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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台前幕后

    阵阵歌声在战场上飘荡,其中蕴含的情感,沟通了每个人的心灵,感染着双方士兵。

    建奴马甲决死目光,变的蕴含了情感,冰冷表情显出一丝忧伤,他们不由放缓马速,聆听这首歌曲。

    “劲敌!”

    多尔衮听到歌声,望向夜不收撤退的背影,口中挤出两个字。

    方楠与一百多名夜不收,拖在后面掩护,阻击建奴前锋,在火炮掩护下迅速蹬船。

    码头两侧排列的战船上,火炮开始向进入射程的建奴骑兵开火,炮弹在军阵中横冲直撞,犁出一道道血槽。

    多尔衮见明军都已经上船,命令队伍撤到火炮射程之外,向莽古尔泰问道:“五哥,红夷大炮运到了吗?”

    莽古尔泰撇了撇嘴:“大汗的那些宝贝,还要半个时辰才能抵达。”

    “五哥回去时,顺便告诉他们原路返回吧。”

    看向河上的帆影,多尔衮摇头笑了笑,他知道今天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

    方楠和杨肇基走进船仓,探视受伤的夜不收。

    经过认真清点,这次战斗阵亡四十三人,重伤五十四人,其中十五个人伤势严重,恐怕难以救活。

    方楠看着船舱中整齐排列的尸体,神色伤感默默伫立在一边。

    杨肇基叹了一口气,对双目通红的董飞虎说道:“他们都是一群好兵,他们没有给“千里营”丢脸,他们战胜的是建奴最精锐的部队。”

    “这是一种荣耀。”

    方楠和董飞虎擦掉眼角上的泪水,为阵亡的每一个夜不收整理遗容,然后将投矛举起高声呐喊:“翠衫骑兵”万胜!

    战船上再次回荡起忧伤的歌声“满腔热血唱出青春无悔,

    望穿天涯不知战友何时归?

    你是谁?为了谁?我的战友你何时回?

    你是谁?为了谁?我的兄弟姐妹不流泪”

    船队顺流而下,午后便驶入大海,两天后方楠和杨肇基回到了锦州。

    孙承宗看到他们安然无恙非常高兴,又仔细询问了一遍战斗过程和伤亡情况。

    方楠与杨肇基一同来到书房。

    孙承宗指向厅中三尺见方的木桌,笑着说道:“天气渐凉,花园沙盘不堪使用,老夫吩咐冯敬康找来工匠,在总兵府制做一个同样大小的沙盘置于桌上。”

    顺便按比例缩小,在老夫的书房中也做了一个。

    “你们过来。”

    孙承宗向两人招手,然后又指向沙盘中的大凌河城。

    方楠二人围到沙盘旁边,孙承宗继续说道:“这一次运粮成功,复宇与可纲,能在大凌河城中,多坚守半个月到一个月,为集结援兵争取到了宝贵时间。

    同时,皇太极战略谋算,因此受到很大影响,运筹空间也受到了限制。

    由昨天开始,建奴加大对大凌河城的炮轰强度,同时发动多次攻城。

    现在守城压力很大,但是锦州能够集结的兵力,还无法打破建奴包围。

    孙承宗让二人在一旁坐下,吩咐老仆上茶。

    “运粮那天,吴襄和宋纬在小凌河附近遭遇皇太极亲率兵马。”

    送粮战斗打响后,皇太极击溃吴襄二人部队,便迅速撤退了。所以两部人马,才会没有受到更大损失。

    杨肇基见孙承宗神色凝重,低声说道:“老督师不必担心,圣旨降下后,登莱营六千之众,加上“千里营”将近万人,会同永平两部车营一万多人出关,到时与蓟镇和锦州部队汇合,我们将会聚集五万之众。

    “只要战役托入到僵持阶段,战情变化对建奴极为不利。”

    孙承宗轻声长叹:“登莱营已经不是“礼卿”(袁可立的字)在时的状况了,现在对他们不能抱有太大期望。”

    他看向方楠笑了笑:“和光的翠衫骑兵,虽然在此战损失近百,但却是所向披靡,阵斩正白旗固山额真伊尔登,和他所率领的三百精锐,加上蒙骑吴讷格部轻骑两千余人,可以说是一战成名。”

    “俗话说的好,窥一斑而知全豹,和光的千里营,到是很让老夫很期待啊!”

    孙承宗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杨肇基:“据说翠衫骑兵,还并不算是千里营中,战力最为强悍的一支人马。”

    杨肇基笑了笑,拍了一下方楠的肩膀,“老督师可还记得大安口外,阵斩莽古尔泰五十摆牙喇的剑盾手吗?”

    “呵呵呵呵”

    孙承宗抚须笑道:“记得!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

    “那些个身体极为壮硕的士卒,最近怎么样了?”

    杨肇基笑着看向方楠:“很久没有见到他们了,听和光说,现在剑盾手数量,已经达到了两百人。”

    “呵呵呵呵”

    “那就好!那就好!”

    孙承宗站起身,缓步走到沙盘旁边,沉思了片刻。

    “迅速将部队集结到长山外围,协助金国奇松山守军,推进到小凌河西岸,威慑大凌河城建奴部队,减轻复宇守城压力。”

    “若敌兵大部来袭,可退到长山防线,伺机会同其它部队将其击溃。”

    孙承宗转身看向方楠:“和光的翠衫骑兵,暂时休养一段时间,等待大队人马前来汇合。”

    孙承宗聊聊数语,就布置出临时应对,足以显示出他对这场战役的深思熟虑。

    回到城南营地,方楠看到一群七老八十的老郎中,在营寨中颤颤巍巍进进出出。

    小豆子满头大汗跑了过来,一边掻着后脑勺,一边邀功似的向方楠笑道:“哥,俺把城中只要是能喘气的郎中都请来了。”

    他一脸期待,等着方楠夸讲,不料一个七十多岁的老郎中,踉跄着冲到方楠身边,眼含热泪的说道:“小老儿一辈子都在为妇人诊病,接骨续命的活计,小老儿是真的不会干呀!”

    “看你找的这些人,还不快点把他们都送回法。”

    方楠用马鞭敲击了一下小豆子脑门,满脸寒霜轻声呵斥。

    那个老郎中看到小豆子被训斥了一顿,心情大为愉悦,挥舞楛瘦的手臂,低声骂道:“小畜生,该啊!”

    小豆子垂头丧气回到帐中,逐一询问甄别,所有强行架来的老郎中,只留下了十几个货真价实的医师。

    留下来的老郎中们,看到急救帐篷之中,摆放了十几根五百年老山参,脑门子都冒出了冷汗。

    他们知道这些东西,可都是富商大贾,高官显贵的珍藏之物,心中便想:“如果不能救活这群重伤士兵,是否还能走出军营。”

    神情紧张的老郎中们,拼了老命救治伤员,但仍有五名夜不收相继身亡,他们牵着方楠的双手离去,脸上都挂着微笑。

    方楠回忆起与夜不收们一同吃饭,喝酒,一同训练的场景泣不成声。

    整整一天,他脸上流淌的泪水,就从未停止过。

    在这个时侯,德州工坊气氛也极其紧张,牛聚明在方楠离开后收到书信,骑乘快马赶回工坊,他按照信中嘱咐,携同浒山,方宝,吴彪,周茂兰统筹大局。

    牛聚明一到工坊,就埋怨方宝和浒山,怎么可以让方楠只带领夜不收营去辽东。

    二人这时也感觉当初的计划有些冒险,面色讪讪低头不语。

    最后,牛聚明和浒山,命令大川率领的“剑锋大队”,宋桥率领“掷弹兵大队”,吴石头率领的“旗卫大队”,迅速携带全部装备赶往埕口镇,准备随时蹬船前往辽东。

    浒山,丁成,吴彪三个步兵营,立刻集中战车,马不解辕,人不解甲,随时准备由陆路出关。

    周茂兰募集了一千名民夫,将“千里营”的粮食,淄重,由工坊码头装船,直接起运送往辽东。

    东暖阁中,王承恩正弯着腰,捡起地上的镇纸奏折,轻轻摆放回桌案上。

    温体仁躬身抱拳:“皇上,建奴围困大凌河城二十余天,看似不会轻易罢手,如此城中的祖大寿部,和几万筑城百姓的情况就危险了。”

    温体仁话锋一转。

    “但与山陕匪患相比,大凌河战场不过是一城一地而矣,援兵仍要派,仗还要打,只是不可操之过急,登莱营本该出关,但此时仍是兵马未动,看来……。”

    温体仁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崇祯的脸色。

    “他们即便是去了,也未必会尽全力!”

    “哼”

    “没有登莱营,朕还打不了仗了吗?”

    温体仁皱了一下眉,沉默片刻,又继续说道:“蓟镇兵马都已经出关,就不能再调动宣镇的部队了。”

    “否则京畿北部空虚,实在是太过危险。”

    崇祯脸上波澜不惊,“爱卿无须多虑辽西战局,西北剿匪之事,你还要多加督促!”

    “尊旨!”

    温体仁见崇祯双目微闭背靠龙椅,便躬身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