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分别
“列风……列风……”
沈幂在醉梦中情不自禁地喊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
“列风……列、列风……列风！”
他后背一抖，全身如同被闪电击中，于黑暗中猛然惊醒。
“列风？”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单人床上，旁边桌子上的杯子碗筷被谁收拾得干干净净。
屁股底下这张单人床，他下午进屋的时候是没有的，也不知道怎么凭空长了出来。
感觉口干舌燥，大脑又胀又痛，看来是之前禁不住那美酒的诱惑，多贪了几杯。
他从桌子上的水壶中倒了碗水，大口饮进腹中，发现居然还是温热的。
“嗯，莫非列风兄弟专门为我准备的？”
这名字为何那么熟悉呢，到底是在哪听过一次来着？
旁边那间屋子里传出人和狗交替的鼾声，此起彼伏。他默默打开房门，走到微光之中开始回忆。
脑子里那团记忆不深，应该是最近的事。他从离开南巫山开始回忆。
出了山，就到了界湖区域。湖边有个渔村，村里有家他开的小酒馆。但其实那只是表面，开酒馆的真实目的不是赚钱，而是为了给探子们提供联络的场所。
为此，他还专门请了两个当地人来做店小二，这样做能让酒馆更加融入当地的氛围中。如果一个外地人到那种小渔村开了个酒馆，店员也是外地人，那也太怪了。
他只在酒馆住了一天就以回家探亲为由离开了，期间没有关于‘列风’这两个字的信息。
然后，他就搭了阿尼的船。
阿尼喜欢在界湖上荡，经常环湖划行十几天不回家，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靠岸，或者干脆就睡在船上。
这次他回来的时候，过湖的大船还要等两天，而阿尼又正好要开始他的又一次环湖之旅，所以他干脆就蹭上了阿尼的船，顺便也可以从他那里套点儿消息。
那小伙子真不错，为了帮他赶时间，本来要划五六天的水路才能过湖，他硬是一天只睡五个小时，连续划了三天就把自己送过来了。
这三天，阿尼应该也没说起过列风这个名字。
最后就是这几天以来穿越丛林的过程了，五天的时间里，他一路上倒是遇到过几路人，不过都是擦肩而过，没有进行过任何对话。
对了，他曾经在一个小村子边上扎营，还在那里和村民一起吃过一顿晚饭。
“对了，对了。”沈幂想起来了。
当时有一位南下的山河教僧侣过来跟村民讨水，身为信徒的他立刻就毕恭毕敬地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了那僧侣。
那僧侣得知他是信徒，便和他说起了最近发生在下河镇的一桩奇事。
说是大主教伊万根据戒条惩罚了一位并非信徒的罪人，为了嘉奖那位把这个罪人带去接受惩罚的人，大主教给了那人一个称号，称为‘戒条之手’。
同时大主教还发布了所谓平行戒条，说是任何把别人带来接受戒条惩罚的人，都可以成为山河教的戒条之手。
而那第一位被称为戒条之手的人，名字正是列风。
虽然沈幂不是下河镇教区的人，但伊万是他非常敬重的一位大主教，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仅次于教皇和国王。
既然伊万大主教都如此器重这位戒条之手，那他更应该尊敬列风了。
“没想到这位戒条之手大人是如此的平易近人，竟然还请我吃饭喝酒。”
大概是因为回忆这些事情太亏脑子，过量饮酒导致的疼痛更加剧烈了，沈幂看了下时间，距离天亮还有好几个钟头，还是回去继续睡觉吧。
第二天早上，沈幂感到手上又热又湿的，睁开眼一看，发现昨天那只金毛大狗正在舔他的手指。
那位戒条之手大人坐在桌子旁边，表情看上去十分的凝重，似乎有心事。
列风本来正在回忆那次做的梦，抬头一看沈幂愣在床上，似乎有点儿怕狗，忙呵斥道：“金桃，不得无礼。”
沈幂连忙站了起来，走到列风面前郑重其事地作了个揖，“戒条之手大人，昨天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居然跟您一起就餐，真是太失礼了。”
列风感觉自己刚才似乎产生了幻觉，抬眼看了沈幂一眼，道：“沈兄，刚才你有听见谁在说话吗？”
沈幂愣了一下，道：“戒条之手大人，刚才是我在说话。”
“戒条……”列风眉头一皱，“你刚才叫我什么？”
“戒条之手大人。”
列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露疑惑之色，“你昨天都没这么叫我，怎么睡了一觉之后就知道了这事儿。”
“戒条之手大人，昨天是我忘记……”
“停停停。”列风直摆手，“沈兄，你可千万别这么叫我，听得我太别扭了。”
沈幂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吧，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儿别扭。”
“哎，这就对了嘛，你我还是兄弟相称的好。”
列风见沈幂坐了下来，又对着他打了个哈欠，突然闻到一股口臭味道，连忙侧过脸去，“沈兄，你昨晚上没漱口吧，我厨房里有盐和茶，你可以对付着漱一漱。”
沈幂连忙道：“哦，抱歉抱歉。我这一路北上，都没……”
列风急急摆手，“行行行，知道了，你别说了，赶紧去。”
“好，好。”沈幂点着头朝厨房走去。
昨晚上列风想了很久，十几天前做的那个梦实在非同寻常。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境不过是现实的重现，他从来没见过，更没去过，甚至听都没听说过的地方，怎么会进入自己的梦境呢？而且还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处？
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沈幂漱完口，列风又问了他一遍那个巨大的湖泊和对面的大山，确定不是因为昨天喝了酒产生的幻觉以后，他感觉有点儿毛骨悚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那梦是某种预言，吴柳琦真的来到了这个世界？如果是真的，她又是否真的会被人送上柴火堆？
“难道柳儿也参加了意识上传的实验，现在正躺在某个实验室的床上吗？”
龙镇国答应了他要去打听吴柳琦的消息，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回复。列风感觉自己得立刻动身，去寻找那个梦境中的村寨，找到吴柳琦。
一方面，如果吴柳琦真的上传了意识来到这个世界，那他必须找到她。另一方面，就算她没有上传意识，那么那个梦境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得去探个究竟。
到底有没有那个村庄，有没有那个人，他现在就想搞清楚。
列风看着坐在桌子对面喝水的沈幂，道：“沈兄，我打算到南方南巫山中去一趟，你有什么建议吗？”
沈幂水刚喝到一半，被列风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惊到了，呼吸一乱，被水呛得不行。
“咳咳咳……咳咳……列风兄，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想去南巫山。”列风表情严肃地回答道，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建议？”沈幂两眼瞪着他，“我唯一的建议，就是别去！”
列风笑了，“不去，为什么？你都可以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沈幂用手使劲抠着头皮，“列风兄，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是个记忆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新手吧？”
列风皱着眉毛点了点头。沈幂的表达方式让他感觉有点儿割裂，‘记忆只有一个多月’，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习以为常的思维和表达方式吗？
这听上去总让列风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对，不过他现在没时间思考这个问题。
“既然是个新手，那就别去干这种傻事，边境以外的世界，不是你所能想象的！”沈幂站了起来，一拳重重地锤在桌子上。
列风从他的语气中读到一丝恐惧。他能感觉得到对方在回忆那片南蛮之境时，脑海里一定浮现出了某些让人感到绝望的画面。所以他才会如此坚定地反对自己这个想法。
他叹了口气，“你放心，我会量力而行，如果遇到什么搞定不了的事情，我自然会知难而退的。”
沈幂点了点头，“那就好，那你可以去试一试。不过我估计你连界湖都过不了。”他心想，别说界湖了，你都未必能穿过那片丛林。
列风笑了笑，“沈幂兄，你我兄弟昨晚相谈甚欢，本想在此处多与你喝几天酒，吃几天蜘蛛肉，可无奈我去南方的心情迫切，看来咱们是没那个缘分了。”
沈幂也笑了：“倒也不是，其实在下也有公务在身，今天本来就要与你作别。”
“既然如此，你我兄弟就再最后对饮一杯如何？”列风边说边朝厨房走去，斟了满满一壶酒。
沈幂笑道：“列风兄，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将那壶中美酒倒尽，连饮了四五杯。
喝完酒，沈幂走出门正欲说一句“告辞”，忽然瞥见了花园中一株造型奇特的玫瑰花，他数了数，发现玫瑰花一共有十二朵，开得甚是美丽。
“列风兄，你花园中这些花开得这么好，要是离开了，花儿纷纷凋谢，岂不可惜？”
“哈哈哈。”列风大笑，“沈兄要是喜欢，何不挖一些带走？”
“哦，可以吗？”
列风站在门口点头，“当然了，不过那株玫瑰你得给我留着。”
沈幂有些惊讶，转身看着列风，“哦？列风兄莫非是要将那玫瑰赠予某位佳人？”
列风笑了笑，看向南方，若有所思，“或许吧。”
沈幂在醉梦中情不自禁地喊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
“列风……列、列风……列风！”
他后背一抖，全身如同被闪电击中，于黑暗中猛然惊醒。
“列风？”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单人床上，旁边桌子上的杯子碗筷被谁收拾得干干净净。
屁股底下这张单人床，他下午进屋的时候是没有的，也不知道怎么凭空长了出来。
感觉口干舌燥，大脑又胀又痛，看来是之前禁不住那美酒的诱惑，多贪了几杯。
他从桌子上的水壶中倒了碗水，大口饮进腹中，发现居然还是温热的。
“嗯，莫非列风兄弟专门为我准备的？”
这名字为何那么熟悉呢，到底是在哪听过一次来着？
旁边那间屋子里传出人和狗交替的鼾声，此起彼伏。他默默打开房门，走到微光之中开始回忆。
脑子里那团记忆不深，应该是最近的事。他从离开南巫山开始回忆。
出了山，就到了界湖区域。湖边有个渔村，村里有家他开的小酒馆。但其实那只是表面，开酒馆的真实目的不是赚钱，而是为了给探子们提供联络的场所。
为此，他还专门请了两个当地人来做店小二，这样做能让酒馆更加融入当地的氛围中。如果一个外地人到那种小渔村开了个酒馆，店员也是外地人，那也太怪了。
他只在酒馆住了一天就以回家探亲为由离开了，期间没有关于‘列风’这两个字的信息。
然后，他就搭了阿尼的船。
阿尼喜欢在界湖上荡，经常环湖划行十几天不回家，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靠岸，或者干脆就睡在船上。
这次他回来的时候，过湖的大船还要等两天，而阿尼又正好要开始他的又一次环湖之旅，所以他干脆就蹭上了阿尼的船，顺便也可以从他那里套点儿消息。
那小伙子真不错，为了帮他赶时间，本来要划五六天的水路才能过湖，他硬是一天只睡五个小时，连续划了三天就把自己送过来了。
这三天，阿尼应该也没说起过列风这个名字。
最后就是这几天以来穿越丛林的过程了，五天的时间里，他一路上倒是遇到过几路人，不过都是擦肩而过，没有进行过任何对话。
对了，他曾经在一个小村子边上扎营，还在那里和村民一起吃过一顿晚饭。
“对了，对了。”沈幂想起来了。
当时有一位南下的山河教僧侣过来跟村民讨水，身为信徒的他立刻就毕恭毕敬地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了那僧侣。
那僧侣得知他是信徒，便和他说起了最近发生在下河镇的一桩奇事。
说是大主教伊万根据戒条惩罚了一位并非信徒的罪人，为了嘉奖那位把这个罪人带去接受惩罚的人，大主教给了那人一个称号，称为‘戒条之手’。
同时大主教还发布了所谓平行戒条，说是任何把别人带来接受戒条惩罚的人，都可以成为山河教的戒条之手。
而那第一位被称为戒条之手的人，名字正是列风。
虽然沈幂不是下河镇教区的人，但伊万是他非常敬重的一位大主教，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仅次于教皇和国王。
既然伊万大主教都如此器重这位戒条之手，那他更应该尊敬列风了。
“没想到这位戒条之手大人是如此的平易近人，竟然还请我吃饭喝酒。”
大概是因为回忆这些事情太亏脑子，过量饮酒导致的疼痛更加剧烈了，沈幂看了下时间，距离天亮还有好几个钟头，还是回去继续睡觉吧。
第二天早上，沈幂感到手上又热又湿的，睁开眼一看，发现昨天那只金毛大狗正在舔他的手指。
那位戒条之手大人坐在桌子旁边，表情看上去十分的凝重，似乎有心事。
列风本来正在回忆那次做的梦，抬头一看沈幂愣在床上，似乎有点儿怕狗，忙呵斥道：“金桃，不得无礼。”
沈幂连忙站了起来，走到列风面前郑重其事地作了个揖，“戒条之手大人，昨天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居然跟您一起就餐，真是太失礼了。”
列风感觉自己刚才似乎产生了幻觉，抬眼看了沈幂一眼，道：“沈兄，刚才你有听见谁在说话吗？”
沈幂愣了一下，道：“戒条之手大人，刚才是我在说话。”
“戒条……”列风眉头一皱，“你刚才叫我什么？”
“戒条之手大人。”
列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露疑惑之色，“你昨天都没这么叫我，怎么睡了一觉之后就知道了这事儿。”
“戒条之手大人，昨天是我忘记……”
“停停停。”列风直摆手，“沈兄，你可千万别这么叫我，听得我太别扭了。”
沈幂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吧，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儿别扭。”
“哎，这就对了嘛，你我还是兄弟相称的好。”
列风见沈幂坐了下来，又对着他打了个哈欠，突然闻到一股口臭味道，连忙侧过脸去，“沈兄，你昨晚上没漱口吧，我厨房里有盐和茶，你可以对付着漱一漱。”
沈幂连忙道：“哦，抱歉抱歉。我这一路北上，都没……”
列风急急摆手，“行行行，知道了，你别说了，赶紧去。”
“好，好。”沈幂点着头朝厨房走去。
昨晚上列风想了很久，十几天前做的那个梦实在非同寻常。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境不过是现实的重现，他从来没见过，更没去过，甚至听都没听说过的地方，怎么会进入自己的梦境呢？而且还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处？
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沈幂漱完口，列风又问了他一遍那个巨大的湖泊和对面的大山，确定不是因为昨天喝了酒产生的幻觉以后，他感觉有点儿毛骨悚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那梦是某种预言，吴柳琦真的来到了这个世界？如果是真的，她又是否真的会被人送上柴火堆？
“难道柳儿也参加了意识上传的实验，现在正躺在某个实验室的床上吗？”
龙镇国答应了他要去打听吴柳琦的消息，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回复。列风感觉自己得立刻动身，去寻找那个梦境中的村寨，找到吴柳琦。
一方面，如果吴柳琦真的上传了意识来到这个世界，那他必须找到她。另一方面，就算她没有上传意识，那么那个梦境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得去探个究竟。
到底有没有那个村庄，有没有那个人，他现在就想搞清楚。
列风看着坐在桌子对面喝水的沈幂，道：“沈兄，我打算到南方南巫山中去一趟，你有什么建议吗？”
沈幂水刚喝到一半，被列风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惊到了，呼吸一乱，被水呛得不行。
“咳咳咳……咳咳……列风兄，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想去南巫山。”列风表情严肃地回答道，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建议？”沈幂两眼瞪着他，“我唯一的建议，就是别去！”
列风笑了，“不去，为什么？你都可以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沈幂用手使劲抠着头皮，“列风兄，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是个记忆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新手吧？”
列风皱着眉毛点了点头。沈幂的表达方式让他感觉有点儿割裂，‘记忆只有一个多月’，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习以为常的思维和表达方式吗？
这听上去总让列风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对，不过他现在没时间思考这个问题。
“既然是个新手，那就别去干这种傻事，边境以外的世界，不是你所能想象的！”沈幂站了起来，一拳重重地锤在桌子上。
列风从他的语气中读到一丝恐惧。他能感觉得到对方在回忆那片南蛮之境时，脑海里一定浮现出了某些让人感到绝望的画面。所以他才会如此坚定地反对自己这个想法。
他叹了口气，“你放心，我会量力而行，如果遇到什么搞定不了的事情，我自然会知难而退的。”
沈幂点了点头，“那就好，那你可以去试一试。不过我估计你连界湖都过不了。”他心想，别说界湖了，你都未必能穿过那片丛林。
列风笑了笑，“沈幂兄，你我兄弟昨晚相谈甚欢，本想在此处多与你喝几天酒，吃几天蜘蛛肉，可无奈我去南方的心情迫切，看来咱们是没那个缘分了。”
沈幂也笑了：“倒也不是，其实在下也有公务在身，今天本来就要与你作别。”
“既然如此，你我兄弟就再最后对饮一杯如何？”列风边说边朝厨房走去，斟了满满一壶酒。
沈幂笑道：“列风兄，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将那壶中美酒倒尽，连饮了四五杯。
喝完酒，沈幂走出门正欲说一句“告辞”，忽然瞥见了花园中一株造型奇特的玫瑰花，他数了数，发现玫瑰花一共有十二朵，开得甚是美丽。
“列风兄，你花园中这些花开得这么好，要是离开了，花儿纷纷凋谢，岂不可惜？”
“哈哈哈。”列风大笑，“沈兄要是喜欢，何不挖一些带走？”
“哦，可以吗？”
列风站在门口点头，“当然了，不过那株玫瑰你得给我留着。”
沈幂有些惊讶，转身看着列风，“哦？列风兄莫非是要将那玫瑰赠予某位佳人？”
列风笑了笑，看向南方，若有所思，“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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