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王弥失策

    309年11月20日，楚王刘聪、始安王刘曜返回汉赵帝国的首都平阳。王弥从轘辕（huányuán）（今河南省偃师县东南，巩县西南，登封县西北）向南进军。逃难到颍川、襄城、汝南、南阳、河南各郡的流民有几万家，平时受到当地居民的压迫、为难，听说王弥军过来，纷纷烧毁城池，杀死各郡和各县的主官，响应王弥。这几个郡都在今河南省境内，其中河南郡的治所就在洛阳。

    流民也是老百姓，只不过是从外地来的老百姓。流民与原住民之间的矛盾贯穿于西晋末年和东晋，战乱必然带来难民，难民流动就会挤占原住民的生存空间，两者本来属于人民内部矛盾，但在一定条件下会转化为你死我活的敌我矛盾。西晋末年在四川盆地建立的成汉帝国就是由流民建立的政权，在建立的过程中流民和原住民之间爆发了激烈的矛盾。

    所以，在基本生存得不到保障的时候，有资源的人和没有资源的人之间的矛盾会比民族矛盾更大，那个时候，你是哪个民族的不重要，你给我吃的就是朋友，不给我吃的就是敌人。

    对于王弥及其军队来说，有两件事是非常欢迎的，一件叫作“所向披靡”，一件叫作“应者鹊起”。流民响应就属于后者，只要把流民稳定下来，就是新增了属于自己的人口——这是战略资源。王弥是反西晋政府的，流民响应王弥，说明已经对西晋政府死了心，不再期待西晋政府来主持公道了，没有公道，没有活路，就只能替天行道或自行其道了。

    流民响应王弥军，这对汉赵帝国的刘渊来说是个鼓舞的消息。他自认为是继承了汉朝正统，能得到人民的响应，是非常高兴的，也对取代西晋增强了信心。

    石勒这边的工作方向还是今河北省的地界。石勒攻占了信都（当时冀州的治所所在地，今河北省邢台市信都区），杀死了冀州刺史王斌。王斌死后，幽州刺史王浚自行兼任冀州刺史。王浚和刘琨那时候都干过不少这种事，土地丢了，人口丢了，但职务不能丢，一定要从地上捡起来，拍拍上面的尘土，戴在自己头上，或者看看谁比较顺眼，戴在他头上。其实这也是一种精神胜利法。

    西晋皇帝司马炽下诏，命令车骑将军王堪、北中郎将裴宪领兵讨伐石勒。石勒回军迎战，结果，魏郡的太守刘矩直接带着魏郡投降了石勒。石勒率军到达黎阳时，裴宪居然临阵胆怯，弃军而逃，一口气逃到了淮南郡（治所在今安徽省寿县），王堪只好退到仓垣（今河南省开封市东北）防守。

    裴宪这个人除了胆子小，其他方面还行，后来被擒获后为石勒所欣赏，还给他分配了工作。

    这一仗，让石勒看清了西晋军队的色厉内荏。堂堂的皇军，也不过如此。

    309年12月，刘渊任命了一批官员，最重要的是楚王刘聪当了大司徒。这个月，王弥向刘渊上表推荐自己的左长史曹嶷代理安东将军，往东到青州谋求发展，并迎接他的家属，刘渊同意了。

    王弥这么做，主要的考虑是让自己信任的曹嶷到青州去开辟和建设根据地，为将来准备一个立足之地。做一件事情的对错，往往取决于实际的执行和结果。执行得好，就做得对，执行得不好，就是做错了。可是，王弥、曹嶷的能力有点跟不上他们的想法，对青州根据地计划的执行，总体而言，动作僵硬、呆板，这里的能力也包括王弥团队的管理资源，他没有充足的人力资源储备来保证高质量的管理输出，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曹嶷是王弥的得力助手，前往青州带走了一批兵力，在客观上削弱了王弥的力量，曹嶷的离开，也削弱了王弥身边的参谋力量，暴露了王弥身边参谋团队的不足。从后来的发展看，曹嶷虽然在王弥有生之年是忠诚于他的，但他到了青州就没有回来，跟王弥主力几乎没有什么配合，这就变成了硬生生地带走了一支队伍，为王弥造成了致命的遗憾。

    留给王弥整合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因为到了第二年（310年），王弥最重要的好友和贵人永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