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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声气相投,志同道合

    这日陆桢安坐马车穿过繁华的天门长街,绕着外城兜了半个圈子,才让马车行驶至城北的一家书斋铺子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片商铺店面林立的旧城区,书斋却独此一家,令人印象深刻。

    陆桢安下了马车,嘱咐驾马的车夫去城南取一套定制的湖笔,然后再来此地接他。接着他看似随意的在书斋里转着,脚步却是一点点朝店铺后侧的门移去,接着趁着没人注意,一个侧身消失在书斋里。

    出了书斋后,陆桢安极速的穿过几道门槛,来到比邻而居的一间茶馆后门,推开虚掩的门框,悄悄的步入了茶馆内。

    这间茶馆位于街道的拐角处,正面朝阳,左右方向都敞开着,地盘很阔。灰色的青石板在茶馆前铺了一块平阔的三角形石面,里头还栽了三四株绿得发亮的梧桐树,风一吹气,树叶就飒飒作响。

    茶馆有两层,一楼里聚集着下棋的老者、挂着背袋的漂泊者、高谈阔论的茶艺师,而随处奔跑着点头微笑的伙计正在不厌其烦地为客人推荐着茶品。陆桢安低头掩面,脚步轻巧的上了二楼的一间雅座,推开门,里面已有一人临窗而坐,正悠哉的靠在窗框上嗑花生。

    陆桢安掩上门,轻声的走到桌前,坐下后,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那人回头,一张国字脸,正是徐善叶。

    “嘿嘿,陆兄你也太小心了,每次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徐善叶抛了手里的花生壳,搓搓手,给陆桢安倒了一杯热茶。

    陆桢安接过,却不喝,只是看着橙黄的茶汤不说话。

    徐善叶看着一声不吭的陆桢安,当下心里毛毛的,整个人惊醒过来,一改之前的散漫,低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陆桢安转动着茶杯,头也不抬的说了句:“昨晚,我们安插在方府的一个探子,死了。”

    “死了?怎么会?那探子只是个马夫,平时只是汇报下老狐狸外出行程,一些不重要的信息,都接触不到实际点内容,怎么就一下暴露了?”徐善叶低声惊呼,不解的问道。

    “方府报官说是这人赌博成瘾,本意偷盗了方府财物,却不小心被主人撞见,然后就恼羞成怒欲行凶,所以直接被乱棍打死的。早上衙门里我们的人递过来真实消息,乱棍是死后加的伤,真实的死因是被人用手锁喉勒死,动手的人是……”陆桢安放下杯子,用手沾茶水,在桌上写了个名字。

    徐善叶眉头微触,心道怎么会是他,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看来这个探子,应该是无意之间听道什么,而后被灭口。那他的身份有没有被……”

    “应该是没有,如果身份暴露了,他们是不会把尸体送到衙门里。估计就像你说的,他应该是不巧听见了什么,被发现,当场灭的口。只是现在不知他听道了什么,这个消息重要到让那人当场暴起直接出手。”陆桢安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们是否再安排些探子进去,只要老狐狸动了,必然能留下痕迹。”徐善叶问道。

    陆桢安低头沉思着,手指弯曲,不停的敲着桌子,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徐善叶见陆桢安如此,知道他是在内心自己和自己下着一盘棋,权衡着利弊,便不在做声。他伸手拿过个杯子,自己倒了杯茶,一旁喝着,望着窗外,内心却也开始盘算着。

    直至徐善叶喝完了第三杯茶,陆桢安才抬头,眼里凝聚着精光,轻轻的拍了下桌子,说道:“看来得用之前预留的那枚棋子。”

    徐善叶被他说的这句话,惊的打翻了茶杯。他顾不上半个已经湿透的袖子,急急的说道:“陆兄,你可想好了?这枚棋子可是早年前就埋进去的,现在轻易用不得。那原本是上面那位用来一次性断后的法子,你可要三思,再三思啊!”

    “方府虽然原先只是个小官吏出生的小门户,但经历了两代皇后,政权的洗礼,财富累积已经逼近世家。而且方府人口简单,用的人都必是知根知底的家生子,平日里轻易不会从外面购买仆从。之前的探子也是买通了一个破落的方府家生子的远方亲戚,充当是养子身份混进去的,但也只能在马夫这种不重要的位置上。后面我们也不是没试过在送人进去,但都不成功,反而引发了那对父子的警惕之心。”

    “不可,不可。此事必需三思后行,不可冲动。再者,就算你要动用那颗埋了这么久的暗棋,也得需要上面那位同意,否则人家也不会听你的指挥。”徐善叶不赞同,连连摆手否定。

    听徐善叶提到上面那人,陆桢安忽地冷静下来,原先急迫的心慢慢回归理性。

    “徐兄,陆某我魔障了,太急燥了。”

    “现下,我觉得可以先把方府放一边,既然老狐狸各种警惕小心,那我们就去盯着另一个人,想法子挖出他身上的秘密,这样就能知道为什么他要冒险与老狐狸合谋了。”

    徐善叶看看眉头紧锁的陆桢安,没有道破,而是不动声色的用手指了指,之前留有名字的水迹。

    “有道理,此人一贯行事冲动,要比大小方父子更容易暴露一些。之前我们不知道他们有合作,这次探子的事情,他一不小心露了马脚,让我们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否则我们就是想破头也不会把他脸联系在一起。这世间敌人的把柄也是能成为我们的利器,说不定此事了结后,能断了方府的财路。老狐狸一旦没有钱财,想在蛊惑人心让人办事,就不容易了。”

    “对了,陆兄,你是怎么知道是这人动的手?”徐善叶又用手指了指水迹。

    “昨日那探子马夫驾车送老狐狸去了城南一所民宅。刚好那日是对接消息的日子,所以外面的探子正好撞上了,也就跟着去到了那间民宅。结果一直到午夜才有另一辆马车过来,从里面接走个人。外探警觉,便尾随后面,发现对方马车行驶进京城官员家属聚集地,就是这个人在京的府邸,从车上下来的也正是此人。后面又有了探子马夫被一招锁喉勒死的消息,初期我以为是老狐狸身边的高手动的手,但昨日老狐狸是独自去的南城。综合以上几条消息,一对比,一排除,我以此推断出了他,才是这个凶手的结论。”

    “看来老狐狸是想伸手进军权了,他这么积极的上蹿下跳,就不怕……”

    “不,徐兄,你想错了。”

    陆桢安打断徐善叶的分析,徐徐说道:“老狐狸是想要军权,但这军权不是那么容易拿住的。我朝皇子争斗,拼的是文斗,军权只会落到最后的赢家手里。所以军内一直是坚守中立派,不管哪位后面上去了,都不会得罪。我猜老狐狸与那位合作,应该是为了获利。我们之前一直奇怪老狐狸如何累积的财富,毕竟像他们这种小户可不是我家这种大世家,几代人一点点积累的。”

    “你的意思是老狐狸通过那人的权利,从番邦那里获得利益?那你可有上报到上面那人?”徐善叶抬手指指上面。

    “嗯,来此之前,我已经往上传递了这一消息。想必不是今晚就是明早,会有召见。虽然我朝不允许通番交易,但据我所知边塞的将领其实一直有私下里通番交易,以我朝的茶叶和丝绸交换其番邦的珠宝玉石,从而获得利益。这些都是暗地里在操作,上面那位也是知道的,毕竟边塞苦寒,国库拨不出那么多银子去犒劳军队,只能用这种折中的法子。但朝中官员却是严禁不得参与其中,也不知老狐狸拿住了那人什么把柄?居然让这么个暴脾气的人乖乖听话了?”

    陆桢安倒去那杯已冷却多时的茶,掏出帕子擦去茶汁,并翻面扣放回茶具盒里,这样桌上就只留有徐善叶一人饮茶的杯子。

    徐善叶看着他如此仔细又小心不留痕迹,心里啧啧,暗道哪怕是惹了上面那位生气,也千万不要惹了眼前这位。

    “对了,我昨日收到翰林院修编的任状了,这次一下子从八品升到正七品,连跳三级。我是做梦都没想到的好事。徐善叶在此多谢陆兄维护周全,否则在这大官小官满地跑的京城里,我一贫寒且无背景的人,基本上也就是在典簿这个位置上坐穿头了。”徐善叶抱拳朝陆桢安行了一礼。

    陆桢安随意的摆摆手,“徐兄不用谢我,这三年我们为上面那位做了那么多事,这只是上面对我们的犒赏,你理所当然的受得,而且升了职,你也更方便去办事。”

    “那也是陆兄给我美言了,不然都过去三年了,上面那位哪还记得我这种小虾米。”徐善叶直白的说着。

    陆桢安没有正面回答,这次徐善叶得以升职位,确实是他在上面那位面前提的。

    “好了,这事打住,我们谈正事。既然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就看老狐狸怎么出招了。至于那人,我会安排人盯紧。我的马车也快回来了,我得走了。今日还是老样子,你再多坐一刻钟,等我马车走后你在离开。”陆桢安把之前的帕子放回袖子里,就站起准备离去。

    “陆兄,你切记不可冲动。既然上面那位等了这么久,我们奉命行事的人更不可操之过急。”徐善叶伸手握住陆桢安的手腕,从手心里传递出一股力量。

    陆桢安低头紧紧握住拳头,但又很快松开,他拍拍徐善叶的手背,安抚道:“放心,陆某这么久都等了,不会因小不忍,乱了大谋的。”

    徐善叶松开手,看着陆桢安轻轻的打开门,小心的离开,不自觉的喃喃道:“陆兄,徐某不知你与方府有何恩怨,但你我既然是知己,我必当全力以赴帮你。可你一定不能急躁,坏了上面人多年的布局,那这世间可就很难容的下你了。”

    陆桢安听完,行至门边的身影顿了顿,但他没有回头,只是朝后面摆了摆手,便离去了。

    陆桢安原路返回了之前的书斋,继续假装随意的翻找着书籍。不过多时之前的马车就行驶回来了,待到他上了马车,马车便朝城南去了。

    茶楼上徐善叶看着远去的马车,不禁感叹这京城的水越来越混了,也不知自己是否会稳稳的一路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