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知花语（中）
咚咚咚！
吴老师又回来了？
程浩然一个箭步冲出卫生间，打开门后看到的却是罗子凡的愁眉苦脸。
“罗子凡？你怎么来了？子隽、小泽呢？”他往后面看了看，发现只有罗子凡一人，侧身让他进入。
“出来说，出来说。”罗子凡并不进屋，不由分说抓起他的胳膊就要拽他出门。
程浩然甩开他的手，向后退了半步：“你急什么？我洗漱洗到一半，给我十分钟，你先进来等我。”
“你洗漱怎么要十分钟啊，苏老板？”罗子凡一听急了，耍赖皮似地恳求道，“五分钟五分钟，你快一点嘛。”
“我想洗个头啊……”
“我很快的，你回来再洗呗。”
“你着急自首么？”程浩然拿他没辙，只得妥协，“在外面待着，我洗把脸。”
“那你快点哦，我在小区门口，三百个数喔，一，二，三……”罗子凡又恢复往日的嬉皮笑脸，得寸进尺地说。
数数的声音让程浩然拳头一紧。他三五下把罗子凡推进楼梯间，刚关上门，头顶的问号即开始繁衍起来。
这个混球干什么坏事了？
看他是一个人来的，表情又不太高兴，是不是惹谁生气了，来找我当和事佬啊？
子隽不理他了？不对吧，子隽好像不太会这么小肚鸡肠的样子。
小泽不理他了？不能吧，虽然有点青春期，但小泽一般不会对他们动真格。
莫非是罗子凡这个坏球太不要脸，把他俩都给得罪了？！
“苏老板——你咋还不出来啊——”
“罗子凡你这小狗！”只听楼道内一声巨响，一个敏捷的身影鱼跃而出，随手抡起花坛里一根粗大的树枝，扑向罗子凡就是一顿猛戳，“平时要你正经点、正经点，你不听，这下玩坏了吧？我都隐居到校外了还要整天操心着你们仨的事情，是想认我当爸爸么？你看看子隽，斯斯文文的，人又稳重，再看看你，猴子似的，一身腱子肉。”
你看看子隽……
再看看你……
“子隽你学不来，有空学学小泽，虽然呆呆的，至少乖。”
虽然呆呆的……
至少乖……
罗子凡被骂得一头雾水，还隐隐地有些反胃。
“……你的信息库好像得更新版本了，犬父大人。”待程浩然的怒气宣泄殆尽，他拿出藏在身后的一盆小花展示给他，委屈巴巴地辩解道，“我就是来问问你，这种情况下的花该怎么养。我这盆花去年没开，今年好不容易开了朵花，不知道怎么回事，蔫蔫巴巴的，感觉就像要枯萎了。”
“原来是养花……”听到罗子凡的话，程浩然老脸一红，想起刚才口无遮拦说了那么多废话，暗自责怪自己不该仅凭刻板印象对人恶意揣度，毕竟有通常也有例外。
他放下树枝：“子凡呐，真对不起啊，我……”
“哎呀，少说点没用的。”罗子凡不耐烦地打断他，“快来帮我看看这盆花是怎么了，你现在已经欠我一杯奶茶了，要是看得好我就帮你免了，要是看不好，我再加你一杯的利息。”
有例外，自然也有例外的例外。程浩然嘴角一抽搐，又捡起地上的树枝。
为了一盆植物多愁善感，真不像罗子凡这家伙能干出来的事情。但这盆小花的确不太精神，纤细的深紫色花瓣蜷缩成卷，连着高高的花茎耷拉向地面，看起来既虚弱，又颓废。
“感觉像缺水了啊？”程浩然轻轻摆弄了一下皱巴巴的叶片，挠着下巴说，“你最近有按时浇水么？”
罗子凡点点头：“我最近一周浇一次，这周已经浇水了。”
“那不应该啊，一周浇一次已经不少了。是不是最近光照太多了？”
罗子凡摇摇头：“不能吧，入夏之后我一到中午就把它放进屋里，就怕把叶子给晒蔫了。”
“既不是缺水，也不是太晒，会不会是缺肥？”程浩然抱着胳膊想了想，继续说。
“缺肥？有道理，我最近确实忘记给它施肥了。”罗子凡暗淡的眼中顿时射出光来，大手一拍，立即表示赞同。
“植物也要经常松土的，你看这里的花土都有点板结了，有时间用小铲刀拨弄拨弄，还它一片新鲜空气。”
“对对对，犬父大人，还得是你这个植物学家……”罗子凡说着腾出一只胳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程浩然一个大大的单手抱。程浩然躲闪不及，被他结实的身躯撞得差点呕出一口水。
“不打扰你了，苏老板。”罗子凡忽然后退半步，换上一副温顺的面孔，礼貌道谢。
他正经，程浩然反倒浑身不自在，冷哼一声：“太客气了，又不是第一次打扰。罗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么？如果不需要，我就上楼洗头了，记得给个好评哦。”
罗子凡漫不经心地笑了下，凝视着手里的紫色盆花，仿佛未听见般，片刻后才复抬起头，露出熟悉的狡猾嘴脸：“我一定在陆淼面前多给你打几个五星好评，让她平时对你好点。你们在一起这么久，说话的刻薄劲都像了。”
程浩然重又举起树枝，罗子凡敏巧一闪，嬉皮笑脸地退到小区门口，冲着他做了个鬼脸，旋即一溜烟跑出大门，消失在马路对面的巷子里。
狗东西。
程浩然把树枝丢回草坪里，随身捡起脚边的空易拉罐，放进垃圾桶。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体态健壮的罗子凡抱着一枝盆花在街上狂奔的场景，违和又略显诙谐的画面让他忍不住破口大笑。
罗子凡养花的事情他竟然毫不知情，就算是还未看到他的记忆，搬到学校里住的时候总能看到的吧，竟然一点也未发现，看来藏得挺深的。
啊……也难怪。搬回学校住的那几日，他也无什么心情看他养了什么花。
“罗子凡可是个花奴呢。”听说了上午的事情，陆淼对程浩然说。
“原来你们都知道啊？平时还真看不出来。”程浩然笑了，“我还以为他的眼睛里只有健身房里的那几坨铁。”
陆淼也笑了，摇头反驳道：“子凡很喜欢花花草草，前阵子我们到面之屋看陈叔叔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巷子里的花。他那盆鸢尾花还会变色呢，以前开的是蓝色的花，枯萎之后又开出了新花，竟然是紫色的。”
“原来是鸢尾花，我说怎么看着眼熟。”程浩然“哦”了一声，“鸢尾花会变色么？我第一次听说。”
“子隽说可能是基因型的问题，什么显性基因、隐性基因、自由组合定律之类的。我听不懂，是你们理科生学的。”陆淼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从抽屉里取出指甲剪，咔嗒咔嗒地剪了起来，“罗子凡对那朵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知冷知热的。”
“他养了挺久的了吧？”
陆淼怔了怔，淡笑着说：“养了一年多了，你不记得了？”
“一年多了？”程浩然也愣了愣，把打坐的腿放下来，欲言又止，半晌，摇摇头，接着说，“淼淼，我下午到学校用图书馆，除了漱口水，你还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一并告诉我吧。”
“啊……我笔芯还够，但是本子好像快用完了，要不你顺便到文具店帮我买几个本子上来？”
“你要什么图案的本子？”
“图案？”听到这个问题，陆淼又笑了，“我又不是中学生了，非要挑那种可爱的风格，普通的本子稍厚些，大概五十几页的就可以。”
程浩然翘起三根手指，拇指与食指围成个圆：ok。
下午在图书馆的时候，陆淼的声音一直盘旋在他的耳侧。
——养了一年多了，你不记得了？
只养了一年多，怎么会开两茬花？是她记错了时间，还是他记错了鸢尾花的花期？
应该不是他记错了，罗子凡亲口承认自己的鸢尾空了一年才开花。
莫非陆淼在说谎？
“哥！是你么？”
吴老师又回来了？
程浩然一个箭步冲出卫生间，打开门后看到的却是罗子凡的愁眉苦脸。
“罗子凡？你怎么来了？子隽、小泽呢？”他往后面看了看，发现只有罗子凡一人，侧身让他进入。
“出来说，出来说。”罗子凡并不进屋，不由分说抓起他的胳膊就要拽他出门。
程浩然甩开他的手，向后退了半步：“你急什么？我洗漱洗到一半，给我十分钟，你先进来等我。”
“你洗漱怎么要十分钟啊，苏老板？”罗子凡一听急了，耍赖皮似地恳求道，“五分钟五分钟，你快一点嘛。”
“我想洗个头啊……”
“我很快的，你回来再洗呗。”
“你着急自首么？”程浩然拿他没辙，只得妥协，“在外面待着，我洗把脸。”
“那你快点哦，我在小区门口，三百个数喔，一，二，三……”罗子凡又恢复往日的嬉皮笑脸，得寸进尺地说。
数数的声音让程浩然拳头一紧。他三五下把罗子凡推进楼梯间，刚关上门，头顶的问号即开始繁衍起来。
这个混球干什么坏事了？
看他是一个人来的，表情又不太高兴，是不是惹谁生气了，来找我当和事佬啊？
子隽不理他了？不对吧，子隽好像不太会这么小肚鸡肠的样子。
小泽不理他了？不能吧，虽然有点青春期，但小泽一般不会对他们动真格。
莫非是罗子凡这个坏球太不要脸，把他俩都给得罪了？！
“苏老板——你咋还不出来啊——”
“罗子凡你这小狗！”只听楼道内一声巨响，一个敏捷的身影鱼跃而出，随手抡起花坛里一根粗大的树枝，扑向罗子凡就是一顿猛戳，“平时要你正经点、正经点，你不听，这下玩坏了吧？我都隐居到校外了还要整天操心着你们仨的事情，是想认我当爸爸么？你看看子隽，斯斯文文的，人又稳重，再看看你，猴子似的，一身腱子肉。”
你看看子隽……
再看看你……
“子隽你学不来，有空学学小泽，虽然呆呆的，至少乖。”
虽然呆呆的……
至少乖……
罗子凡被骂得一头雾水，还隐隐地有些反胃。
“……你的信息库好像得更新版本了，犬父大人。”待程浩然的怒气宣泄殆尽，他拿出藏在身后的一盆小花展示给他，委屈巴巴地辩解道，“我就是来问问你，这种情况下的花该怎么养。我这盆花去年没开，今年好不容易开了朵花，不知道怎么回事，蔫蔫巴巴的，感觉就像要枯萎了。”
“原来是养花……”听到罗子凡的话，程浩然老脸一红，想起刚才口无遮拦说了那么多废话，暗自责怪自己不该仅凭刻板印象对人恶意揣度，毕竟有通常也有例外。
他放下树枝：“子凡呐，真对不起啊，我……”
“哎呀，少说点没用的。”罗子凡不耐烦地打断他，“快来帮我看看这盆花是怎么了，你现在已经欠我一杯奶茶了，要是看得好我就帮你免了，要是看不好，我再加你一杯的利息。”
有例外，自然也有例外的例外。程浩然嘴角一抽搐，又捡起地上的树枝。
为了一盆植物多愁善感，真不像罗子凡这家伙能干出来的事情。但这盆小花的确不太精神，纤细的深紫色花瓣蜷缩成卷，连着高高的花茎耷拉向地面，看起来既虚弱，又颓废。
“感觉像缺水了啊？”程浩然轻轻摆弄了一下皱巴巴的叶片，挠着下巴说，“你最近有按时浇水么？”
罗子凡点点头：“我最近一周浇一次，这周已经浇水了。”
“那不应该啊，一周浇一次已经不少了。是不是最近光照太多了？”
罗子凡摇摇头：“不能吧，入夏之后我一到中午就把它放进屋里，就怕把叶子给晒蔫了。”
“既不是缺水，也不是太晒，会不会是缺肥？”程浩然抱着胳膊想了想，继续说。
“缺肥？有道理，我最近确实忘记给它施肥了。”罗子凡暗淡的眼中顿时射出光来，大手一拍，立即表示赞同。
“植物也要经常松土的，你看这里的花土都有点板结了，有时间用小铲刀拨弄拨弄，还它一片新鲜空气。”
“对对对，犬父大人，还得是你这个植物学家……”罗子凡说着腾出一只胳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程浩然一个大大的单手抱。程浩然躲闪不及，被他结实的身躯撞得差点呕出一口水。
“不打扰你了，苏老板。”罗子凡忽然后退半步，换上一副温顺的面孔，礼貌道谢。
他正经，程浩然反倒浑身不自在，冷哼一声：“太客气了，又不是第一次打扰。罗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么？如果不需要，我就上楼洗头了，记得给个好评哦。”
罗子凡漫不经心地笑了下，凝视着手里的紫色盆花，仿佛未听见般，片刻后才复抬起头，露出熟悉的狡猾嘴脸：“我一定在陆淼面前多给你打几个五星好评，让她平时对你好点。你们在一起这么久，说话的刻薄劲都像了。”
程浩然重又举起树枝，罗子凡敏巧一闪，嬉皮笑脸地退到小区门口，冲着他做了个鬼脸，旋即一溜烟跑出大门，消失在马路对面的巷子里。
狗东西。
程浩然把树枝丢回草坪里，随身捡起脚边的空易拉罐，放进垃圾桶。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体态健壮的罗子凡抱着一枝盆花在街上狂奔的场景，违和又略显诙谐的画面让他忍不住破口大笑。
罗子凡养花的事情他竟然毫不知情，就算是还未看到他的记忆，搬到学校里住的时候总能看到的吧，竟然一点也未发现，看来藏得挺深的。
啊……也难怪。搬回学校住的那几日，他也无什么心情看他养了什么花。
“罗子凡可是个花奴呢。”听说了上午的事情，陆淼对程浩然说。
“原来你们都知道啊？平时还真看不出来。”程浩然笑了，“我还以为他的眼睛里只有健身房里的那几坨铁。”
陆淼也笑了，摇头反驳道：“子凡很喜欢花花草草，前阵子我们到面之屋看陈叔叔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巷子里的花。他那盆鸢尾花还会变色呢，以前开的是蓝色的花，枯萎之后又开出了新花，竟然是紫色的。”
“原来是鸢尾花，我说怎么看着眼熟。”程浩然“哦”了一声，“鸢尾花会变色么？我第一次听说。”
“子隽说可能是基因型的问题，什么显性基因、隐性基因、自由组合定律之类的。我听不懂，是你们理科生学的。”陆淼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从抽屉里取出指甲剪，咔嗒咔嗒地剪了起来，“罗子凡对那朵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知冷知热的。”
“他养了挺久的了吧？”
陆淼怔了怔，淡笑着说：“养了一年多了，你不记得了？”
“一年多了？”程浩然也愣了愣，把打坐的腿放下来，欲言又止，半晌，摇摇头，接着说，“淼淼，我下午到学校用图书馆，除了漱口水，你还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一并告诉我吧。”
“啊……我笔芯还够，但是本子好像快用完了，要不你顺便到文具店帮我买几个本子上来？”
“你要什么图案的本子？”
“图案？”听到这个问题，陆淼又笑了，“我又不是中学生了，非要挑那种可爱的风格，普通的本子稍厚些，大概五十几页的就可以。”
程浩然翘起三根手指，拇指与食指围成个圆：ok。
下午在图书馆的时候，陆淼的声音一直盘旋在他的耳侧。
——养了一年多了，你不记得了？
只养了一年多，怎么会开两茬花？是她记错了时间，还是他记错了鸢尾花的花期？
应该不是他记错了，罗子凡亲口承认自己的鸢尾空了一年才开花。
莫非陆淼在说谎？
“哥！是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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