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地沧 » 第三十三章 天人之妻

第三十三章 天人之妻

    “靖尔寒你个小人,枉我刚才高看你一眼!哥哥!散沙!!”惜珠抱怨靖尔寒一句,又吩咐了身在伞骨之上的红莲,红莲站在伞骨空荡荡的秋千上,他如同一片红绸随着风吹秋千起起伏伏,他伸出双拳,指缝里缓缓流出了黑色的沙,沙粒轻盈散满城,黑色的沙粒慢慢吸引了很多的白色绒毛,绒毛缠着它,一层又一层,将沙粒裹成了白色的绒球,绒球接二连三的落地,就像冰雹一样…

    惜珠为自己的聪明骄傲不已:“以为有个穿羽针就无敌了吗?总归是敌不过我夜城大漠黑沙。”

    红莲看着一眨眼功夫就雪白的地面,神色恍惚,夜城,他的家乡,惜珠他的妹妹,为何他依旧一点归属感都没有…惜珠的热情并不能让他相信他们有血脉之亲,还是他早已经孤独惯了,寻找自己的故乡只不过是一个执念,他只需要想着这个执念,并不需要实现他,不然,怎么现在家乡也找到了,亲人也找到了,心里会空落落的呢。

    “我可是救了一城的人,比你们这些只会杀人的人强多了!”惜珠看了周青一眼,骄傲极了,她要是有尾巴,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王上是你们自己推下去的。他坐在高位,你们的眼睛里只有怯懦,无人抬头看他,也无人再有热血。”问天台上,璋修看着那些低头不语瑟瑟发抖的大臣说道。

    台下之人忘却信条忘却欲望忘却未来,只担忧这一刻的生死。

    “求隐王大人放过我们,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一位坐在最前面的老臣贵在地上,不住的向璋修磕头,他白眉很长,压着眯成缝的眼睛。

    所有人都跟着跪了下来,没有人敢赌璋修的喜怒。

    “你们是王上请来宾客,主人离开了,你们自当离席。”璋修郑重的告知他们。

    他们顿时慌了,一个个都头点地的跪着,不敢看正前方高处那一抹黑色。

    璋修惊异于他们无休止的求饶,原来,在他们心里早就预想了璋修的狠毒,在他们心里已经没有璋修会放过他们这一种选择了。

    “还不走吗?在这里哭哭啼啼,真是孤独了一身官家锦袍,真不知道,王上是怎么看上你们做他的臣子的,一个个的只有这点本事…”璋修不耐烦的扶额低头,不再看他们,实则他心里长出一缕悲悯,那些普通人只是想好好的活着而已,当初爬到高位上也是利益与责任驱使,可是大多数都忘却了责任更害怕责任带来的代价,他们哭闹下跪,卑微至极…而他们又曾是百姓眼中高高在上的人…此刻,有什么不一样吗?为了活着,卑微至极…

    这些人,如此的无能又卑微,竟然是曲南山心中的侵略者…一群蚂蚁吃了一头重伤的大象,是的,在璋修眼里,曲南山传递给他的信息是这样的。

    还有天人,那不知所来的天人,神秘莫测,成为众生主宰,纠缠在曲南山心中的心魔……

    曲南山想把天人带来的一切抹杀,而璋修也是天人带来的……璋修手握天人给予的大权,令这天下生灭只需一念,只要他下达了指令,他的部下都会听他的…只是那些脆弱的人,那些伤害曲南山,又曾伤害璋修的蚂蚁,是他的同胞啊……

    璋修烦乱纠缠,抬头间,问天台的人已经走光了,只剩下满地黑色莲花,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开着……

    荒野外,曲南山被伤口的胀痛痛醒,他醒来,心跳很快,目光慌乱,这野外有鸟虫野兽鸣叫之声在他听来好像与他隔着透明的墙,那样的远,那样的不真实,他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疼,钻心的疼,伤口没有愈合,被他撕扯的流血…他…他再也不是不死不伤之身了……那些疼如同头顶压来的山让他喘不过气,让他以为自己像要窒息而亡…此时,照心走出柴门,见曲南山如此痛苦,吓的她以为曲南山是疯子,她怕的大吼一声,曲南山闻声突然一怔,转头看向照心,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向她扑去,他紧攥她的双臂,紧忙问她:“我还是我吗?我还是我吗?”

    “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照心吓的嘶吼,双腿乱踢,曲南山像个木头没有知觉,依旧攥着她的双臂问:“我还是我吗?还是吗?”

    照心哭吼不止,她的早早出去了,现在她没有任何依靠。

    这疯子几乎吓破她的胆,此时一道白光乍现,那疯子被一脚踢去别处晕倒了,照心赶忙缩成一团,哭肿的眼睛里,看见那道白光凝聚成人,她的心几乎凝成了石头…

    大祀官,有雄女子的噩梦…照心与父亲离开有雄荒野而居,就是为了躲他,没想到他还是追来了…他背后竟然站着…父亲……

    “父亲!”照心起身像父亲跑去,想要抓住她唯一的依靠,却被大祀官横臂拦下,父亲也只是不舍的看着她,没有再走过来。

    “嫁给天人,是有雄女人的职责。你长大了,该去找你的夫君了。”父亲故作安慰的说。

    “不!!父亲!我们为什么离开有雄的你不知道吗!天人不喜欢我们!大祀官只是再拿我们碰天人的喜好,可天人从未喜欢我们!月神山是有雄女人的坟墓啊父亲!”

    父亲转身,他心痛的浑身抽动,却再也没有回头。

    大祀官紧紧抱住照心,容不得她挣扎:“照心,去找你的夫君,生个孩子,承欢膝下。天人太孤独了,他需要你。”这样清冷的男人,目光冷的像冰封的湖面,雪白的肤不见一点沟壑,他的唇像饮了血,说出的字都沾满了血腥……

    照心喊父亲喊的嘶哑,她求父亲救救她,她不明白他们当初就是为了躲避有雄女人的宿命才逃到这里的,为何现在,父亲却让她拱手托出…她不明白!!

    “我们走吧,不必和你父亲道别,你是天人之妻,不必道别。”那冰冷的人,将照心用白色斗篷拥住,冰冷的衣裳,冰冷的玉,如同救靖尔寒出来时一样,他轻功如风,带着照心飞走了。

    那位父亲在原地,仿佛力量都被大地吸走了,他无力的躺在地上,哭成泪人,满是伤痕的身体仿佛一下子苍老了,满是老茧的双手一下子失去了力量…突然这位父亲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抽动,皮肤下私有无数的虫子在蠕动…就像大漠月肖城中人的死相一样……

    恰好此时红莲漫无目的的行至此处,看到月肖城的旧病,他本能的揪心起来,他蹲下身子去触碰这位父亲的心脏与呼吸,那皮肤下虫子似的东西撑开他的皮肤想要抓住红莲的手,红莲惧怕的缩手后退,却被身后昏迷的曲南山绊了一跤。曲南山被惊醒,疯狂与紧迫的感觉再次由心脏充斥四肢,他抓住倒在身边的红莲,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盯着红莲问:“我还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