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桀骜的小叔
时间过的很快，半个月转眼就过去了，冬梅阿姨和李卫兵叔叔也满脸开心的回来了，治疗的效果很好，接下来继续吃药，半年后回去复查就行。大家高高兴兴的在小院里摆了一桌，好不热闹。
“冬梅准备辞职了。”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李卫兵突然说道。
“为什么？”大家都很疑惑，如今问题都解决了，为什么突然要辞职。
“没什么事，只是现在我那边生意还行，医生也嘱咐要让他好好休息，我让冬梅辞职，在家也好休息，不然她们这天天加班，也累的慌，对身体不利。”
“那你们是不是要搬走啊？”徐丽阿姨问道。
“嗯，不在厂里上班，这里的房子厂里肯定也要收回去，我们先去城里找找房子。”冬梅阿姨说道，大家的氛围有些差，也没人说话。
“大家也别这样，没离多远，我们还是回怀来蹭饭的。搞得像以后都见不到一样。”李卫兵叔叔举起酒杯说道。
“对啊，以后还是经常可以聚的嘛。”父亲也举起酒杯。
“敬明天更好。干杯。”
冬梅阿姨搬家的那天，大家都抽了时间过来帮忙，热热闹闹的把东西都装上了车，大家不停的招手，舍不得的看着汽车远去。
空出来的房子暂时不会有人来住，父亲便打了申请，在空着的房子里装上了一张小床，当做临时的卧室，晚上睡觉也不再会被我半夜的哭闹吵醒。艾叔叔和陆叔叔也会在没事的时候来到父亲的小单间里，三个人喝一口小酒，抽一根烟，享受着时光的宁静。
“你是怎么和徐医生好上的？”父亲抽着烟，看着艾医生。
“我先分配到咱们医务室，半年之后她就来了，我这个人怎么可能让别人先下手，每天送饭送水果，没几天就被我拿下了。”艾叔叔一脸骄傲的说着，“你呢老陆？”
“我们两个一个地方的，家里安排，人都没见过几次就结婚了，结婚前她话都不怎么说，现在骂我我连嘴都还不上。”三个男人笑的欢快。
“不过你老婆怀孕都五个多月了吧？天天在超市搬货，你们也不想着找个小工。”父亲问道。
“她不让，早上都是我先去理货，晚上也是我收，没办法，家里老人，还有兄弟妹妹都是我养着，请小工也负担不起啊。”陆叔叔喝了一口。
“早晚都要请的，不然这再过两月难道还挺着肚子去超市啊。从你们老家找一个呗。”
“再说吧，没想到合适的，这每件货都要记账的，一般人我俩也不放心。”
三个男人默默的又碰了一下杯子。
最近厂里经常要求对账目，父亲在办公室里收拾着厚厚的资料，一页一页的对照着。
“刘建军，有人找。”
父亲抬头，看见门卫带着个喇叭裤，黑皮鞋的男人。
“哥。”
“老五？你怎么来了。”眼前这个头发长长，穿着花衬衫的，带着大墨镜的男人，就是我的五叔，那个被奶奶送去广州的最小的儿子。
五叔坐在父亲的办公里，翘着二郎腿，东张西望，俨然一副小混混的样子。父亲过了好久，伸了一个懒腰，肩膀处传来噼啪的响声。
“走，跟我回家。”父亲对五叔没给什么好脸色。
父亲推着单车走在前面，小叔跟在身后，不断的张望，看到好看的女孩还会吹口哨，被父亲抬手就打了一下，如果不是亲兄弟，父亲真想丢下这人，直接离开。
“四哥，你们厂里人蛮多的嘛。”
“不要瞎看，跟着我走。”父亲加快脚步。
好不容易，父亲和小叔总算回到了家里，“这谁啊？建军”，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外婆看见跟在父亲身后的小叔，有些警惕的问道。
“我弟。”父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亲兄弟？”外婆疑问道。
“这个是阿姨吧，你好你好。”小叔连着鞠了三个躬。
“嫂子和我大侄子呢？”小叔起身就问道。
母亲听见外面的动静，抱着睡着的我出来，
“嫂子好。”啪啪又是三个躬。现在母亲的表情和外婆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都微微长着嘴，一脸不可思议。
“我弟刘建党。”父亲黑着说道。
“叫我刘彼得。”小叔马上反驳道。
父亲又是啪的一下打在小叔的后脑勺上。
“你不会是去广州了吗？怎么会来找我？”父亲表情严肃的看着小叔。
“想你了呗，听说你生了个儿子，来看看你。”小叔有些扭捏。
“好好说。”父亲做势要动手，被母亲伸出手拉住，也弄醒了在母亲怀里睡着的我。
看着哭闹的我，小叔想过去接过我，但是被外婆抢先一步，抱着我不停的摇晃。
“去屋里说吧。”
一家人陆续的进了屋，小叔习惯的翘起二郎腿，又被父亲拍了一下。
“说吧，怎么回事。”父亲已经非常严肃了。
“就不好做，想回来了。”小叔也低着头，不敢看父亲。
“什么叫不好做？你跟着王叔一起出去的，你和人说了没？”父亲在小叔面前，完全换了一个人。
“没说。”话还没说完，父亲就要动手了，被母亲一把拉住。
“好好说话，怎么还动手。”母亲呵斥父亲。
“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又闯什么祸了？”父亲压着火气问道。
“没闯祸，他带我去天天就跟着打杂，赚的又少消费还高，又累又脏的，我干不下去？”小叔破罐子破摔的说道。
“真的没闯祸？”父亲再次问道。
“真没？不信你打电话问。”
父亲要来王叔打工的地方的电话，出门就去了电话亭，在父亲再三的确认下，终于相信了小叔真没闯祸，只是单纯的懒。
父亲回到家里的时候，外婆已经快把饭做好，小叔正抱着我在逗弄着。
“你怎么不回家？要来找我？”父亲也没着急把我抱回来，小叔虽然人不太靠谱，喜欢闯祸，但是人没多大问题。
“爸知道我回来会打死我的。”
“所以你觉得家里只有我打不死你？”
“四哥，你饶了我吧，我这也是没去处才来找你的。”
“先吃饭。”外婆端着菜进了屋。
“四哥，要不你也把我弄你们厂里吧，像你一样做办公室。”吃着饭小叔也不安生，不停在说话。
“你以为我是厂长啊，你个小学毕业，现在哪里会有人要你。”
“我读过初中的。”
“没毕业就是没读过。”父亲让小叔闭嘴，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
吃完晚饭，小叔很勤快的开始收拾碗筷，父亲一个人出门，蹲在院子里抽着烟，艾叔叔也出来，蹲在父亲旁边，父亲递了支烟过去。
“还是你们好，天天有好烟抽。”艾叔叔把烟放在鼻子前闻了一下。
“哥，给一直呗。”小叔突然在身后说道，把父亲和艾叔叔吓了一跳。
“你兄弟？挺流行嘛。”艾叔叔看着身后的小叔说道。
“流行？送给你当兄弟了”父亲没好气的说。然后瞟了一眼小叔“还不会赚钱抽什么烟，学点正道不行吗？”话虽这么说，还是给小叔递了一杆。
“几岁了？小兄弟。”艾叔上下打量着小叔。
“马上19了哥。”小叔掏出打火机，熟练的点上还吐出一个烟圈。
“花样挺多。”艾叔笑了一下。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父亲看着小叔问。
“我能不回去吗？”
“不回去我养你？”
“你帮我找找工作吧，我这次一定好好上。”父亲在地上掐灭了烟头，起身踢了小叔屁股一脚。
“你怎么总是踢我。”
“该踢。”
回了屋，母亲在看电视，小叔也马上就被吸引，两个人一边看还能讨论起来，相处的意外融洽。
“你在这可以待几天，老爸也快退休了，应该可以把你弄到供销社去，我没那个能力帮你找工作的。”父亲看着小叔说道。
“再说再说。”小叔的眼睛都没离开电视，敷衍的说道。
晚上父亲再三催促，小叔才依依不舍的关了电视，和父亲挤在小床上睡着。
“哥，我们多久没睡一个床了？”
“哥，你现在打呼不？”
“哥，你和嫂子平时吵架吗？”
“你再发出声音，就给我滚出去。”
“哦。”
天才刚刚亮，父亲就起了床，昨天前半夜小叔一直在说话，后半夜一直在不停的翻身，给了父亲好几拳。要不是传来呼声，父亲都要认为他是故意的了。父亲看着熟睡还吧唧嘴的小叔，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啪”声音清脆，小叔有些懵的醒来。
“怎么了？”
“等下起床帮阿姨做下家务，客厅里你侄儿的尿布什么的拿去洗了，别就只知道睡。”
“嗯嗯，知道了。”说完把杯子蒙住头，继续睡了起来。
父亲到了单位里就一直在打哈欠，张科长路过父亲身旁。
“昨晚孩子又闹了？”
“没有，我弟来了，和他挤一个床，没睡好。”
“你弟？来看你？”张科长问道。
“来逃难的。”父亲大概给张科长说了小叔的情况。
“印刷厂在招人，要不我帮你问问？”张科长说道。
“他能行吗，那小子吃不了一点苦。”父亲皱着眉头。
“试试呗，不行就算了，不是说还可以去供销社。”父亲想了想，点了点头。
父亲下班回到家里，外婆正在院子里晒着我的尿布，父亲一看就猜到早上的话白说了，屋里还传出小叔哈哈的笑声，父亲已一进屋就看见躺在沙发上的小叔，在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气不打一处来，说实话，父亲当时真想抽起扫把就给小叔一顿打，但是看着外面的外婆，还是忍了下来。平静的走到小叔的面前，捏着他的耳朵就把他提了起来。
“疼疼疼”小叔不停的叫着。
父亲摸了摸电视，热的发烫，问道“看了多久？”
“没多久？”小叔揉着耳朵。
“我叫你洗的尿布呢？”父亲严厉的问道。
“阿姨不让我洗。”父亲听完捏紧拳头。
“哥，真的，我都拿出去了，阿姨真不让我弄。”小叔说着往沙发里用力的靠。
父亲满脸失望的看着小叔，也没多说什么，转身进了卧室。
母亲在缝纫机前打着衣服，自从结婚以来，父亲的衣服都是母亲做的，不过风格已经从原来的大红大紫，变得素雅很多，看着母亲又在做花里胡哨的衣服，父亲轻声问道。
“做给谁的？挺鲜艳的。”
“做给你弟的。”母亲转头看了眼父亲。“你别吼他，今天屋里的卫生，昨天的碗都是他弄得，你一进屋就听见你发脾气。”
“他弄得？”父亲发出疑问。
“嗯，主动弄得。道歉去吧。”母亲得意的笑着看着父亲。
父亲有些尴尬，转身逗弄起我。
“想不想爸爸呀，小宝贝。”
“去道个歉很难吗？”母亲说完继续踩起缝纫机。
吃饭的时候俩兄弟出奇的安静，谁也没先说话，外婆打破了僵局。
“小刘，多吃点肉。”父亲和小叔一起伸出了碗，外婆笑着把肉放进了小叔的碗里。
母亲憋着笑，父亲把碗往母亲那边递了递，母亲也学着外婆说
“小刘，多吃点肉。”
小叔也崩不住笑了起来。
“我帮你问了，印刷厂在招人，等过两天你过去看看。”父亲见僵局已经打破，便开口对小叔说道。
“印刷厂是干什么的？”小叔问道，可父亲不愿意再多和小叔说话。
“印刷厂可以的，我有朋友在那边，工作也挺轻松的。”母亲接话到。
“行，嫂子说可以我就去。”小叔猛扒着饭。
接下来的几天，小叔都在家里和母亲外婆说话，也没有出门，父亲给小叔留了些钱，让他把头发剪了，可是每天晚上回家还是能看到小叔长长的头发，父亲对此非常无奈，但是也劝说不动，不知道小叔给母亲灌了什么迷魂汤，就连母亲也帮小叔说话，“这个是时尚，你不懂，人家香港明星都是这样，多招女孩喜欢。”母亲像看土包子似的看着父亲。
“我只求他别去祸害小姑娘。”父亲无奈的摇头。
周四下午，张科长叫过父亲，给父亲递了一个条子，
“叫你弟明早拿着这个条子，去印刷厂办公大楼的二楼生产科办公室去找刘科长，我都打好招呼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么快，谢谢刘哥，晚上家里吃饭呗。”父亲接过条子。
“别着急谢，这事还不一定，人也说了，小学文凭不一定要的，去试试看。”
“你只要愿意帮忙，成不成不都该谢吗？晚上叫上嫂子一起吃饭啊。”
“不了不了，还有事，没事我自己会来的，和你我还客气什么。”
父亲也没再坚持，把纸条揣在包里回去继续工作。
晚上父亲把条给了小叔，千叮万嘱，一定要客客气气，别吊儿郎当，小叔接过纸条，
“放心吧哥，我也算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了，没问题。你告诉我在哪就行。”
看着小叔完全不上心的样子，父亲颇为担忧。
“希萍要不明早你陪这小子去吧，我觉得他估计都找不到。”
“行，我带她去。”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你知道印刷厂在哪？”父亲看着和小叔差不多表情的母亲问道。
“厂子门口叫个三轮不就知道了。”
“我带他去吧，刚好回趟家，去看看你爸和你弟。”外婆笑着说道，“明晚就不回来了，到星期一建军上班我再过来。”
听到外婆带着小叔过去，父亲才放心许多，说着又是不停的交代着小叔。
晚饭过后，小叔熟练的要去开电视，被父亲叫住。
“去把你的头发给剪了，你这个样子谁敢要你。还有衣服，让你嫂子找一套我的，你嫂子后面给你做这个也不合适。”对此母亲也没说什么，去找工作确实需要穿的低调一些。
在父亲的威压下，小叔撅着嘴出了门。
“这小子出去两个点了，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找不到了？”父亲看了看表，已经九点多，可去剪头发的小叔还没回来。
“别操心，都是大人了还走丢，估计去哪玩了。”母亲看着电视回应道。
又过了一个小时，小叔才吃着冰棍回来。
“你头发呢？这是剪了吗？”父亲看着还带造型的小叔，气不打一处来。不仅长度没变，比之前的样子还夸张些。
“我觉得挺好的啊，理发室的人还让我给他们出去宣传宣传呢。”小叔站在镜子前，不断打理着一头秀发。一转头，父亲已经举着拖鞋来到身后，一顿小院追逐过后，看着穿着衬衣戴着帽子的小叔，父亲才坐回了原位。
“明天怎么都不能把帽子摘下来，知道吗？”
“知道知道，小叔蒙着屁股答应道。”
“你以前是不是经常打他啊？”母亲看着小叔逃跑熟练的样子。
“这小子从小就爱惹事，天天有人上门告状，能不打吗？要是大哥今天在，他要两天下不了床，这小子就是看着我欺负才来找的我们。”父亲回想起以前的时光，苦笑了一声。
“冬梅准备辞职了。”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李卫兵突然说道。
“为什么？”大家都很疑惑，如今问题都解决了，为什么突然要辞职。
“没什么事，只是现在我那边生意还行，医生也嘱咐要让他好好休息，我让冬梅辞职，在家也好休息，不然她们这天天加班，也累的慌，对身体不利。”
“那你们是不是要搬走啊？”徐丽阿姨问道。
“嗯，不在厂里上班，这里的房子厂里肯定也要收回去，我们先去城里找找房子。”冬梅阿姨说道，大家的氛围有些差，也没人说话。
“大家也别这样，没离多远，我们还是回怀来蹭饭的。搞得像以后都见不到一样。”李卫兵叔叔举起酒杯说道。
“对啊，以后还是经常可以聚的嘛。”父亲也举起酒杯。
“敬明天更好。干杯。”
冬梅阿姨搬家的那天，大家都抽了时间过来帮忙，热热闹闹的把东西都装上了车，大家不停的招手，舍不得的看着汽车远去。
空出来的房子暂时不会有人来住，父亲便打了申请，在空着的房子里装上了一张小床，当做临时的卧室，晚上睡觉也不再会被我半夜的哭闹吵醒。艾叔叔和陆叔叔也会在没事的时候来到父亲的小单间里，三个人喝一口小酒，抽一根烟，享受着时光的宁静。
“你是怎么和徐医生好上的？”父亲抽着烟，看着艾医生。
“我先分配到咱们医务室，半年之后她就来了，我这个人怎么可能让别人先下手，每天送饭送水果，没几天就被我拿下了。”艾叔叔一脸骄傲的说着，“你呢老陆？”
“我们两个一个地方的，家里安排，人都没见过几次就结婚了，结婚前她话都不怎么说，现在骂我我连嘴都还不上。”三个男人笑的欢快。
“不过你老婆怀孕都五个多月了吧？天天在超市搬货，你们也不想着找个小工。”父亲问道。
“她不让，早上都是我先去理货，晚上也是我收，没办法，家里老人，还有兄弟妹妹都是我养着，请小工也负担不起啊。”陆叔叔喝了一口。
“早晚都要请的，不然这再过两月难道还挺着肚子去超市啊。从你们老家找一个呗。”
“再说吧，没想到合适的，这每件货都要记账的，一般人我俩也不放心。”
三个男人默默的又碰了一下杯子。
最近厂里经常要求对账目，父亲在办公室里收拾着厚厚的资料，一页一页的对照着。
“刘建军，有人找。”
父亲抬头，看见门卫带着个喇叭裤，黑皮鞋的男人。
“哥。”
“老五？你怎么来了。”眼前这个头发长长，穿着花衬衫的，带着大墨镜的男人，就是我的五叔，那个被奶奶送去广州的最小的儿子。
五叔坐在父亲的办公里，翘着二郎腿，东张西望，俨然一副小混混的样子。父亲过了好久，伸了一个懒腰，肩膀处传来噼啪的响声。
“走，跟我回家。”父亲对五叔没给什么好脸色。
父亲推着单车走在前面，小叔跟在身后，不断的张望，看到好看的女孩还会吹口哨，被父亲抬手就打了一下，如果不是亲兄弟，父亲真想丢下这人，直接离开。
“四哥，你们厂里人蛮多的嘛。”
“不要瞎看，跟着我走。”父亲加快脚步。
好不容易，父亲和小叔总算回到了家里，“这谁啊？建军”，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外婆看见跟在父亲身后的小叔，有些警惕的问道。
“我弟。”父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亲兄弟？”外婆疑问道。
“这个是阿姨吧，你好你好。”小叔连着鞠了三个躬。
“嫂子和我大侄子呢？”小叔起身就问道。
母亲听见外面的动静，抱着睡着的我出来，
“嫂子好。”啪啪又是三个躬。现在母亲的表情和外婆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都微微长着嘴，一脸不可思议。
“我弟刘建党。”父亲黑着说道。
“叫我刘彼得。”小叔马上反驳道。
父亲又是啪的一下打在小叔的后脑勺上。
“你不会是去广州了吗？怎么会来找我？”父亲表情严肃的看着小叔。
“想你了呗，听说你生了个儿子，来看看你。”小叔有些扭捏。
“好好说。”父亲做势要动手，被母亲伸出手拉住，也弄醒了在母亲怀里睡着的我。
看着哭闹的我，小叔想过去接过我，但是被外婆抢先一步，抱着我不停的摇晃。
“去屋里说吧。”
一家人陆续的进了屋，小叔习惯的翘起二郎腿，又被父亲拍了一下。
“说吧，怎么回事。”父亲已经非常严肃了。
“就不好做，想回来了。”小叔也低着头，不敢看父亲。
“什么叫不好做？你跟着王叔一起出去的，你和人说了没？”父亲在小叔面前，完全换了一个人。
“没说。”话还没说完，父亲就要动手了，被母亲一把拉住。
“好好说话，怎么还动手。”母亲呵斥父亲。
“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又闯什么祸了？”父亲压着火气问道。
“没闯祸，他带我去天天就跟着打杂，赚的又少消费还高，又累又脏的，我干不下去？”小叔破罐子破摔的说道。
“真的没闯祸？”父亲再次问道。
“真没？不信你打电话问。”
父亲要来王叔打工的地方的电话，出门就去了电话亭，在父亲再三的确认下，终于相信了小叔真没闯祸，只是单纯的懒。
父亲回到家里的时候，外婆已经快把饭做好，小叔正抱着我在逗弄着。
“你怎么不回家？要来找我？”父亲也没着急把我抱回来，小叔虽然人不太靠谱，喜欢闯祸，但是人没多大问题。
“爸知道我回来会打死我的。”
“所以你觉得家里只有我打不死你？”
“四哥，你饶了我吧，我这也是没去处才来找你的。”
“先吃饭。”外婆端着菜进了屋。
“四哥，要不你也把我弄你们厂里吧，像你一样做办公室。”吃着饭小叔也不安生，不停在说话。
“你以为我是厂长啊，你个小学毕业，现在哪里会有人要你。”
“我读过初中的。”
“没毕业就是没读过。”父亲让小叔闭嘴，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
吃完晚饭，小叔很勤快的开始收拾碗筷，父亲一个人出门，蹲在院子里抽着烟，艾叔叔也出来，蹲在父亲旁边，父亲递了支烟过去。
“还是你们好，天天有好烟抽。”艾叔叔把烟放在鼻子前闻了一下。
“哥，给一直呗。”小叔突然在身后说道，把父亲和艾叔叔吓了一跳。
“你兄弟？挺流行嘛。”艾叔叔看着身后的小叔说道。
“流行？送给你当兄弟了”父亲没好气的说。然后瞟了一眼小叔“还不会赚钱抽什么烟，学点正道不行吗？”话虽这么说，还是给小叔递了一杆。
“几岁了？小兄弟。”艾叔上下打量着小叔。
“马上19了哥。”小叔掏出打火机，熟练的点上还吐出一个烟圈。
“花样挺多。”艾叔笑了一下。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父亲看着小叔问。
“我能不回去吗？”
“不回去我养你？”
“你帮我找找工作吧，我这次一定好好上。”父亲在地上掐灭了烟头，起身踢了小叔屁股一脚。
“你怎么总是踢我。”
“该踢。”
回了屋，母亲在看电视，小叔也马上就被吸引，两个人一边看还能讨论起来，相处的意外融洽。
“你在这可以待几天，老爸也快退休了，应该可以把你弄到供销社去，我没那个能力帮你找工作的。”父亲看着小叔说道。
“再说再说。”小叔的眼睛都没离开电视，敷衍的说道。
晚上父亲再三催促，小叔才依依不舍的关了电视，和父亲挤在小床上睡着。
“哥，我们多久没睡一个床了？”
“哥，你现在打呼不？”
“哥，你和嫂子平时吵架吗？”
“你再发出声音，就给我滚出去。”
“哦。”
天才刚刚亮，父亲就起了床，昨天前半夜小叔一直在说话，后半夜一直在不停的翻身，给了父亲好几拳。要不是传来呼声，父亲都要认为他是故意的了。父亲看着熟睡还吧唧嘴的小叔，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啪”声音清脆，小叔有些懵的醒来。
“怎么了？”
“等下起床帮阿姨做下家务，客厅里你侄儿的尿布什么的拿去洗了，别就只知道睡。”
“嗯嗯，知道了。”说完把杯子蒙住头，继续睡了起来。
父亲到了单位里就一直在打哈欠，张科长路过父亲身旁。
“昨晚孩子又闹了？”
“没有，我弟来了，和他挤一个床，没睡好。”
“你弟？来看你？”张科长问道。
“来逃难的。”父亲大概给张科长说了小叔的情况。
“印刷厂在招人，要不我帮你问问？”张科长说道。
“他能行吗，那小子吃不了一点苦。”父亲皱着眉头。
“试试呗，不行就算了，不是说还可以去供销社。”父亲想了想，点了点头。
父亲下班回到家里，外婆正在院子里晒着我的尿布，父亲一看就猜到早上的话白说了，屋里还传出小叔哈哈的笑声，父亲已一进屋就看见躺在沙发上的小叔，在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气不打一处来，说实话，父亲当时真想抽起扫把就给小叔一顿打，但是看着外面的外婆，还是忍了下来。平静的走到小叔的面前，捏着他的耳朵就把他提了起来。
“疼疼疼”小叔不停的叫着。
父亲摸了摸电视，热的发烫，问道“看了多久？”
“没多久？”小叔揉着耳朵。
“我叫你洗的尿布呢？”父亲严厉的问道。
“阿姨不让我洗。”父亲听完捏紧拳头。
“哥，真的，我都拿出去了，阿姨真不让我弄。”小叔说着往沙发里用力的靠。
父亲满脸失望的看着小叔，也没多说什么，转身进了卧室。
母亲在缝纫机前打着衣服，自从结婚以来，父亲的衣服都是母亲做的，不过风格已经从原来的大红大紫，变得素雅很多，看着母亲又在做花里胡哨的衣服，父亲轻声问道。
“做给谁的？挺鲜艳的。”
“做给你弟的。”母亲转头看了眼父亲。“你别吼他，今天屋里的卫生，昨天的碗都是他弄得，你一进屋就听见你发脾气。”
“他弄得？”父亲发出疑问。
“嗯，主动弄得。道歉去吧。”母亲得意的笑着看着父亲。
父亲有些尴尬，转身逗弄起我。
“想不想爸爸呀，小宝贝。”
“去道个歉很难吗？”母亲说完继续踩起缝纫机。
吃饭的时候俩兄弟出奇的安静，谁也没先说话，外婆打破了僵局。
“小刘，多吃点肉。”父亲和小叔一起伸出了碗，外婆笑着把肉放进了小叔的碗里。
母亲憋着笑，父亲把碗往母亲那边递了递，母亲也学着外婆说
“小刘，多吃点肉。”
小叔也崩不住笑了起来。
“我帮你问了，印刷厂在招人，等过两天你过去看看。”父亲见僵局已经打破，便开口对小叔说道。
“印刷厂是干什么的？”小叔问道，可父亲不愿意再多和小叔说话。
“印刷厂可以的，我有朋友在那边，工作也挺轻松的。”母亲接话到。
“行，嫂子说可以我就去。”小叔猛扒着饭。
接下来的几天，小叔都在家里和母亲外婆说话，也没有出门，父亲给小叔留了些钱，让他把头发剪了，可是每天晚上回家还是能看到小叔长长的头发，父亲对此非常无奈，但是也劝说不动，不知道小叔给母亲灌了什么迷魂汤，就连母亲也帮小叔说话，“这个是时尚，你不懂，人家香港明星都是这样，多招女孩喜欢。”母亲像看土包子似的看着父亲。
“我只求他别去祸害小姑娘。”父亲无奈的摇头。
周四下午，张科长叫过父亲，给父亲递了一个条子，
“叫你弟明早拿着这个条子，去印刷厂办公大楼的二楼生产科办公室去找刘科长，我都打好招呼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么快，谢谢刘哥，晚上家里吃饭呗。”父亲接过条子。
“别着急谢，这事还不一定，人也说了，小学文凭不一定要的，去试试看。”
“你只要愿意帮忙，成不成不都该谢吗？晚上叫上嫂子一起吃饭啊。”
“不了不了，还有事，没事我自己会来的，和你我还客气什么。”
父亲也没再坚持，把纸条揣在包里回去继续工作。
晚上父亲把条给了小叔，千叮万嘱，一定要客客气气，别吊儿郎当，小叔接过纸条，
“放心吧哥，我也算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了，没问题。你告诉我在哪就行。”
看着小叔完全不上心的样子，父亲颇为担忧。
“希萍要不明早你陪这小子去吧，我觉得他估计都找不到。”
“行，我带她去。”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你知道印刷厂在哪？”父亲看着和小叔差不多表情的母亲问道。
“厂子门口叫个三轮不就知道了。”
“我带他去吧，刚好回趟家，去看看你爸和你弟。”外婆笑着说道，“明晚就不回来了，到星期一建军上班我再过来。”
听到外婆带着小叔过去，父亲才放心许多，说着又是不停的交代着小叔。
晚饭过后，小叔熟练的要去开电视，被父亲叫住。
“去把你的头发给剪了，你这个样子谁敢要你。还有衣服，让你嫂子找一套我的，你嫂子后面给你做这个也不合适。”对此母亲也没说什么，去找工作确实需要穿的低调一些。
在父亲的威压下，小叔撅着嘴出了门。
“这小子出去两个点了，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找不到了？”父亲看了看表，已经九点多，可去剪头发的小叔还没回来。
“别操心，都是大人了还走丢，估计去哪玩了。”母亲看着电视回应道。
又过了一个小时，小叔才吃着冰棍回来。
“你头发呢？这是剪了吗？”父亲看着还带造型的小叔，气不打一处来。不仅长度没变，比之前的样子还夸张些。
“我觉得挺好的啊，理发室的人还让我给他们出去宣传宣传呢。”小叔站在镜子前，不断打理着一头秀发。一转头，父亲已经举着拖鞋来到身后，一顿小院追逐过后，看着穿着衬衣戴着帽子的小叔，父亲才坐回了原位。
“明天怎么都不能把帽子摘下来，知道吗？”
“知道知道，小叔蒙着屁股答应道。”
“你以前是不是经常打他啊？”母亲看着小叔逃跑熟练的样子。
“这小子从小就爱惹事，天天有人上门告状，能不打吗？要是大哥今天在，他要两天下不了床，这小子就是看着我欺负才来找的我们。”父亲回想起以前的时光，苦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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