺势而为了。

    在龙椅上正了正身子,崇祯语调微扬。

    “杨鹤能走到三边总督的位置,绝非简单之人,他在要钱有钱要兵有兵的情况下,仍然无法摆平山陕匪事,除了有些人在暗中进行扯拌,难道他就没有养贼自重的心思吗?”

    温体仁正要论辩,崇祯却一摆手打断了谈话,然后重重靠在龙椅上。

    他突然灵机一动,如果把方小子调到山陕剿匪,会不会即省了钱,又能使匪情有所改观呢?

    转念间,他就否定了刚才的想法。

    心说,如果把方楠调到山陕,匪患情况未必会得到控制,若是他狗脾气一上来,再与榆林那些西北将领打起来,那可就真的热闹了,他能顶着一脑门子官司活蹦乱跳,朕可操不起那份心呐。

    想到前几天,刘泽清奏上来的折子,崇祯立刻掐灭了调动方楠的想法。

    温体仁站在另一侧,扫了一眼面色急速变化的崇祯,心中甚是快慰。

    他微闭双目,在心中盘算,洪承畴近来在延绥主政平稳,多次击杀流匪,已经名声雀起,若是山陕匪情继续糜烂,皇上会不会割去杨鹤的三边总督,转而以洪承畴代之呢?

    此人虽非嫡系,但若是升任三边总督,对自己也会多有助力,只是操作此事,万万不可心急,只能顺势而为。

    周延儒近段时间势力大涨,早已经引起崇祯戒心,日后恐怕又会掀起一波朝堂风雨。

    沉默片刻后,周延儒眼珠一转,便想到了!刘泽清的奏折,正好可以将运河剿匪之事抹黑,借机赶杨鹤下台。

    于是他躬身奏道:“漕巡营参将方楠身染匪气,聚集流民围攻官军,造成刘泽清所部重大伤亡,还望皇上下旨治其之罪。”

    “周大人此言差矣!”

    “方将军奉旨沿河剿灭匪患,剿抚并用,有张有弛,诛杀恶匪保全良民,所过之处匪患尽消,乃是皇上慧眼识人之举。”

    温体仁出班奏对,竟然捧了方楠一把。

    他明确感觉到,周延儒在崇祯心目中,已经成为一个隐患,加之他的嫡系也不多,现在又把矛头指向杨鹤,应该在首辅的位置上呆不了多久了。

    周延儒与温体仁数年的明争暗斗,也由此展开。

    崇祯见温体仁站出来支持自己,心中甚慰,看了一眼王承恩:“宣兵部尚书熊明遇。(江西进贤人,字良孺。万历二十九年进士)东林一系。

    崇祯也没有啰嗦,熊明遇上殿,他就开门见山的问道:“漕巡营参将方楠的奏捷可曾堪合属实?”

    熊明遇看了看周延儒和温体仁,又见崇祯意气风发的模样,心道:皇上和周延儒扛上了,这回定要加把火,捧一下方楠这个恶棍。

    正色躬身,熊明遇朗声说道:“漕巡营参将方楠,率军沿河清剿匪患,历时四个月奔徙两千余里,击杀降服匪首百余人,击溃闻香教,使漕运畅通无阻,当论大功!”

    “应升其两级,为中军都督府右都督,挂总兵衔,授奉国将军。”

    崇祯闻言,心道:“熊明遇也不是个好东西,把方小子举的这么高,也不怕把他摔死。”

    “方楠年纪尚幼,功不及此,总兵衔就算了,授其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加宣威将军衔!”

    所部作战迅捷,特此冠加“千里营”封号,将领均升调一级,就这样吧,众卿可有议异?

    崇祯面沉似水眼皮低垂,语气中透出一锤定音之意。

    “臣反对!”

    “臣附议!”

    周延儒,温体仁各执一词,这让很多御使把刚迈出去的脚都收了回来。

    今天的朝堂之变,发生太过突然,众多朝臣方向不明,开始揣测二人孰优孰劣。

    熊明遇闻言一愣,心道:“这可是分家的节奏啊!”

    他本就怀着凑趣儿的心思,是以立刻躬身附议。

    刘泽清此时,若是知道自己花钱捅上去的奏折,正躺在东暖阁地上,在众人心中连一朵水花都没有泛起,不知他会表现出什么样的情绪。

    而方楠却没有关注朝堂上的封赏,在送走两位公子和萧思音主仆之后,想到把部队和工坊事物一丢,出来玩耍了半个多月,心中就泛起愧疚,快马疾风般回到德州,便一头扎进了军营。

    “旗卫大队”没有身体和力量优势,所以吴石头把操练重心,只能放在“狠”字上。

    自从发放步铳之后,为了加快士兵们掌握射击技巧和装填速度,他采用同样尺寸的木制假铳练习。

    旗卫大队士兵,每天只睡三个时辰,在训练中都极为刻苦。

    几天过去后,士兵双手都磨出一个个豆大水泡,直到磨破,手掌都变得血水模糊。

    这种情况,直到被浒山发现后才被制止。

    但“旗卫大队”转而增加负重长跑,并且还苦练拼刺技能。

    在首次“旗卫大队”与“掷弹大队”的对抗性拼刺比试中,“掷弹大队”凭借身高力量上的优势,和丰富的战斗经验,在单兵对抗和小组对抗上,都占据了绝对优势。

    但吴石头也很聪明,在比试之后的训练中,他着重练习了以命相搏的拼杀技巧,而且将训练重心,放在了刺击速度和准确性上。

    经过一段时间训练后,在“旗卫大队”之中,涌现出了一批拼刺高手,犹其是刺击速度之快,使很多“掷弹大队”士兵吃瘪。

    眼见可以拨开的铳剑,突然就会刺到身上,这是“掷弹大队”士兵,在赛后最大感触。

    自从方楠提出障碍训练,浒山和吴彪就把工坊与鬲津河之间的大片荒滩平整出来,建成了一个四里见方的大校场,旁边还修建了一个五里长,一里宽的巨型障碍训练场。

    在长达五里的区域内,布置有水坑,土坡,装满一千斤石头的铁车,十丈宽两丈深的护城河,五丈高二十丈宽的城墙,和长达一里,只有半尺宽的独木桥,还有十丈高绝壁,最后是五丈宽,两丈深的大坑。

    自从训练场建成之后,这里就变成了士兵们的恶梦。

    方楠骑马沿着场地跑了一圈,看完全部障碍之后,都没敢去亲身尝试。

    心说吴彪这个训练场建造的太变态了,即使没有障碍,一个往返就是十里,单是傻跑就很累。

    尤其是障碍设置,全部都是大型设施,无论哪一种,通过难度都很大。

    吴彪站在校阅台上,满脸得意向士兵们讲述规则。

    各支部队,都以小旗为基本单位,必须要在一个时辰内,完成所有障碍,否则会计为失败。

    一队队士兵,雄赳赳气昂昂进入场地,却累得如死狗一样爬出来。

    这就是训练场上真实写照,方楠只观模了一个上午,便勿勿赶回书房。

    家丁禀报,邱祖德来访,他才想到回来之后,忙的“焦头烂额”,还没有拜访过这个朋友,于是策马去营门迎接。

    “方将军顺利剿灭匪患,可喜可贺。”

    邱祖抱拳大笑,那个形象是一点文人气质都没有。

    方楠抱拳还礼:“小弟还要多谢邱兄指点!”

    邱祖德摆了摆手,谦虚的说道:“还是方老弟筹划周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剿灭两股顽匪,才会有此大胜。”

    “只是可惜,今后再也不能与方老弟为邻了,几日前,吏部已经下发了为兄的任命,即将赶赴济南接任知府之职,今天特来辞行。”

    崇祯看了漕巡营前期剿匪的奏折,心中快慰,新自批复了方楠剿抚并用的策略,但他没有居功,将邱祖德献计的事情又重新上报。

    崇祯调出邱祖德简历,对其也很欣赏,准备任命他为陕西布政使。

    但在朝议上,受到周延儒和张宗衡,以及东林系御使联合反对,崇祯被弄得措手不及,便搁置了这个任命。

    陕西乱局难控,以抚为主的策略失败,崇祯准备裁撤三边总督杨鹤以成定局,洪承畴继任的最终决定还在廷议,温体仁对邱祖德这个没有根基的小知府并不感冒。

    但在杨鹤被裁撤之后,所辖属的官员,也会多有调整,所以朝中各系,担心邱祖德会干扰布局,一致反对他出任陕西布政使。

    最后,温体仁为了照抚崇祯面子,提出任命邱祖德为济南知府,填补老知府致仕空缺,却又遭宣大总督张宗衡的反对,拖拉十几天,在御使吴甥等东林朝臣的支持下才定了下来。

    总之,一个知府任命,经历了各系官员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