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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九姑娘山

    秦如意走出了舒家村,阳光刺目,大日边上的那一抹赤红晕圈仍像火焰般燃烧。

    他估算了一下时辰,大概已是未时过半。

    这一趟来九姑娘山,他是想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家的。可是连午饭时间都省了下来,最后还是意外在舒家村耽搁了快一个时辰。

    村口废弃牌坊下,秦如意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先回家,毕竟今年的七月十四这天实在有点古怪,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深山狩猎这种事情对寻常猎人而言或许是个大工程,但对于秦如意而言却是小事一桩。

    他只需要进入丛林中,就能清晰感知到方圆数里内所有兽类的气息,还能顺着气味准确找到猎物的位置,用他在明心大师那里学到的技击之术追击猎物,最后徒手打晕这些大山货扛回家。

    简单,粗暴,却高效。

    搁平时,秦如意捕猎一头山货全程最多只需一到两个时辰,碰到运气好的时候,不消半个时辰便能捕获一头大山货。

    下了决定,秦如意猛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四下无人,于是迈开腿朝着村子旁边那两山中间的山窝慢跑过去,脚步轻盈。

    随着离村子越来越远,秦如意越跑越快,动作如虎豹豺狼般迅猛。

    山窝中间,是一条由深山老林里延伸出来的溪涧,水声潺潺。两旁不是茂盛荆棘就是怪石断崖。

    秦如意没有停顿,这里已经是人迹罕至的地方,他不再隐藏自己。双脚点地后身形暴起飞跃十数丈,屈膝落在一块大石后又猛然弹起。

    连续数十个兔起鹘落,秦如意已消失在崇山峻岭之中。

    ……………………

    群山万壑,山中林木茂密。

    秦如意站在一座名为女床峰山顶的一棵大树上。下面是高达百丈的悬崖峭壁,在这里可以遥遥对望其余八座高耸入云的山峰。

    这一片群山之所以叫九姑娘山,不仅仅只为了纪念那个女狐仙阿九姑娘,另外还有一层含义,便是这片连绵数百里的群山中,有九座高达千丈的山峰。

    秦如意听老秦头说起过这九座山峰的名字,分别叫女床峰、烟霞峰、归来峰、天柱峰、云隐峰、阳虚峰、高岭峰、长留峰和梧桐峰。

    九座山峰,居中是一座高达三千丈的天柱峰。山如其名,如通天神柱般耸入云霄。其余八座矮一点的山峰分列八方,像是围了一个不太圆的圆圈。

    其实秦如意每次进山都不会跑太远,狩猎范围固定在离山下最近的一片密林。但如果时辰尚早,他便会登上这座女床峰。

    每每坐在女床峰山巅的大树上遥望其余八座山峰,他都不禁会感叹造物者的鬼斧天工。

    在他看来,这九座巨大山峰加上周边小山的排列,像极了某本古籍中记载的九宫八卦图。

    秦如意曾问过蔡夫子关于九宫八卦图的问题,他知道这九宫八卦源自于远古时期两大神兽龙马和龙龟身上的两幅无字天书图,里面蕴含了天地万物的终极奥秘。

    不过蔡夫子曾讲过一段未经考证的远古传说,让秦如意印象深刻。

    据传三千年前人间曾经发生了最后一场人神妖魔的种族大战,彼时魔族强大,人神妖三族被迫结盟,共同抵抗魔族。

    那是一场惨烈无比且长达数千年的种族之争最后决战,整个大陆上法术宝器漫天飞,勾出天火如雨紫电遍地,也引出大陆上洪水泛滥,数百年不退。

    那场大战打碎了无数山河和洞天福地,整个大陆也被打碎成五块,于是便形成了现在的五大洲。

    最终还是那参悟了天地终极奥秘的神族最后一位天女,在最危急的时刻骑着远古神兽龙马翱翔九天,布下上古天书推衍出的九宫八卦阵,聚合了所有神族子民的力量,把那夜魔尊和三大魔使轰出了天外天。

    秦如意当时很好奇,他自幼便听着人族修士如何斩妖除魔的故事长大,却从不知道人神妖还有结盟抗魔的故事。

    夫子解释道,人神妖本是同源。神为先天异能者,又兼具坚韧体魄和聪慧头脑。故天地诞生后,那些身具巨大能量的神灵便从浩瀚宇宙降临到这片大陆,之后这些神灵在宇宙无上天道指引下创造了人族和兽族。

    后来,天地间竟不知何时衍生出了魔族,为让人族兽族在面对魔族时有自保能力,神族便传授人族和兽族修炼之术。

    然而人和兽却各有弱点。人具智慧却体魄孱弱,兽具强大体魄却缺乏智慧。人跟兽要想拥有强如神灵般的力量,就得靠后天刻苦修炼。

    但并非所有生灵都可以修炼成仙或妖,无论人族还是兽族,唯有那些骨相愈接近神灵者,才有可能达到或者接近神灵的能力。

    故古人云,人修炼得具备仙骨,兽则需具备妖骨。

    所以,人修炼后便成了仙,而兽修炼后便是妖。

    而魔则是天地间各种污秽能量所聚集产生,这些能量可能是人和妖修炼期间斩却的恶念,如人族释门修士去心魔和道门修士斩三尸。也可能是天地间无辜冤死那些生灵的怨念。

    后来,世间投身修炼道路欲证道长生者越来越多,为登天成仙成佛而斩去的种种恶念也随之多了起来。

    因此魔的力量生生不息,有一天终于压过了强大的神族,最终神魔大战爆发,生灵涂炭的同时,也把人族和妖族拉扯了进去,这便有了长达数千年的人神妖魔之间种族之争。

    秦如意很喜欢这个不存在于史书的远古传说,也很笃定相信这事是真的。甚至听完之后还追问过夫子那位神族天女最后的结局。

    当夫子告诉他神族天女耗尽了她所有的力量,最后落得个神魂消散。剩下的神族子民也因为被借走神力而沦为凡人,导致神族从此消亡,他还黯然神伤了好久。

    山风凛冽强劲,树枝随风摆动,放眼望去,云彩触手可及。就连带着赤红晕圈的大日也像放大了一圈。

    秦如意这次登这座女床峰,其实并不是想看风景。

    他在女床峰山下的密林中搜索了一个多时辰,竟发现一个诡异的情况——这一片昔日山里飞禽走兽聚居和出没的地方,今日却没有发现任何动物的气息。

    哪怕是长期混迹这片丛林那一群长臂猿猴,也像是消失不见了。

    秦如意刚进山打猎那会,这群长臂猿曾目睹他生擒猛兽的威猛,个个被吓得屁滚尿流在树上乱窜。。

    后面的一个多月时间,只要见到秦如意来了,这群大猿猴便四处奔散,生怕下一个被抓的就是它们。

    直到有一天秦如意在一群剑齿虎口中救下那个被他取名小休的小猿猴后,这群长臂猿才不再害怕他。

    后来秦如意和小休成为了朋友,每次秦如意进山来到这一片密林,小休都会给他带一两个九姑娘山罕有的火红野果子。

    那是一种生长于长留峰悬崖绝壁的不知名野果,不仅能充饥,吃完后还能迅速补充体力。

    秦如意很喜欢跟小休待在一起,一人一猿在丛林中跳跃奔跑,一起爬上山巅坐在大树上,啃着火红的野果子默默看着远方。没有人情世故,没有奔波忙碌,就这样没心没肺的坐着。

    可今天在丛林里没见到小休和它的同伴们,后面秦如意还特意去了悬崖下面长臂猿居住的洞穴,最后来到他俩常来的山巅大树,依然没有找到小休和它的伙伴们。

    这一片群山的大小野兽,甚至天上的飞禽,今日仿佛从人间蒸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