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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弄泥土的小孩

    我还是个孩子时,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经常百无聊赖地坐在田地里独自玩耍。棉花枝长得有一人高,我坐在许多棉花枝的中间。因为只有这样我才可以透过枝条看见我母亲的脚,然后慢慢地朝我母亲爬过去。

    我记得儿时母亲的腰间总是别着很大的布袋子,把摘下的棉花放进去,偶尔会有些毛毛虫从枝叶上掉落,我把它们捡起来,用木棒逗弄他们。我从来没感觉这些虫子很可怕,只是一味地觉得好玩。我用手把土壤拨开,然后把它们埋进去,再用小木棒做个标记,然后再去找其它的虫子。

    我记得有一种虫子会磕头,叫什么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因为在我那时的认知世界里,所有的虫子都只有一个名字,就是毛毛虫。有毒的?无毒的?都不存在的。因为被我抓到的虫子不是被我埋进土地里,就是被我喂了我养的一群小蟾蜍了。蟾蜍?青蛙?儿时的你们分得清吗?反正我小时候是分不清的。田间的老鼠被我叫成兔子,雨天的蟾蜍被我叫成青蛙。可这于我而言根本无关紧要,其实我要的从来就不是认识,而是它们能陪我玩。

    儿时的我时常坐在土地上,用木棒拨弄泥土。若是再有点水的话,岂不就是玩泥巴长大的?一个人坐在田野间,自娱自乐到天黑,吃着我母亲带的咸菜盖饭,完全不知道什么是穷苦什么又是幸福。可能我母亲认为我从小就是个福大命大的孩子吧!只要把我扔在田地里,我自己就能一个人玩嗨了。

    在我的认知里,能陪我的不管是虫子还是其它生物,都算是我的朋友。世界万物都有生命,只不过我们感受不到罢了。也许我自己也没想过,它们陪我玩着玩着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消亡了,被我埋了,毫无认知时的自己其实挺残忍的。我以为把它们埋了就是盖上被子睡觉了,其实是送它们归西了。化作春泥更护花?好吧,其实是我杀生了。

    我把陪自己玩的“朋友”给杀了,心里却没有一丝负担。就因为我曾经是个孩子,无知,无畏更无情。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真”吧!这样的“天真”其实在我以后看来是不可取的,可因为年龄又是每个孩子在那个阶段都不可逃避的现实问题。

    其实我根本不懂什么叫苦中作乐,也许我的母亲更懂吧!可我见她对生活甚少抱怨,她的温柔善良其实在日后我的成长中也潜移默化感染了我。不懂有不懂的开心快乐,懂了也有懂了的忧愁烦恼。我宁愿自己一直是个拨弄泥土的孩子。就算无情,那也是因为年少无知。

    可我现在知了懂了,就有情了吗?有情是专情呢还是滥情呢?这样的情在我的认知中又很局限狭隘。有时我宁愿像我母亲那样做个地道淳朴的农民,也不想做个没心没肺不知情义的人。是没心没肺还是狼心狗肺?我也不知道。我活的越来越苦恼,脑子里总是想起儿时那个在岁月里独自去偷欢的自己。我真的想一直做个无忧无虑,玩弄泥土的孩子。

    因为我不想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