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贼
五日前，摇晃的甲板上，三叔精神萎靡。
“三叔坚持坚持，再有半个时辰便到青城郡了。”
吐了一路的三叔疲倦点点头，船舱实在待不下去，便上来透透气。
忽然，三叔一脸怪异的侧头望去。
顺着他的目光，俞明欢见个中年男子正悄咪咪接近一位古稀之年的白须老头。
老头垂头闭目，面色腊黄，显然和三叔一样，经不起旅途颠簸。他紧握着一块巴掌大的包袱，身后中年男子贼眉鼠眼，目光落在包袱之上，越靠越近。
俞明欢正欲制止，不料三叔一阵干呕，用手顺了顺三叔的背脊。忽然听见两声——
“抓贼啊！”
俞明欢再望去，老者与中年男子扯着包袱，推搡间，相互指认对方是小偷。
三叔苦笑道——
“贤侄，外面风大，我们进去吧。”
俞明欢摇摇头，脸上大义凛然，两步跨上前，一把推开中年男子，虎目瞪得浑圆，指着他怒道——
“你才是贼！”
船员、旅人陆续围过来，俞明欢护在老者身前，对众人说道——
“我亲眼所见，此人想偷老人家的包袱，你们不要信他！”
中年男子涨红了脸，指着老头不甘示弱，喊道：“他才是小偷，他偷了我的......”
“闭嘴！”俞明欢大喝一声，一身九品武道，气势十分骇人。
“感谢小友为老朽作证......”身后老头潸然泪下，一边打开包袱，一边哭诉：“老朽的孙女患有眼疾，此次外出访药，若这青莲散丢了，老朽也不必活了。”
包袱打开，其中一块方盒，上面刻着“青莲散”仨字。
人群窃窃私语，俞明欢也是大吃一惊。“青莲散”价格不菲，关键是极为难得，对于眼疾有奇效。
“胡说，老匹夫，青莲散明明是我买的！”
俞明欢冷哼一声，高举智慧的火把——
“这位老人家还未打开包袱前，就知道其中是青莲散，若是你的，为何一早不说！？”
中年男子目瞪口呆，不是你TM让我闭嘴的吗？
此时一名船员走上前，不忿道：“少侠，我也愿意作证！”他指着中年男子，说：“此人是个惯偷！”
“白绍，你可还记得我？”
“我...我...”名为白绍的中年男子一时语噎，目中怒火翻涌。
船员一挥手——
“拿下他，等到了青城郡，将他送官！”
三两个船员一拥而上，很快，将白绍带去了船舱。
人群渐渐散去，老头心有余悸，收好包袱，对俞明欢说道：“感谢少侠仗义执言！”
“老人家无需客气，路见不平，应该的！”
又寒暄一阵，老人家自报家门，说：“少侠在青城郡办完事，得闲了，可以来老朽家中坐坐。”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再客套几句，俞明欢四处望去，早已不见了三叔的身影。
哎，三叔一向怕事。
——
青湖边，白绍越跑越远，俞明欢紧追其后，步伐凌乱。不知为何，浑身软绵无力，一身元力不听使唤，渐渐被白绍拉开距离。
白绍气喘吁吁，跑了一路，回头不见那个后生，缓了口气，稍稍放缓脚步，辨认好方向，蹿进一条弄堂，七拐八绕，停在一间破败的石屋面前。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紧张的心情，推门而入，用沉稳又平静的语气说道——
“小白，我回来了。”
屋内一阵磕磕碰碰，听闻，白绍快步往里走，边焦急道：“小白不要乱动！当心磕着！”
白绍捡起一片碎了的煤油灯罩，扔到他认为小白肯定踩不到的角落，坐上床，心疼的看着浑身磕磕绊绊，不少淤青的男孩。
男孩十二三岁，十分消瘦，皮肤蜡黄，模样却很乖巧，尖尖的下把，秀气的鼻子，一双大大的眼睛，泛着浑浊，没有神采。
小白是个瞎子。
他的头侧向白绍，却找不准方向，开心道：
“大哥，你今天早回了一个时辰。”
白绍一阵辛酸，小白看不见时辰，他是在数着时间等我回来。支支吾吾的说：
“今天码头活少嘛。”
小白点点头，摸索着白绍，一双枯瘦的手抱着白绍的胳膊，说：“大哥你这般瘦，别累坏了身体。”
“不累，等治好了小白的眼睛，大哥就天天在家睡大觉补回来！”
小白犹豫了一会，垂下头，说：
“大哥，青莲散丢便丢了，我的身体…其实，不必再为我治眼睛了。”
“那怎么行？？好几年不见，大哥我又变帅了，你不想见见大哥？”
小白的手摸向他高高的颧骨，嘻嘻一笑：“大哥最帅了！”
白绍怜爱道：“小白长大了，一定比大哥还帅！”
长大了？好遥远，远到没有机会。
白绍摸摸小白的头：“总会有奇迹的对不对？已经过了三个月，小白不还好好的吗？”
小白开心的点点头，忽然，肚子咕咕两声，白绍哈哈一笑——
“回来的急，大哥忘了跟你买吃的。我去去就回，你不许下床。”
“嗯！”小白舔舔嘴，咽下一口血。
白绍并未发觉，站起身，摸出一个粉色荷包，倒出其中的银子细细掂量，将荷包随手一扔，出门而去。
小白竖着耳朵，听到大哥走远，悄悄下床。
他在地上摸索着大哥丢掉的东西，终于找到了一个荷包，立刻塞进怀里。忽然，他皱起眉头，伸手再摸，这回摸到了一只鞋子。
他顺着摸，鞋子上面，有条腿。
小白停下手，一脸茫然，不哭不喊，向后跪坐在地。
俞明欢静静看着面前的男童，沉默不语。
半晌，男童咧嘴笑了，却比哭还难看，大滴大滴的眼泪簌簌往下落。
“你是来抓大哥的吗？”
“嗯。”
“可不可以抓我，放过大哥？”
虽然脑子非常沉重，但俞明欢尚能分辨是非——
“不能。”
只是此时在他心中，起了另一个疑惑。
男孩默默低下头，冷冷道——
“可银子是我偷的，为何要抓我大哥？”
“什么？”俞明欢脑子有点儿瓦特，便看见男孩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又一个荷包，整整齐齐摆在面前——
“一共七个，我在青湖边乞讨时偷的。”
俞明欢愣了下，竟偷了这么多？这算不算人赃并获？可想到男孩捡荷包那一幕，便反应过来。
男孩想替他大哥背锅。
“哦？你偷了多少银子？”俞明欢皱眉问。
“一共二十七两。”
“银子呢？”
“花了！”
俞明欢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问：
“花哪了？”
男孩一时接不上话，可能撒谎有些紧张，额头上起了汗，抬起小手去擦。
俞明欢淡淡一笑，不打算再问，只等中年男子回来，拿他送官。忽然，他瞥见男孩的手掌，一下抓住他的手腕，不顾男孩叫疼，仔细看着手掌上的纹路——
“掌纹泛白，掌心发黑，掌线尽断。”
他跟三叔学过手相，男孩受过严重的内伤，已命不多时。
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身后一声怒吼——
“放开小白！”
中年男子疯一样撞过来，如同撞上一堵墙，摔倒在地。这一撞着实不轻，口中带着血沫，仍是连滚带爬，将小白护在怀中，满眼畏惧的看着俞明欢。
怀中男孩茫然不语，俞明欢动了恻隐。
“将偷的银子都交出来，放你一马。”
白绍恨恨道：“为什么又是你啊！”
“交出来！否则我立刻拿你送官！”
白绍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冷笑道——
“东西不是被你判给那老头了吗？我哪还有银子！”
“东西？青莲散？”
白绍看了眼小白失神的双目，怒火喷涌。
“你装什么好人！？我千方百计寻到青莲散，被那老头偷了，你倒打一耙，我看你和那老头...分明是一伙的！”
俞明欢迅速思考，他用偷的银子买了青莲散？问道：“青莲散在哪买的？”
“白石郡，汝州城，玉堂胡同功仁阁！”
“多少银子？”
“二十七两！”
男孩双目失明，白绍对答如流，俞明欢心中疑惑更深。
那个老头才是小偷？
未必！再问问看。
“你买青莲散，是为了给他治眼睛？”俞明欢指着男孩。
白绍怒视俞明欢，半晌，点了点头。
俞明欢不悦道：“你可知他身体不好？”
听闻，兄弟两人皆是一愣，他怎么知道？
见男子这般反应，俞明欢料定他知情。加重语气——
“他伤的这般重，性命堪忧，你不买药替他疗伤，却先治他的眼睛？”
这绝对是漏洞，正常人的逻辑，都快性命不保了，当然是救命要紧。而青莲散只是一味治疗眼疾的药物，命都没了，治眼睛何用？
看着面前七个荷包，俞明欢面无表情——
“你还敢说，你花银子买了青莲散！？立刻交出银子！”
白绍双目通红，脸上满是惭愧，低下头。男孩却说道——
“大哥的确为我去买了青莲散，是我要求的。”
男孩扬起头，平淡道——
“三年前，我与大哥失散，被坏人掳走，弄瞎了眼睛，为他们乞讨。不久前，我被马车轧了，花了他们银子，治不好。坏人嫌我是个拖累，将我扔了。”
男孩语气平静，俞明欢心有雷鸣。
“好在，我找到了大哥。大哥为我治伤，还是治不好，大夫说我活不过两个月了。”
“大哥问我有什么心愿，我说想最后见他一眼。”
“要抓就抓我吧，银子是我让大哥偷的。”
男孩茫然侧向大哥，露出笑脸。
“大哥还答应我——”
“等我死了，大哥就不许再偷东西了。对不对？”
“三叔坚持坚持，再有半个时辰便到青城郡了。”
吐了一路的三叔疲倦点点头，船舱实在待不下去，便上来透透气。
忽然，三叔一脸怪异的侧头望去。
顺着他的目光，俞明欢见个中年男子正悄咪咪接近一位古稀之年的白须老头。
老头垂头闭目，面色腊黄，显然和三叔一样，经不起旅途颠簸。他紧握着一块巴掌大的包袱，身后中年男子贼眉鼠眼，目光落在包袱之上，越靠越近。
俞明欢正欲制止，不料三叔一阵干呕，用手顺了顺三叔的背脊。忽然听见两声——
“抓贼啊！”
俞明欢再望去，老者与中年男子扯着包袱，推搡间，相互指认对方是小偷。
三叔苦笑道——
“贤侄，外面风大，我们进去吧。”
俞明欢摇摇头，脸上大义凛然，两步跨上前，一把推开中年男子，虎目瞪得浑圆，指着他怒道——
“你才是贼！”
船员、旅人陆续围过来，俞明欢护在老者身前，对众人说道——
“我亲眼所见，此人想偷老人家的包袱，你们不要信他！”
中年男子涨红了脸，指着老头不甘示弱，喊道：“他才是小偷，他偷了我的......”
“闭嘴！”俞明欢大喝一声，一身九品武道，气势十分骇人。
“感谢小友为老朽作证......”身后老头潸然泪下，一边打开包袱，一边哭诉：“老朽的孙女患有眼疾，此次外出访药，若这青莲散丢了，老朽也不必活了。”
包袱打开，其中一块方盒，上面刻着“青莲散”仨字。
人群窃窃私语，俞明欢也是大吃一惊。“青莲散”价格不菲，关键是极为难得，对于眼疾有奇效。
“胡说，老匹夫，青莲散明明是我买的！”
俞明欢冷哼一声，高举智慧的火把——
“这位老人家还未打开包袱前，就知道其中是青莲散，若是你的，为何一早不说！？”
中年男子目瞪口呆，不是你TM让我闭嘴的吗？
此时一名船员走上前，不忿道：“少侠，我也愿意作证！”他指着中年男子，说：“此人是个惯偷！”
“白绍，你可还记得我？”
“我...我...”名为白绍的中年男子一时语噎，目中怒火翻涌。
船员一挥手——
“拿下他，等到了青城郡，将他送官！”
三两个船员一拥而上，很快，将白绍带去了船舱。
人群渐渐散去，老头心有余悸，收好包袱，对俞明欢说道：“感谢少侠仗义执言！”
“老人家无需客气，路见不平，应该的！”
又寒暄一阵，老人家自报家门，说：“少侠在青城郡办完事，得闲了，可以来老朽家中坐坐。”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再客套几句，俞明欢四处望去，早已不见了三叔的身影。
哎，三叔一向怕事。
——
青湖边，白绍越跑越远，俞明欢紧追其后，步伐凌乱。不知为何，浑身软绵无力，一身元力不听使唤，渐渐被白绍拉开距离。
白绍气喘吁吁，跑了一路，回头不见那个后生，缓了口气，稍稍放缓脚步，辨认好方向，蹿进一条弄堂，七拐八绕，停在一间破败的石屋面前。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紧张的心情，推门而入，用沉稳又平静的语气说道——
“小白，我回来了。”
屋内一阵磕磕碰碰，听闻，白绍快步往里走，边焦急道：“小白不要乱动！当心磕着！”
白绍捡起一片碎了的煤油灯罩，扔到他认为小白肯定踩不到的角落，坐上床，心疼的看着浑身磕磕绊绊，不少淤青的男孩。
男孩十二三岁，十分消瘦，皮肤蜡黄，模样却很乖巧，尖尖的下把，秀气的鼻子，一双大大的眼睛，泛着浑浊，没有神采。
小白是个瞎子。
他的头侧向白绍，却找不准方向，开心道：
“大哥，你今天早回了一个时辰。”
白绍一阵辛酸，小白看不见时辰，他是在数着时间等我回来。支支吾吾的说：
“今天码头活少嘛。”
小白点点头，摸索着白绍，一双枯瘦的手抱着白绍的胳膊，说：“大哥你这般瘦，别累坏了身体。”
“不累，等治好了小白的眼睛，大哥就天天在家睡大觉补回来！”
小白犹豫了一会，垂下头，说：
“大哥，青莲散丢便丢了，我的身体…其实，不必再为我治眼睛了。”
“那怎么行？？好几年不见，大哥我又变帅了，你不想见见大哥？”
小白的手摸向他高高的颧骨，嘻嘻一笑：“大哥最帅了！”
白绍怜爱道：“小白长大了，一定比大哥还帅！”
长大了？好遥远，远到没有机会。
白绍摸摸小白的头：“总会有奇迹的对不对？已经过了三个月，小白不还好好的吗？”
小白开心的点点头，忽然，肚子咕咕两声，白绍哈哈一笑——
“回来的急，大哥忘了跟你买吃的。我去去就回，你不许下床。”
“嗯！”小白舔舔嘴，咽下一口血。
白绍并未发觉，站起身，摸出一个粉色荷包，倒出其中的银子细细掂量，将荷包随手一扔，出门而去。
小白竖着耳朵，听到大哥走远，悄悄下床。
他在地上摸索着大哥丢掉的东西，终于找到了一个荷包，立刻塞进怀里。忽然，他皱起眉头，伸手再摸，这回摸到了一只鞋子。
他顺着摸，鞋子上面，有条腿。
小白停下手，一脸茫然，不哭不喊，向后跪坐在地。
俞明欢静静看着面前的男童，沉默不语。
半晌，男童咧嘴笑了，却比哭还难看，大滴大滴的眼泪簌簌往下落。
“你是来抓大哥的吗？”
“嗯。”
“可不可以抓我，放过大哥？”
虽然脑子非常沉重，但俞明欢尚能分辨是非——
“不能。”
只是此时在他心中，起了另一个疑惑。
男孩默默低下头，冷冷道——
“可银子是我偷的，为何要抓我大哥？”
“什么？”俞明欢脑子有点儿瓦特，便看见男孩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又一个荷包，整整齐齐摆在面前——
“一共七个，我在青湖边乞讨时偷的。”
俞明欢愣了下，竟偷了这么多？这算不算人赃并获？可想到男孩捡荷包那一幕，便反应过来。
男孩想替他大哥背锅。
“哦？你偷了多少银子？”俞明欢皱眉问。
“一共二十七两。”
“银子呢？”
“花了！”
俞明欢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问：
“花哪了？”
男孩一时接不上话，可能撒谎有些紧张，额头上起了汗，抬起小手去擦。
俞明欢淡淡一笑，不打算再问，只等中年男子回来，拿他送官。忽然，他瞥见男孩的手掌，一下抓住他的手腕，不顾男孩叫疼，仔细看着手掌上的纹路——
“掌纹泛白，掌心发黑，掌线尽断。”
他跟三叔学过手相，男孩受过严重的内伤，已命不多时。
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身后一声怒吼——
“放开小白！”
中年男子疯一样撞过来，如同撞上一堵墙，摔倒在地。这一撞着实不轻，口中带着血沫，仍是连滚带爬，将小白护在怀中，满眼畏惧的看着俞明欢。
怀中男孩茫然不语，俞明欢动了恻隐。
“将偷的银子都交出来，放你一马。”
白绍恨恨道：“为什么又是你啊！”
“交出来！否则我立刻拿你送官！”
白绍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冷笑道——
“东西不是被你判给那老头了吗？我哪还有银子！”
“东西？青莲散？”
白绍看了眼小白失神的双目，怒火喷涌。
“你装什么好人！？我千方百计寻到青莲散，被那老头偷了，你倒打一耙，我看你和那老头...分明是一伙的！”
俞明欢迅速思考，他用偷的银子买了青莲散？问道：“青莲散在哪买的？”
“白石郡，汝州城，玉堂胡同功仁阁！”
“多少银子？”
“二十七两！”
男孩双目失明，白绍对答如流，俞明欢心中疑惑更深。
那个老头才是小偷？
未必！再问问看。
“你买青莲散，是为了给他治眼睛？”俞明欢指着男孩。
白绍怒视俞明欢，半晌，点了点头。
俞明欢不悦道：“你可知他身体不好？”
听闻，兄弟两人皆是一愣，他怎么知道？
见男子这般反应，俞明欢料定他知情。加重语气——
“他伤的这般重，性命堪忧，你不买药替他疗伤，却先治他的眼睛？”
这绝对是漏洞，正常人的逻辑，都快性命不保了，当然是救命要紧。而青莲散只是一味治疗眼疾的药物，命都没了，治眼睛何用？
看着面前七个荷包，俞明欢面无表情——
“你还敢说，你花银子买了青莲散！？立刻交出银子！”
白绍双目通红，脸上满是惭愧，低下头。男孩却说道——
“大哥的确为我去买了青莲散，是我要求的。”
男孩扬起头，平淡道——
“三年前，我与大哥失散，被坏人掳走，弄瞎了眼睛，为他们乞讨。不久前，我被马车轧了，花了他们银子，治不好。坏人嫌我是个拖累，将我扔了。”
男孩语气平静，俞明欢心有雷鸣。
“好在，我找到了大哥。大哥为我治伤，还是治不好，大夫说我活不过两个月了。”
“大哥问我有什么心愿，我说想最后见他一眼。”
“要抓就抓我吧，银子是我让大哥偷的。”
男孩茫然侧向大哥，露出笑脸。
“大哥还答应我——”
“等我死了，大哥就不许再偷东西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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