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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北季篇:

    半轮明月西沉夜,应照长安尔我家。

    ——开篇词

    【档案】

    在故事开始之前,我们也有必要,从一封档案开始:

    姓名:朱由检

    外号:崇祯

    性别:男

    民族:汉族

    血型:?

    星座:水瓶座

    学历:宗学毕业(朝廷在藩王设置有教授,负责教导藩王和未来的藩王和其他宗氏子孙学习,还有结业考试,但是朱由检,应该是属于优等生的,据载他学有余力,博览群书,好学不倦)

    职业:王爷→皇帝

    家庭出身:(至少十一代)皇帝

    生卒:1611——1644

    最讨厌的人:李自成

    最信任的人:杨嗣昌

    社会关系:

    父亲:朱常洛(泰昌)

    兄长:朱由校(天启)

    母亲:刘氏

    人生追求:

    扶大厦之将倾

    最后的归宿:

    煤山歪脖子树。

    【瘟走了】

    话说北京出了一首民谣:

    “礼部重开天榜,状元探花榜眼,有些惶恐。

    内阁翻成妓馆,乌龟王八篾片,总是遭瘟。”

    京城的民谣,总是带有政冶色彩的,例如东汉末年,董卓乱政,民间就流传着:“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的童谣。实际上,这个童谣玩得不过是个拆字游戏,“千里草”实际就是“董”字,“十日卜”就是“卓”字。这首童谣的实际意思,就是诅咒董卓早死。

    因为在天子脚下,皇城根边,耳濡目染,一开口便是政坛高端的纷争。

    这首民谣也不例外,所谓“惶恐”,是“黄孔”的谐音,黄即黄士俊,孔即孔贞运,两个靠走后门而飞黄腾达的宵小之徒;而“乌龟”,谐音“乌归”,大概是指湖州乌程籍归安县人温体仁;这个“王八”,谐音“王巴”,是指四川巴县人内阁辅臣王应熊;所谓“篾片”,是指阿谀奉承内阁首辅温体仁,毫无主见的内阁辅臣吴宗达;最后“总是遭瘟”,如同“崇祯皇帝遭温了”一样,总受温体仁蒙蔽。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温体仁,也没圈钱,也没专权,为什么会成是“乌龟王8”呢。

    虽然温体仁和魏公公,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但话说回来,温体仁在位多年,大奸大恶说不上,却也没干过什么正经事儿,就是整天忙着朝臣斗,一到正事上,屁都不放一个,几年下来,崇祯也看清了他的水平,便萌生了更换首辅的想法。

    而在此期间,温体仁自己更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照屎)”,到处树敌,这一次他再次决定对为东林党领袖的钱益谦下手(上一次见《明朝那些事儿.玖》。

    钱益谦这时已经在老家常熟闲居了七年,温体仁便偷偷派人买通了当时的常熟县衙门的师爷张汉儒,让他诬告钱谦益以及瞿在乡里横行霸道、作恶多端,必须对其“扫黑除恶”。

    这个张汉儒呢,也不愧是师爷出身,告御状的状子写得过分厉害。《虞阳说苑》中收录了这份状子,居然开列出了五十八条无中生有的罪状,比如什么侵占地方钱粮啊,勒索地方大户啊,强占官地营造市房啊,霸占湖面强要渔民交保护费啊,违背妇女意愿啊,卖官走私等等,总之,凡是地痞流氓、土豪劣绅可以干的勾当,都写上去了,这些对于堂堂江南文坛领袖来说,人设扯得一点儿也不符合。

    诬陷的,属实有点离谱。

    一来,钱谦益不缺钱,二来,他不是道的,罢官乡居,整天写写文章、吐槽吐槽某位奸臣,又怎么会有“把持朝政”、“操生杀之权”呢?

    可是,钱谦益只是个乡民,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公安(衙门)直接将他带走了,一顿民风淳朴的操作,嗯,证据确凿,明日午时上路吧。

    那你可小看钱益谦了,他是东林领袖,又和复社走得很近,即使是一介平民之身,亦可呼风唤雨,要杀他,只怕清军入关了,也拿他没办法。钱谦益被捕入狱后,巡抚张国维、巡按路振飞接连上疏崇祯,命不要了,也要为钱谦益鸣冤。

    钱谦益自己在狱中也接连上了两道奏疏,在为自己声辩的同时,还顺便捅了温体仁数刀,他写道:“体仁攘居揆席,虑臣姓字尚在人口,死灰或至复燃,显示风指,阴设陷阱必欲杀臣而后已。”

    不过在当时形势下,钱谦益有自知之明,凭他一人之力,要想翻案,难乎其难,不得不托人情、通路子。

    他先是托他的座师孙承宗之子求援于司礼监太监曹化淳。这是因为,他曾经为前任司礼监太监王安写过碑文,而曹化淳出于王安门下,彼此之间有一点交情。曹化淳是个好人,得知钱谦益的冤情后,决心尽力营救。而后,钱谦益又托密友冯舒求援于冯铨。冯舒接连三天拜访,都见不到冯铨,第四天二更时分才得以会晤。冯舒刚要开口,冯铨就直截了当地说:“钱谦益的事,我都晓得了,如今已不妨,你可回去,教他安心。”

    事情的转机果然出现了。温体仁得知曹化淳在插手此事,指使陈履谦捏造钱谦益“款曹击温”(说曹化淳收了钱益谦的黑钱,充当钱益谦的保护伞,合力要和温体仁过不去)的匿名揭帖,又要王藩出而自首,诬陷钱谦益出银四万两求助于曹化淳。

    这一下弄巧成拙,激怒了曹化淳,当即主动向皇帝请求清查此案。这样曹化淳有了奉旨清查的名义,可以无所顾忌地大力追查,终于查清陈履谦父子的罪行,把他们速入东厂。

    他与东广太监王之心、锦衣卫掌印指挥吴孟明一起,突击审讯。陈履谦招供张汉儒如何起草诬告钱谦益的状子,以及他们父子二人如何捏造“款曹击温”揭帖等情节,并且招供,所有这些都是温体仁“一手握定”。

    皇帝获悉这一审讯结果,猛然省悟:“体仁有党!”

    这一次,崇祯终于知道了,原来温体仁早就仗着自己对他的信任,玩起了结堂营私的那一套,这双面牌打得相当好。

    温体仁深知党争是崇祯的死穴,只能称病不出,准备等崇祯消气后再露面。期间,他又开始自作多情,玩起了感情牌欲擒故纵,主动上疏乞退,天真的以为会得到慰留,但没想到崇祯想都没想,直接了断的批准了他的辞呈。

    京城的百姓得知这个消息,如同过节,奔走相告:“瘟走了,瘟走了”。而这时正是崇祯十年(1637年)六月,距温体仁崇祯二年(1629)六月入阁,已经过去了八年。

    接到圣旨的那一刻,温体仁都懵了,吃饭的勺子都落在了地上,“啥,我干了八年,一个书生,一个太监,这就叫我下台了?”

    回乡后第二年,温体仁就死了,这个结局似乎还不错,崇祯皇帝接到讣闻,觉得有点可惜,虽说温体仁确实不是什么好货色,但他毕竟精明,正如当年明月老师所说,这个温体仁,是最奸的能人,也是最能的奸人。于是特地下旨,赠与太傅头衔,谥号文忠。

    不过在他当政时,正派人士不是丢了脑袋,便是谪守边疆去了,若真再让他再干几年,是怕大明可以提前关门了。

    那么下面问题来了,首辅下台了,怎么办呢?

    次辅上啊!不过此时的次辅,也是之前温体仁的走狗张至发。

    张至发,字圣鹄,号宪松,山东淄川(今山东省淄博南)人。关于张至发在出仕以前的经历,史料中并没有太多的记载。估计,他和我们绝大多数人一样,是太过于平淡无奇了吧。直到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中了进士,才从基层干部做起,后来还当过玉田知县,后来又干过顺天府丞。

    说到这儿,你或许会问了,就这号人物,八杆子打不着,咋怎就混进内阁了?

    其实这还得从崇祯的一次小小改革说起。

    崇祯觉得内阁辅臣大多是从翰林中选拔的,要这些人写个文章倒还行,真遇上事儿了其实指望不了什么,说白了就是一群书生,当秘书倒还可以,不过要说,当首辅、当丞相那可真就是天方夜谭。

    于是崇祯就想,除了翰林外,还有什么其它的方法寻找人才,这一想,还真想出了个法子,他亲自召集了十多个廷臣,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们,让他们在地方去找些个有处理世务的人才。

    张至发也就因此作为地方官被抱拔为礼部待郎的,当时温体仁当道,张至发顺应时代潮流,成为温体仁座下一条狗,到后来温体仁倒台时,在张至发之前的内阁吴宗达、王应熊、文震孟都先后离去,张至发成为了大明王朝的第五十九位内阁首辅。

    而张至发不愧作为温体仁的走狗,其作风、政见几乎没有区别,在处理事务中仍奉行“温体仁主义”。

    但只要你敢这么干,就有人敢弹劾的,而给他致命一击的是杨士聪。

    杨士聪弹劾当时的吏部尚书田惟嘉贪赃枉法、卖官鬻爵。

    老好人张至发看到这封奏折后,悄悄抄了一份叫人给田惟嘉送去,意思是你赶快想想怎么狡辩。

    结果还没等崇祯把杨士聪的奏折批转给内阁,田惟嘉就迫不急待的又上一疏辩解,这一下子就全玩完了。

    崇祯一想,我作业才改,还没交给组长,你的改错本就送上来,不对啊?

    不用想,也是张至发在作怪,崇祯让田惟嘉卷铺盖走人了,至于张至发,不急这么一时,便先在小本本上记上了一帐。

    后来大理寺曹荃弹劾内阁申书黄应恩接受贿赂的种种丑闻,全都牵扯到张至发。张至发没折不好不断向崇祯上书辩解,崇祯还是把黄应恩关进大牢,等待处置。

    都到了这步,张至发当然知道崇祯完全不信任自己了,笔锋一转,又连忙说自己思乡心切,坚意辞官。

    崇祯的批复:回籍调理。

    实际上,张至发的文字里并没有说自己身体上有什么不适。

    崇祯这个“回家调理”大概是一种调侃。

    许多年前柳永“奉旨填词,永不续用。”而今张至发才是真正的“奉旨患病,永远调理。”

    【没有温体仁的温体仁主义】

    张至发任首辅还不到一年,就回家养病了,内阁大臣们都很不听话,这让崇祯很是苦恼,之后又有孔贞运、刘宇亮,都没干几个月,内阁大臣们是一波接一波的换,但换来换去,却难得遇到一个忠心的,办事给力的!

    崇祯理想的内阁,无疑是类似于“没有党”的温体仁。

    于是他选来选去,还是选了温体仁的人。

    这便是我们接下来要说的薛国观,这个人呢,又是一个“温体仁主义者”。

    你就会问了,那什么是温体仁主义啊?我在这里给您说一下,大概就是(表面上)不结党,和百官唱反调,完全遵从皇上的意思,哪怕皇上说把北京城交给皇太极,所有人反对的时候,你也要站出来支持皇上,就是说,在朝廷上孤立自己,只接近皇上一个人,至于办不办事,这就无关紧要了。

    薛国观,陕西西安韩城人,万历四十七年进士,历任户科、刑科、兵科、礼科的都给事中,这个人,也是个阴险派,不学无术,因为是北方人,素来仇视东林党,所以也就被温体仁欣赏到了,巧了,这年轻人也看不得东林党,是个人才。于是就悄悄的推荐给了崇祯。

    崇祯在失去温体仁后,仍没有走出温体仁的影子,就说内阁,也多用温体仁式的“人才”,比如我们现在所说的薛国观,显然崇祯是把他当温体仁的影子看待的,崇祯十二年,刘宇亮下台后,薛国观正式成为内阁首辅。

    薛国观不愧是温体仁的得力干将,一旦上任,便全力奉行温体仁主义,不过话说回来,温体仁主义不仅仅是因为他善于整人,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能压制住百官,能替皇上承担责任。

    而薛国观,只学到了个表层,如果你问温体仁是不是奸臣,我可能回答不上来,但薛国观,不是奸臣,也是蠢货。

    崇祯开始也是信任他的,后来这货干出了三大蠢事,崇祯也是醉了。

    第一件事是,崇祯说,如今天下四方征战,朝廷上有还那么多人搞贪污腐败。薛国观张口就来:“如果厂卫监督得力,大臣们根本不敢搞腐败。”直接把责任推到东厂和锦衣卫身上了。

    然而,东厂太监王化民就在一旁,当听到他这么说,吓出一身冷汗,好啊,你说是我们监视你们不行是吧,你们搞腐败全赖我是吧,好!老子从今天起,就盯你一个人了,看你到底好干净。

    于是从此以后,薛国观干的坏事,无论大小,一举一动全被厂卫细心的记录在案,日后为薛国观倒台提供了大量资源。

    薛国观:“怎么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

    第二件事是,当时李自成、张献忠起事,财政入不敷出,崇祯正伤脑筋,这时,薛国观向皇上提议“借助”,向谁呢?皇亲国戚,实际上,说借倒不如说是捐。崇祯说:“你既然这样说了,那你就去办吧。”

    薛国观搓了搓手,从谁开刀呢?那必须干票大的啊。

    于是他的第一目标――武清侯李国瑞,这便是万历皇帝的母亲李太后的侄孙,薛国观想的很简单,武清侯这关过了其他的皇亲国戚自然得乖乖就范了。

    于是薛国观拟旨,朝廷向武清侯家借……一口价,四十万两。

    你说拿个十万应该不是问题,但这四十万,老李或许是真拿不出来,于是拆窗户拆门板拆房梁,把家里的锅碗瓢盆拿到大街去卖。

    崇祯一听,也生气了:“装穷也就行了,你还给我丢人丢到外边去了。”于是下旨削夺了李国瑞的侯爵,年迈的老李听说祖传的饭碗给自己弄丢了,郁闷的死掉了。

    薛国观也不管人家家破人亡,仍旧找他家人追债,弄得其它皇亲国戚人人自危,当时不知怎么传出一个谣言:

    “孝定太后已经变成了天上的九莲菩萨,当今皇上这么折腾她的老家人,九莲菩萨要降罪给皇子,皇五子肯定要夭折的。”

    无巧不成书,不久后,崇祯一向疼爱的皇五子朱慈焕果然病死了,崇祯又听太监们说起那个谣言,当即又封李国瑞七岁儿子李存善为武清侯,把从他家借的钱一并还了回去。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一回崇祯对薛国观彻底的失望了,甚至开始厌恨,但是,他需要一个把柄,好把他彻底毁灭掉。

    把柄终于还是来了,当时正逢行人司吴昌时考选,就担心薛国观从中阻拦,于是派人去打通一下薛国观,薛国观说,啊好好好,又拟第一得吏科给事中,结果事后却只给了他一个礼部主事。

    吴昌时忍不了,这混蛋言而无信,于是便决心报复。几乎没废多大力气,就找到了几个朋友还有东厂理刑吴道正揭发待郎蔡奕琛向薛国观行贿之事。崇祯终于等来了机会,连忙命令审议此案,结果魏国公徐允祯、傅永淳以为皇上还不至于和薛国观决裂,就从轻处置,令薛国观致仕和闲住。

    崇祯本来以为他们应该会严罚,便没有过问,后来只有事中袁恺上疏,说傅永淳徇私,薛国观罪大恶极,却放他回家而已。崇祯又气又恼,却又没办法不按徐、傅两人的议处,削夺了官职,放归故里。

    薛国观不愧是薛国观,他要做的第三件蠢事,之前也有一个人做过。

    这个人,是魏忠贤。

    薛国观心里一点逼数没有,出京时用车辆装满金银财宝,招摇过市。

    毕竟东厂一直监视着薛国观,看他这么张扬就离开了,大家开始行动了,首先逮捕了他的亲信王陛彦,薛国观是受旨回乡,暂先放他走。

    没有废多大力气,王陛彦就把之前薛园观收受贿赂的事全认了,当然也牵连了傅永淳、蔡奕琛等。

    崇祯以受贿有据,先下令把王陛彦砍了,又派人去捉拿薛国观。

    薛国观回来后,还以为不至于死,八月初八日晚上,监刑官进来时,他都还在鼾睡,看到监刑官后才恍然醒悟,自己大祸临头,必死无疑了。连帽子都错戴成仆人的了,赐死的圣旨宣读完后,他吓得两腿瘫软,不停的叩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悬梁之前最后叹气说:“吴昌时杀我。”

    其实,温体仁之后,崇祯对内阁非但不能为自己分忧,一个个结党营私、欺上瞒下深恶痛绝,张至发、薛国观都是温体仁式内阁的代表,他们的遭遇完然是咎由自取。

    【剩了一半】

    先不说内阁了,咱们说说崇祯一直以来的一块心病。

    从崇祯十二年起,崇祯同志经常做梦,梦见有一个人在他手上写了一个字——有。

    我们知道梦这种东西是很神奇的,尤其是在我们的封建社会。三国时期蜀汉大将魏延,就曾经梦见自己头上长了一对角,他就去问解梦大师赵直,赵直恭喜了他,等到他走了,背后却说这是大凶之兆,为什么呢?赵公解梦曰:“角字拆开就是‘用刀’两个字,头上用刀,十分危险啊。”果然不久之后,魏延就被马岱砍了。

    按照这些传统的话,既然朱由检做的梦,那当然也要有人来解释一番才行,所以他把这个梦告诉了文武大臣,让他们帮忙解释。

    这些大臣们不假思索,这个梦肯定是很好的意思,毕竟有总比没有好吧。

    只有一个人大惊失色,这个人就是崇祯皇帝身边的一个贴身太监王承恩,早在信王府时,就一直跟随朱由检身边,他和朱由检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主仆,在朱由检眼里,这个从小陪伴他长大的老太监,更像是他的长辈,王承恩当时并没有说什么,等到人散了之后,他慌忙地来到朱由检身边:

    “陛下,有件事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既然不知道,那就不该讲。”

    “……那我还是讲吧,皇上,你看啊,这个有字际上是两个字,上面是大字,少了一撇,下面是明字少了半边,所以嘛,这个字的意思就是大明要少一半。”

    朱由检做这梦的时候,有一个人正从深山中走出,朱由检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个人竟是帮他圆梦的人——李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